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慕然?”
“对啊。”
于知乐跟着看了眼:“还不错。”
张思甜抬了一只鞋尖,晃晃:“我下午要和他相亲。”
“嗯?”于知乐提了点兴趣。
女孩鞋底在地上蹭:“我妈昨天去和袁师娘随口一提,本来没多想,袁师娘去问了问,他居然同意了。”
于知乐蹙眉:“那你们这会不是已经见到了么。”
张思甜下巴微皱:“他都没看我一眼。”
于知乐问:“你想和他相亲么?”
张思甜睫毛扑闪了两下:“干嘛不想,他条件不错。”
于知乐单手插兜,呵了簇雾气:“你认为不错,就不用再参考别人的意见了,自己喜欢比较重要。”
“他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张思甜不甚自信地嘟囔。
于知乐思忖片刻,站起身:“去帮你问一下?”
“喂!”张思甜立刻力道超大拽住她手臂,食指点在唇边,轻声轻气:“不要打扰他……我就自己纠结一下。”
“他都答应见你了,自然对你有兴趣,别先把自己摆低。”于知乐坐回原处。
张思甜耷拉着眼尾:“也许是袁师母客气呢。”
“那她儿子也可以拒绝。”
“他也客气呢,父母相逼。”张思甜四处找理由,唯独不相信自己。
于知乐侧头看她,她优柔微怂的性子,也不知像谁。

万事俱备,众人归位。
巧的是,袁慕然刚巧坐在了她们身边的一条长凳,和张思甜隔了一个走道。
他一坐下,就和她们两个女孩客气地打招呼。
于知乐颔首回应,张思甜也小小地“嗯”了声,却始终不敢完全昂起脸来。
于知乐好奇他那边的进展:“你那边整理的怎么样了?”
袁慕然回:“三个项目的申报报告和申报书我都写好,就差照片录像资料这些了。”
于知乐发自内心地夸赞:“很高效。”
袁慕然微微笑:“平时就写这些文书,习惯了,”他望向戏台,有人还在上面整理大道具,确认摆放得当:“申遗周期长,早点送上去好些。”
视线掠过于知乐时,他扫到了她身侧一直低眉不语的姑娘,以及……她手里毛绒绒的热水袋,和细微颤动的肩膀。
“你很冷?”袁慕然问。
张思甜一开始不晓得他问的人就是自己,以为他在说知乐,倏然扬眼看朋友:“你冷啊?”
袁慕然回:“我说你。”
张思甜转头,对上他目光:“不冷啊。”就是有一点点儿紧张,导致她背脊没来由的发寒。
于知乐莞尔:“她是不抗冻,你下午带她去有暖气的店。”
袁慕然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来不及阻止了。
但很快,这个思维活络的聪明青年就已明了,问:“你是张思甜?”
张思甜脑袋埋得更低了,想要把自己完全缩进软乎乎的面包服里,“嗯……”
——像是什么冬季枝桠上埋着脸取暖的小毛啾。
袁慕然心道这小姑娘怎么冷成这样,顺手脱掉了自己外套,递给她:“以后出来多穿点。”
诶?
握着自己腿上突然搭过来的、属于男性的羽绒服,张思甜发愣,但怕它滑脱或者曳地,只能条件反射般双手揪紧在原处。
“你不冷?”她问她。
袁慕然微微笑,调侃:“我忙得热死了,哪像你一来就坐着。”
张思甜点了两下头,像慢动作,嘴角扯出的窃喜,却是生动灵活。
至于于知乐,早已不想打搅二位,顺道牵了根线,便举起相机自己拍自己的。
看戏途中,她收到了景胜的消息。
景胜:我醒了。
景胜:亲一下。
于知乐总是能被他段子手一般五花八门的示爱方式逗笑。
还没回复,他又发来两句:
景胜:等会亲。
景胜:还没刷牙,口感不好。
于知乐:二笔。
景胜:大早上骂人干嘛?晦气,过年呢。
于知乐:昵称。
景胜:那勉强接受。
景胜又发来一张现场拍的盥洗室洗漱台照片:三分钟后就可以亲我了,口气清新,保证你亲了还想亲。
于知乐:[再见]
景胜:别啊,走什么。
于知乐:好好说话,我们还能继续聊。
景胜:没问题,我好好说话,老婆吩咐什么,我就答应什么。你看我新改的微信名没?
于知乐:不知道,给你备注了。
景胜:为什么备注?
于知乐:你动不动就换id。
景胜:但是都很有辨识度啊,我的网名是艺术,你给它备注就是暴殄天物。
听他这么说,于知乐倒是好奇了些,顺手点开他资料,想瞧瞧他究竟换了什么新昵称。
目光方方滴落到屏幕上,于知乐就忍俊不禁。
于知乐:抱紧我的小鱼干?这就是你的新id?
景胜:可以的吧,一语三关。
于知乐:哪三关?
那边不急不慢回——
一,抱紧我的小鱼干,就是抱着,很清纯地抱在怀里,还要抱得巨他妈紧。
二,抱紧我的小鱼干,最后一个字四声[坏笑]
三,你太瘦了,现在只能当小鱼干,等你圆润点,可以改成小河豚。
于知乐阅读到第二个释义,嘴角就撇不下去了。
她喜欢他这个有趣可爱的样子,但还是做着表面功夫:稳重点。
景胜:那我吃到200斤,又稳又重,不光能抱你,还能一口气托举到十几楼不费劲。
于知乐回:等你真200斤了,我担心你两层都爬不上。
景胜:不怕,有电梯。
此刻,戏台上,黄家小儿子已经拈指开唱,他声音绵和,极易引人入境。
于知乐没再回复,没一会,随意把在指间的手机屏又亮了一下。
她立即心不在焉,只想把它点开来。
是景胜的消息,语气也颇为认真:
【等过完年,就过来和我住,好吗?】
——
“弄里戏”表演得很成功,谢幕后雷鸣的掌声就是最好的证明,录制过程也很顺利。
一个好的开端,让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工作室那边快马加鞭地做好了光盘,袁慕然的材料也筹备充分。
初六一过,他回了宁市,就把三个申遗项目的相关材料递交到文化局。
他在那边熟人不少,背后那些七七八八的门路都做到位,也算竭尽全力。
镇上的“反拆迁派”,直到此刻,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年过得并不轻松,但值得,剩下的,就是平常心等结果。
于知乐也道别家里,垮了个大包,搬回自己的出租房。
那一天,景胜突发奇想的同居邀请,被她毫不犹豫地驳了回去。
于知乐是这样答复的:景胜,我们才谈多久?
景胜:不到一周。
于知乐:就同居了?
景胜:嗯。
于知乐:你洗把脸吧,脑子还不清楚。
景胜:洗过了。
于知乐:那进了水。
景胜:我11月23号就进水了。
于知乐:?
景胜:你第一次给我代驾那天。
于知乐:……
景胜:我为你展望一下,你说你每天跑来跑接我去多累啊。真住一块了,我们一起出门,一起回家,多省事是,我屋里就我一个,阿姨可以无视,桃花源乌托邦,神仙眷侣,神仙日子。
于知乐还是拒绝:别想了。
景胜:相思病的苦,你是不知道,我每天睡不好。
于知乐反讽:十点多才醒,睡得真不好。
景胜:靠,夜长梦多知道吗。行吧,我过完年就跟你领证,你给我老实点躺我这来,让我抱着,我心里才踏实。
于知乐:……你不踏实什么?
景胜:不知道啊,你不在我旁边,我心口就冷飕飕的,要抱你才能把那堵住。
于知乐:你是闲的,忙起来就不空了。
然后景胜撂下一句“你不懂”就不再回复她了。
初八当晚,于知乐拾掇好自己的小窝,洗了个澡,就躺回床上。
她按开手机,忽然留意到锁屏上边的日期,2月8日,诶,下周就情人节了?
点开日历确认了下,是下周二。
于知乐开始考虑,该给景胜这熊娃子送什么礼物。细想一下,除了整天叨逼叨跟念经似的给她洗脑说想跟她同居,这人好像什么都不缺,由外而内。
于知乐打开亚马逊,刚要输个“男士”的关键字,屏幕一灭,来了电话。
陌生号码,还是个座机。
预估是个诈骗电话,但于知乐迟疑少晌,还是接通了,开着免提:“喂?哪位?”
那边是个礼貌得体的女性的嗓音:
“您好,请问是于知乐于小姐本人吗?”
“是我。”于知乐答。
女人继续井井有条地介绍自己:“您好,这里是景元传媒旗下的景元音乐有限公司,经由您一位好友的推荐,我们的音乐总监林女士很期待能与您有音乐上的交流,不知您是否也有兴趣于下周来我们公司和她见一面呢?”

第四十二杯

于知乐注意到了对方口中的公司名称,景元。
她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景胜,但很快,她就在心里否定了这一猜测。
景胜的确赞赏过她的声音,说要把她推荐给自己某位长辈,但那天也只是一笔带过,随后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当然,她也不能保证这厮会不会突然变卦。
除此之外,还会有谁?
就在她做排除法的间隙,那女人已经温声提醒:“于小姐,您还在吗?”
于知乐回神,眉间仍有褪不掉的困惑,她直接询问道:“请问一下,那位朋友你知道是谁吗?”
女人回:“抱歉,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呢,我只负责转述林总监的话。”
“行,谢谢。”于知乐说。
女人追问:“那么于小姐下周会来吗?您要是过来,我随后就将公司地址发送至您手机。”
于知乐答得模棱两可:“我考虑一下。”
“好的,”对方态度始终温和,也不强人所难非得当场得到个具体答复:“那您早点休息,我就先不打扰您了。”
“好,晚安。”于知乐挂了电话。
翻了个身,于知乐决定等个两天。
如果真是景胜这小子背后安排,他绝对憋不住,回头就来跟她邀功。
——
翌日,她开始接送景胜上下班,她曾仔细观察和琢磨过他的神态,那油腔滑调的蠢样子,与往常别无二致,不像瞒着她什么心事。
没过几天,张思甜突然在微信上给她分享了一个知名地方台的脱口秀综艺节目视频。
这一期的播出时间才过去不久,就在初八晚上,主题是民谣。
节目邀请了四位来自全国各地,小有名气的民谣歌手,她们的老熟人严安,就在其中。
男人衣着简单,五官和气质却极其出众,尤其他眼窝比普通人要深,每当对焦到他眉眼,就像看到暮色里忧郁的远山。
面对主持人妙语连珠的调侃,严安只是腼腆笑笑,并不多语。
于知乐不太明白张思甜为什么要把这个发她,回了个“?”
几个感叹号让张思甜发出来的消息都像在尖叫咆哮:你看到了吗,是严安啊!!!!
于知乐:我看到了。
大概懒得打字,张思甜给她发了个长语音:“我前天看到他名字在微博热搜,以为是什么同名同姓的人呢,点进去一看!真是他!现在微博上好多女的都说要嫁给他要和他睡觉说因为他爱上民谣,还喊他民谣小叔叔,全跟疯了一样……严安真的火了,听说他现在都没办法在自己酒吧唱歌了,因为太多同城的女粉丝跑过去蹲他。”
所以?
关她何事?
于知乐不明所以:然后?
张思甜轻叹一息说,有些感慨:没想到身边的普通人真的有能变成大明星啊。还是一夜成名,严安命可真好。
于知乐的视线在她最后四个字上停留片刻,敲字回道:他本来就努力。
张思甜:“嗯?”
于知乐继续说:一直在创作,唱了十几年。
厚积薄发,滴水穿石,这些词总有它们存在的依属。
张思甜被激起斗志,回了个捏拳奋斗脸,说:我也要努力,指不定十几年后我也是思甜烘焙连锁的老板了。
于知乐失笑:加油。
张思甜:加油加油!
结束了跟朋友的对话,一个油然而生的揣测,瞬间胀满了于知乐脑袋。
她决定不再对景胜隐瞒那晚的事情,也不想再玩什么心理游击和太极。
她直接拨通了他电话,打算一问究竟。
三秒后。
对方拒接。
解释原委的短信紧跟其后:“开会,不方便,等我结束回给你,有急事发短信。”
于知乐不再叨扰,漫无目的跑阳台上抽了支烟,抽完她决定出门逛会超市,给自己补点生活用品。
这才开年,蛋糕店还没什么单子,所以她也没回乡下。
没有骑车,于知乐散步走去了附近一间家乐福超市。
投币拉出来一只空荡荡的购物车,走了没两步,兜里的手机响了,于知乐拿出来看,是景胜的来电。
“什么事?”他开门见山:“刚散会,我还没出会议室,立刻回电话给你,感天动地。”
于知乐停在原处,一只小臂不轻不重地搁在扶手上,也直奔主题:“我前几天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景元音乐公司的。”
“哈?”
景胜的反应,让于知乐立刻认识到,真的不是他。
她不慌不忙陈述全部:“我以为是诈骗电话,但当晚我查了那个座机号,确实和景元音乐公司的完全吻合,对面声称他们公司一位姓林的音乐总监想和我见面。”
于知乐停顿一秒:“因为我一位朋友的推荐。”
“你怀疑那朋友是我?”景胜当即否认:“绝对不是,我以我的老二发誓,我才不想你去当什么抛头露面女艺人。”
“……”于知乐接着往下说:“所以肯定不是你,但我想知道是谁。”
“你刚才说姓林的音乐总监,”景胜原本轻佻的声线也平稳下来:“是林有珩?”
“嗯。”
一个众所周知的名字。
国内顶级音乐制作人,不少早在二十年前就家喻户晓,并传唱至今不为人遗忘的老歌,词曲均出自她之手。
景胜捋起这当中的关系:“她和我二叔关系很好,老朋友了,我从小到大也跟她一个桌子吃过几次饭,但记不太清了。主要传媒那块不归我管,平常没留意过,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回头我帮你问问我二叔不就真相大白了,”景胜长嘶一口气,也是越发困惑不解:“到底谁啊,这么多管闲事?”
于知乐不遮掩内心的猜度:“我猜,可能是严安。”
“我操。”一听这个名字,景胜就冒火:“就他?他能见着林有珩?”
“他最近很火。”
“为什么?”
“不久前受邀参加了一个收视率很高的综艺节目,”难以顺清的一切,此刻都变得有理可循:“可能你家公司看到了潜力,想签约,他顺便推荐了我。”
景胜完全坐不住了:“你等会啊,我现在就问我二叔,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景胜当即挂断。
于知乐把手机揣回兜里,重新站直身子,推着车走进了货架深处。
逛到蔬果区的时候,景胜终于来了电话。
于知乐把捡出的一颗芦柑放回去,接通。
对面声音是炸,对,炸过来的,劈头盖脸,怒气汹汹:“我问过了,就是他!他怎么还不死心?林有珩确实想签他,但他很大牌,还跟那边提要求说组个双人乐队才肯签,接着推荐了你,说你声音好,和他有默契。什么默契?怎么不找我呢,我也有默契,一听到他名字就想把他往死里打的默契。”
每句话,每个字,仿佛都噼噼啪啪窜着火花。
于知乐:“……”
看来一切真如她所料。
“你别去见林有珩,听到了吗?”景胜口气里,明显隐着些火气。
于知乐问:“先不说我去不去,你家公司同意他条件?”
景胜答:“我二叔说林大妈那边其实犹豫着呢,因为那严安是单人火起来的,女粉丝喜欢,喜欢的也是他一个。再来个搭档,尤其还是女性搭档,对他名声人气都不利。后来林有珩找我二叔聊了这事,我二叔让她别急,再多想想,谨慎点,签新人是大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决定好的。”
于知乐抿唇:“那她找我,是不是意味着妥协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林有珩本来就是搞校园民谣发家的,后来才商业化弄了好多年流行乐,现在想返璞归真,也不是没可能。”
景胜推断完,开始各种劝阻:“总之你别去,于知乐,虽然我二叔那的事我管不到,也不方便插手,但我刚才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
“什么?”
“我说,不准签严安推荐的那女人。我二叔问为什么,你猜我怎么回的?”
刚刚还怒不可遏的人,此刻话里已饱浸笑意,邀功外加嘚瑟,变脸速度快过闪电。
于知乐:“嗯。”
景胜回:“这女人以后的大半辈子,已经签给我了。”
“……”哼,于知乐轻哂。
景胜仍在自得:“说出口都被自己帅晕了,我二叔更是被帅晕,当场哑口无言。”
于知乐:“你二叔是想结束通话。”
景胜清了下喉咙:“好吧,他是很快跟我说再见了,”继续强调差点转移的重点:“反正你别去,你要真想唱,我把宁城大剧院包下来,你表演一天一夜,我也观看一天一夜,当你的忠实粉丝,给你献一百束花,听到你喉咙沙哑不能唱为止。”
“行了,我要继续买东西了。”看这人又有一畅想就停不下来的趋势,于知乐当即刹住。
“你在哪?”
“南天路,家乐福。”
“我去找你,提前下班。”
“……你还是按时下班吧。”
“等我。”
“我已经快买完了。”
“世上没有买得完的商品,继续买,买一切想买,我去了给你付账,帮你拎购物袋,请你吃晚饭,还有拒绝我的理由吗?”
“……景胜……”于知乐无奈。
对面更无奈:“让我去吧,我他妈这会特别慌,不知道为什么,老觉得严安就在你附近,像变态一样跟踪你,想把你打晕了扛走,我以后再也见不到。”
向男友势力妥协,于知乐悠悠呵气:“好……你来吧。”

第四十三杯

景胜打电话来说快到超市时,于知乐特意把车推去了二楼电梯口等他。
男人果真一下班就赶了过来,手里还提着公文包。
一瞥见尽头的于知乐,也不顺着电梯慢吞吞往上移,三步并作两步就窜到她身边,扯出一个足以让人当场患上雪盲症的笑容:“哎呀,来晚了。”
于知乐瞄他一眼:“非得过来。”
“来都来了,”景胜垂眼看她车里零零碎碎的东西:“买了半天就这么点儿?”
“买多了也用不上。”于知乐回。
景胜去拉她把手,把购物车调了个方向:“多买点,晚上去你那吃。”
于知乐稳住车身,回眸:“去我那?”
“哎,对,”他侧目:“不然去我那?”
于知乐极慢地,摆了两下头,一字一顿:“不、去。”
景胜说:“那就去你那。”
于知乐驻足:“我那怎么吃?”
“你那没厨房?”
“有厨房,”于知乐回:“我不会烧菜。”
“你不会?居然有你不会的东西?”景胜无比诧异,随即风光得意地笑开来:“没关系,我会。”
“你会?”这可在于知乐意料之外。
“会啊,”男人答得轻飘飘,仿若举手之劳:“我以前在英国上学的时候,我那帮同学,吃了这一顿就整天念着下一顿,说我的手艺比大.麻还容易上瘾。”
吹得跟真的似的。于知乐微微颔首,眼里仍是怀疑:“不吹牛?”
“绝对不吹牛。”
“那你去我那露一手?”
“好诶。”
推着车回到鲜蔬区,于知乐停在一个现场片雪花牛肉的柜台前,问:“买这个吗?”
“你随便买,我随意发挥,”景胜陡然蹙眉,认真问:“你不挑食吧?”
不等于知乐开口,他自己先弯起了嘴角:“不不,你挑食,不然也不会喜欢这么万里挑一的我。”
于知乐扬眉,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你还是选喜欢的吧,”景胜劝着:“活着最怕什么,被迫做不情愿的事。”
于知乐双手轻轻搭在伏柄上:“有人能填饱肚子不错了。”
“那以后把要求放高点,”景胜探出身子,和片肥牛的师傅要了五斤:“变成要吃就吃喜欢的。”
“太多了。”于知乐扳下他竖在那,分外嚣张的五根手指。
连师傅都很诧然呢:“对啊,你们小俩口吃这么多?”
小俩口?
这个称呼显然取悦了景胜,他当即夸奖:“师傅你这么一说吧,我都想再加五斤了。”
师傅:“???”
于知乐冷巴巴干笑了两下:“您别理他。”
称了一大堆想吃的,不想吃的水果蔬菜肉类海鲜,于知乐又无奈至极地被财大气粗小景总拽到了奶制品这。
两人立在冷柜前。
“喝酸奶么。”景胜问。
“你挑。”你是奶瘾少年。
“嘶。”景胜倒抽一声凉气,快速回:“你挑,你选什么我喝什么。”
于知乐这时才注意到他皮夹克里就穿着一件白衬衣,还很正统地系了根窄款领带:“你就穿了件衬衫?”
景胜敛目瞥了眼自个儿衣服:“对啊。”
“不冷么?”女人问。
景胜回:“冷。”
于知乐吩咐:“把拉链拉上。”
景胜旋即摆手:“不行,拉起来就不帅了。”
于知乐:“……”
互瞪两秒,景胜双眼一亮,快步跑到于知乐后边,嘴里念叨着:“你帮我在前面挡着冰柜风好了。”
于知乐:“……”
刚想道一句“傻么”,一双修长结实的手臂,已经从她腋下穿过,交叉在她身前。
根本,没反应过来。
男人结结实实地拥住了她,那下巴,就搁在她左肩上。
她的后背,他的胸膛,紧紧贴着,不留一隙,像长在了一起。
同在买鲜奶的顾客,全都新鲜地望这边偷瞄,窃笑。
于知乐感觉自己脸颊,在不受控制地滋生热量,她用力拱了下左边肩头,并确定这个力度绝对能给景胜下巴来个会心一击,尔后冰着嗓音提醒:“让开,全是人。”
景胜近在咫尺回:“我正吸收热量呢,别动,会走火入魔。”
他是用气流说的,七分笑意,三分恶劣,有种刻意使坏的性感。
于知乐慢慢推着车走,小声微斥:“吸完了就给我起来。”
景胜亦步亦趋跟着,气息如火舌,舔过她耳廓:“不行,起不来了。”
于知乐:“为什么?”
景胜还是笑:“跟冰块一个原理,本来是固态,可以站住,但一吸热就化了,你千万要架好,不然我只能滩地上被人踩。”
呵,于知乐鼻腔里溢出一声轻笑:“景胜,你是不是活腻了?”
“我早就死了。”
“怎么死的?”
他骤然紧了下她的腰,那力量几乎能把她拔地而起:“心放你那了,我现在和行尸走肉没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