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椹搂了陆甄仪进被窝,让她睡在自己怀里,她的长发散了他满怀。
秦椹低声说:“冷不冷?”声音格外温柔。
陆甄仪刚才脱衣服就冷得哆嗦,这会儿直朝他怀里温暖的地方钻,哆嗦了一会才平息,这才回答说,“还好。”
然后问:“怪兽你也梦到了?”
秦椹迟疑了一下,说:“嗯,不过好像是地震两三天之后的事情。”
陆甄仪舒了口气。
又低声说:“不知道我妈妈和我爸他们怎样了。”
秦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都怪我,早点跟你坦白就好了,也能早点计划了把他们接来。”
陆甄仪倒不至于那么不讲理,笑笑说:“怎么能怪你,你也只是做梦,又不是先知…我爸妈自己不来,怎么是你的错。”
两人小声聊了会天,秦椹说:“饿不饿?”
陆甄仪其实有点饿了,她晚上只吃了两口方便面。方便面和火腿肠都是她很不喜欢的食物,但是想到如今的处境,也什么都没说就吃了。
她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秦椹摸摸她头发,说:“坐起来点。”
陆甄仪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被他半抱着坐起来,靠在床头,他又拿他的法兰绒睡袍给她披上,然后,他不知道怎么弄的,黑暗中,陆甄仪手里被塞进了一碗温热的东西。
“啊…”她忍不住震惊低呼。
秦椹“嘘”了一声,“别出声,是桂圆红枣莲子羹。”
“哪来的?”陆甄仪很佩服自己居然声音还算很平静,好像这只是正常的一碗夜宵。
“…你忘了,前几年咱们在一起吃晚饭,我都点双份的。但是我忘了是哪家的了…好像是城隍庙小吃的?”
陆甄仪手一颤,声音却异常平静说:“…前几年?…热的?…”
秦椹面庞隐在黑暗中,微微映了些月光,侧面弧度极为完美,“嗯,我有点空间异能…一个小空间…空间里时间是静止的。”
灾后第二天
陆甄仪醒过来时,脑子还是晕沉沉的。
窗外阳光异常灿烂,空气清新极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工业停工,又没有那么多汽车继续排放尾气…总之今天绝不是个雾霾天!
蓝澈的天空显得特别高远,只有几缕淡淡白云在天边。
她甚至想起了少女时代,曾经躺在学校运动场草坪上看白云变幻。
…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这个心情了。
这样一个早晨,她几乎觉得昨天发生的地震只是一个梦了。
和以前一样,只是个梦。
可是定定心神,她明白不是梦。
真的地震了。三环里真的变成了山。
其实以前那种奇怪的梦,她至今只做过三四个,她本来以为昨晚可能会做梦的,结果没有。
而显然,在这件事上,秦椹比她知情更多,他不但做了更多未来的梦,他甚至还有特异功能!
空间!
这完全是小说电影里的东西!
昨晚陆甄仪又盘问了秦椹具体情况。他说,他发现自己有空间异能正是六七年前开始做梦有的,这个空间就如一个仓库,一开始只有100立方米大小,经过这么些年的锻炼,现在大约有10000立方米,但不能收入人类动物等活物,而且里面时间是静止的。
他已经在里面收藏了很多物资,从粮食到饮用水,到药物,日用品,还有一些发电机,汽油,汽车等,在国外时,还弄到了一些军火武器和新型的太阳能产品。
为了掩饰这些,他在地下室里还储存了不少物资,不过为了不让同伴们觉得可以一直不劳而获甚或浪费,所以他才没有把数量说得很多。
陆甄仪当时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轻声问他:“你是觉得梦里的末日一定会来临?我是说,和梦里一点不差?怪物…还有…是全国性的?”
“是全球性的。”秦椹说。“有些地方…有些国家,甚至已经消失了。”
她又想了会儿,说:“那么,有异能的人,多吗?”
“不多。”秦椹说,“但好像也不算很少。”
“我呢?”她安静地问。
她想起自己那个春梦,心里颤抖了一下。
秦椹默默注视着她,半天才开口:“我不清楚。”
后来,陆甄仪就抱着复杂的心情入睡了,她以为自己会做梦,却一夜无梦。
旁边床铺没人,秦椹显然已经起床了。
陆甄仪也不磨蹭,赶紧起身,穿好衣服和鞋。
因为自来水停了,光靠几个太阳能里头的水也不足,所以热水闸也已经被秦椹昨天下午关掉了。
没法洗漱…不过陆甄仪想到以前的梦境,就觉得这不过是小问题。
开门出了房间,三个男人已经坐好在那里,桌子上有粥和煎蛋。
“哇,居然有热腾腾的早餐!”陆甄仪故作轻快地走过去,笑着说:“谁做的?”
沈宏欢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起得早,就做了。”
陆甄仪看看秦椹,不好意思说:“真是的,还让客人做早餐。”
“甭瞎说客套话了!”吴静珊走出来,有点没睡醒,懒洋洋的样子,“非常时期啊,我们都亏了你俩,难道还能让你们再把我们当客人伺候?”
大家坐下吃早饭,一边吃一边商量。
食物要尽量减少浪费,水也是,除了饮用外,要求大家先不能洗澡,洗漱局限在一天一人半瓶水。
至于冲厕所,则是每天固定大家用一个洗手间,,然后集中一天才能冲一次…
这一点简直让两位女士脸都黑了。
不过陆甄仪和吴静珊不但都是骨子里的女汉子,而且还都很讲理,所以,脸再黑她们也没提出任何异议。
早餐后大家没事干了,陆甄仪心里虽然担心父母,但是秦椹跟她说过这两三天后会出现怪兽,现在诸事不明,显然并不是出去冒险的时候。而其余三人觉得这仅仅是一个帝都当地的大地震,随时可能得到救援,大家就会重归以前的生活。
吴静珊首先说:“我们要不要出去帮助救援?这边受灾的情况虽然轻,也许倒塌的房子也还有压着人的?或者要不要去城里看看,咱们认识的朋友同学同事还不少啊…汶川地震时我就想当志愿者的,现在这么近什么都不做说不过去。”
小武看着自己的手机还是没信号,叹气说:“单位也联系不上…我还想去城里找找我两三个哥们,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了。”
这种时候确实是人民警察发挥光与热的时候。
陆甄仪如果不知道内情,显然也会和吴静珊一个想法的,但是毕竟…她犹豫地看了下秦椹:“现在安全吗?”
秦椹知道她是问会不会有怪兽,就点点头同意说:“应该还行,现在还不算乱。”
“那我们开车出去吧,不过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陆甄仪站起身来。
最终五人都坐秦椹的牧马人出去的,毕竟现在路况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昨天秦椹和小武出去找部队时没敢开车,一个是怕路裂开根本开不了,也怕目标太大,另外一个是因为军营也不远。
昨天看了下路断裂的并不多见,今天去得又远,自然要开车了。
把家里锁好,五人上了车,这一片确实还好,路上打听,听说只有离此十公里左右陷了个大坑,公路基本还算好的,可是等上了八达岭高速,还没到回龙观,就是大片山体滑坡,路完全被堵死了。
他们停下来,路上还有几辆车,前面也停了几辆,其中一辆车停在路边,车门开着,一个穿着貂皮的二十七八岁年轻女人站在那里哭,一个三十多岁穿西装的男人搂着她安慰。
“妈妈,呜呜呜,我爸妈爷爷奶奶都在城里啊…”女人哭着说。
男人也哭丧着脸,“我爸妈也在啊,还有城里的店不知道怎么样了…”又去问前面在用铲子之类的清理障碍的军人打扮的几十个士兵:“解放军同志,到底现在怎么样了?”
军人们不知道已经干了多久,一个个都是满身灰尘,有的手上都磨出了血。其中一个脾气大点,起身冷笑说:“什么样了?…帝都城里满地死人!活着的也许只有十分之一!房子全塌了…不知道多少人埋在下头,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抢修排障?为了能让大车运能起重的器械进去!我们不知道多少人不眠不休地干着活,你们他妈就只会旁边站着哭!你着急?着急你也帮忙干啊!”
说话的士兵并不是领头的,可领头的却也没有阻止他说话,显然他们的怨气是普遍的。
周围的人们面面相觑,有继续说阴阳怪气的话,表示自己是纳税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也有立刻下车,挽起袖子一起干的。
沈宏欢看着秦椹说:“桑枣,咱们要不要…”去帮忙?
秦椹下车看了看周围环境,说:“我们往回退,去找还有没有别的路。”
另有几辆车车主的想法和他们差不多,路中间护栏也断裂了,干脆掉头,去找下高速的路。
转悠了半天之后,他们开到了回龙观附近。
回龙观算是重灾区了。虽然这里还没有山脉隆起,但是显然楼都已经塌了,这边很多高层,所以楼塌了跑出来的人并不多,路边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茫然站立或哭泣,有不少士兵和穿着便装的年轻男人在努力搬开一些混凝土楼板等物,也有搜救犬在嗅闻着废墟。
偶尔可以看到起重机等大型器械,可是数量太少,无济于事。
有的地方扒开了,士兵们沉默着拽出早已断气甚或残缺不全的尸体。
废墟上不时有人在痛哭,有个三四岁的孩子茫然站着,说:“爸爸,妈妈…奶奶,爸爸妈妈在下面吗?”旁边的老妇人大约有六十多岁,头上草草裹着白色绷带,还有血迹渗出,搂住孩子不做声只是哭。
有不少犬类,泰迪,萨摩都有,大都失去了主人,毛色脏乱,有的还带着血迹,对着废墟呜呜哀鸣着,有的拼命用自己的爪子扒着废墟,似乎这样就能把主人扒出来…
五人沉默地看着,吴静珊第一个崩溃了,泪流满面,“…这世界,这世界怎么了…”
她哭得很大声,很难听,绝不是普通情况下女人的嘤嘤低泣,而是像孩子那种嚎啕大哭。可是这会儿,却没人嫌她哭得难听。
武萧叹着气,把她搂在怀里,一下下拍着她的背。
陆甄仪自己也湿了眼眶,但是她知道现在还不到哭的时候,惨痛还在日后。
一个年轻的小战士过来敲他们的车玻璃,陆甄仪看着他,他显得很年轻,大约二十岁都不到,嘴唇上不是胡子茬,而是柔软的茸毛,他的神色却异常疲惫,“你们的车动力还不错吧?能不能帮忙拉开那块…”
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扒开了一块的地方,有个人被压在好几块大的混凝土下面,但看上去还没死。
“好。”秦椹说:“我们车上有绳索,还有千斤顶。”
于是五个人都没再废话,下车帮忙。
男人们去帮忙扒废墟,女人去照顾伤员和老弱病人。
这一忙,就忙到了夜幕低垂。
中午只拿着随身带的水喝了几口,又吃了几口面包。晚上部队有送的盒饭,还有给受灾群众送的数量不多的面包方便面等。
军人们感谢帮助救人的志愿者们,给志愿者们都发了盒饭。
陆甄仪他们坐在车头附近吃,盒饭里有米饭,还有两个菜,一个白菜豆腐炖肉,一个青椒炒鸡蛋。
干了一天重体力活,他们都吃得很香。
吃完饭又帮了会忙,他们怀着沉甸甸的心情回去了。
“过几天应该会好是不是?”吴静珊累得半躺在小武怀里,喃喃说:“幸好咱们的部队还挺靠谱的,平时税没白交…”
小武低声安慰她。
开车的秦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
陆甄仪看了他一眼,理解他心里的复杂和沉痛。
明明梦到了,却不能对别人说,总不能去大肆散播末日将临吧?还不被当xiejiao给抓了?谁会把梦当真呢?
她轻轻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传达着无声的安慰。
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只能尽到自己所能做的…和这个世界相比,我们太渺小了。
回到家大家都决定早点睡,陆甄仪却意外发现两只狗和戴胜都没什么精神,好像是病了。给它们水和吃的,都不吃,只有Elsa勉强喝了几口水。
陆甄仪仔细给它们都垫上保暖的棉花和珊瑚绒,又观察了一会儿,才去睡觉。
半夜的时候,吴静珊和沈宏欢却发烧了。
梦和异变
半夜的时候,小武来敲门,问这里有没有药,吴静珊生病了。
秦椹和陆甄仪穿衣服起来。秦椹去找药,陆甄仪去看吴静珊。
开了客厅灯,发现一向客气热心的沈宏欢没起床,秦椹觉得不对,过去一摸他额头,也发烧了,连忙喂他喝了退烧药。
陆甄仪看吴静珊脸烧得通红,就去拿冷水和毛巾,这样的冬夜,这效果也和冰袋差不多了。出房门听秦椹说沈宏欢也烧了,连忙准备了两份冷水和毛巾。
两人烧得都很厉害,小武懊丧说:“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累着了。”
陆甄仪却想到,大灾之后必有瘟疫,今天那么多尸体,会不会…
不由忧心忡忡。
秦椹沉默着,最近他经常沉默,陆甄仪不由自主看着他,她最近突遭大变,又因为秦椹知道更多,有更充分的准备,还有异能和力量,她已经比自己允许的更加依赖他了。
忙活了一会儿,就说好小武继续照顾吴静珊,沈宏欢由秦椹照顾,而陆甄仪回去睡。
陆甄仪又去看了鸟儿和两只狗,给它们也喂了点消炎药。
戴胜精神好点了,吃掉了她夹了少许药的午餐肉,在她手指上轻轻啄了下。Elsa喝了加药的水,吃了一口奶酪,童童却几乎昏睡不醒,陆甄仪把它抱在怀里,轻轻掰开它小小的嘴,好容易才灌了点药。童童睁开眼看了她一眼,舔舔她的手,把脑袋放在她手掌上,似乎已经没有足够力气支撑头部。
陆甄仪眼睛就湿了。
她胡思乱想,睡了会,天又亮了。
她赶紧起床出去做早饭,热了牛奶,还有面包,又煎了培根,还拿了几个苹果。
秦椹和武萧都一夜没睡,很疲倦。
陆甄仪说:“你们吃了早饭去睡会,我来看着他俩。”
家里有病人,自然也不可能再出去当志愿者了。
她独自照顾了两个病人一上午,中午时补觉的秦椹和武萧都起床了,武萧继续守着昏睡的吴静珊,秦椹做的午饭,用电磁炉炒了两个菜,焖了一锅米饭。三人简单吃了。两个病人都昏昏沉沉,只喝了几口牛奶。
秦椹就赶陆甄仪去午睡。
她觉得头疼,疲惫,就从善如流去睡觉了,结果没多久就坐起梦来。
梦境还是很清晰,很平和,不是以前做梦那种充满危险的环境,而是和平的,灾难发生之前的。
她和秦椹坐在一家宠物医院等候区急急等待。
秦椹看上去比较年轻,或者说,要青涩一些。
比她刚认识他的时候还要青涩,他有点坐立不安,陆甄仪自己也是。
她感觉到自己充满期待但是又充满担忧。
她忍不住跟秦椹说:“童童不会有事吧,她那么小一点…”
秦椹说,“不会的,剖腹产只是个小手术吧?”
是童童在做剖腹产。
但是她明明记得童童的剖腹产是在某农大附属医院做的,不是这样小的宠物医院。
然后楼梯登登响起,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跑下来,手里用布兜着一堆东西,她和秦椹连忙过去,心砰砰直跳,那年轻男人把小狗们放在小电热毯上,又打开加热器,给了她和秦椹一卷卫生纸,让他们和他一起给小狗用力擦身体,让他们握住小狗脖子轻轻往下甩,把小狗口鼻里的羊水甩出来。
他们连忙过去接手。
小狗软绵绵的身体让他们不敢用一点力气,生怕稍微用力把它们捏死了。
四只小狗中三只只有中指长短,只有一只特别大个,比别的小狗大一头。它们挤成一堆,看上去脆弱极了。
她知道那只特别大的就是Elsa。
“就是它,”年轻的宠物医生笑着说,“它是老大,一个就占了半个子宫,就是它堵着生不出来,要不然不用开刀。”又说:“你家狗体型太小了,产道只有一指。谁能想到这么小的小家伙能生四只!”
她听到自己欢快地回答:“是啊,一般约克夏能生三只都不错了。”
“有三只是母的,你们运气真好,值很多钱呢。”
秦椹远比自己认识的秦椹要笨手笨脚,突然,他把手里拿着的老四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陆甄仪整个傻了,一米多高,这么小的一只刚出生的小狗…
一定摔死了!
一定摔死了!
她不由自主尖叫了一声。以前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这样歇斯底里尖叫。
连忙去捡小狗,奇迹般的,小狗根本没事。
她拍拍胸口,秦椹嗔怪她叫得太可怕。她生气说:“还有脸怪我,你差点害死一只小狗。”
这时候主刀的宠物医生托着缝合好的童童从楼上下来,是个中年男人,远没有他的年轻助手热心。
他也嗔怪陆甄仪:“刚才是你尖叫,你的狗真够忠心的,都全身麻醉了听到你尖叫还抬头,挣扎着要起来。”
陆甄仪心痛极了。
他们把童童放到另一个电热毯上输液,陆甄仪看着它,抚摸着它,它下面还在不停渗血。
她看着它渗出的一层层深红血液,心痛如绞,一遍遍问大夫,它真的没事吗?
它总共才三斤重,能有多少血液啊?
好在慢慢止住了。陆甄仪不停抚摸着它细软滑长的黑毛,低声安慰它…
后来情况稳定,陆甄仪和秦椹开车带童童和四只狗宝宝回家,车也不是他们现在的车,只是一辆小标致,家也不是她家或秦椹家,是一个小小的两居室。
他们把小狗狗安置在暖箱里,这个和事实比较接近。
陆甄仪却没有一直关注小狗,她守着童童:“太可怜了…我再也不想让她生宝宝了…”
陆甄仪在头痛欲裂中醒来,天已经有点发暗了,大概快四点了。
这个梦也是很真实,事实上她根本没去等童童生孩子,是秦椹一手办的,她在上班,是后来照顾小狗才请假的。
而且,那时候她也没那么爱童童,她的重心是放在小狗身上的,毕竟童童是秦椹的狗。
但是梦里却不同,她很爱童童,非常心痛它,很显然童童是她的爱犬。
她坐起身来,到床头狗垫那里看童童和Elsa,温暖的格子珊瑚绒和黑色波点灯芯绒拼接的狗窝,还有花边和漂亮的蝴蝶结。
Elsa已经能自如起身了,但是它却警惕地离它妈妈很远,盯着它。
陆甄仪颤抖的手去抚摸童童,童童侧卧着,柔软的肚皮急速起伏,和健康时完全不同。
陆甄仪心里怆然。
但是,她看到了什么?
在童童小肚皮两旁,好像从肚子里伸出来两条腿似的东西,已经长了有两三厘米长,童童的背毛黑色,肚皮脑袋四肢是金黄色的,这多出来的两条腿,也是覆盖了金黄色的毛。
童童多出了两条腿!
这场面太诡异了,陆甄仪忍不住尖叫出声。
殇
秦椹听到她尖叫就立刻跑了进来,看到躺卧的黑色小狗的异状,瞳孔收缩。
他上前一把抓起童童,童童软绵绵地挂在他手上,好像一个毛绒玩具。
“你…你要干嘛?”陆甄仪惊道。
秦椹的丹凤眼斜了她一样,没回答,似乎在思考,然后便像拎着死老鼠一样手伸得长长的出去客厅了。
陆甄仪连忙跟出去。
沈宏欢似乎已经好了不少,半靠在沙发上,裹着被子,在喝粥。
看到秦椹这样出来,他也很惊异,看着他没出声。
秦椹走到鸟笼跟前,打开鸟笼门,把戴胜放出来,又把戴胜的水盆食盆都拿了出来,然后去掉鸟架子,把童童放了进去。
陆甄仪抿紧嘴,她知道秦椹这样是怕童童异变,要把它锁在大鸟笼里。
她拿了狗窝上的软垫,塞进鸟笼,让童童躺在上面,伸手摸摸它的小脑袋。
童童费力地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平时黑亮的眼睛已经很浑浊了,它侧过头轻轻舔了舔陆甄仪的手,和平时一样温柔,这个小小动作似乎用尽了它的力气。
陆甄仪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秦椹把她拉到一边,一言不发,把鸟笼子落了锁。
“哐当”一声,仿佛断绝了童童回归正常的希望。
旁边的戴胜轻轻鸣叫了一声,声音婉转,陆甄仪发现,它几乎完全好了,而且没有任何异变。
秦椹转身出去检查围墙,围墙的大门,还有窗户,然后开启了一个按钮,大家就看到一个巨大的铁丝网把整个庭院和屋顶覆盖,一时都目瞪口呆。
“你这个防盗措施也太牛叉了吧?”照顾吴静珊的小武从窗口探头说。
陆甄仪抬头看着被铁网覆盖的天空。
好像动物园里的猛禽笼子。
是为了预防飞行的怪物?
她只觉得心里更沉。
秦椹走回屋子里,对大家说:“既然狗开始变异,人开始生病,我们还是小心点,末日应该不仅仅是地震而已。”
沈宏欢震惊地抬头看他:“老大,你不会认为还会有丧尸啥的吧?”
小武也用一种“你末世小说电影看多了吧?”的眼神看着他。
秦椹只是冷淡地说了句:“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晚上,大家都不肯去睡,吴静珊的高烧稍微低了些,但还是昏睡不醒,沈宏欢已经好了。陆甄仪做过晚饭后就一直忧心忡忡陪着童童,又尝试过一次给它喂水和粮。
亲眼看着它从一个手掌心大小的小毛球长成现在略大的毛球,一起经历过那么几年的岁月…它每一次偏过头撒娇,每一天在她回家时飞奔欢迎,每一回温柔的舔舐…都曾经映在她心头。
她把脸埋在自己掌心。
Elsa从卧室跑出来,跳上她膝盖,黑色水晶一般的眼睛平静地看着笼子里的它的亲生母亲。
陆甄仪轻轻抚摸着它的背。
“童童,坚强些。”她喃喃地隔着笼子说。
没有电脑和网络的夜晚,即使有一搭没一搭的有人陪着聊天,还是会昏昏欲睡,但是到了十一点多钟,随着笼子里一声尖细的叫声,陆甄仪立刻清醒过来。
童童的身体急速膨胀,一下变得和西高地白梗差不多大,把鸟笼子塞得满满的,双眼血红,翻身跃起,一直可爱的小脸变得狰狞,
它多出来的两只脚已经和正常的腿一样长了。
它恶狠狠地扒笼子,想要出来,嘴里发出奇怪的吠叫。
童童本来不但体型小,嗓音也非常细小,而且每次有外人来叫都是“啊啊”的声音,陆甄仪经常抱着它笑:“就算你长了一身黑毛,也不用急着cosplay乌鸦吧?”
现在这声音却彻底变了,很洪亮,却一点不像狗叫的,而是类似“从从”的声音。
太诡异了!
陆甄仪站起身来,低声叫:“童童?”
笼子里的怪物显然完全认不出她,红眼睛里只有恶狠狠的食欲。
秦椹站到她身边,突然一把捂住她眼睛。
然后她就听到一声近在咫尺的枪响,一声尖利的嘶叫。
她脑子里轰的一声,几乎是愤怒地扯开捂住她眼睛的手。
“不要捂住我的眼睛!”她冷冷地说:“我既不是小孩也不是柔弱得非要依赖你的女人,我能自己面对!”
“这是我的狗,”秦椹平静地说:“不用你为她伤心,你去休息吧,我来处理。”
沈宏欢和小武都已经被面前的一切惊呆了,甚至忘了问秦椹为什么有枪。
陆甄仪僵硬站在那里,Elsa在她脚边低低呜咽,她沉默地等待胸口让她窒息的痛怒过去,才冷笑了一声,走到笼子前面。
枪法很准,一枪爆头,白色脑浆和鲜红血液从伤口泊泊流出。
血红的眼睛还是瞪着。
笼子里的尸体是怪物,不是她的童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