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兰多暂停游戏,握着手机那只手臂垂到一旁:“复读机,你已经是第二十七遍问我这个问题,忍忍吧,舞会就结束了。”
秦珊手指掀动着一朵朵奶油般玫瑰花:“因为我真太无聊了,你陪我讲讲话也好。”
奥兰多抬眸看向她:“有什么义务陪你讲话?”
“因为这么大地方,我只认识你一个人,”秦珊环视整个舞池,眼睑落寞地垂下,随即又龇牙咧嘴,眼睛弯成一条缝儿:“而且,老板要安抚员工情绪。”
奥兰多不能忍受她这副无赖样:“我能陪你坐这里已经是给你佳福利和高奖金。”
“好吧,也是,”秦珊低头看了会摆裙子边花,然后揪出一朵开得好看,递给奥兰多:“返利回扣。”
奥兰多瞄了那朵花一眼,没有伸手去接:“我不需要这种娘娘腔东西。”
秦珊正色:“这是香槟玫瑰,你知道香槟玫瑰花语是什么吗?”
这个话题引起了奥兰多谈吐欲:“不知道,但我知道为什么父系社会能人类史上持续这么久。”
秦珊:“为什么?”
奥兰多支着脸,手指饱满光洁额头上点啊点:“因为大多数女人都很蠢,而她们蠢就体现沉迷于花语,星座,塔罗牌,心理测试等一系列虚无缥缈意化指令里,而且经常三五扎堆组成八卦小团体聚集一起煞有介事地琢磨这些邪门歪道,边高兴地叫着,啊,对,我就是这样——其实所有人都是这样,人性复杂,但女人不同,一百个字里面有十个字能跟她稍微对上点号就立马自我代入感超强满足感归属感爆棚。幸好母系社会被淘汰了,要不然真不知道人类该怎么发展。”
秦珊反对:“也有男人喜欢看星座啊。”
“他们不是娘炮就是基佬。”
“其实我只是想说,这花花语挺符合我对你情感,”秦珊收回手,想把那朵花重插回去,但包扎太紧,她捣了半天都没成功,只好放弃:“你没必要一下子地图炮所有女人。”
奥兰多不吭一声,重握起手机,世人皆醉我打游戏……
其实,他没有打游戏。
只是摆出了玩游戏姿态,他不动声色地登陆谷歌,输入关键字:香槟玫瑰花语。
女人真是这个世界上无聊种群……这么想着,按下搜索键。
条目里出现答案:喜欢你是我幸福事儿;想起你让我甜蜜又痛苦;和你一起时候,我感觉到骄傲;没有你话,我会像一艘船迷失航道。
到底是喜欢到什么程度才会把表白当日常?
奥兰多忍不住瞄了秦珊一下,发现她正朝着别处看,只留一个后脑勺给自己。
他觉得这个中国人不像中国人,他世界观里,东方女性都是内敛,古典,腼腆,贤淑、兰质蕙心代名词。但是秦珊不一样,她一整个人都诠释着一个形容——没心没肺,无胸无脑**标本。
就这样一个人,还毫无保留地喜欢着他,死皮赖脸地黏腻着他,是不是很可怕?
……
没有回答。
奥兰多又扪心自问一遍,是不是很可怕?
……好吧,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事实上,真正可怕是,自己好像……越来越适应这样对待,如果将来有一天,这种适应沦为无法抛弃和离开习惯,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吧。
该收收了,告诫自己。
奥兰多将手机调暗,展眉看向别处,几位言笑晏晏贵妇人正朝着他这边看来,其中有他老娘曼妮。
然后,她们结伴走了过来。
曼妮停他跟前,介绍起身边一位棕发贵妇:“这是阿曼克公爵夫人。”
秦珊注意到身边情况,她赶忙拘谨地站起身。奥兰多反倒没任何反应,坐原地,神情冷峻,言辞敷衍:“您好。”
公爵夫人见状,不满地睥睨他一眼:“奥兰多,听说你刚才拒绝了我女儿邀请。”
奥兰多眼光淡然:“我拒绝女孩很多,不知道您说是哪一位。”
真是不知好歹傲慢小子,公爵夫人险些呕血:“梵妮·阿曼克,她和我一样,棕发碧眼,很美。”
奥兰多望向她:“抱歉,不记得。”
公爵夫人冷笑:“真是没礼貌,听梵妮说你以不会跳舞回绝她?是我跟不上时代还是怎么了,赫伯特名门后人,这样高雅舞会上,从头到尾只会玩手机?”
奥兰多点头:“是,您确跟不上时代了。”
阿曼克夫人几乎要咬牙切齿,她拨了拨梳理整齐鬈发,扔下一句“赫伯特伯爵夫人,我特意来看看你儿子,结果受到这样屈辱对待,真是丧气”,而后,甩头离开。
秦珊默默围观着眼前发生一切,表面装作非常为难样子,其实心理暗爽一比。
本来以为这种名媛舞会上会荆棘满布,结果压根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好吗?奥兰多直接一刀斩断所有外侵者靠近他路,让他们无所适从,无路可走。
奥兰多,你真爷们,么么哒。
“奥兰多,”曼妮目送公爵夫人离开,有些生气地唤他名字:“别耍小性子,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是,这里,你代表是赫伯特一整个姓氏,别再给我添乱了行吗?乖儿子,去跟阿曼克夫人道个歉,可以吗?”
她都用上祈求语气了。
奥兰多非常反感他母亲,她好像几十年如一日这样,攀炎附势,追逐名利,并且强迫自己两个儿子也变成这样。
奥兰多知道不是她错,她从嫁给名贵那一天起,必然要经历这种事,耳濡目染,渐渐成为这种人。
也许她少女时期并非如此,睡莲一般清洁无暇,可她现已经深陷泥埃,不,也许她眼里不是淤泥,而是金杯。
但不论如何,她都是他母亲。
半晌,奥兰多站起身,启唇:“我去道歉。”
秦珊听见这句话,瞪大眼惊讶地看向男人时候,他已经利落地离开席位,视野里只有他一个黑色背影越走越远,他好像并没有走向公爵夫人甩脸离开方位,而是去往摆置管弦乐舞台中央。
有一架黑色钢琴摆那里。
奥兰多俯身和琴师讲了几句话,那琴师爽地笑了笑,把自己座位让给了他。
钢琴声戛止,像是机器内部不小心坏了一个齿轮,一整个管弦乐队停止运作,大堂里流转乐章顿时消失,趁着剩余光阴跳后一支舞绅士淑女们都歇下舞步,看向前台……
短暂喧嚣后,气氛回到安静。
他们全都看向台上黑色燕尾服男人,毫无疑问,他出现很突兀,但是他卓著外形和气质很排挤掉这份突兀,这样人,好像天生该站立高地,聚焦处,闪光点。
他掀开燕尾服摆,坐上琴凳。
而后,他开口讲话,有麦克风停钢琴边,让他低沉动听嗓音放大了许多倍,足够钻进场每个人耳朵:
“女士们,先生们,原谅我突兀,但如果我不这样做话,阿曼克公爵夫人恐怕还生我气。就刚才,我对她讲过一些不太礼貌话。所以接下来,我会弹一首曲子献给这位尊贵女士,以致我诚挚歉意。”
场下又是一片纷繁私欲,大家边互相询问着台上年轻人是谁,边断断续续鼓掌,掌声越来越大,终融和成一场热烈轰鸣。所有人都看向场中央阿曼克公爵夫人,她得意洋洋挺了挺胸,勾唇一笑。
“对了,”台上男人清了下嗓子:“这里,我必须证明一点,赫伯特氏族后人,还会弹钢琴,可不像阿曼克公爵夫人口中所说,只会玩手机。”
听见这句老少咸宜俏皮话,台下名流们都非常配合地笑作一片。
“我要开始了,”奥兰多看向站立管弦乐团正前方指挥师:“希望你们能给以配合。”
白胡子指挥师单臂抬至半空,潇洒地一挥手中指挥棒:“年轻人,请放心,这世界上可没有我们乐团不会演奏交响曲。”
奥兰多颔首,双手覆上钢琴键:“也献给场所有人。”
十根指节匀称修长手指黑白键上弹跳,明媚轻婉音乐一下子流淌出来,一调一调属于钢琴独特音色,奥兰多组合下,变得天衣无缝,流畅轻巧……
场上氛围变得轻,有人忍不住和同伴跳起舞来。
但是……侧交响乐团所有人却面色大变,指挥师也迟迟没有动作,他们都清楚地知道他弹得是什么。尴尬地放眼台下,几乎所有人都开始起舞,这时候喊停恐怕也没有办法了吧,而且钢琴后面年轻人还弹得这么好。老年人只好微叹一口气,高扬起细棒,所有乐器师整装待发,即时跟上钢琴节奏……
渐渐,场上交响乐变慢,变弱,变得非常轻,如同摇篮催眠曲一般,听不出什么起色,惹人昏睡。
阶下所有舞客步伐也只得慢下来,变成偎依慢舞,绅士和名媛们靠一起,轻声私语,打情骂俏……
就此刻,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候!
钢琴曲突然间变得急促剧烈,乐团也施以大音量强奏,爆发出强烈音效,定音鼓猛烈敲击,小提琴原本柔和轻奏转换为急拉,响亮和弦模仿出惊雷声音!暴动轰鸣,迅猛风号,滂沱海啸,狠狠地击打上所有人耳膜!
噩梦惊醒一般!一秒前还虚情假意缠绵,左右逢源恭维名流们全都被吓了一大跳!
这种粗暴无礼演奏,让大家舞步全部乱了套,男女们不得不松懈彼此身体,错愕而僵硬地站原地。
接下来,所有人神情,都变得非常古怪。尤其是阿曼克公爵夫人,她脸色比误吃到屎还难看。
因为他们多多少少都猜到了台上男人所弹奏曲目——
海顿《g大调第九十四交响曲》,后人也称《惊愕》。
1972年,海顿初演此曲,目是为了嘲笑那些坐包厢中对音乐不懂装懂,而又附庸风雅贵妇人们。他故意第二乐章中安详柔和弱奏之后突然加入一个全乐队合奏很强属七和弦。实际演出中,当乐队演奏到那段旋律时,那些贵妇人们果然从睡梦中惊醒,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甚至想逃出剧场,这部交响曲因此而成名,于是后人也就给此曲冠以“惊愕”标题。
历史再度重演,夏洛特舞会上所有贵族名门,都不可抗拒地接收到了来自台上那位青年讽刺。
他们甚至还不知道他名字。
这些光芒之下黑暗、浮华之下纸醉金迷,奢华之下勾心斗角,都被如同电闪雷鸣般乐声粗暴照亮,所有攀高结贵,人性丑恶完全暴露,赤|身裸|体般,全然曝光空气里。所有人胸腔,心绪,都像是被锋利刀刮磨着,被坚硬巨石重击着,被强大山石压抑着。许多人还执着地看着台上,彼此对视,但是他们心里,已经惭愧地低下了头。
因为真正,闪动光辉贵族精神,早已被时光,人性,金钱无情磨灭,那饱含着荣誉、自由、勇气、自律高贵品质,旧日传奇,不知何时就被历史风霜掩埋了彻底。
于今日,于此时,如若不以重锤猛击,恐怕再也无人想起,再也无迹可寻!
音乐步入第四乐章,强音止息,曲调重回轻,可能比之前还要,好像是平民百姓们轻舞蹈,也像是咯咯咯嘲笑……
没有人再随着音乐跳舞,太尴尬,太惭愧,他们只期盼着点散场,终结舞会。
难熬折磨终于过去,后一个乐章结束,奥兰多起身,只对着交响乐团方向行了一个鞠躬礼后,就步走下台阶。
他没有对台下观众行礼,蔑视体现。
所有女孩看他目光都仰慕而敬畏,许多人都无法理解这个年轻人为何这么**,但他们当中一部分,恐怕要用一辈子时间来遗忘这场舞会,或者通过这场舞会来反省了。
****
奥兰多一边允许返回原先坐席,一边自觉过滤掉那些投向他复杂目光。
直至回到座位。
他第一眼就瞥见了秦珊那束捧花,但女孩人已经不见了。


第三四章
奥兰多完全没料到秦珊会突然消失,他潜意识里,这个黄种女就跟苍蝇粘一样黏人,甩都甩不掉,他回过头时候,必然会看见她支着两条小短腿,顶着那张drk fae,屁颠颠跟自己身后。
但是,今天不过二十分钟间隙,她就凭空蒸发了。
好吧,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上回荒岛,这样事也发生过。
奥兰多环视全场,目光终定格休息区,有很多跳舞跳累了女孩坐地毯上休息,她们都穿着白裙子,抱着花,像一朵朵化地面云。
秦珊不里面。
放眼整个舞池,大堂,也没有她身影。
真是受够这种你藏我找傻逼游戏了。
奥兰多一边心里暗骂着,一边朝着皇家法院出口走去,才到达雕花拱门时候,就有一位相貌稳重侍从拦住了他。
侍从很认出了这是刚才那位用钢琴曲群嘲全场金发青年,他态度变得恭敬礼貌:“先生,您需要出示邀请函,才可以离场。”
是这样,夏洛特王后舞会,上层名流花天酒地,安全系统方面自然也要做到高度严密,重兵把守。出示邀请函才能进场,离场时候也要进行相同程序。
奥兰多和秦珊邀请函都没带自己身上,全部伯爵夫人手提袋内。
情报get。
这么看来,秦珊一定还皇家法院里面——以她战斗力,除非她突然被蜘蛛蝙蝠侠附体,或者施展法术把自己变幻一只蛾子,不然不可能飞出这里。
那么,她去了哪?
****
不得不说,我们船长果然还是没有吸取经验教训,根据上一次荒岛失踪门来分析话,秦珊有8%~1%可能性是去了厕所。
许多人情绪紧张,或者激动时候,都会产生尿意,回想一下,是不是有很多次艰难期中考,期末考,月考,高考,你都憋尿中度过?这是心理紧张带动大脑,刺激小便控制中枢神经传导加速,从而出现便意形成。
所以,就刚才,奥兰多弹奏那首“惊愕”时候,秦珊远远望着他,因而热血沸腾,情难自控……
大概是这么个心理过程:
奥兰多居然还会弹钢琴,他还可以帅一点吗?》我地菩提老祖诶我男人也太他妈俊太他妈燃太他妈狂炫酷拽吊炸天了吧!》呃,突然好想撒尿,扛不住了……
秦珊已经很给奥兰多面子了,他弹到尾章时候,女孩才起身离开坐席,向服务生询问盥洗室地点。
年轻服务员很给出指引,秦珊忙提着裙子朝目地奔去。
女洗手间里空无一人,大家都外面抓紧后时光。
秦珊选了靠近门那间,掀门进去,撩裙子,捧高裙摆,解决内急。
痛哗啦啦时候,她听见了门响声,好像有别人进来了。
没做多想,秦珊站起身,把两手抱着白色雪纺布料垂低了些,推门,感应冲水器身后呼啦啦想起,秦珊刚打算走下台阶,她步伐陡然停顿。
因为她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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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秦珊跟他有过一面之缘。就是刚才会场里撞到之后,邀请她跳舞温和青年,他有一双独特金眼睛,让人难忘。
男人站镜台前,正倾□体,慢条斯理地洗手。他貌似察觉到了秦珊目光,十指离开汩汩流动水,侧头看过来,对上女孩注视。他微微一笑,笑容春风般和煦:
“孔雀小姐,又见面了。”
秦珊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问:“我走错厕所了?”
金眼青年摇头:“没有。”
秦珊迷茫:“这里是女厕所?”
青年从上衣内兜抽出手帕,仔细地擦干手:“没错。”
秦珊脑洞大开,给出猜想:“你是刚刚做过变性手术还没适应过来女孩子吗?”这么可爱一定是女孩子。
青年手上动作和神情都略略一僵,但他马上还是温暖笑,收回手帕:“不,我是实打实男子汉。”
秦珊继续揣测:“那你为什么要来女厕所?你有恋女厕癖?”
青年并未马上回答这个问题,只慢吞吞回身,以修长右臂拧好女盥洗室门内部插栓,将他和秦珊两个人反锁里面,而后才继续面朝秦珊,眼角眉梢噙着柔亮笑意:
“我追随你而来。”
秦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咳咳,你就算真喜欢我也不用追到女厕……”
她话音未落,刚才还站得好好挺拔青年突然倒下,趴跪向地上!
秦珊不知道他怎么了,急忙想跑去搀他起来。但距离他几十厘米远时候,他突然对着秦珊抬起头来,女孩当场就吓得腿软,险些半晕过去。男人原本还温顺如月亮面容变得狰狞扭曲,他眼睛开始缩小变圆,金色瞳孔可怖地上翻,眼白扩大,鲜血从眼眶里灌流而下……他单手捶地,发出一阵阵痛苦呻|吟,类似于野兽受到重创后嘶吼……
秦珊以为他中毒了,但事实上告诉她,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她看到男人刚才还沉痛捶打大理石地面白皙拳头疯速生长出成片成片黑色毛发,他趴伏地面,背脊上得体西服逐渐被某种液体浸透,因为上衣是黑色,没人知道那液体是什么,但空气里愈发浓重起来血腥味足以让人揣摩出真相。他笔体衣裤寸寸崩裂,宽阔和背脊被浓黑兽毛取而代之。他开始用利爪抠抓自己面部肌肤,一块块皮肉被活生生撕裂,殷红液体一点点涌出,男人本来鲜粉色薄唇大口张裂,以鲜血作染,一直龟裂横亘到耳根……他边吼叫着,整齐白牙愈发尖锐,尤其是虎牙,他面部凸起,血淋淋穿透原先那些多余人肉皮囊。与此同时,他四肢,全身,面部都有黑毛疯了一样生长,好端端地一张人脸,变成了类似于狼头一样形态……
这一切不过发生短短三十秒内。
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老天爷你他妈是逗我吗?
秦珊被眼前一幕震惊到手脚冰凉,不能动弹,等有细微知觉重回身体时候,女孩第一反应,就是,
跑!
她头也不回冲向门口,不过一切都来不及了,刚才还趴地上痛苦到不能自理那位已经完成变身,他甩头挥散掉那些还凝结毛发上鲜血,一个猛扑,将秦珊狠狠压倒回地面。
妈妈呀,这次恐怕真要哭爹喊娘了。
属于野兽炽热鼻息喷洒她脸颊耳畔,利牙里有黏腻透明液体滴垂到她鼻尖,血腥气味铺天盖地,掠夺着每一个属于她感官。明明真实感已经如此强烈,但秦珊还是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刚刚还洗手温柔绅士,会忽然变幻成一条狼狗一样兽类,把自己压倒地。
秦珊哆哆嗦嗦求饶:“你,你别吃我……”
哼哧哼哧地兽息完全没有要远离一点意思,但它也没有马上下口。
秦珊颤抖着头,缩紧脖子,屏息回避着那让人作呕血腥和口气:“我,我不就没,没跟你跳舞嘛……”
野兽还是无动作。
“你,你是不是变身后就听不懂人类用语了?”秦珊被吓得眼泪横流:“那我们这,这样交流好了,汪汪汪,汪汪,呜呜,汪呜饶了我汪呜……”
狼人:— —#……
对着狼人,边哽咽边学狗叫用来交流……这种事恐怕也只有秦珊能做得出来了。
女孩缩身下瑟瑟发抖,眼泪珠子不停地往外冒。一身漆黑大狼就这么压了她一会,它发红瞳孔慢慢回归澄澈金黄,而后放开了少女。
秦珊感觉到身上一轻,惊吓带来精神打击让她几乎要虚脱得晕过去,她瘫倒地面,迷迷糊糊瞥了那匹狼一眼。他正她脚边逡巡,舔舐着地面那些本来属于他人形鲜血皮肉。他身形矫健,毛发干得超,这会已经根根分明,色泽乌亮。完全可以去代言,飘柔,就是这么自信。
秦珊四肢软散,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撑不动身体,连脖子都能难支起,她只能像个死尸那样,仰面倒原地。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什么倒霉诅咒附体了,尿尿必定会遇怪兽,上次是变异种瓶子草,这次是……唔,狼人吗?
呜呜呜,好想麻麻,呜呜,奥兰多你哪里,你马子都要命丧狼口了好吗你干嘛……
她无力地跟那怪兽打招呼:“嗨,你干嘛?不吃我了吗?”
“清理现场。”黑狼头也不抬。
它居然开口说话了!虽然跟本音不同,变身之后似乎沙哑婚后一些,至少能交流了不是吗?对话是拖延时间好方式,秦珊:“原来你能说人话啊。”
“嗯。”
“你真要吃掉我吗?”
“嗯。”
少女乞求:“不要啊,先生,你之前明明是那么温柔人。”
那匹黑狼闻言,黑尾巴擦着地面,绕了过来,黑乎乎脸又回到俯瞰秦珊状态,它张着嘴,舌头搭牙缝外边,也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腹语么?
它金色瞳眸圆圆,只听见他煞有介事地陈述:“即便一个心地纯洁人,一个不忘晚间祈祷人,也难免乌头草盛开月圆之夜,变身为狼。”
秦珊掰了掰手指头,“呜呜,今天好像真是十五。”
“所以我一定会吃掉你。”
“舞会上全是活人,比我肉多也不少,为什么偏偏是我?TAT”
“我从未品尝过东方人血肉,对你们味道很感兴趣。”黑狼眼睛微眯,尖利裂齿又露了出来,它纵身一跃,重回到秦珊身体上,突如其来重力强压让秦珊忍不住溢出一丝痛哭呻|吟和反呕。黑狼垂下毛茸茸大黑脑袋,用尖细牙齿一下撬开女孩立领盘扣,她纤细洁白脖子一下j□j出来,无保留地诱惑着食客去细细品尝。属于狼类湿黏舌头纠缠上去,一下一下悠缓地舔着,停留那一处发丝也变得湿哒哒,粘结秦珊脖子上。属于人类血肉气息隐约萦绕黑狼鼻尖,它双眸重开始泛红……
这种舔舐过程非常折磨人,轻软之极,又隐含粗糙,像是某种开胃前仪式,以一种残忍温柔,宣告着野兽侵占和嗜血**……
“放开我……”秦珊浑身被压制,被禁锢,声音抖得没有一个字能咬得清楚:“求你了……求你了……”
求你了,我真不想死……秦珊分明能清楚感受到对方尖牙已经刺入她颈侧血肉,随时可能刺穿动脉。那一点,刚开始是隐隐地疼,即刻就放大至全身!
秦珊胸腔变得抽筋般疼痛,她眼泪不停地掉落下来,滚烫地漫过面颊,连续不停抽噎让她几乎讲不出话。
奥兰多……求你了……点来吧……我以后,以后再也不随便背着你来厕所撒尿了……
尖牙刺得越来越深,能感觉到,脖子上一点有温热液体源源不断往外冒,还没等这股热流淌出来多少,就被压身体上嗜血者给细细舔腻到一干二净……
鲜之血刺激,让覆身上猛兽粗喘声越来越大,足以证明它已经进入完全猎食状态,兴奋满满,下一秒就可以将眼前这个无力抵抗人类吞噬彻底!
秦珊不想死,她真不想死。
不能死!
她要活着回国,活着见到她父母,哥哥……
她还要把奥兰多带回帝都,让他给自己家人当面下跪,然后做他们秦家上门女婿天天羞辱他……
这么宏伟梦想,怎能就此中断!
秦珊无意识搁地面双手仿佛突然之间有了力量,她迅速抬起右臂,一把揪住黑狼脑勺后面黑毛!
紧接着狠狠撕下一块!
狼人痛苦地嘶吼一声,松开牙齿,“嗷呜”叫着滚到了一边。
强力扯头发功夫是地球上所有女人与生俱来打架技能,所以说,大部分男人为什么会选择短发甚至寸头,就是为了完全杜绝自己受到这种可怕伤害。
秦珊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她身体还是软,只能膝盖都挺不直地站立,她背部紧紧抵着门,眼眶鲜红,扬高握紧兽毛战利品那一只手,面朝着鼻息连喷野兽对峙:
“你别过来,不然让你地中海变光明顶!”
黑狼金色眼眸斜皱起,这个神态让它看起来带着一种发怒前凶狠,它粗重地喘着息,头顶那块才被强拽下来皮肉,又以无法目测地速度生长好,跟之前没有一点区别!
我靠这样也不行……秦珊给跪了,是,她真跪了下来,女孩双腿折屈回光洁地面,蓬乱发丝跟着垂落到肩头,看上去像是没有灵魂了一般,但她黑色眼睛还是盈盈泛着光泽,灰白唇瓣还抖动,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