只五十米不到的样子,便看见了官道,那道上正停着一辆马车,猩猩拉我奔到马车前,我问:“你的车?”他不答话,从侧面一撩帘子,将云儿放了进去,又拉着我的手,将我托上马车,自己一翻身坐在车前,口中喝到:“驾!”我三人绝尘而去。好极了,也该让别人尝尝我的马车屁股的味道了。


客栈
云儿躺在马车内,仍未清醒,我瞧她呼吸轻的几乎微不可闻,心中害怕,忙掀帘子:“师兄,你快看看云儿姑娘是不是要死了?”猩猩头也不回:“只是悲痛过度晕了,你放平了她,会醒的”。
我噢一声缩回脑袋,替云儿解开颈部两颗纽扣,松松气,再轻轻帮她按摩太阳穴,我的急救知识多是针对溺水之人的,这吓晕过去的人该如何救我可不知道。

马车颠簸的厉害,我坐在地板上,一冲一冲的,屁股生疼,我又掀帘子:“师兄,这破马车颠死人了。”这回他回头了,脸色不善:“你是逃命的还是享福的?”
我又噢一声缩回脑袋,我是逃命的,所以我不能享福。受着吧。

大约奔了不知道几柱香的功夫,马车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云儿“嗯”了一声,我趴在耳边叫她名字,她却并未睁开眼睛,不过气息似平稳了许多,想是不久便会醒来。我放下心来,撩开窗帘向外张望,咦?貌似到了一个小城呐。依然是沙土路,路虽不宽,两边却有不少店铺,街边还有卖东西的小贩,这是..蓝玉飞口中的春齐镇?

马车停下的时候,云儿也醒了过来,她一睁开眼便看见我好端端的眨巴着眼趴在她面前,竟激动得一使劲坐了起来,一把抱住我大哭。我了解的拍拍她的背,柔声说:“先安顿好,你再慢慢哭好不好?”云儿看看我,又破涕为笑。

马车停在一家客栈的后院,猩猩去前堂要房,我与云儿坐在后院的一处石头凳子上等。听我叙述完经过,云儿拉着我的手,忍不住又红了眼:“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我拍拍她的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应该做的。”完全忘记了最关键之处还是猩猩出手,只觉自己很伟大很雷锋,感觉很良好,嘿嘿。
“姑娘真是侠义心肠,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必报姑娘大恩。”
“哈哈,我可不要什么报,我能平平淡淡安安稳稳过日子便成了。”
云儿一听我这样说,“扑哧”竟又笑了,“以姑娘的性格,想必嫁人之前这平平淡淡安安稳稳是得不来了。”
这是在夸我吧?还是在夸我像侠女是吧?我心中高兴,便逗起云儿:“你看你,又哭又笑,小狗撒尿!”云儿顿时红了脸,忙转移话题:“还不知姑娘姓名。”
我呵呵一笑:“我叫曹天歌。你叫我天歌便是”
“曹天歌,好有气势的名字。”
“是吗?我老妈起的”
“老妈?”
“哦,就是母亲”
“哦~~老妈,这称呼还真有意思。”
是滴,多么亲切的称呼,我老妈。唉,这古时女子的一句话,又勾起了我的思母情。
“天歌几岁?”
“呵呵,嘿嘿,哈哈,我二十五啦”
“…..比我略长几岁”
我汗….看你那小模样,恐怕长了还不少岁吧。

正在此时,猩猩回来了,走到我们身旁,示意云儿上他的背,云儿有些不好意思。我忙说:“没事儿,你晕的那会儿他都背过你一次了!”云儿脸更红了,猩猩恶狠狠地挖我一眼,我将云儿扶到猩猩背上,一边走一边说:“这是不是蓝公子说的那个寒什么客栈啊”。
“不是!”
“啊??不是怎么成,蓝公子在那儿等着我们呢。”
“晚些时候我自会去那里候他。”
“那我们直接去多省事啊。”
“猪脑子!若是有人跟踪呢?”
我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若是有人跟踪,岂不是把我们一网成擒?我佩服的对猩猩说:师兄你果然不是猪脑子!
猩猩脚步一滞,未再出声,径直将云儿背上了楼上客房,里外两间,摆了些瓷器花瓶之类的东西,干净利落,貌似与天字几号房能挂上点钩,我忙进里间将床上枕头靠好,扶云儿坐下,猩猩出了门去,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忽觉脑袋疼痛,我赶忙问云儿:“云儿你看我脑袋怎么了。”她道:“你忘了?被那官兵用石头砸了,唉,好大一个包,很疼吧。”

我晃晃脑袋,想不起来了,用手一摸,哇!果然好大一个包。臭小兵居然用石头砸我,该死!哦,已经死了,我师兄也用石头砸他们了。想到这儿我又平衡了。

房门推开,猩猩又走了进来,见我不停的摸脑袋,轻叹一声,将手中物什交给我,我看着手中的小瓶子,问:“药?”猩猩冷道:“脑子看来没砸坏。”我翻眼,剧情早已烂熟于心,凡是用小瓶子做外包装的只有三种东西:春药、毒药、伤药。还用想吗?

猩猩又转对云儿说:“我去寒山客栈候着你哥哥,若是安全,我就带他来见你。”云儿俯身欲拜:“多谢公子。”我赶紧搀住她,朝猩猩摆手:“快去快去!”猩猩瞪着我,又是一声叹,出门去也!

云儿见我拿着瓶子不动,便说:“我帮你擦药吧。”我忙说不用,自己擦。看云儿一副虚弱的样子,心中恻然,这些官兵为何要追杀一位残疾了的弱女子呢?这不是典型的恃强凌弱吗?云儿究竟犯了何事?

我没有问,我只是将她的枕头放低了一些,扶云儿躺平:“睡一会儿吧,睡醒了你哥哥便接你来了。”她眼中闪动着些莫名的光,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点点头便闭上了眼睛。

我趴在外间窗前的桌子上,昏昏欲睡,一放松下来,竟觉得浑身疼痛,脑袋上的包早抹了猩猩的药,不那么疼了,可身上,骨架快散了一般,酸疼不止,游泳游个三千米也没这么累过,若是现在有池热水让我泡,有张大床让我睡,那该有多爽啊。

正幻想着高床软枕,忽听房门砰砰作响,我醒过神来,窗外天色已暗,定是猩猩回来了!扑过去开门,第一张脸不是猩猩的,是蓝玉飞,他冲我抱拳弯腰施了一个大礼:“姑娘大恩,玉飞没齿难忘。”我赶紧扶他,朝里面指指道:“睡了”,他点点头,便冲了进去。第二张脸也不是猩猩,是那三兄弟中的一个,也朝我抱拳,我回抱。他也进去了,第三张脸,第四张脸。。。没有第五张脸,我急了,猩猩哪儿去了?

我走回里间,蓝玉飞和三兄弟正围在云儿床边,一脸欣慰,云儿还未醒,想是彻底放松睡得熟了,我低声问蓝玉飞:“可见着我师兄?”蓝玉飞忙说:“见了,令师兄让我转告姑娘,放心在此处住下,他有急事要办,两日便返。”

我一听,脑子炸了。猩猩又落跑了?急问:“他有没有说去哪里?”蓝玉飞摇了摇头。略一思忖,又张口道:“嗯,令师兄还有一句话要我转告。”
“什么话?”
“是..”蓝玉飞似涨红了脸,半晌才说:“是让你老实呆着,勿再生事。”

我听完便不再打扰他们,慢慢退出里间,仍到窗前坐下,这才是我下山的第一天,猩猩就扔了我两次,好吧,第一次可以解释是去铺后路了,那这一次呢?跟蓝玉飞能说,却不能亲口跟我说,怕我会缠着他不放么?
勿再生事?什么意思?难道人可以见死不救的吗?
让我等,好,我等,我就在这小镇上老实呆着,若有人将伤将死在我面前,我必还会伸手去救,永不做你般冷血之徒!

我紧握拳头,愤恨至极。望着窗外已高高挂起的月亮,第一次思念的不是现代的家,而是思念起无涯观来。老头子,你到底可知你将我托付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大爷
蓝玉飞待云儿醒后便带她离开了。

临别云儿依依拉着我的手,十分不舍,蓝玉飞已知我姓名,又朝我深施一礼道:“曹姑娘乃大义大善之人,仅同桌之缘,亦不知我等底细,竟能帮我等至此,实属女中豪杰。”我微笑:“相由心生,我虽阅历不多,但见蓝公子面目和善,便不似那奸诈之徒,又见你几位兄弟都愿舍身为你,必是少年英雄,行走江湖能帮则帮,我只过尽了江湖儿女应尽的本分而已。”说完自己先汗一个!这些客套话我竟说的如此顺溜,看来果真是块混江湖的料子。

却见蓝玉飞更起敬佩之意:“好一个江湖儿女,若是天下江湖儿女都能有曹姑娘这等心胸,武林中将再不会有杀戮存在。在下向姑娘保证,云儿并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是….那狗官觊觎…觊觎…唉!实在逼人太甚!”

心知又是些美貌惹出祸端的狗血桥段,我摆摆手:“至于详情,公子不必告知,我没救错人,我相信你们。”

蓝玉飞眼中已隐有泪意,其他三位号称“木氏三雄”的兄弟也都对我啧啧赞叹,欣赏万分。恨不得立刻将我竖为江湖典范推出,再做一全武林范围内的报告会才罢休。

我见这样客套下去便再也没完了,便赶紧起身道:“趁夜色正浓,你们快些离开吧,若是有官兵寻来免不了又是一场打斗。”蓝玉飞点头称是,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道:“此令牌乃我飞云山庄所有,现赠予姑娘,以后姑娘有何难处,只要到我山庄亮出此牌,无论我在与不在,山庄上下必将为姑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接过一愣,又是一块木牌…..这已经成了古代的企业名片了吧。

“那就谢谢蓝公子了。”

木老大将云儿背上,我也随着几人一同下楼,已近深夜,客栈酒馆已打烊,只有一个小二坐在柜台里打瞌睡,放轻脚步,我一直将他们送到了客栈外,早有一辆马车等候,心知他们也是备好了后路,便放了心。

云儿上车之际还紧紧拉着我的手,眼含热泪:“若不嫌弃,云儿称呼你一声姐姐如何?”我笑:“我怎么会嫌弃你,倒是怕你嫌弃我呢!”云儿一愣,我凑过头去低声在她耳边道:“飞云山庄,有飞有云,他姓蓝,你姓季,这蓝玉飞公子怕不是你的大哥,而是你的情哥哥吧?”云儿顿时羞红了脸:“姐姐实在太聪明了。”
“哈哈,这点聪明实在算不上聪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嘛!”
云儿抓住我的胳膊,哀哀看着我:“我腿脚不便,不能去寻姐姐,只好请姐姐得空一定要到山庄来寻我,容我为姐姐敬上薄酒一杯。”
我哈哈大笑“一定一定,飞云山庄女主人的酒可一定要喝。”
云儿又羞了,嗔怪的看了我一眼,蓝玉飞见我已知,也微微一笑:“曹姑娘冰雪聪明,能交到你这个朋友,蓝某三生有幸。”我推他上车:“别再幸来幸去的了,再不走天就亮了。”几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回荡在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还真有点夜半鬼叫的气氛。。。。

目送马车离去,我拖拉着脚步挪进店中,见那小二还在瞌睡,竟对刚才之事全然不知,不禁嗤笑,真是个傻小子。我敲敲柜台,没醒,使劲一拍!醒了,迷茫的眼神盯了我半晌:“啊!哦!姑娘!”

瞧瞧这发出的都什么动静,听着真别扭。
“姑娘有何吩咐?”
“我饿,给我弄点儿吃的来。”铁打的曹天歌,早上一个饼居然管到了半夜。
“这个时辰,厨子都回家了。”
“那我饿怎么办?”
“要不您忍忍?明早再吃?”
“忍不得!就要现在吃!”,我抓狂,饿得已经耳鸣了,肚子的叫声擂鼓一般。
小二钻出柜台,为难的瞅着我,眼睛一亮:“姑娘若是不嫌弃,厨房中还有一碗客人点了却未动过的面条。热热给您端来?”
面条?好东西,我爱吃面条。“快端来!”
“这就来。”小二出溜进了后堂,我在最近的桌子边坐下,一人霸占了整个酒馆。
面条香味溢出,我吸吸鼻子,好面,好面!
小二端个盘子,盘中放了一碗面一双筷子,清汤白面,连根葱花都不见。
可我还是狂吞起来,阳春白雪。。。好面,好面!

连汤带水,一碗面下肚,顿时觉得充实了,人是铁饭是钢,有饭垫底才能闯江湖嘛。

我晃进房间,衣服没脱,一头倒在床上,再也不想动一下。累…实在是累极了。
…一夜无梦。

昏昏沉沉睁开眼,屋内光线很暗,难道我睡到第二日晚上了?

撑着起身,全身的骨头还在疼,看来这背人逃命加高度紧张给我留了不少后遗症。
晃到窗前,窗户未关,天空正在下着小雨,天倒未暗,只是阴沉的很。不时有雨丝飘进屋里,飘到我的脸上,凉冰冰的。探头向外,街上几乎没有行人,路边的小贩也一个未见。
又饿了,该吃顿好的了吧。
我推门出屋,正见昨夜那下面给我吃的小二候在屋外,一愣:“何事?”
小二见我出来,忙笑道:“姑娘总算醒了,等着给你开饭呢。”
我还准备下楼吃呢,这房间服务就找上门来了。“为何单给我开饭?”
“与姑娘同来的公子交代,姑娘若醒了,便为姑娘送饭菜到房间来,再给姑娘备水洗浴。”
我一惊,猩猩回来了?忙揪住小二衣领:“他人呢?”
小二慌道:“小人不知啊,公子匆匆前来交代一声,便离开了。”
我松开手,暗想,莫不是猩猩事儿没办完,又不放心我,所以回来察看一番?这样一想,我高兴了,算你个大猩猩还顾念同门之情,那姐姐我就不客气了。

“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给大爷我端上来!”我嚎了一嗓子,这句话憋着没说已经很久了。
小二瞪大眼睛:“是…是,大爷...不不...姑娘稍等。”

青瓜蛰丝,糯米甜藕、红烧鸭掌 、五彩牛柳、竹笋肉丁、鲜蘑菜心,再配上一个毛肚小火锅。半晌,我典着肚子,叼着牙签,翻着白眼,踱着方步,一边剔牙一边说:“你们这小店做菜的味道就是不行,不凑合凑合真吃不下去!”

小二看着碗碟盆罐四大皆空,狼籍一片如刚被强盗扫荡过的桌面,抹了一把冷汗:“姑娘现在要不要洗浴。”

我斜着眼看他,直把他看慌了,抹了一把又一把的汗,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表示同意。小二一眨眼就不见了。
他一不见,我立刻笑倒在床上,哇哈哈哈,做大爷的感觉真好哇!
洗澡也免不了折腾小二一番,我命他连抬了三桶水进来,看他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也觉得有点内疚,忙说:等我师兄回来多给你点小费。
小二不知小费为何物,未及张口问,便被我推出了房。

觉睡足了肚子吃饱了身子洗净了,又觉得无聊起来,雨淅淅沥沥还在下,我推开窗,深吸一口气,一片清凉感觉!窗下有几家店面还未熄灯,隐隐的光从木板门缝里透露出来,映在路上一片幽幽之光。

抄起桌上的茶壶,对嘴灌了几口。蓦地想起以前,在姥姥家过暑假,不管何时,客厅茶几上始终摆着一个大搪瓷缸,里面装着自然放凉的茶水,爷爷爱喝,我也爱喝。在外疯的满身大汗,进屋便端起咕咚咕咚一阵牛饮,在姥姥慈爱的目光中再一路小跑继续出去疯玩。那清香凉爽的茶叶味仿佛还留在舌尖上。即便到了这陌生世界,我也不爱用那杯碗轻荡着优雅品茶,本不是风雅之人,何必硬做风雅之事?

正望窗出神,忽听身后门响,转头一看,竟是猩猩推门而入。
我一愣:“你怎的回来了?”
“我怎的不能回来。”
“不是说两日才返?”
“昨一日,今一日,不是两日?”
我呆,还有这样算的呢。猩猩也不理我,径直走向桌边坐定,斟了一杯茶自饮起来,我心中偷笑:全是我的口水。。。

他仍是一身白衣,纤尘未染的模样,我却看出他换过衫了,原先那件袖口无花,这件却有。
佯怒:“居然也不跟我说一声便失踪了,师傅到底是将我托付给了人还是托付给了鬼?还有….你回来过也不叫醒我。”
猩猩也不接我的茬,喝完了一杯水后道:“早些歇息,明日上路。”
我皱起眉头:“刚刚睡醒没多久,睡不着呢。”
“睡不着便睁眼坐着罢,我去睡。”
说完竟起身向里间走去。我忙拉住他:“你怎么不问我云儿的事?”
猩猩眼睛未抬,淡道:“与我何干?走了便是。”
“你真冷血”。嘴上我虽挖苦他,但见他确似有疲累之意,也不敢再多与他说话,手中放了袖子。
他抬脚进里间,又停住转身:“你睡得死猪一样,可知官兵已来搜查过?”
我惊,官兵来过?我完全不知道,不过…..知道我模样的都死了吧。
“这次便也算了,下次切记勿再多事”。说完他翩然消失在里间。

我傻了一阵,突然想起,猩猩怎的就开了一间房?莫不是他早有打算要出去办事?


豪华
太阳光金亮亮,雄鸡唱三唱!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天歌熊猫眼。

师兄大人一夜安睡,苦了我在外间坐了一整宿,上半夜倒还好过,颇有几分小楼听夜雨,女儿心思长的风情,下半夜可就难熬了,困倦不说,小风一阵紧似一阵冷嗖嗖的直往我身上灌,可怜我这奔波了一天一夜的身子骨啊。

猩猩洗漱完毕,神清气爽玉树临风的结帐去了,我洗完脸,对着模糊不清的镜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头发盘成一坨,堆在头顶,看起来很像….管不了了。
抱着两个包袱,驼着背无精打采的下楼去。

“还不快点!”猩猩催了。我眼光一扫,正看见小二站在楼梯旁,忙打起精神,凑向猩猩:“师兄,给我一点银子。”
“作甚?”
“打赏!”
“赏谁?”
“你给是不给”,我翻白眼。

猩猩无奈,掏了块碎银扔给我。我立刻恢复劲头,大摇大摆走向小二。

小二哥满脸期待的看着我,我哈哈一笑,不负所望地将银子抛到他怀里,不忘嚎一嗓子:“服务得不错,这是大爷我赏给你的。”小二欣喜之余满头黑线。
猩猩叹了一声,踏出门去。

我一出门,先大大的“哇”!了一声,只见客栈门前阶下,停了一辆大马车,比之前那辆大出一倍,四方车体,外罩一层描金凤绣牡丹的紫色锦锻,宽宽的坐架处为黑色原木,已坐了一位年约六十青衫青帽的老车夫。车顶突出一圆,系满密密的红穗,前方两匹黑又亮的高头大马,已套好辕绳,正呼呼喷着气,八蹄不停刨地,一副蓄势待发的上进模样,让我看了好生喜欢。我绕着马车转了一圈,嘴里啧啧称奇:师兄是个有钱淫啊。愈发坚定了要跟着猩猩步伐前进的信念。
猩猩先一步跃上马车,钻进车厢,我忙走近,这车可真高,坐架处都到我腰了,我喊:“师兄,师兄拉我一把。”车厢内毫无动静。那车夫见猩猩没有扶我的意思,忙道:“小姐,我来扶你。”

“咳,您别叫我小姐行吗?”听着这么别扭呢。
“那叫您…”
“叫我天歌。”
“怎可直呼小姐名讳?”
嗨,随便吧。
我点头,这是个老实人。
将包袱猛的扔进车厢,我一撩帘子进去了,刚想臭骂,又惊了一通。
这车厢内…豪华!

宽敞就不说了,厢壁木头居然也镶了软垫,让人靠上去不会觉得硌腰背,两边小窗通风,外面看颜色浑然一体,里面居然有层金纱,风吹纱飘,颇有几分贵气。地上铺了毯子,也是紫色的,最合我心意的便是车厢正中的矮几了,竟像个柜子,檀木平面,四面镂空花型,踏踏实实墩在地上,可惜,上面空空如也,没有我想象中的蜜饯糖果….. 三周坐凳加了厚厚的棉缎,看起来很是舒软。猩猩此刻便斜坐在那儿,交叉抱臂,双眼微闭,面无表情,,一只腿还翘到另一面的软凳上。他头顶的厢壁上,挂了一个奇怪的装饰品,像….缩小版的牛头骨?

我也没火要发了,这环境太舒适了,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劳动人民的孩子还是应该秉承艰苦朴素的美好品质不是?只讪讪道:“师兄,您真有钱。”

我挪到没被猩猩霸占的那一边坐下,马车开动了,就像葛优在甲方乙方里说过的一样:这车大,开着就是稳!一点儿都不颠。

我撩开窗帘往外看,没出春齐镇,雨过天晴空气好,小贩们又三三两两的占道经营了,两旁店铺也开门做生意,奇怪的是,一路看来,酒馆客栈竟一家挨着一家,家家似乎生意都不错,我回头问:“师兄,这镇子如此之小,客栈可倒不少啊。”猩猩懒洋洋的:“春齐是个驿镇。”哦?驿镇,便是个歇脚换马的地方喽?怪不得客栈多。
我心道:在这古代小镇住了两天,偏赶上逃命下雨,竟没机会逛逛,亏了。

将要出镇的时候,路边的店铺少了,多了很多栏圈,也是一圈挨着一圈,每个栏里都有几匹马,马后是卸下的车。突然想到,那茶棚距离此镇二十里,猩猩抛下我,到再次出现,好像时间很短,他一定是来此镇套好马车又去救我,怎么做到的?那么快?
我凑到猩猩身旁,坐在厢地上,托着腮看他。窗帘未放下,光线通透明亮,猩猩脑袋靠在壁上,几缕发丝垂在额前,皮肤白皙光洁,好似没有毛孔一般,睫毛还是那么长,五官还是那么….平淡。不过,我竟不觉得他冷了,想到他来救我,想到他在我熟睡时回来看我,心里泛起丝丝欣慰,有人重视的感觉相当的好。我想,猩猩一定也是个外冷内热的男子。

正当我心神恍惚之际,突然外面传来“咯噔”一声,接着车身一歪,“砰!”我脑袋直接撞向矮几,痛啊,猩猩已睁眼起身撩开车帘,皱眉问到:“何事?”我忙揉着脑袋从猩猩侧胸下探出头去,只见我们已到郊外,两边绿草青青,车,正停在一条小路中间。

听车夫答到:“大人,未见路上有一泥坑,轱辘陷进去了,小的这就去推。”嗯,有人推了,我想把脑袋缩回。只听猩猩“唔”了一声道:“你也去。”
“啊?我?推车?”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猩猩冲我点点头,扬扬下巴,意思说:下去呗!
我抬起颤抖的手指,忿忿指着猩猩的鼻子:“你..让我一个弱女子去推车?你怎么不去!”我呸,我鄙视我自己,刚才还对他有了一丝好感,以为他嘴硬心软呢,没想到啊没想到,恶魔!彻头彻尾的!
猩猩已退回厢内:“快去吧,不要逼我把你扔下去!”
“给我个理由。”
“没有理由”
“没理由我就不去。”
猩猩怒了,一步跨到我身前,脸离我很近,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喷在我脸上温热的呼吸。瞬间脸红:“你…想干什么?”
“若你还想好吃好喝好住的跟我到京城,我奉劝你还是听我的话。不然,让你跟着车跑也是有可能的!”说完,他撤回。

我泄气,原来是以金主的身份命令我的,一定是气我不听话非要救季云儿,正想着怎么治我呢,可巧儿机会就来了。

我慢慢腾腾磨磨蹭蹭下了车,绕到车后,但见一侧轱辘确实陷入了一个泥坑,车夫正在使劲往上扛。刚刚是斗气,可真一见到一个年近六十岁的老人家还在那用劲推车,我就不忍心了,赶紧上去帮忙使劲。
车夫道:“小姐不用动手,我一人便成。”
“您年纪这么大了,哪能让您一个人累。”我举手冲着后厢狠砸了一下,大声叫唤:“这是年轻人该干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