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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文雅不解,“把那些自封为王的人都集合起来,当众滴血染龙目不就成了?”
“可是龙目在哪儿呢?”乔初低了头,含混不清的一句话,文雅却听了个真切,刹时愕然,“有皇子?没神龙?”
乔初缓缓抬起头,他在笑,却笑得怪异,仿佛他不想笑却被人用刀强迫着一般的难看,开口轻声道:“龙目应是在雪玄身上。”
文雅呆呼呼的望望莫如凡,又望望乔初,眨巴眨巴眼睛道:“哦,是那个图。”
乔初眼睛骤然大亮,精神一振,窜身坐到文雅身边,急声道:“你看见了?你竟然能够看见!”
莫如凡猝不及防被他挤到一边,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起身,插臂挡在他与文雅中间,“乔公子,莫要激动!”
乔初不顾他的阻拦,纵身站到文雅身前,紧紧盯着她,“是怎样的图?地图么?”
文雅微微皱着眉,表情有些苦兮兮的,向后缩了缩道:“不知道,我没看清。”
乔初明显不信她的话,拔高声调道:“你不信我?你可知若是雪玄落入风华国四王的手中,结果会是怎样?”
“怎样?”
“杀了他!”
文雅倏地捂住嘴,闷道:“为…为何?”
“杀了他,便不会有人再找到神龙祭坛的位置,便不会有人再能令他们俯首称臣!”
乔初说话时咬牙切齿,面孔不复往日的英俊清秀,很有些狰狞的感觉,文雅心慌,朝莫如凡挪了挪,他立刻会意,侧过一步便将她挡在身后。
被挡住的乔初心中急切万分,忙又道:“你又可知慧明的身份?他在我无机国隐藏了那么多年,一直以高僧身份示人,若不是被人认出,谁又能想到他曾是风华国的铁蹄将军?他的使命便是保护地图,寻找皇子,如今没有寻得皇子竟敢擅自带雪玄回国,他有何野心,一看便知!”
文雅慌乱的搓着手,这些消息并不出奇,那么多蹊跷事件发生后,有心人只要前后一连贯都能串个明白,出奇的是,一直以为乔初和他爹是想利用雪玄侵占风华,这一席话说出,她才发觉,事情并不是自己想得那样!
“你怎会知道?”文雅缩着脖子问道,“你说雪玄落入别人手中会死,你呢?你要他又是为了什么?”
乔初重叹一声:“我要他,是为了风华江山不再被这些狼子折辱!”
一个强烈的念头冲上脑际,文雅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张了嘴半晌,结舌道:“你…你到底是谁?”
“他便是真龙!”轻描淡写的一声出自莫如凡,他抱着胳膊歪着脑袋,挡在乔初与文雅之间,一脸的事不关己,真相随口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牛叉的肖邦,弹大婶的悲伤。
最近猴子很少出来,因为总是扮丑角导致他找不到女朋友了,劝了他好多次,勉强今天愿意出镜了,还顶着个大被单子,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在家都是这个德行,想走返璞归真的路线,我看成!
62章
人的情绪,在不断正面或者反面的刺激下会被无限放大,开心、伤心皆相同,惊讶亦如是。从微诧到吃惊到不能置信,情绪的三级连跳使得文雅久久回不过神来。
莫小倩人脉广路子多,却连皇子下落的蛛丝马迹也查不出,慧明与慧聪寻找真龙血脉,保护龙目地图长达二十五年,慧明想必为了寻人方便;更是坐到国师高位,但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早有来往身为皇家贵亲的乔初竟然就是风华神定天子!
这个推断疑点重重,他若是真龙,便不是云王爷的儿子,皇室一向重视血统,难道堂堂一个王爷家中竟然允许有外血的存在?
文雅伸手拨开莫如凡,瞪着乔初道:“他说的对么?你是风华的皇子,可以当皇帝的那个皇子?”
乔初长长舒了口气,没有说话,却轻眨了下眼睛,传达的讯息十分明显,他默认了。
“天哪!”文雅惊呼一声,“难道你背上也有图腾?”
乔初笑容艰涩:“一条蛇。”
文雅点点头,果不其然他也有帝王的标志,这蛇,想必便是风华人心目中的神龙吧.
“难道那蛇也是用鸽子血刺下,可以隐形的?”
乔初摇头:“不是,现形的一条蛇,很大很长,盘在我身上已二十多年了。”
文雅糊涂了,“既是有纹身,为何从来没人发觉过?他们怎么寻你也寻不到…是谁把你保护得这么好?”
乔初唇角一弯,面部线条温柔起来,低声道:“是我娘。”复又坐下,他先前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从我记事起,换衣沐浴从未用过丫头,都是我娘帮我,整整十五年不曾假手他人,直到她对我说出实情。”
“是…云王妃?”
“不错。”
文雅很快便想明了这其中的道理,乔初身在贵族家庭,本就与三教九流接触的少,加之母亲刻意掩饰,秘密便得以隐藏下来,这一藏就藏了二十多年,很不容易。如今她想是觉得孩子长大了,时机成熟了,又能回风华重夺王位了?看来,云王妃没当上王妃之前就不是一般人,而云王爷…若是在不知乔初身份的情况下替人养儿子,也能算得上宽厚,不过照现在的情势看来,他不知道的可能性很小。
思忖了半晌,文雅道:“那…实情是怎样的?”
“不过是些陈年事,我娘也并不爱提。”他含糊一句便挡了文雅的问话,很明显不太想说。
王妃的前身份,如何带子嫁王爷,云王爷对乔初的态度,这些事情文雅很是好奇,但若乔初不说,私隐的事情也不好追问,斟酌再三,文雅决定再问他个敏感的问题:“你爹是否想利用你的身份侵占风华?”
乔初沉默了一阵,道:“不可说侵占,只是现而今的风华需要依附强者。”
莫如凡在一旁哼笑:“风华四分天下尚能固守国土这么多年,可见那四王对外敌还是齐心的,若非如此,风华恐怕早就被瓜分了吧?你若是真当了皇帝,竟是要先统一了风华,再拱手送给无机,哈哈,这个皇帝当得妙啊!”
许是以平民身份结识,之后交集也很随意,即便知道了他是小王爷,莫如凡和文雅也从未对他高看过半眼,此刻说话还是一贯暗讽语气。乔初并不在意,叹息道:“随你怎样想我罢,战乱那么多年,我只想让风华百姓过上安稳日子。”
未在其位,已谋其职,文雅惊奇的听着他那看似无奈,却暗透雄心的话,突然想起在太平山最后见他一面的情景,原来对他的感觉没有错,他真的是个王。
三人都噤声了片刻,车内十分安静,消化完这突如其来的讯息,文雅轻道,“没想到你会自暴身份,不怕我们坏你的事么?”
乔初淡然:“此事此刻纵然大白于天下也无甚可怕,更何况你们是我的朋友。”
莫如凡笑嘻嘻的又道:“朋友?只怕你还想从朋友嘴里知道些别的。”
文雅看了莫如凡一眼,暗道他说话直接,也不给乔初留点情面,可她心里其实也正是这么想的,以前也是朋友,怎么不见他说?听乔初苦笑道:“是,我是很想知道他背上是幅什么样的图,但还不至于要从文雅口中打探,”略一停顿,又道:“要知道,能让龙目赤红的只有一人,只需找到雪玄即可!”
话中傲气尽显,他只要找到雪玄,辨清祭坛方向,滴血认亲,龙目便会说话正名,无论别人怎么争抢,风华唯一的正主,还是只有他一人。他就这样确信自己的尊贵身份,那云王妃的来历愈发让人好奇了。
听了他的话,文雅道:“雪玄和慧明在一起,你想找到他,让他乖乖给你当地图恐怕也不容易。”
“不难,慧明大师若是对风华忠诚,我说出实情,雪玄履责便理所当然,若是慧明存有贰心…”乔初微笑,“父王明晨应是该来了。”
眼皮一跳,文雅又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云王前来风华,就是为了推乔初上位,绝不可能没有准备,而乔初对风华国内风景了如指掌,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前来,与国内某些人勾结一说也能成立,相比较而言,慧明那方就势单力薄的很,他们如果对抗起来,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
想得太多,思维有些混乱,但重点还始终抓着,文雅垂下眼帘,低声道:“乔初,如果你的身份被承认,你就成了风华的皇帝。”
“怎样?”乔初不置可否,望着她静听下文。
“那…那雪玄呢?这个养了二十五年的地图完成使命之后,你…你会怎样对他?”文雅结结巴巴的问话,惹得乔初仰头哈哈笑了几声,接着叹道:“完成了便罢,还能怎样?”
声音愈小,犹如蚊子哼,“能放他回无机国么?”
乔初良久没有说话,文雅抬眼瞬间,他站起身,双手一背严肃道:“雪玄虽然也是风华人,但没有人会强他所难非要留他,更何况此时他的处境怎样,我还不清楚,若慧明保护不力,他落入别人手中就麻烦了,所以我必须赶过去先一步找到他们,你们同我一起返回风华,方才的问题你应该当面问他自己。”
“走便走了,我是不会去爬那座山的。”莫如凡懒洋洋的靠着,斜睨文雅,“你要回去么?”
姿态懒散,口气轻松,心内却有些冰凉。
那么长时间以来,文雅的心思他最是清楚,眼睁睁看着她的暗恋变成明恋,和雪玄从普通朋友到你侬我侬,在一段痛苦泥沼里挣扎起身又掉进另一段痛苦。时常午夜梦醒时,琢磨起她的事情总觉得好笑,喜欢上一个和尚本就荒谬,更荒谬的她一次次撞上南墙不回头,竟就真让那和尚愿意为了她还俗!这牛犊子似的精神,感没感动佛祖不敢说,却让他莫如凡被吸引了,还有比沦陷不自知更可悲的事情么?从为了应付老娘而追着娶她,到发觉自己真的爱上她,从拨打如意算盘到控制不住吐露真情,从太平山到风华,好像一直是自己在追,她在躲避。所谓成过亲,有儿子,他知道那不过是她的借口,她真正在意的是他对绿蘅的感情。
男人的苦注定要藏在心里,斯人已逝,莫如凡不能解释也无法解释,多向文雅辩驳一句,都觉得是对绿蘅的不尊重和对她的不公平,只好任由她误会下去,只好一低再低,摆出强硬姿态尴尬的跟着她前行,这一路她所受的折磨,他都看在眼里,可谁又知,他的难过也没有比她少了半分呢?
要回去了,只有他们两人,欣喜的火苗还未来及燃烧,就被乔初一盆凉水扣下浇熄,说那许多事情有何用处?于他而言,皇帝、江山、争斗都太遥远,他只想在文雅沮丧之时给她一点温暖,一点安慰,只想珍惜这一段难得的独处旅程,向她彻底敞开心扉说说实话,可惜,她却对这些事情很关心,只因她的雪玄也在事件的中心,他的安全,才是她心之所系。
这一刻,莫如凡觉得又倦又累,好像多天旅途的疲惫,精神的困乏都集中到这时爆发一般,对文雅问出了话却又不想听到回答,抑或是已经料想到她的答案,心突然灰极凉透,卯足了劲想跟她杠上一次,但这十几天的旅途里,她对他的态度,已把这激情冷却了。三十多岁的年纪还能闹一场,疯一场已足够,够让小倩看上个年把的笑话了,何必非要再继续追下去,追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呢?
看乔初起身,他也站了起来,晃出一步掀开帘子,声音无力,“我送你们回去。”
乔初道:“我骑马,你们跟来便是。”
两人都欲出厢,文雅忽然道:“莫慌!”
“怎么?”乔初回头,“还想问什么?”
文雅微微一笑,“想祝你好运,祝你顺利当上皇帝,你找到雪玄后,一定要好好保护他,他是不会武功的,用完了地图可不能落井下石伤害他!不过…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乔初皱眉:“何意?”
文雅往车厢一角挪了挪,望着莫如凡挑起帘子站在门口,淡然道:“我不想去风华,我要回太平山。”
乔初一怔,莫如凡一惊,没有丝毫惊喜感觉,心头反而愈发沉重。两人对视一眼,乔初道:“我不能再耽搁了,黑衣卫还在桐林等着我,文雅你…”
文雅抬手按了按脖子,坚持道:“那你快去吧,我们也要赶路了,事情成功别忘了派人来太平山报个信。”
乔初还在迟疑,莫如凡已一把将他推了出去,“你的属下等急了,当皇帝这事可不是闹着玩,快去!”
“文雅!”乔初回身,眼神有些焦急,“你不能留下么?雪玄不是也在。”
“呵呵。”文雅笑了,“若那时真让你把雪玄带走,或许事情便没这么复杂了,算起来也是我的错,我向你赔个不是,去吧,保重!”
“文…”乔初还想说话,莫如凡已把帘子放下了。听厢外几句说话之后,马嘶蹄响,窗下得得转了一阵,终还是向西而去,很快没了声音。
他挑帘进来时,文雅的笑容已经隐没,靠在厢壁上眼神直怔的发着呆。
他走近她身边,开口便道:“你其实想去风华对么?”
文雅斜他一眼:“不想,赶路回太平山。”
他咧了咧嘴角,拍拍她肩膀道:“你出来,跟我一起赶车,独使唤我一个人太不公平!”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搞禽流感防治,累得要命,昨天也没更新,回来得太迟了,今天也迟,坚持写完不能再拖了。困死。。。爬去睡一会,明早六点起床上班。。暖暖滴。
63
夜风就像一只轻柔的手拂过面颊,颈边发丝飞扬,白色裙裾划起波浪,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青草香,一盏朦胧的小灯晃悠在车厢框顶,旷野寂静,清爽的夏夜里,无人的林道上,只有马蹄在有节奏的敲击。
并肩坐在匀速前进的马车上,文雅抱着膝盖,痴怔望着灰蒙的前方。莫如凡没有挥鞭,任双马不急不缓的踏着碎步,偶尔偏首看看她,看她柔软的头发,美丽的侧脸和迷蒙的表情,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心中安稳非常。
“脖子上的伤口痛么?”
“不痛。”文雅伸手摸了摸,双层包裹,齐整的结口,是雪玄的杰作。
“那冷么?”再次低声问了一句,不过是平常的关心,莫如凡却觉得面庞有些微微发热,能够不嘲讽,不争吵,不辩论,这样安宁的呆在一起,真好。
文雅望了他一眼,抿唇笑了:“没话找话!这么热的天,我怎会冷?”
莫如凡颊侧浅涡现出,笑道:“已经入秋了,前段时日更热,你不是发了风寒?”
“那是因为我洗了冷水澡。”
“好好的为何要洗冷水澡?不生病才怪!”
文雅嘟嘴:“当然不是好好的,那时我心情不好嘛,又摔了一身泥,自然要洗了。”
莫如凡沉默了片刻,她的心情好与坏只跟一个人有关,那次生病,想必也是为了他…半晌,他左右动了动脖子,叹道:“天气转凉,夏天就要过完了。”
文雅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接着他的话喃喃道:“是啊,夏天就要过完了,初夏到初秋,已经半年了。”
旧事刹那钻出回忆匣子,初见,再见,斗嘴,动心,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马鞭在手里颠来倒去,他轻道:“你来到太平山已经很久了。”
文雅歪过脑袋,枕着自己的手,郁闷的情绪又涌上心头,“我想我是回不去了。”
“回那儿?”
“家。”
“我送你回去,”莫如凡听她再次提到家,立即道:“上次你便说想回去,现下有空闲,不如先不回太平,我送你回家一趟。”
文雅摇摇头,“回家的路很难找,守在那里等它出现,偏偏找不到,或许断了这个念头,它会自己蹦出来呢。”
莫如凡有些迷惑,“等它出现?何意?”
文雅看他一眼,“总之很难找,也可以说我迷路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莫如凡想了一阵,自然想不明白,便也不再追问,又道:“既然找不到就安心在太平山住下吧。”
“我心慌。”文雅蹙眉,“你懂么?我常常心慌,日子总过不安宁,又不能日日夜夜的守在那里,有没有错过也不知道,有时候我也下定决心,干脆就留下算了,生活简单,交通简陋,视野狭隘这些问题都可以克服,没有娱乐自己也能制造点娱乐出来,可总觉得太平山没有家的感觉,就好像去外地工作一样,原本工作一段时间以后还可以回家,可是现在…唉,没指望了。”
莫如凡第一次察觉到自己与文雅的沟通方面存在问题,她的这段话竟让他听了个似懂非懂,忧郁的情绪可以感受得到,可话意却不甚明了,于是没有接口,静静听她说着。
文雅蹭啊蹭的,把脸整个埋进了膝头,捂着腮闷声道:“无法回家,我就开始找值得留下的理由,我以为我找到了…”
这句话他听懂了,留下的理由,是雪玄么?苦笑在唇边一闪即过,莫如凡淡道:“我还没有问你,半月前一门心思要跟来风华,现下怎的又要回去了?”
文雅抬起半边脸,瞄他一眼,“你烦听我说话么?”
莫如凡一怔,“何意?”
“我总是把你当成倒话筒,自己也知道不应该,不过…你一问我又忍不住,你该听烦了吧。”
莫如凡扑哧一笑,“傻丫头,你心里有不痛快说出来就是,我几时说过烦你?”
文雅又把脸埋起,声音低的微不可闻,“莫如凡,对不起…”
心里蓦然一酸,莫如凡的好心情突然没了,酸意像尖针一般穿过五脏六腑,酸后便有痛意溢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自己,在她心中充斥了那人名字之后还敢冲动的说出心意,选错了时机得来了什么?不过是一句对不起…
强压着酸痛,莫如凡淡道:“你哪有对不起我?”
她语气忧伤,“不管怎样, 你一直陪着我,听我说话,给我出主意,救我,看着我…对我那么好,我全都记着...可是我说不出,真怕和你做不成朋友了。”
“胡说。”还是淡淡一句,眼前却觉得一片漆黑,酸痛更甚,她对他的重视,让他不能承受,只好兜回话题,“问你话呢,又扯到哪里去了?”
文雅叹了口气,露出两只眼睛,瞪着马屁股道:“其实没什么,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他要我回,我便回了。”
“那为何你初始非要跟着?”
文雅眨眨眼,“我不是非要跟,我想留下的,只是他那么单纯,他不停的叫我….我…我怕他出事。”
莫如凡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他要你跟就跟,要你回就回,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听话的人。”
文雅听了他的讽刺,苦着脸道:“我不信你不懂,他的眼神…让人放不下,这跟能力无关…”
莫如凡噤声,心中闷气一股一股的冒出,他怎能不懂,这所谓的保护确实跟能力无关,只是对爱人的放心不下,只是想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去迎风接雨,在遇到危险时,更不会顾忌自己的安全,只想用生命来保护他,哪怕是死在一起,他懂,因为他也是这样。
半晌才开口道:“既然放不下,又怎能说走就走了?”
文雅垮下肩膀,闭起眼睛,“说实话,我有点灰心,在听完他的话之后,真的有点灰心。”
“他对你说了什么话?”
“佛经。”文雅笑得异常艰涩,“你能想到么?他居然对我说起了佛经!他不想让我走,我不想让他去风华,本来他坚持一下,我还是会跟去的,也许我们的意见分歧对他来说是个矛盾吧,所以他搬出了佛经。”
莫如凡皱起眉头,“搬出佛经又怎样?”
文雅面容萧肃,无奈道:“我只是有些沮丧,原本以为他是个一眼望到底的人,其实他的内心世界很封闭。当我们遇到困难时该怎样?想出点子克服困难对不对?当我们遇到矛盾时该怎样?用理智沟通来中和矛盾对不对?只有面对才能把困难矛盾解决掉不是么?他却不一样…他选择让步,即使心里有不快,有不同意见,也只会用佛经来舒解,用佛经来给对方的行为找理由,然后接受,获得心安。”
莫如凡有些惊奇,“你竟看他看得这样透彻?”
“是。”文雅爽快承认了,“我从很久前就开始研究他,研究怎样让他离佛,可惜没有成功,对于他来说,佛仍然是他唯一的精神领袖,他在佛经里寻找一切所遇之事的平衡之道,大部分是妥协和忍让。”
“他不是说要为你还俗了么?”
文雅再叹:“两码事,即便还俗,他的生活和佛祖也是分不开的,这是从幼年时期便植入骨髓、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
莫如凡望着她,突然觉得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这个固执倔强冲动到已经别扭了的女人,说出了一番他闻所未闻的话,从来都是他在教育她,指点她,不曾想到她竟早将问题看得如此之深,俗语道旁观者才清,难道她…已跳出了迷惑?静了片刻轻道:“文雅,你现在很冷静。”
文雅呵呵一笑:“是啊,我的脑子从来没这么清楚过。”
“那你想怎样?”
“什么怎样?”
“对…对雪玄。”问出口,莫如凡有些忐忑,她的回答可以猜出八九,心里却还有不甘。
文雅仰起头,看着满天星斗,看了很久,喃喃道:“我们需要冷静,他不该被我左右,我在他身边,也会失去理智的。混乱了快一个月,书院…很多事情都耽搁了,全都怪我不知轻重。湖畔不知道还要不要我?”
这是个令人满意的答案么?她说了很多话,却又好像一句也没说,这条路是希望还是绝望,莫如凡想不通,只好针对她的最后一句话发表意见:“为何还想着湖畔,你忘了林郁之怎么对你?不如我帮你去优州找家更好的书院。”
文雅拉了拉裙子,微叹了口气,没接下文,只道:“你累么?我来赶,你去休息一会。”见莫如凡摇头不语,又道:“那我去睡一阵,再起来接你的班。”说罢起身,揉了揉腿,退进了车厢。
月随车动,星芒明灭点缀夜空,聊天结束,唯余清晰单调的马蹄声还在前行。文雅举动的潜台词莫如凡看得很清楚,去优州的提议,她不赞同。
许是昨日太乏又受了惊吓,就着窄窄的坐垫就那么睡了过去。文雅初始想只睡一个时辰,结果睁眼时窗口已透射了阳光。若不是腰骨散了架似的疼痛,若不是窗外高声大嗓的咋呼扰人,她还迷迷瞪瞪的不想起来。
掀开窗帘,眯虚着眼睛朝外一瞅,文雅顿时大惊!头发来不及拢拢就一跃而起,冲出了车厢。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做什么要抓他!”文雅诧异大叫,眼前的莫如凡正被五个兵服男子围在正中,缨枪齐齐将他困了个结实,表情倒是一派闲适自然,看不出丝毫紧张。
眼睛朝马车后方一瞄,文雅惊讶更甚,士兵,马匹,马车,架车,一列列,一排排,黑压压望不到头,正在快速朝西南方向前进,这长长的队伍…是何方神圣驾临?
士兵甲看了文雅一眼,喝道:“下来!”
话音不落,文雅已蹦下马车,冲到包围圈外叫道:“你们怎么乱抓人?我们是路过的!”
士兵道:“王爷有令,凡从风华出来的人马一律扣押!”
诧异过后,文雅终于清醒了,搞这样大的排场,定是乔初的爹,云王爷到了!他带这么多士兵前来,难道是想以武力收服风华?士兵的行为应该能证实这个猜测,连路人也要扣押,看来推乔初上位的决心很大,准备将风华全面封锁了。
文雅忙道:“我们不是风华人,我们是无机人,正要回去。”
士兵如机器般冷硬,“遵令行事!马车暂充公,你们随我走!”
五枪分出一枪来指住文雅,“走!”
文雅急了,“去哪儿?我们要回无机啊,又没犯法,你不能随便扣人。”
莫如凡突然吹了个口哨,冲文雅道:“稍安勿躁!去就去吧。”
士兵甲道:“不错,既然你们是无机人用不着怕了,弄清楚你们的身份自然会放人,现下不要多言,走吧!”
文雅看莫如凡一眼,赶了整夜的车,他仍然衣发整齐,面孔清俊,精神看起来还很不错,又回头望望,不晓得这一夜走了多少里,路两边的景色似乎没有变化,还没走出青珉山的路界,又要跟着回去?
“我要见王爷!”文雅道。
士兵哼了一声:“王爷是你说见就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班加的很多,连续几个晚上都要去参加劳什子联合行动,回家也迟,所以更新慢了,我原打算这两天隔一日更一次的,结果今天上了大图,我只好策马狂奔一把了,睡眠严重不足啊不足。
前两天没有回复留言,也没有送分,对不起大家了,今明两天晚上我尽量全部补上。
64
文雅斜那士兵一眼,冷道:“我们是小王爷的朋友。”
“呃?”士兵一愣,“小王爷?”
“不错,乔初,云乔初!”文雅说得理直气壮,搬出乔初只为及早脱身,想着云王爷能记起一面之缘,晓得自己不是奸细就成。
岂料士兵顿也没打,一口回绝掉:“且不说你无凭无据,即便你真是小王爷的朋友,现是行军期,若想求见也得等待扎营之后再行通报!”
文雅还想争辩,莫如凡出言阻道:“听兵爷的!”
士兵满意了,手一挥,两人便被推到了一起,跟在他的身后朝急行的队伍后方走去。
“我不想回去。”文雅皱起眉,“说什么查明身份,不知道几时才会放我们离开,好像犯人一样押着,哪有这样的事!碰见他们可真倒霉。”
“昨夜乔初走后我便料想有可能与王爷碰见,只是没想到他带了这么多兵马。”莫如凡看她一脸的不高兴,微笑道:“去便去了,本意不也是要去风华的?”
“可我现在不想去了,你看这里的士兵何止百千,这么多人护着乔初,他又是名副其实的真龙,恢复身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文雅压低了声音嘀咕道:“我不喜欢看争宫夺位的戏码,更讨厌战争,反正他答应我了,我相信他言出必果,不如回山安心候着。”
嘀咕的话意虽然模糊,莫如凡却听得明白,得到了保证才真正放心离去,那便是说她与雪玄在青珉山脚下的分别含了赌气的成分?未来及接上下文,突然被人扣住了双臂迅速带向路边,领头士兵连连后退,挡在他们身前,恭敬的垂首弯身。
心中疑惑,莫如凡看向行军队伍,只见两丈以外驶来一驾宽大的车辇,四匹黝黑骏马并列拉行,车架左右各坐了一位士兵,车身以暗红色的花锻蒙覆,厢顶耸尖呈棱形,八面垂下黑金流苏,长宽足有普通马车的一倍还多,外形四平八稳异常华丽,前后左右都护有小跑的士兵,使他一眼望过也知车里定然坐着富贵之人,若不是王爷,还会是谁呢?
文雅也看见了那车,心里顿时一动,低语:“你猜是谁?”身后一手立即紧了紧她的胳膊,斥道:“不要说话!”
莫如凡目光一凛,朝她递了个眼色,文雅并不在意,乖乖点点头,悄悄提了口气憋住。
脑袋垂着,耳朵却清晰听见四马喷气甩蹄,车辇轰隆驶近身前。队伍之外的人都没有走动,施礼等待马车驶过,文雅两边瞄了一瞄,见无人关注,一用劲仰起了脖子,高声叫道:“王爷!我是乔初的朋友啊!昨夜才见过乔初啊王爷!王…”
第三声没有喊出,队伍中的士兵已纷纷转头看了过来,押住她的人大惊失色,一把摁住她的脖颈,数声齐喊:“住口!”
文雅被大力强压躬身,两臂还死死扣在背后,忍不住呼了声痛,莫如凡还没从她突然出声的惊诧中缓过神来,一秒之后便转了震怒,喝道:“放开她!”同是甩开双臂,闪电般一转身,白扇已横在胸前。
不过刹那之间,队伍中呼啦啦又冲上几名士兵,缨枪尖刃从四面举起,团团将他们围住,彪声暴吼四起:“大胆!大胆!”
车辇并没有停住,依然保持原速前进,文雅心里一凉,本想着与其落在这些素不相识的士兵手中等待验明正身,不如搏上一把,帮助王爷回忆回忆在书院的一面之缘,经他证明定可恢复自由,可眼下看来云王爷并没有听见自己的微小喊声,风华还是回定了!文雅不禁泄气兼有些自责,这几嗓子高喊,说不定会招来一顿打骂,莫如凡见自己被压,明显沉不住气了,可他双拳难敌四手又哪能打过这么多人?她拼命扭头望向莫如凡,急道:“我没事,你莫动,千万莫动!”
莫如凡毫无惧色,扫眼看着一圈士兵,眼神阴霾。
领头兵士怒气冲冲:“大胆民女,竟敢在王爷驾前大呼小叫,该当何罪!”说着瞪了莫如凡一眼,“还有你!怎么的,想造反?”
文雅生怕打起来,赶忙俯低姿态:“对不起兵爷,我真的认识小王爷,只是想尽快参见王爷说明一下而已,不是有意冲撞!”
“哼!你们真是不知好歹…”领头兵士又欲训斥,忽听道上两声吁马,一人叫道:“张统领!”
庞然队伍竟然分成了前后两节,前半节还在前进,后半节却缓缓停了下来,只因那宽大车辇不知几时顿在了路中央。
红缎帘撩开一条小缝,看不见内里人影,只见一只纤纤玉手搁在了窗上,青葱般的食指向着窗架磕了两下,被称作统领的那人慌忙回身跑去,躬身冲车窗抱拳,连连顿首,只听干脆的一声:“是!”不过片刻又跑了回来,态度竟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面上竟然挂了笑容,先挥退两边缨枪士兵,再朝文雅与莫如凡礼貌的抬手,道:“方才得罪了,二位,王妃有请!”
文雅揉了揉松开的胳膊,与莫如凡面面相觑,他说…王妃?
再次跟着他朝车辇走去,文雅有些惊恐忐忑,凑向莫如凡道:“怎么是王妃?不应该是王爷么?”
莫如凡瞥她一眼:“你胆子真大,说喊就喊,也不与我商量一下。”
文雅耸耸肩:“好在听见了,我只是回山心切,实在不想去风华了。”
莫如凡哼道:“怕走了又回去,见到他丢了你的面子?”
文雅暗恨他还是改不了戳人痛处的毛病,蹙眉嗔声:“根本不是,你不要乱猜,我说王妃怎么会来?乔初说她有病在身啊?”
说话间已到了车前,早有人摆上蹬凳,打起帘子:“请!”两人不再说话,鱼贯登上,一前一后进了车厢。
踏上厚软的地毯,摆设装饰之华贵不再多表,厢边没有坐垫,摆了一张软榻,靠近窗户处夹搁置一把宽椅,正坐了一位含笑女子。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偌大的车厢里,除她之外再无别人。
莫如凡的眼光车内一闪,立即敛目施礼:“草民参见王妃。”
文雅有样学样,抱了个男礼:“民女参见王妃!”眼睛却不回避,滴溜溜的将眼前人上下打量了个遍,心中不禁又惊又疑,眼前这位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便是乔初的娘,云王妃?
本是一身朴素的粉色衣裙,式样简单,无花无朵,袖口领边却以金丝镶饰,长长的下摆盖住双腿直曳到地,眼观也能看出质料的不俗,高贵华美之气尽现。
发绾乌云,斜插一支滴水梅簪,瓜子脸小巧纤美,眉如远山黛黛,眼如秋水流波,皮肤不可称为凝脂,却配得上白玉二字,温柔微笑使她的眼角唇边能看出些细小纹路,虽然已约莫四十上下的年纪,但绝代风华依然坚定的守护着她,并没有因岁月的流逝而消褪半分。
文雅险些看呆了去,来古代这么久,优州大街上也见过各色女子,质素不过普通,接触最多的便是仙枝和莫小倩,仙枝就不必说了,同现代所有的热心大妈一个模样;莫小倩长相确也不俗,只是那份阴森森的鬼气使她看起来更像一个漂亮的女鬼。而这位王妃仿如仙女一般美丽着实让她震撼了一把,原来古装美人都被藏在王亲贵胄的府中。
看着文雅不伦不类的礼节和直勾勾的眼睛,王妃掩嘴一笑,柔美更甚之前,开口道:“不必多礼,若不是听见这位姑娘呼喊,倒不知你们被扣住了,二位认识初儿?”不甜不腻的温软嗓音煞是好听。
莫如凡道:“与乔公子相识已久,最近才知原是小王爷。”
“哦,是这样,”王妃左右看了看:“我腿脚不太方便,车内也没有坐的地方,就劳烦二位站着说话了。”
文雅抿嘴一笑,看来乔初没有说谎,母亲的腿真的有病,对她的话却未觉意,只礼貌点了点头。莫如凡却有微怔,即便是乔初朋友,不过也是平民,这王妃说话竟如此谦逊?赶忙又抱一拳:“王妃客气。”
“还不知二位姓名?怎会从风华过来呢?”
“草民莫如凡,她是文雅,我二人送朋友前来风华,正赶回无机,巧遇王爷大军。”
王妃温婉的表情突然起了变化,唇角一僵,眸内似闪过疑色,低念道:“文雅…?”目光随即落在她的身上:“你是文雅?”
文雅忙点点头,道:“正是,我们与乔初认识很久了。”脸上笑着,心里也起了疑,听这口气,王妃似乎对她的名字很敏感。
王妃片刻便重挂笑容:“原来是你,倒真是极巧,若是初儿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没头没脑的话使得文雅有些愕然,她对自己果然有些熟悉的感觉,乔初难道向她说过什么?没有留意莫如凡的脸色已然暗下,只见他向前跨了一步道:“王妃,我二人确实都是无机国人,现下欲回,不知可否通融,是否需我们向王爷请示?”
王妃笑了:“你们是初儿的朋友,我当然相信你们,王爷在大军前方,请示就不必了。”
文雅的笑容刚刚扯起,莫如凡的心刚松了一半,忽听她又道:“就随我们去与初儿见个面之后再回去吧!”
“呃!”两人惊诧对看一眼,文雅结舌,“王妃…我们刚…刚从风华回来…这个…”
莫如凡接口:“王妃,昨夜我们已与小王爷见过面了。”
“嗳,既然见了为何又要分开呢?你们不是朋友么?”她说话状似不以为意,眼睛却飘向莫如凡,淡道:“莫公子与文姑娘是…”
莫如凡深吸一口气:“朋友。”
“唔。”王妃优雅颔首,“都是朋友,很好,就一起去看看风华的美景吧,我也多年没有看过了,我吩咐人给你们备辆马车。”温婉纯善的微笑配合不容置疑的语气,她的气质、气势…正是一位真正的王妃。
一出车厢,莫如凡的脸立即拉了下来,蹬凳不踩直接跳下车架,跟着张统领走了两步,猛一回头,怒瞪文雅:“我真是有点烦你了!”
文雅没有诧异,皱着脸道:“你烦我作甚?要烦就烦乔初去,我从来没跟他有过纠葛,谁知道他这么大人了,怎么会跟他娘说些有的没的!”
莫如凡拳头一握,作势对文雅扬了扬,骇得她一缩脖子:“不要发神经啊!”
他怄着脸的表情,状似全天下都欠了他银子一般,气愤难平:“还不是怪你跟他交好?现在走不掉了。”
文雅龇牙狠道:“我也想走啊,你难道没跟他交好?”
“我跟他再交好,今日也不会被留,你听见王妃说什么了!”
大部队又开始前行,张统领不时回头看着他俩低声吵架,脸上挂着笑,没有了初始的嚣张气焰。
走了不过几步,车辇速度还没提起,前方来了一匹急马,马上全副武装之人高喝:“报!”跳下马背,直奔窗下,一字一句利落回报:“王爷差属下来禀告王妃,刚接探子回报,乌勤部凌晨突袭山春营地,擒走小王爷及慧明国师,王爷命全军急速前行!”
红缎窗帘唰地掀开,美颜换了肃色:“初儿被擒?乌勤干的?”
“正是。”
这厢话音未落,一道白影倏地扑上,扣住那人盔甲惊慌道:“慧明被擒?雪玄呢?雪玄也被擒了?”
那人茫然:“雪玄?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