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深情/沉醉》作者:七宝酥(03.22更新至VIP完结/6.21补齐番外)
新文案:
景胜自恋了二十多年,自从遇见于知乐,他变心了。

少女心总裁vs冷漠脸女主
——“一个人能有多不正经,就能有多深情。”

旧文案:
到后来,他也分不清,自己喝这么多,是真喜欢酒,还是为了见她一面的借口。
(男主骚白甜,女主高冷艳,祝看文愉快,谢谢v)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第一杯

于知乐抢了个代驾单,洲际酒店到钟山广场。
彼时,她正在一家便利店里翻杂志。
便利店离酒店的位置不算近,但她还是快过了不少一到晚上就眼巴巴蹲点等单的同行。
于知乐把杂志丢回货架,和相识的收银员道别,踏上平衡车就往酒店方向滑去。
隆冬将至,整个宁城都泡在冰冷的夜气之中,与之相衬的,是那些灯火通明的广厦高楼。
暖融融的辉光从成百上千的窗户后面透出来,撒下铺天席地的物欲和奢靡。
真冷。
停在酒店门口,于知乐拉高了冲锋衣拉链。
她脸小下巴尖,这一拉,衣领几乎能盖住她半张脸。
但干这行的女人极少,于知乐的身材长相又较为出挑,所以几个聚在一块闲聊的同行,还是马上认出了她。
其中一个单脚踩在滑板车上的寸头男人喊住她,笑着问:“钟山广场那单子是你接的啊?”
于知乐嗯了声,鼻子埋在衣领后边,闷得几乎让人听不见。
“你一小娘们手速怎么比我们还快。”寸头男人说。
另一个人接:“小于还没男朋友嘛——”
他俩一唱一和的“低俗相声”,让一圈人都呵呵大笑起来。
视线走眼尾扫回来,于知乐懒得搭理他们,目不斜视往酒店走。
门边和大堂,基本都是三五成群拉扯在一起的人——
有微醺着说骚话的,也有直不起脑袋恨不得要副担架的,清醒的多数在赔笑,同时不乏被勾在怀里的面色酡红的女性。
所有的声色场所,一到晚上都是这副鬼样子,于知乐早就习以为常。
于知乐摘了一只手套,拿出手机。
对面还没打电话给她,她只能拨过去。
等了会,接通了。
不出所料,那边是个含糊不清的男人声音,很年轻:“谁啊……”
“代驾。”于知乐回。
“啊——?”他茫然的气声,仿佛能顺着听筒把难闻的酒臭呼过来,扑人一脸。
于知乐皱了皱眉:“你叫了代驾,你不记得了?”
“我叫了代驾?”他好像拿开手机去问身边朋友了,因为下一句的声音立刻变得遥远:“我叫了代驾啊。”
“我帮你叫的,”他旁边人答道:“滴滴,代驾,你不说你助理今天有事。”
“什么滴啊滴答滴啊,什么东西代价,”机主分外不解回:“我做了什么,要我付出代价?”
于知乐:“……”
弱智。
喝多的男人全是弱智。
等这兄弟理清楚前因后果,估计天就亮了。
于知乐索性自己找起来,她没挂电话,接着问:“你在哪?”
那边人手机被他朋友接手,换成了另一个嗓音,较之也更清醒一些:“我们在电梯这边,最里面一个。”
“嗯。”于知乐轻车熟路地往他所说的方位走,很快就找到了他俩。
就两个男人。
已经醉得不轻胡言乱语的那位,约莫是车主,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
他倚着墙,双颊通红,唉声不断。
醉相差的人普遍如此,要死要活的,困乏又烦躁。
身边那个帮他接电话的男人,戴着无框眼镜,年纪似乎稍长一些。东张西望的,应当在找她。
于知乐按掉通话,停在他俩面前。
“你?”戴眼镜的男人把手机放回那大衣兜里。
于知乐颔首,显而易见。
眼镜男又打量她两眼,眉毛微挑,去推墙上那个:“人来了,走吧。”
于知乐跟着去瞥,她才留意到,那人脖子到锁骨的一大片肌肤,都醺成了嫩粉色。因为他仰着头蹭墙,所以瞧得很清楚。
男人像幼犬那样呜咽了两声,放平脑袋,对上于知乐的视线。
他眯着眼,眼睛缝里有湿润的、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
也没在于知乐脸上停留两秒,他就偏开了目光,接而扬起一只手,焦虑地搓了搓头发,把刘海都弄得乱蓬蓬的。
眼镜男把灰色大衣递给他,叮嘱道:“把外套穿上,别受凉。”
男人乖乖接过去,手脚不协调地套着,套啊套怎么都套不好……像第一次学穿衣的三岁小孩。
眼镜男瞧不下去了,搭了把手,才帮醉鬼把大衣套好。
眼镜男重新望向于知乐:“你能把他弄出去吗?”
镜片后面,有一些不加掩饰的新鲜和怀疑。
体型是他三倍宽的她都弄上车过,于知乐在心里这样想,面上却只说了一个字:“能。”
完了就把那年轻男人的一条手臂架到自己肩上,动作熟练而麻利。她的面庞依然白净模样,神态也放松,没见一点吃劲的痕迹。
眼镜男弯唇,放下心来,这才把手里的车钥匙交过去:“钟山广场,别走错了。”
**
景胜在一个急剧下坠的梦中醒了过来,他浑身热辣辣的,难受得想爆衫。
花了十来秒,才判断出自己身处何地。
车后座,自个儿的车。
四面的车窗紧闭,暖气灌满了整间封闭而逼仄的车厢,热得叫人透不上气,几近窒息。
“草……”喉咙火烧火燎的,景胜呓骂了两声,嚷嚷:“小宋……水。”
前面开车的人没应话,很快递过来一支矿泉水。
景胜吃力地抬起下巴,想去接水。瞄到握水的那只手,他不由愣了愣。
摆明不是小宋的手。
而是一只女人的手,秀窄修长,在晦暗的环境里,显得特别洁净扎眼。
也是这观察的间隙,前面那个人以为他又秒睡了,把水放回了原处。
景胜坐直上身,想要回自己的水:“给我啊,拿走干嘛?”
开车的女人没解释半句,只是再一次把那瓶水以相同的姿势送了过来。
景胜接过去,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瓶。
神清气爽之余,有些昏睡之前的记忆,在他脑子里慢慢拼凑了起来。
他降下半截窗子,把冽冽的风放进来提神,继而问:“你是代驾?”
“嗯。”驾驶座上的人终于开了口。
女的,女司机。
景胜眯了眯眼,扯着嘴角,无声哂了下,问:“有驾照吗?”
“有。”女人答。
“带身上嘛?”景胜翻出兜里的手机,想从打车软件上看看这女的资料:“车主要求看一下驾照本不过分吧。”
他恢复了些神智的讲话腔调,不同先前喝醉一般糊涂无害,反倒多了些轻佻嘲弄。
于知乐没有半点抗拒,干脆地从冲锋衣口袋里取出了驾驶证,递给他看。
景胜抽过来,旋即翻开来和手机上面的资料作对照。
还是个挺漂亮的女人。
小脸长眼,白白净净的,就是绷着个嘴,拍照不爱笑。
驾驶证上是齐耳短发,而软件上登记的头像,已经是披肩长发。
“于知乐。”他瞅着驾驶证上的个人信息,念出她的名字。
女人没搭话。
景胜挑了挑眼:“知足常乐?”
前面人回:“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景胜蹙眉:“zhi字不一样啊。”
女人又不说话了,似乎懒得在名字的真正含义上作辩驳。
景胜歪脑袋,打量起前面的人来。
刚巧,她有一段后颈暴露在他视野里,很小一块肌肤,白莹莹的,像隐匿在礁岩深处的珠玉。
景胜舔舔上牙关,开始挪动身子,从驾驶座正后方移到了一旁。
驾驶座的椅背有点高,连续拗了好几个刁钻的角度,他发现都不能看到多少女人的长相。
有些心烦意乱,景胜抖了两下腿,喊道:“停车!”
于知乐快速扫了圈附近的路况和标识:“这边停车违章,等前面路口拐过去再说。”
“现在就停。”他喝令的语气颇有些无理取闹。
于知乐以为他着急想吐,腾出方向盘上一只手,熟稔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送到后面,窸窸窣窣的响。
什么鬼。
景胜伸手接过去。
日,是一团皱巴巴的塑料袋。
她以为他要吐?
景胜更烦了,扔开塑料袋:“我让你停。”
于知乐当即刹住车,反正罚单也不是开给她的。
“我要下车。”
于知乐回眸,看到男人已经爬到门边,手抓着把手,企图开门。
于知乐问:“去哪?”
景胜嘴里轻轻蹦出两个字:“尿尿。”
于知乐:“……”
“骗你的,”景胜推开门,笑得眼睛弯成两颗小月牙:“我要坐副驾。”
“……”
他的目的简单明确。
就想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
车再度上路,景胜也如愿以偿坐到了副驾,终于能好好瞧清楚这女的长相。
他朝于知乐身在的位置偏过头,一点也不知避讳地紧盯着她。
她的侧脸。
好看,几乎挑不出差错的标志。
额头饱满,下巴微翘,鼻梁秀挺,最妙的是上面还有颗小痣,跟他迷过的一个韩国女星一个样,差不多的位置。
她颧骨稍高,五官却没因为这少许的嶙峋减色,反倒增添了几分淡欲无求的味道。
金色的车流,连接着鳞次栉比的商铺与霓虹,在窗外穿梭不停。斑驳的光影汩汩滑过去,女人的脸,忽明忽灭。
出乎他预想的赏心悦目。
也是这一瞬间,景胜动了个念头。
心痒痒的,他把蔽在暗处的手,张开又握上,来来回回好多次,为了判断自己的身体尚有余力。
没一会,他留意到女人的腮帮子动了下。
极小的动作,也很快,难以捕捉。
但他看到了,景胜当即笑开来。她磨了下后槽牙,明显是被他看出脾气了,隐忍不发着。
置气了又如何,他偏要看。
看看看看看。
管她嫌不嫌,烦不烦。
想到这里,景胜唇角扬得高高,愈发张狂地注视着这女的,一刻也没放开。
他还特意调了首歌助兴,点着鞋尖打拍子。
歌是魔力红乐队的Animals。
“Baby I\'m preying on you tonight,Hunt you down eat you alive,Just like animals,

Maybe you think that you can hide,I can smell your scent for miles…”
没有多余的交流,一曲结束,车停在了钟山广场B1停车场。
钟山广场是市中心最为高档的住宅区,里头公寓的面积和价格不输于周边的别墅山庄。
于知乐挂好档,熄了火,把车钥匙还给景胜,然后就下了车,头也不回往车后走。
景胜见状,紧跟着下去。醉意未退,他走路也带着少许踉跄之态。
于知乐打开后备箱,弯腰把她的平衡车拿了出来,夹在臂弯里。
刚要压下后备箱门,有只手已经提前架住,不让她关上。
于知乐抬眼,撑着一边门的,是这辆车的车主。
他松开手,盯着她问:“这车怎么样?”
于知乐与他对视一眼,不笑不怒,只评价道:“挺好啊。”
“是嘛——”顶配保时捷,能不好嘛。
砰一声,景胜自己关上了后备箱,单手插到大衣兜里。
他再度看向于知乐,眼底眉梢都是笑。
景胜是典型的眉压眼,一笑便一股子坏气,分外勾人。
此刻,他的笑容里沁满暗示,且越发露骨,是不低于刚才车里音乐的暗示和露骨。
接着,他勾起一边唇角,问她:“要不要跟我上去坐坐?”

第二杯

翌日,景胜在一身酸软中睁开了眼。
头疼欲裂,颈侧也隐隐作痛,他翻了个身,哼哼唧唧地跟被子搅和了好半天,才吃力地仰坐起来。
怎么会这样?
景胜大脑里一片空白。
记忆只停留在昨晚停车场那里,他真诚邀请那个女人上楼一“坐”,然后呢?
想到这,景胜活动了下脑袋。
“靠!”好疼。
倒吸一口凉气,手摸上脖根,是这吧?他都不敢多用一点力去揉。
难道落枕了?
愈发疑惑,景胜拧眉,像只受惊的河豚那样,鼓足了腮帮子,徐徐呼出一口浊气,而后翻身下床,走向了盥洗室。

收拾妥当已是中午,身穿大衣的男人提上公文包,乘电梯来到公寓一层。
走出轿厢,景胜对着门外的金色反光墙整理了一会头发,确认自己完美无缺无可挑剔才往大堂走去。
跨了两步,他又忍不住退回去,瞄了瞄反光墙里的自己,须臾便收回视线。
啧。
不能多看。
太帅,晃眼。
单手插兜,走秀般来到大堂,巡逻的保安大叔笑着和他打招呼:“景总,昨天喝得有点厉害啊。”
景胜停步,眨了两下眼:“嗯?”
“在外面就不行了,”保安大叔眼角的纹路蔓延得愈发舒展:“昨晚上你倒大堂门口台阶上睡着了,小费把你弄上楼的。”
景胜:“……”
“那儿啊?”景胜不敢相信地冲外面扬了扬下巴,硬邦邦的大理石阶梯正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
“诶,对。”大叔答。
“……”景胜搞不懂了,没再问保安什么,走出门去。
天光朗朗,一碧如洗。
在公寓正门前绕了一会,景胜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昨晚在这栽过。不过,他倒是记起了有关那女人的一点事。
当时,他问出那句话后,女人没有立刻给他答复,缄默不语,仿佛在考虑。
景胜心想她大概也有些蠢蠢欲动,像他这种财大气粗又英俊不凡的男人,稍微有点眼力见儿的都无法拒绝。
没等两分钟,女人对他莞尔一笑,回道:“不上去了,就车里好了。”
她的笑仍是淡淡的,像夜间半开的槐花,有股子别致的气质。她补充道:“你车大。”
哇哦,这么刺激?
野生女人就是不一样,巨他妈带劲。
景胜清晰忆起了自己当时的心理活动,并且还压抑了一下可能会瞠目结舌的窘态。
再然后……
他屁颠颠跟进车,对即将而来的春风一度不可描述满怀期待。
所以,最后?
景胜左右歪了两下头,越想越不对劲,他脖子疼得都没法动,可能还真不是因为落枕。

“当然不是落枕,”医院里,鬓角花白的年迈医师觑着手里片子,一面严肃地在景胜颈侧按压:“怎么会是落枕呢,明显是被打的啊。”
“被打?!”景胜不可置信地伸长了脖子,嘶,痛痛痛痛痛,反应过来立马像乌龟那样缩回去。
“嗯,”老医师放下片子,提笔在病历上龙飞凤舞:“小景啊,你昨天是不是遇到什么歹徒,遭袭了呀?你说不知怎的睡在外面了,我想可能是外力攻击导致的昏迷。”
老医师搁笔,摊开手掌,就着自己的脖子演示道:“看着啊,就这样,手刀,也叫砍掌,打击颈动脉窦位置……是足以致晕的,猛劈一下,人就没意识了,”他重新提笔书写:“打你那个估计还是个练家子,力道控制得可以,没把你打出什么大问题。”
“……”景胜撑额,不解全挤到了眉间。
所有的线索串联无误,昨晚到底发生过什么,昭然若揭。
她说:你车大。
敢情笑里藏刀,不是方便他动手动脚,而是利于她拳打脚踢?
初次见面出于礼貌约个炮怎的了?
不想约就拒绝,直接动手几个意思?
敲晕了把他往门口一丢又是几个意思?
不知道天冷?
“回去休息几天就好了。”老医生阖上病历,含笑嘱咐。
年轻男人心不在焉地应了声,越想越气,一下撸高软绵绵的毛衣袖子,露出白晃晃的小臂:“你再帮我查查别的地方,要不再做个核磁共振?再量下血压?”
老医师安抚道:“没事——身上没伤,脑子也没事,没必要查,你放心。”
“不行,要查,”惹谁不好,惹他景大爷头上来了。他要找那女的算账:“不然你帮我把伤势往严重了写,不能不明不白被打。”
“你晓得打你的是哪个?”老医师好奇地扬眉。
“知道。”景胜放回袖子,咬牙切齿,他当然知道。
老先生摇头轻叹,给这位脸上写满“人傻钱多速来”的小辈开检查单。
等候过程中,景胜很是焦躁,曲着指节不断敲击桌面。
看他这苦海深仇的恨恨样,老医生关切问:“没丢啥东西吧?”
袭击这样的公子哥,不为贪财,便是图利。
“没,”景胜脱嘴而出,转而改口,恹恹道:“不……丢了。”
“什么哦,把你气成这样。”
景胜没给出具体答案,站起身,和老医师道别,走出门诊办公室。
走廊上,他翻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翻出先前的订单。
找到那女人的资料和照片,景胜盯着看,好似要烧出个洞来。
能丢啥?
丢了脸,他那张帅得发光的脸。
他要去捡回来了,等着。

正午时分,一辆重型机车在小巷里穿行。
马达轰鸣,惊散了一地觅食的鸟雀,它们啾啁着跃上屋檐,望着下方这只呼啸的柴油野兽渐行渐远。
机车最终停在一间名叫「思甜」蛋糕店门前。
店面的布置极为粉嫩,橱窗后摆放着几款精致的展示蛋糕,以假乱真的裱花足以证明甜点师手艺非凡。
于知乐踩下脚撑,摘掉头盔,甩了甩挤压过后稍显凌乱的头发。
女人头发漆黑,天然的黑色,顺滑柔亮,任太阳为其打蜡抛光。
于知乐长腿一迈,下了车,朝蛋糕店里走去。
显然,店主是个少女心满满的人,特别在玻璃门内悬上了淡粉色蝴蝶结拴着的小铃铛,一有人推门便会叮咚作响。
几声清脆过后。
柜台后边的女孩瞄过来,一见进来的人,原先因为百无聊赖而涣散的双眸立即明亮起来,她柔柔唤道:“知乐——”
她声音本来就甜,刻意拉长的尾音,好似多抹了一道绵软的奶油。
喊她名字的姑娘叫张思甜,她的发小,这家店的老板。
说是老板,其实只占了六成的股份,还有四成在于知乐手里。
因为实体店有点偏,张思甜就另辟蹊径做微商,想买什么蛋糕,直接在微信下单预定就好。
此外,这店也没雇外人,张思乐专注制作,于知乐负责送货,各司其职,分工明确,财务则一块清算。
两年经营下来,盈余虽少,却也算能见人。
于知乐抿唇一笑,问:“今天有订单吗?”
“有啊,我哪天没订单,”张思甜露出自得的笑容,踩着雀跃小步,跑到于知乐身畔,圈住她手臂问:“你睡到现在呀?”
“没,”于知乐并不反感这份过度的亲密,任由女孩儿扯着她手臂,还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往衣帽架那儿走:“早起了,去了趟机修厂。”
“摩托车出问题了?”
于知乐把头盔挂到衣帽架的横杆上:“小问题,顺便保养。”
“好了吗?”张思甜回头望向门外,天光正盛,纯黑的车身流光溢彩,崭新如初。
“好了。”
回完话,于知乐走向烘焙间:“要送的蛋糕做好了?”
“嗯,对啊……”一直缠着她的姑娘总算是松了手,领着她往里走:“一个过十岁生日的女孩的妈妈订的,我还没装起来呢。”
于知乐跟过去,料理台上,摆着一只刚完工的樱桃小丸子主题翻糖蛋糕。
茵茵青草地,几个漫画角色嬉笑打闹,色彩明丽,栩栩如生。
这些捏制而成的翻糖人偶的精度,不比正版的日本手办差上分毫。
“装起来吧。”于知乐说。
“好。”张思甜弯腰,从后面的柜子里取出一张蕾丝花边的奶白色折叠礼盒,利索地撑出方方正正的样子,于知乐才小心将蛋糕放上,缓缓往里推……
刚推了一半,手机震了。
于知乐手一顿,瞥了眼皮衣口袋。
张思甜笑出对称的小梨涡,抬下巴示意:“接啊。”
手离开蛋糕托,于知乐取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条陌生号码,来源却是本地。
没作多虑,于知乐按下接通键:“喂。”
“于知乐,对吧。”男人声音,隐隐有些耳熟,似乎曾在哪里听过,只是语气故作雄赳赳气昂昂,宛如讨债鬼。
“嗯,”女人淡淡应了声:“你哪位?”
“你爹。”
语出惊人。
于知乐不由蹙起了眉。
神经病?
于知乐想挂电话。
在她正要按断通话前,对面忽然放大分贝,气焰高涨:“有没有想起来我是谁,有没有吓得想立刻挂电话再拉黑?不知道怕就去查查你景胜大爷的名字,”他轻笑一声,话里全是轻视:“也不看看自己是谁,打晕我这种喝得烂醉毫无还手能力的合法公民还想逍遥在外,别逗了。”
哦,于知乐恍然明白,是他。
昨晚的弱智。
她干代驾也有三年多了,所遇到的车主里面,这种一看她是女人就见色起意言语骚扰动手动脚的醉汉还真不在少数。
一般对付他们的方法也很简单。
不多话,就是打。
效果当然也立竿见影。
“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给你机会,好好跟我道个歉,说声景哥哥我知错了,指不定我心一软就不跟你多计较……”
对面还在喋喋不休,但于知乐压根没听进去几个字。
她抿了抿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不发一言,挂了电话。
看他年纪尚小,也许心智未全,她昨晚对他已经比较客气。
于知乐把手机随意搁到一旁,继续专注蛋糕的包装。
手机又震了,在石英台面上抖得惊天动地。
没过两秒就再度打来,可见对方多么的,气急败坏。
把蛋糕完完全全推进纸盒子,于知乐探出手,再一次选择,拒接。
隔桌而立的张思甜颇为好奇,问:“谁啊?”
于知乐垂着眼,轻描淡写吐出三个字:“碰瓷的。”
作者有话要说:多次被拒接的景三岁捶胸顿足:嗨呀老子好气啊!!!!

第三杯

景元大厦五十二层,偌大的落地窗后面,是景元集团高层会议的固定使用地点。
年尾的股东大会,正在这里召开。
一望不见尾的红木长桌边,依次坐着西装革履神情肃穆的中年人。
董事长在头一个,就着身后荧幕上的画面,总结旧昔,展望来年。
他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三件套的合身西服,将他衬得格外丰神俊朗。
自家爷爷就在前方口若悬河指点江山,景胜却极度心不在焉,左手握着手机,不断在大腿上翻转。
他不时将屏幕按亮,飞快收回下巴,垂眸瞟上一眼。
像极了班主任眼皮子底下把手机藏桌肚里偷玩的高中生。
没来电。
更没短信。
哎?
按理说,距离他报上大名,已经过去快二十四个小时。
那女的心这么大,拒接就算了,也不去百度百度他景胜的名号?
还是说,她已经搜索过了,那满屏哗啦一下跳出来的镶金身份词条和华丽新闻报道,已经把她吓得去办紧急签证手续,忙着往国外逃?
光想想那个场景都很有趣。
思及此,景胜忍不住挑唇,无声地笑了两下。
呵。
呵。
如此走神,吸引了董事长的注意,远远叫他:“阿胜。”
一时间,两排老男人都齐刷刷冲他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