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琪在已经笑疯了:“哈哈哈,薛二货,我怎么感觉你把自己逃跑的猥琐形象说得特光辉呢都可以拍张照挂□城墙上了,黄健翔葛格听了你的话也要哭了”
“滚你丫的,我还不想那么早挂墙上,”我痛苦锤门:“指不定老天想惩罚我就真让我明天挂墙上了怎么办?求您,别撮合了,以后我也不想再和他有什么交往,天呐,这段噩梦般的回忆,其实我也没那么坏,我事后有去医院调查过他情况的诶,我还偷偷去他病房放了什锦小果篮呢……”
“那又怎么样呢,我相信是人都不会因为多上一年学而开心吧。你太造孽了,硬要给人家开外挂的人生上一个BUG,哦,对了,”那边,顾雪琪忽然沉默起来,她这一落差巨大的举动叫我心里一咯噔,然后我就听到她在那头慢慢说:“刚才太欢乐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你打电话给我之前,顾行止也call我了,说你钥匙落在他车上,问我怎么办。我把你住的单元号告诉他了,让他给你送过去。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他这会应该在你身后吧。”
“我……”我一颗心急剧下坠,费了好大的忍劲才把那口腔里即将伴着唾液喷薄而出惊天动地的“草~泥~马”三字吞咽进腹,重重呼出一口气,小声吐息对着那头恶声恶气地骂了句“明天找你算账”边用力盖上手机,慢慢回过身,当我的视线触到了那个黑色闪亮的车头时……
——谁来赐我一瓶鹤顶红?
转身的十几秒内,我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最大限额睁大双眼,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无知又无辜,对上站在车前那个长身玉立的漂亮男人,“咦?顾先生,你怎么在这?”
顾行止略一挑眉,这表情让他本来一张冷峻寡淡的脸顿时生动活泼了些,他平静地问我:
“薛小姐难道还没发现有东西落在我车上了?”他边走到我身边,墙内的阴影把他的白色衬衫打成暗色,我抬眼,发现他也正垂眸注视我,神情依旧是古井无波,一点额外的情绪都捕捉不到。
可能这货根本没听到呢?我刚才声音也不是很大,看来我还不一定会提早去见毛爷爷!我在心里提出最乐观的假设,然后狂跳的心脏也稍微平静下来。
我装模作样翻了翻手里的包,故作惊诧道:“呀,钥匙没了!”
我看向他,无限懊悔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是丢在顾先生车上了吗,今天真是丢人丢大了。”
“没关系,”顾行止嗓音冷淡却干净得似一池清水,他顺便摊开手,我那串钥匙就在悬在他白皙修长的指节上闪闪发光,“拿去吧。”
我忙欢天喜地的过去接。
顾行止突然做了个很傲娇地动作,他快速缩回手,冷声说:“薛小姐,下次千万别犯这样的错误了。”
他说的……好别有深意啊,我下意识摸摸手臂,寒由脚起,满是鸡皮。
——肿么办?肿么办?情况不妙啊,毛爷爷你还是把我带走吧!
就在我我左右为难之际,顾行止却把钥匙递给了我。
“顾先生人可真好!”我忙装逼地笑眯眯补上一句。
他没回我的话,微微眯起黑亮深邃的双眸,温暖阳光下,和煦春风中,我却莫名地一个寒颤……
我边开楼道大门,边道:“顾先生要不要上去坐坐喝杯茶啊?”
“好。”他答应我。
………………
我俩一前一后上了楼,开门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回头的时候,竟然看到顾行止的眉心微不可查地轻蹙了一下。
我蹲下身从鞋柜里翻找拖鞋,貌似……没有男士的,抬头对站在门外的顾行止说:
“顾先生你直接进来吧,不用换鞋了,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我趿拉上拖鞋,拐弯去厨房倒了一杯水,余光里瞥见顾行止缓缓走了进来,最后客厅西面的墙壁前头驻足,貌似在看挂在墙上的照片。
我端着玻璃杯走过去,递给他,他说了句“谢谢”就接了过去,最普通的玻璃杯和白开水,竟然因为被他白净纤长手指的环绕而变得精致起来。
——这人不光是人生开了外挂,身体结构也开了外挂吧!
‘
我突然有了点想把我老妈那句箴言付诸行动的冲动,但是还是拼命忍住,背手陪他观赏墙上的照片,没话找话问道:“照片上的这姑娘美吧?”
他没答话。
我问:“不觉得漂亮吗?”
他低头抿了一口开水,细密的睫毛半垂着。其实他这样很好,不露出那对深邃泠然的瞳孔,完全是一副无害又温顺的美男子模样。然后,他砸过来九个字就回身离开这里:“薛小姐可够真自恋的。”
“拜托啊,这可不是我照片,难道照片上人很像我吗?”我解释:“我怎么可能这么高调地把自己的照片挂在这里呢,我拿到房子的时候墙上就有这些照片了,我觉得上面的女孩子很美,就舍不得拿下来,一直摆着欣赏,还是说真的像我?”
“你难道不害怕是什么死去的人留下的照片吗?”他背对我轻松吐出这句,声音里有些许好笑的意味。
他这话一说,我顿时毛骨悚然,赶忙快步跑到他附近:“大白天的别乱吓人……”
顾行止没理会我,把杯子轻轻搁在桌上,掏出正在震动的手机递给我看:
“去换衣服吧,你朋友又来电话催了。”
我垂头,看见顾雪琪三个大字赫然跃立在爱疯巨大的屏幕上。然后,我也懒得计较有个陌生男人在外面了,跑到房间飞快套上T恤和牛仔裤,再把顾行止的阿玛尼整齐叠好。
出来后,发现顾行止已经倚着门框环臂等我了,惊鸿一瞥,他这样可真像一幅古典而精美的英伦王子肖像画……
然后,这幅惊为天人的画活了,画里绅士的纯黑眼眸淡淡看过来,他蹙起形状漂亮的眉毛问我:
“这房子是你自己的,还是你租的?”
我抬手把额前凌乱的刘海捋了捋,将手里的西装递给他,看着他长臂一伸将那西装捞过去,才抬起眼有点疑惑地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不是租的啊,我刚买的。”
“最好多整理整理吧,自己的房子,还是爱惜一点。”
“……”皿
【口口四】
中午回到酒店后,就跟顾行止分道扬镳了。
终于摆脱这货,我开心的狠,因为去晚了,被迫分配到了一个全是两家亲戚长辈的酒桌。左边一大爷,右边一大妈,我们真是吉祥幸福的一家。
饭局中,大妈估计也是无聊,便凑过来跟我交流了,现在老年人还真是开放,比如我家老娘,比如眼前这位大妈。她一开口就语出惊人,叫我差点没被嘴里一颗大草莓给噎死,她说:
“你是男方家的什么?姨妈?”
这声姨妈突然让我浑身充满了充满报复社会的强烈冲动,我很想巧笑倩兮回答大妈:
——哪里啊,我是新郎在外头包养的二奶呢~
但是我还是没那勇气,选择面瘫着脸,不动声色回她说:“我是伴娘。”
“多大啦?”大妈问。
“……29”
“结婚了没有啊?”
“……儿子都能打酱油了诶~”
“哎呀,若是没有,我似乎还能介绍介绍呢。”
介绍?我身体里顿时热血汹涌众马奔腾,我侧过头看向大妈一个劲笑:“哈哈,大妈,我跟您开玩笑呢,我是伴娘,我哪能结婚了啊,您说是吧,那个,要给我介绍谁呢?我们看看?嗯?”
大妈从包里掏出一部我抠着钱眼儿都求不得的爱疯死,倒腾了一阵,终于翻出男主照片,递给我。
我轻飘飘瞥了屏幕上那人一眼,顿觉心惊胆颤。随即把爱疯塞回大妈手中,淡定地指了指隔壁桌在撕鸡腿撕得跟黄鼠狼附体似的小男孩:
“大妈,我其实真是跟您开玩笑,你看!那胖小子就是我儿子!”
大妈比我还淡定:“闺女,你这玩笑可开大了,那是我孙子。”她说完脸上还带着一股“你丫便秘了吧,老娘忒舒畅”的得瑟神气劲。
我很想作恍然大悟状对她说“哦~原来你就是那让我怀孕又拿走宝宝的臭男人的妈!”,但是我怕我一说完大妈兴许就会动手扯我头发了,便只是无言地去面前的盘子里夹了块糖醋小排骨默默啃,并且在内心无声吐槽。
——大妈,你其实是把你不要的对象介绍给我的吧。谢顶就算了,那苍老的面容苍白的秀发是怎么回事?就算我控叔,我也要的是蜀黍,你给我个爷爷算什么?上面都无法令人愉悦,下面更别说了,我能这么委屈自己么?我正值如狼似虎三十一菊花的年纪啊……
一顿饱餐,吃的杯盘狼藉,撑肠拄腹,我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刚用纸巾擦完嘴,就瞟见打扮的跟天仙一样的顾雪琪同志突然上了大厅的舞台,握着麦克风宣布:
“感谢大家来参加我和维渊的婚宴,今天下午安排了两项活动给各位亲友打发时间,可以在酒店里头的棋牌室大包厢打打纸牌搓搓麻将,或者去外头的露天泳池玩水,全凭大家的喜好来选择,当然,附近还有好几家大商场,逛街也是女士们的又一大选择。哦,对了,晚上会有很多更加精彩的节目和活动,我们晚宴时分再会。谢谢各位!”
在大堂一片雷动的掌声里,我摸了摸分外膨胀的胃部,决定还是去打牌的好。
顾雪琪说完话,跳下台,这个平日最爱扑腾成大母鸡样的姑娘像一只白天鹅似的缓慢且优雅地向我走了过来,停在我跟前问:
“薛瑾,你下午怎么安排?”
“我已经跟大妈约好一起打麻将了。”我指了指旁边正和别人聊得欢快的大妈。
大妈耳朵真尖,猛地一下凑过来:“我什么时候跟你约打麻将了?”
“你又骗我!”顾雪琪很暴力地拧了一下我胳膊,痛得我嗷嗷叫,“跟我们去泳池吧,那边维渊朋友多,全社会精英男士啊,你懂的。”
我避开她那母狼看见猎物般的热忱目光,问她:“顾行止那样的?”
“当然!”顾雪琪用力给我后背一掌差点没让我咽气,“一堆顾行止,随便你挑啊。”
“够了,一个顾行止就有我受得了,你那个顾行止啊,他简直是个变态,超级洁癖狂加毒舌,你现在还给我一堆?你干脆把我直接推进泳池里溺死还来的痛快!”我伸出手去慢慢勒紧了旁边大妈的胳膊肘,大妈,救我……
大妈毫不留情地挣开我的爪子,纳闷道:“闺女,你这是干嘛呢?”
“走啦走啦!”顾雪琪把我从椅子上拽着站起来。
“雪琪,我刚吃完饭,瞧我这肚子。不适合穿泳衣吧,跟身怀六甲似的,怎么钓金龟啊,甲鱼都不一定看得上我。”
“谁逼你穿泳衣了,”顾雪琪上下打量我一圈:“我看你这一身挺好的,挺有青春朝气的。你就站岸上看看嘛,视界高看得清,选择更广阔。别废话了,快走吧!”
其实顾雪琪说完精英那会我内心就完全妥协了,主要是因为精英太吸引人,而且还是一群!而且还是泳池!这不就等于一群只穿裤衩的白花花的精英裸男在等我观赏待我宰割吗,我怎么可能不去,怎么能不去?!但是,身为三十岁的御姐,就算我的荷尔蒙在分泌,我的狼女热血在翻滚,我内心有一千只草泥马呼啸而过,我大脑里塞满加粗黑体的“精英!裸男!”四个大字可能都快从我的眼眶溢出。我也是万万不能在表面把我的情绪流露彻底,要矜持,要淡定,要有敢于装逼的气魄——
所以最后,我还是故作半推半就地被顾雪琪拉扯走了。背后那大妈太可恶了,我刚一转身,就听见大妈气吞山河一声吼:
“——那一定要来我们牌班子的那讨厌闺女终于走啦,三缺一三缺一!先生一个人啊?你去不?”
………………
大概下午一点左右的样子,我盘腿坐在泳池边的假椰子树下,小口小口地眯着眼享受手头的什锦果汁,同时也迎来了……顾雪琪所说的,社会精英男。
我搁下杯子,看向走进来的那一伙子男人,顿时涌起自插双目再一头栽进游泳池的强烈冲动。
进来的几位,除了走在前头的顾雪琪老公比较养眼,其他的……全都闪瞎了我的狗眼!
“顾雪琪,咱俩认识了十多年了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么重口味,”我看向身边穿着泳装的美女:“多谢你找来了这么多千奇百怪的男人供我挑选——“原来世界上居然还有长这样的男人”的思想感情在我心头膨胀,造物主真是神奇,也很公平,让你精英了定不会让你精美。我觉得自己顿时觉醒了,眼光顿时开阔了,心胸也顿时宽广了,可以大胆地面对未来的一切挫折和阻碍了!我可以张开双臂学船头的李奥纳多,噢!I’m the queen of the word——!”
“……”顾雪琪被我噎住,沉默下来,突然她怒了努嘴,说:“不,造物主并不公平,快看!他格外偏爱的那货出现了。”
我循着她目光看去,就见顾行止正往这边过来,他身材颀长,小腿线条也是极为漂亮的,比较遗憾的是……他没有半裸,上身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白T恤,下身是宽松的平角裤头。看着他,就让我回忆起以前在海南度假的时候,沙滩上那些夹着冲浪板笑容闪闪发光的美少年。
——顾行止压根没笑,表情依然冷漠,甚至都没往我们这看。但是,我这颗被刚才那群精英男士刺激到的,伤痕累累的小心脏还是瞬间治愈了~!v
顾雪琪凑近我耳边说:“看,顾行止跟你穿的很像情侣装哎。”
我悲伤地抚额:“哎,去他妈的情侣装哦,为毛他要裹得这般严实,为毛不穿那紧绷的小泳裤?我连用眼神描摹一下他弟弟大小的机会都没有,太他妈让人憔悴了。”
顾雪琪在我脑后盖了一巴掌:“你太淫_荡了,能别把他妈挂嘴边吗?”
“擒贼先擒王,骂人先骂娘,他妈这个词是很有技术含量的”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走了,实在是无趣,全是我瞧不上的。”
顾雪琪拽住我后衣领:“顾行止你都瞧不上啊?”
“不敢瞧得上啊,”我看了看正在阳伞下和林维渊交谈的顾某人,觉得他真真英俊好看。以前顾雪琪的老公林维渊就是我们大学那届的级草了,结果在顾行止旁边,无论是气度还是长相都被硬生生比下去一截。我无比惋惜地啧啧嘴,接着说:“就算我瞧得上人家,人家也不一定瞧得上我诶。”
顾雪琪跟我杠上了,语调有些来气:“你怎么知道他瞧不上你?”
“他怎么就要瞧得上我了?”我歪脸纯真无比地看回去。
“你问过他啊?他说瞧不上你了?”
“他没说,但是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把颊边落发很利落地夹到耳朵:“我这样的?这么老的?脸也不算太漂亮的?他干嘛要瞧上我啊?瞧上个屁啊,不信你去问问他啊!”
“好,问就问啊。”
“快去,我看着呐。”
“我问了啊!”
“你倒是快啊,闲人顾大姐!”
顾雪琪已经跟我争得面红脖子粗了,我俩互吼的声音越来越大,惹得泳池附近的人都看了过来。我感觉再多说两句我们可能就要开始撕扯彼此的秀发然后惊动酒店的保安来赶人了。
顾雪琪盯着我说:“薛瑾,你知道你为什么总找不到男人吗?不是你眼界高,是你太自卑!你怎么知道别人就发现不了你的好处呢?你怎么知道谈恋爱被甩的那个就一定是你呢?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就不信了!”她突然爬上凳子,站的很高,紧接着,就开始对着顾行止他们坐的那地方的方向玩命大喊:
“那边那个——坐在蓝色太阳伞下面的,穿白色T恤的帅小伙——!”
“雪琪姐,雪琪妈!您别啊,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迅速扫了扫四周,发现众人的视线都在纷纷往这边集中,包括那蓝色太阳伞下穿白色T恤的帅小伙……顾行止,他也撑着腮面无表情地朝这边远目。我忙拽顾雪琪泳衣裙摆,小声道:“我让你问,没让你这么高调地问啊喂!”
“别烦老娘,”顾雪琪不耐烦地拨开我的手,继续拼命吼:
“对对,就你呢!我旁边这姑娘,你好好看看啊!她叫薛瑾,性格特有爱,长的还不赖,有房有车会做菜!让我给她问问,你愿意跟她处对象不——?”
【口口五】
顾雪琪那一嗓子吼完,泳池里的“精英”们都热烈鼓掌振臂高呼,搞得我们这跟求婚现场似的气氛特别隆重,而顾行止却没有再往这边看了,正侧头倾听身边的林维渊讲话,送饮料的服务员小生路过这里,很好奇地频频回眸。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崩溃了,真后悔今天出门之前没好好研究下黄历。
顾雪琪完全没有一点自己已经酿成大错的意识,又朝那边吼了句“帅小伙,我们过去等你答复啊!”然后拍拍手很从容地从高台上跳下来,拖着我就朝顾行止那边去了。
“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我压低声音在她身边诅咒她:“一天时间内已经让我丢了三次脸,等着瞧吧,今晚我一定去你房间泼硫酸。”
“呵,”她轻笑一声:“要是这事成了怎么办,你把脑袋凑过来让我泼一脸硫酸行不行?”
我咬牙切齿说:“老天怎么不收了你这个孽畜,让你在人间为非作歹残害我们无辜善良的小百姓。”
“谢谢,”她巧笑着回眸抛给我个如丝媚眼:“姐姐早就知道自己是只美艳狐狸精了。”
我嫌弃地挣开她手,“别把一身狐臭传给姐姐。”
“得了吧,”她将我手臂勒得更紧:“当年抱着我大腿说我和她特臭味相投,求我跟她做好姐妹的那个是谁啊?”
“年少轻狂瞎了眼。”我轻描淡写道:“你还好意思说好姐妹,有你这样的好姐妹吗,随便把我介绍给一个连他下身水平都不知道的男人。”
“要那么大JJ干嘛,拖地还是钓鱼啊?知足常乐点不行咩?”
“你别羡慕嫉妒恨我能有多重选择,像你这种已婚妇女以后也只能面对同一型号一辈子了,还要见证着它慢慢缩水,真是人间悲剧,老天都要为你哭泣了。”
“羡慕嫉妒的是你!缩水怎么了,老处女,我估计你连袖珍的都没见过吧。”
“呵呵,我怎么就没见过了?当年一起在寝室看□的时候,在我旁边一直高喊好大的就是你顾雪琪吧。”
……
我和顾雪琪的对骂在距离顾行止所在之处十米远的地方戛然而止,我们俩迅速调整好已经争吵得扭曲的面部表情,捋一把秀发,彼此相视一笑,再同时回过头干呕两声后,重回自然常态,慢悠悠走了过去。
其实在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大学时代,比咱们小两届的林维渊就曾经形容过我俩:“不认识的时候,好美两朵花。认识了之后,吓人两奇葩。”顾雪琪立马反驳回去:“奇葩说你更奇葩,没事就喊要娶她。”我那时真打心眼里觉得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二傻,并且想迅速摆脱这两只可怕的玩意生怕被拉低智商……
但是,顾雪琪总爱把我拴在身边。之后大伙儿看多了,就觉得三人行必有□,狗血无孔不入,生命在于八卦。很快,一种极为诡异的说法就在系里头广为流传——说我们仨其实就是一出活生生的三角恋范本,而我就是那范本里的一悲角儿!之后为期四年的大学生活里,只要我们三个同时一出现,总有那么些朵忧郁的女子,看见我就开始自行脑补穷摇剧中默默守护男主的苦逼女二号,还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热泪盈眶吓我一大跳;男孩子们都以为我表面寂静而内心狂热地爱慕着林维渊,压根没个人给我写小诗送小情信。
——这一情况一度导致我后来怀疑,顾雪琪老拼命给我介绍男人,其实就是在为她大学所造的孽赎罪。但是她根本就赎不了一丝一毫,她口中所谓的好男人,只会让我觉得她在无止境地加深自己的罪孽。每次去参加她安排的相亲,我在看到男方的第一眼,都会很想趁其不备,抄起手边最犀利的凶器直接将身边的顾雪琪勒倒!
今天,她的所作所为,足以让她去下十八层地狱了。我脑海里自动生成一副我化身洁白无瑕小天屎,趴在棉花团般的云朵上俯瞰在地狱业火里哭号咆哮面目狰狞的顾雪琪同志的画面,顿时颇感欣慰得多。
这种美妙的情绪仅仅维持到顾雪琪牵着她男人离开,只留下我和顾行止二人坐在伞下之前。
蓝色大伞下,顾行止一直意味不明地看着我,一手转动桌上的玻璃杯,杯底摩擦出细微的响动,搞得我太阳穴都突突直跳。他根本不说话。脸色冷冷的,看得我毛毛的。
我移开目光不敢正对着他那张俊脸,去观赏不远处正在泳池里和她老公嬉笑打闹的顾雪琪,与此同时,她也在四溅的漂亮水花里头送我一个惊艳的回眸。
我突然间顿悟了,意淫只是意淫,意淫没有任何力量。现实里比较着来看,顾雪琪都不屑当小天使,人家整一个已经钓到了吕洞宾的牡丹仙子。而我呢,身在炼狱倍受煎熬就算了,还得被迫直面阎王的黑脸!
我决心还是解释一下然后就速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我看向顾行止言辞恳切地说:“顾先生,刚才那件事是我们不好,我和顾雪琪闹着玩,结果事情就闹大了,你也知道的,她中午喝了点酒。如果对你造成困扰的话,我感到非常的抱歉,我根本没有想过这种事,我想你也不会想要和我处什么对象吧……”
阎王倏地停住手中动作,一把打断我的解释,语气淡淡反问道:“为什么不处?”
“啊?”一瞬间,我听到我下巴掉在桌上的声音,大脑一瞬间空白,心跳也漏了一拍。我盯着对面那男人,头顶伞面透下的光影正把他眼眸映成海水般温和的蓝,他的脸看上去就如同混血般英俊迷人。我的语言神经系统深深地出卖了我的心,下一秒,我听见自己压着嗓子小心翼翼问:
“要不处一处试试?”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似乎看见顾行止用习惯搅了搅果汁,唇角勾出一个笑,并不深,或者说是很浅。不等我去细看,他就已经恢复到正常的面瘫状态。接着,他风轻云淡道:
“试试也无妨。”
我真的后悔了,我非常的不安,以我三十年来所累积的识人经验来看,眼前的顾行止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像是要谈恋爱的男孩子那样怀揣着一腔满溢的少男情怀,倒更近似于我小时候被隔壁家金毛咬了一口第二天偷偷去它食盆里放巴豆的那种得逞后的快意,对,就是那样的感觉!——而此刻,他就是我,而我就是那即将被整得死去活来的疯狗一条!
……但愿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但我还是非常想冲到顾雪琪那里,跪在她面前对她用“向我开炮向我开炮祖国人民为我骄傲”的昂扬音调做自我反省,快用硫酸把我泼醒吧,我到底是为毛啊,看见他那张脸抵抗力和免疫力就全部消失,老子真是白喝那么多年三精葡萄糖酸锌口服液了。
不过我还是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估计黑心的顾天仙非但不会鼓励我抚慰我,可能还会翘起一根食指戳戳我的额头,幸灾乐祸道,哎哟,让你饿死鬼投胎,撞阎王枪口上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