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作者:七宝酥/马甲乃浮云

三十六计,攻胃为上——
*这是一个中国少女被劫持为人质后凭借一身精湛厨艺披荆斩棘顺利生存下来的励志故事。
*这是一个海盗船长被打不死的东方人先掳胃后再掳心的美(bei)好(can)爱情罗曼史。

现代背景+各种美食+环游世界;
本文还可以叫《上菜》,或者《论如何上了男神船长》
最后,壮哉我大吃货帝国!

内容标签:时代奇缘 幻想空间 美食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珊 ┃ 配角:奥兰多 ┃ 其它:不好意思这货不是肉文

晉江1.gif 晋江编辑评价
这是一个中国少女被劫持为人质后凭借一身精湛厨艺披荆斩棘顺利生存下来的励志故事。
这是一个海盗船长被打不死的东方人先掳胃后再掳心的美(bei)好(can)爱情罗曼史。
海怪,狼人,狩猎吸血鬼;美食,航海,周游大世界——在解决一环扣一环精彩任务的同时,剧情渐入佳境,不同国度的唯美风光尽收眼底,舌尖上的美味诱惑惹人垂涎,主人公之间的感情水到渠成毫不突兀……
本文题材新颖,行文流畅,风格萌动,人设精妙,堪称佳作


第一章
砰——!
秦珊被一声巨大的枪响吵醒,彼时她正睡在自己的床上,海风的咸腥瞬间被刺鼻火药味占领,汹涌地灌满房间。她飞快坐起身,撇去身后的靠枕,贴近木板墙,大声叫道:“爸!生什么事了?”
隔着这道墙是她父母的房间,良久都没有人回应她。
“爸——”少女不安地从床上下来,连拖鞋都忘了趿上,声嘶力竭呼喊着她的每一个家人:“爸——妈——秦玦?秦珂?”
一声声刻意拉长的呼喊像是单薄的纸片,没一会就被海风撕碎,此外便没有任何响动。
整艘船如同死了一般。
大概过了十来秒的样子,门外陡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有人在撞门的粗暴响动。
原先就已经害怕之极,几乎是本能趋势,少女往后退了两步,边回头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柜子吗?还是床底?
或者躲在窗帘后?
不等到她做好判断,门已经被轰隆撞开!
秦珊眼里因为害怕控制不住地渗出泪水,她定在原地,腿软得迈不动道,只能绝望地捂住嘴,隔着模糊的水汽往门口方向看去——
那里正站立着一个男人才应当拥有的高大身影,黑黢黢的夜晚,秦珊完全看不清他的相貌。
月光浮动,把窗外一些晃动的水影淋在他脸上,秦珊依稀可以看到他戴着一顶很醒目的绅士帽,帽檐下的双眸如鹰隼般狠锐,带着一种毫不费力就能够站在食物链顶端俯瞰众生的……傲慢和得意。
——这双眼睛正直直盯着自己。
“你是谁?”秦珊努力压抑住哭腔平静问道,她打算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些。
那双眼睛愉快的眯起,似乎是很乐意回答这个问题:“奥兰多。”
“……”
“你没有听说过我?”
男人的嗓音是一把好听的英伦腔,并不像他外形那样凶悍逼人,甚至还有点年轻的轻佻味:“噢,少女,你都不看国际新闻的吗?海绵宝宝已经占领了你的小脑袋?”
“……你是海盗?”
“很高兴你答对了,欢迎来到马德拉。”他很绅士地脱帽鞠躬。
“我的家人呢?他们在哪?刚才那一枪是你开的?”紧张让秦珊的问变得喋喋不休。
门口的男人戴回帽子,站姿和语气依旧是得意的:“不不,问题宝宝,请不要侮辱海盗,像你这样的船我们不用一枪一弹就可以完全俘获。刚才的一枪是你父亲那个蠢货开的,不过他和你的母亲,兄弟现在还都很安全——我是说如果他不打算再开第二枪的话。”
。。
秦珊穿着一身睡裙被俘虏了,她甚至没来得及换一套日常服饰,当然,跟这群强盗也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她被绅士帽男人一把扛出房间,动作粗鲁,像是在澡堂里把搓澡布随意甩上肩膀。
秦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止不住出一声干呕。
“吐在我身上砍你一条腿。”男人明显听见了,立刻提醒道,他声音里分明带着善良的笑意,吐出的字眼却是格外丧心病狂的威胁。
他停下身,将秦珊往肩颈交接处挪了一点,继续沿着舱内走廊的地板慢条斯理向外走。
哒,哒,哒……
男人深棕色的马靴踩出沉重有节奏的乐章。
秦珊的心跟着突突跳,保持镇静,她轻微深长地吸气又呼气,这样反复告诉自己,但是腹部的压迫感,喉头因颠簸阻塞而来的恶心,船舱中万物俱衰的死寂,以及……路过船舱小窗时,一下下闪现过的蓝色月光还是在提醒着她,当下的情形有多么令人恐慌……
早知如此,就该相信她老妈昨晚兴起时所看的黄历——
“老黄历上说明日忌出行呢。”三十多岁的女人皱着眉头说道。
老爸头飘在海风中,一脸专注地擦拭着鱼竿:“你居然信这个。”
秦珊也附和着他老爹:“妈,作为一个马列唯物主义教导过来的天朝好儿女,你的迷信程度简直令人指。更何况,我们途径索马里海域那么变态的地方,都没碰到过飓风和海盗,难道还会在葡萄牙这般优美的国度遭难?”
老妈摊手表示随你们。
老祖宗的东西果然要加倍珍惜。秦珊绝望地垂下双臂,属于这名初三毕业生的美好暑期环球自由行要在马德拉海域化成泡影了,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
秦珊被带上甲板,她的父母和哥哥们都在这里。
死人一样挂在男人肩膀上的秦珊瞄见他们,立刻诈尸般僵起上身。
甲板上有灯,她能清楚看到神情疲惫又愤怒的四人,他们被拳头粗的绳子绑作一团,一圈圈紧紧缠绕到几乎不能动,手脚也都束缚着,脏污的抹布被毫不留情地塞满口腔咽喉。而她最敬爱的老爹,眼白里布满血丝,素来注重整洁干净的中年男人此刻看上去脏兮兮的,他似乎累了,瘫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抒绝望。
他也望见秦珊,一下子变得紧张又激动,他疯狂地挣扎,鞋后跟蹭得甲板出尖锐的吱嘎响。被捆绑在一起的其他家庭成员也都因此注意到自家的小女儿和小妹妹,纷纷扭动开来。再努力的动作都是蚍蜉撼树,很快,一个看守在他们边上的大块头一脚踩住他们中央的主绳结,直接而粗暴地将已经挪动出一小段距离的他们钳制回原处。
“爸爸,妈妈。”秦珊远远望着,被眼前景象刺激,难过到不出声音,只能无声唤着,一张一合的嘴巴,跟烈日下搁浅将死的鱼无异。
海风刮过睫毛,她眼眶不停滚出水珠,颊上刚刚风干的泪迹又被新一波的热流取代。
“船长,”守着甲板的大块头哼哧哼哧小跑过来,目光落到秦珊身上,惊呼:“唷,果然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被称作船长的男人回答他:“在最深处的房间现的,那屋子外表看上去是仓库……”
“可惜了,”男人抬手,大拇指刮了下英挺的鼻侧,鼻子里滑出海风一般低敛的轻笑:“父母在危险关头总会向最重要的东西看去,假设真的只是仓库,有必要那么在意?”
“船长果然双眼雪亮真知灼见!”大块头忙不迭拍马屁。
男人把秦珊从肩膀上扯下,他注意到她脸上亮晶晶的泪痕,颇有些痛心疾地捏眉心:“噢,上帝——问题宝宝,你怎么又哭了?”
秦珊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分外厌恶这个自大的船长,让他看见自己这种害怕到掉泪的样子,恐怕只会更加助长对方的猖狂气焰,她马上别开脸。
不过女孩的怯懦依然被尽收眼底,男人勾唇一笑,把秦珊递给大块头,朝着甲板中央那群可怜的俘虏们昂了一下尖削的下颚:“胖达,把她绑起来,然后放过去让他们家庭团聚。”
panda,秦珊听见这个属于东方的名词,不禁扬眸朝那大块头瞥了一眼,典型的西方胖子长相:圆脸,雀斑,双下巴,灰色瞳孔,棕色头,长期的酗酒和熬夜,让他眼睛周围有大团明显的黑眼圈,好吧,在这点上,还算对得起这个名字。
胖达也瞅了瞅的秦珊,从腰间拎出根绳子开始捆柴火一般地捆她,他见女孩肌肤在月光里白的光,不由问船长:“霓虹人?”
“中国人。”
“噢,太好了!”胖达高兴地在眼前这名东方女孩的背后扎出一只扎实的蝴蝶结:“幸好不是霓虹人,上回劫持的那个霓虹商船,本来还以为能借此大敲一笔。结果才抓回来一夜,这群傻逼就全部咬舌自尽了!”
船长的身姿在夜幕的海上显得分外修长挺拔:“你得明白,日本是世界上自杀率最高的国家。”
“嗯嗯!”胖乎乎的脸上,两颗灰色眼珠子瞬间变幻为星星状,崇拜地注视着自己的船长:“也就是说,这群中国人能够成功存活到联合国弱智舰队送来赎金?”
身高几近一米九的奥兰多倚向墙面,投在地面的影子如将要倾倒的比萨斜塔,“未必,中国人口基数大,这点就为他们每年的死亡率放了不少水。”
“那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胖达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一个蓝色方格的玩意儿,手指拈着慢吞吞抖开,秦珊定睛一瞧,是方手帕,然后胖达憨厚的嗓音响起:“把堵嘴的抹布换成手帕好了,毕竟抹布是用来擦甲板的,手帕只擤过鼻涕。”
求你们了,还是用抹布吧,好吗?已经被粗绳捆成粽子的秦珊抑制住哭泣很久了,这会她又想落泪了……
胖达掐住秦珊下巴,将她脸蛋抬起,而后看着她眼睛,像牙医一样做了个“啊——”的口型。
秦珊抿紧嘴巴。
“啊——”
“蠢货,你以为在哄婴儿吗?”奥兰多小刷子一般的金色眼睫毛倏然敛下,深海湛蓝的眸子冰冻般刺骨:“直接塞!”
胖达很听话地往女孩嘴部塞塞塞,秦珊要紧牙关,坚守垒堡,咬得下唇都开始渗出血色,擤鼻涕的手帕,开什么玩笑!?
大块头继续塞塞塞,秦珊依旧守守守。
奥兰多看不下去了,直接两根手指钳住女孩两颊迫使她张口!
秦珊眼睛红了一大圈,放声大吼:“够了!作为海盗的你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奥兰多手上的动作松懈下来。
秦珊觉得,跟这群强盗硬抗硬肯定不行,那么就来点软的吧——西方的人文主义情怀!
她立刻趁着哽咽地念起一曾经学过的浪漫主义古典诗歌:“我的海盗的梦想,我的烧杀劫掠的使命,在暗蓝色的海上,海水在欢快地泼溅,我们的心如此自由,思绪辽远无边。我们豪放的生涯,在风暴的交响中破浪,从劳作到休息,尽皆欢乐的时光。睡眠不能抚慰你,欢乐不能感染你。谁知道那乐趣,除非他的心灵受过创痛的洗礼 而又在广阔的海洋上骄傲地翱翔过,那狂喜之感——那脉搏畅快的跳动,这只有绝境求生的漂泊者才能体会。为这快乐,我们迎向战斗;为这快乐,我们享受着冒险……”
女孩声音飘荡在夜风中,似海女的低吟浅唱……
中考的语文知识得到有效挥,秦珊见到金男人尖锐的视线慢慢变得缓和,表情渐渐舒展,继续颤抖着嗓音重述历史老师当年所讲的长篇大论:“这是十九世纪诗人拜伦所写的一关于海盗的诗歌,那时候海盗是英雄的化身,他们热爱生活,追求幸福,傲视独立,行踪诡秘,有火热的激情,强烈的情仇,非凡的品格,敢于蔑视制度,与社会恶势力誓不两立。”
“再看看现在的你们吧,这些曾经的侠义心肠,自由斗志,愤世嫉俗的思想,叱咤风云的勇气,勇于经历各种狂热而又浪漫的冒险精神,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你们已经从海上能够劫富济贫的义士们,沦为只会挟持弱小船只用以在国际上诉求名声和重金的孬种,你们祖先曾经留给你们的野心呢,野性呢?”
“它们去哪了,流落在历史的洪流中,已经被势利的海水冲刷得一干二净了吗,湛蓝的海还在,而那些众志成城的歌声,已经化为了白鸥的悲鸣……”
她温柔又不乏激情地以中考作文收尾形式总结陈词画龙点睛:“放了我们这群无名小人物吧,去重新寻回你们宏大的战斗梦想……”
秦珊说完这句才眨眼,风吹的眼眶酸涩,一滴清泪很配合地自眼角滑落。
很好,天朝的九年应试教育不是白学的。果然,带有粗砺薄茧的拇指覆上脸颊,拇指的主人正是我们英伟的船长,奥兰多。
他湛蓝的眼波温柔晃动,正轻轻地用指腹拭干秦珊的泪水:“多么感动的演讲……”
秦珊也盈着泪回望,计划要通了吗?
下一秒,他一下从胖达手中夺过手帕,粗暴地捅进少女口中:“简直令人胃吐酸水。”
他无视女孩痛苦的眼色,扭曲的面容,悲哀的呜咽,手指拈起她一缕乌黑的头纠缠其间,轻声说:“这是二十一世纪了,东方少女。也许你很爱扮演圣母玛利亚,可惜了,大爷不信耶稣。”
他使力将那缕直接拽下,强大的疼让秦珊几欲昏厥,她眼中爆泪,痛楚与泪水交织的模糊感官中,她听见男人格外冷冽的语气:
“胖达,把这缕头交给当地媒体,让她的国家赶紧送钱来。如果不相信的话,尽可能的验dna好了。过三天见不到赎金,就给他们一根手指。”
“多少钱?”胖达听上去兴奋极了!
“5oo万欧。”
“耶!”对手指:“胖达达能分到多少呢?”
“你能分到一根你家乡的竹子。”
“……TaT船长……”?


第二章
秦珊意识到自己错了。
危机关头,作为天朝的中学女生,秦珊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自己曾经咬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痴狂翻看的玛丽苏文。
这样扣人心弦的熟悉场景,这样三观不正的狂狷男主,难道不应该zhuangbi1ity,像那些小说女主一样开启圣母模式,以自己的强正义慈悲感和华丽而优美的骈句打动对方,然后被他掐起下巴说“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人”,从此引导其走向光明之途吗?
呵,去他妈的光明之途。
因为表现过“佳”,她和家人隔离,被强盗们单独关进了脏乱差的阴暗酒窖,空气里一股酵物的熏味,连呼吸都难得顺畅,想到此处,她难过又恼怒地踢开一个堵在自己旁边的圆滚滚酒桶。
船身被浪打得微微倾斜,那酒桶骨碌碌回到她身边,满装着酒,继续随着浪颠一下滚出,一下滚回,打得秦珊左边的胳膊生疼。
春风得意马蹄疾,虎落平阳被桶欺,形容的正是现下场景。
不过,相较于我们秦珊同学的苦逼,船长大人奥兰多倒是分外舒服。
隔着一道船板,他正在秦珊头上慵懒地晒着太阳,海风将他的金吹动,噢,没有吹动,因为船长大人喜欢把刘海用胶牢牢固定在头上,完全暴露出饱满白净的额头和深邃的眉眼,他脸上的肌肤光泽而明亮,几乎见不到晒斑,睫毛像是层层叠叠镀金的暖羽,密密拢住深海一般迷人的双眸。
远方,海平线与穹宇相接,白鸥展翅,点出水花,划越长空——
男人躺在沙滩椅上,指间轻晃一杯红酒,根本不似海盗,像极了十九世纪油画里面那些,年轻而英俊的英伦贵族。
这时,画中的贵族活了,他优雅地抿了一口酒。
噗——酒一瞬间全都被喷出:“什么玩意儿?”
站在他身边的胖子扁嘴回答:“酒。”
“这是酒?”
“船长大人,咱们船上只有这种酒啦,”胖达垂下脸,双下巴变成三下巴:“由于您的恣意挥霍,咱们已经买不起名贵高端的品种了。”
“这么穷?”船长大人不借外力,轻松地从躺椅上弹起身,如数家珍:“罗曼尼·康帝,波美侯,拉菲,拉图,玛歌……一样都买不起?”
胖达点了两下头:“是啊,船长,还是投入我们朗姆酒党的怀抱吧。”
“那种用甘蔗压制酵蒸馏出来的低廉货色,我绝不会咽进喉咙。”
“他们说喝朗姆酒的才是真爷们呢,干红这种软绵绵的东西,喜欢的人不是作逼,就是娘炮。”
砰——
一阵疾风擦过耳畔,零点零几秒后,子弹穿透金属的重响回彻船身。
“怎么了?”
“哪来的枪击?!”
“船长大人你还好吗?”
在船舱中打扫拖地,或偷闲午睡的水手们听见枪声,箭步冲上甲班,各个神色警觉地四象张望!
海风掠过,带走火药味,船上恢复平静……
船员们所看到的景象则是,空荡的甲板上只有奥兰多和胖达两个人,一个持枪而立,一个僵在原地。
而他们的船长大人,似乎对自己刚才那一枪引起的骚动闻若未闻,只优雅地吹了下枪口,将纯黑色的手枪别回腰间,精壮的手臂就算是隔着衬衣,都能清晰可见拉扯出来的肌肉纹理。
年轻的男人莞尔,因为金色毛的衬托,他的笑容都显得阳光般明媚。可当他出声音的时候,一切又变得不一样,语气分明带着飓风之前的故作平静的冷冽,冰蓝的瞳孔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跟前胖达的面庞上:
“作逼?娘炮?很好,最近过于太平,我的枪正好觉得和船舱亲密接触没什么意思,下一次,不如让子弹好好亲吻你们的眉心。”
噢,船员们缩回脖子,瞬间明晰过来,胖达那个呆子又嘴贱了。
船长两条长腿交叠,利落地坐回躺椅,他以膝盖为支点,折臂托着腮帮子,刚才还冰凉的瞳孔瞬间揉成了水,蓝润润的,像是一头一天没啃到骨头的金毛:“好想喝酒……”
险些丧命枪口差点吓尿裤子的胖达赶忙凑近,讨好这位暴君:“船长,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昨天搜船的时候,那条被劫持的中国游艇上,好像有一种从未见过的酒耶。”
几位站的比较近的水手听见他们话中的关键字眼,暼到船长大人高竖的耳朵,脑海中瞬间警铃大作,上帝啊,这位嘴贱+嘴快,智商摆明跟不上口舌的同行恐怕又要拉他们下水啦。
水手们纷纷表示要和荐酒一事撇清关系:
“船长,那个玩意儿根本不是酒。”
“那么难喝的东西你也好意思推荐给船长!”
“你还不如让他在朗姆酒缸里面泡上一夜澡。”
“扒拉扒拉……”
“少废话,”金男人淡淡打断他们,“拿来给我看看。”
***
一位老船员战战兢兢从舱内抱出一个白花花的透明玻璃瓶子。
瓶子周围包卷着一层俗气巴拉的映花纸,上面是没有一个人能看得懂的中文。
船长接过来,扫视一圈,现上面一个字都不认识,不耐烦道:“这个像装了一罐精|液的玩意儿是酒?”
胖达粗圆的手指点在一处:“有英文的,船长你看!”
奥兰多瞄了一眼,确实有个极小的单词——“ine”,于是端起玻璃高脚杯,跃跃欲试下指令:“来,倒。”
胖达哗啦啦倒了三分之一白晃晃的液体。
船长大人像喝红酒那样,品尝之前还轻而优雅的晃了晃,然后举杯:“为你们的一辈子,我的一天,干杯——”
众船员忍受住船长习惯性强加在他们身上的刻薄毒舌,纷纷对望使眼色,不忍心再看下去。
——上帝啊,船长要喝啦!
——我几乎能预见到他喝完这种垃圾之后的暴躁程度了。
——真想偷偷提前进船舱拿个头盔戴好了缓冲伤害啊……
奥兰多两瓣淡红色的优美嘴唇贴上杯口,温柔的一抿,乳白润腻的液体滑入口中,舌尖触碰,喉结轻滚……
叮——
大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亮了。
***
被变相踩在脚下的秦珊自然也听到了那一下巨大的枪声,她当时浑身酸痛,被绳子勒得红肿胀,痛楚感更加明显,身心又那样疲惫,累得几乎要晕死过去,但是一声砰动全船的枪响,足以让她回光返照从地面挺立而起,人在受惊吓时总能做出出极限的动作。
难道我的家人被枪杀了?
不好的直觉冲进大脑,她被粗绳裹得跟木乃伊似的,只能一蹦一跳到酒窖门边,中途她猛然想起,这才第二天上午,被劫持的消息恐怕都没出去,如果现在就随便杀死她们这群人质,还怎么跟国际上要到足够的赎金?
这么一想,秦珊被捆在一块的双手合十,一屁股贴回地面,回归淡定练瑜伽的姿态。
秦珊在同龄孩子里面,算是比较早熟的了,当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思想上的。
她家境还算富裕,老妈是一个cca|V收视率很高的旅游节目的主持人,老爸是这个节目的外景摄影师,父母常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在国外鬼混,她和两个哥哥们由保姆照顾,除去每天要去当地重点中学念书接受义务教育之外,家里还聘请了私人外教,专门辅导她英语。
老师是个成熟而性感的英国女留学生,从秦珊五岁时就开始对秦珊进行全面英文教学,拜女人所赐,她现在的口语还算不错,并且知道很多同龄人都不该知道的知识。
“学好英语语法,走遍天下都不怕”——这是她老妈从小告诫她的。
昨晚施展拳脚撸了一大串华丽丽的英译诗歌,自以为感天动地,结果人家压根就是左耳进右耳出觉得你根本就是个神经病……
轰——巨大的踹门声让思绪戛然而止。
腥咸的海风灌进地窖,秦珊睫毛抖了两抖,睁开眼睛,奥兰多逆光站在门口,金色的头,白皙的皮肤,高大的身躯让他看上去像个俊美的太阳神。
呵呵,这个阿波罗还真是喜欢自带踹门Bgm出场啊,秦珊在心里冷笑吐槽。
然后她看到他左手好像握着一个很熟悉的物体……
还没细看,男人走进来,右手直接粗暴地拎着秦珊后衣领,把她从地面拔起,悬脚腾空直到让他舒适的高度才停止,然后向她展示左手握着的东西:
低沉磁性的嗓音掠过耳畔,诱惑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立刻回答:“告诉我,这是什么酒?”
秦珊定睛一看,湖北孝感米酒的包装瓶,她老爸爱喝这个。去湖北拍摄节目的时候,当地人送了好多,都是家里人亲自酿的,味道醇正,可谓是清香袭人,甜润爽口,浓而不沽,稀而不流,食后生津暖胃,回味深长。此番自由行之前,怕海上冷,她老爸特地带了几瓶上路。
难不成这家伙也喜欢喝?可惜看不懂中文?
太棒了,文化是国家自尊自豪的基础,汉字果然是中华民族最为宝贵的文化。
秦珊被束缚一夜的酸痛怨恨在此刻终于得到一个泄口,她无知又无辜地睁大黑眼珠子看回去:“我还小,不识字,你自己谷歌呀。”?


第三章
“据当地报道称,马德拉南部沿海,一艘中国游艇于周二夜间遭遇海盗袭击,船舶设备和船员财物均被盗走,游艇上五名中国船员也被虏为人质。中方已得到消息,涉外部门言人表示,目前虽无法确认,但依过往经验,船员人身安全疑虑不会太大,涉外部门将持续掌握船只行进路线。国际海事局海盗报告中心也声称将对此类恶性海上事件给予高度重视……”
优雅的葡萄牙语女声播报,正于丰沙尔海港附近的一间欧式木屋,它低调地存在于高墅洋房之间。很明显,这间古朴的屋子已经上了年纪,墙粉斑驳,铁制栏杆上刻着一些旧时代刀光剑影遗留下来的痕迹,长年蔓生的绿叶枝条和火红蔷薇几乎快要将它们完全掩盖,宣告着房主起于战争,顽强存活至今的成就与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