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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高兴起来,抱起她坐下来,伸手轻轻捏住她下巴,把她脸转过来,凑近她低低说:“真不要我留下来?一个人睡觉害不害怕?”
陆芜菱被他强抱着坐在他大腿上,又听到这样的话,真是浑身僵硬发抖…
还害不害怕…
自己从两岁就是自己睡的。乳母不过在踏脚上睡而已。
这样恶心肉麻的话他怎么问得出口的?
她连勉强回答都无法做到,只是好不容易僵硬地摇了摇头。
四皇子在她耳边轻笑,柔声说:“小丫头还是害羞呢,好罢,我不逼你了,今晚只亲个嘴便走。”
陆芜菱还不及反应,便被他含住了双唇。
四皇子嘴唇微凉,她僵硬极了,比起那次她为了自尽,勉强应和罗暮雪的吻,这吻让她心里抵触又直泛恶心。她拼命控制才没有用力推开他。
四皇子却亲得激动起来,一手摸索着她的后颈,一边用力吮吸她嘴唇,还企图分开她嘴唇把舌头探入。
陆芜菱实在忍不了了,用力扭动脖子挣脱他嘴唇,终于挣脱开来…她眼睛里已经有了水汽,手背捂住嘴唇,低头喘息,控制住自己尽量不现在就擦嘴唇触怒四皇子。
她想说“不要这样”,又怕因此会令他更兴奋。
四皇子也在喘息,面色潮红,眼睛亮如夜星,最后终于笑了笑,平息下来说:“好东西要留着慢慢吃,盼得越久,吃得越香,我不急。”
然后站起身,又看了她半晌,才开门走出去。
陆芜菱觉得四皇子有些令她生出恐惧。
她呆坐了会儿,大声叫人送水来梳洗,外头候着的小丫鬟进来答应,没多久便送了热水,她漱了五遍口,最后决定好好睡一觉,明天先跟四皇子虚与委蛇,看能不能让他把繁丝先给了她。
她以为她会睡不着。结果她熟睡一夜,连梦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赶来伺候她的锦鲤就到了。
锦鲤似乎是从哪里连夜赶来的,她进门就朝着陆芜菱行了礼,面上既不殷切也不怠慢,没有笑容,但也恭谨,并不似拿捏住了陆芜菱便得意起来的模样。
陆芜菱也很平淡,叫她起来,问她:“你是怎么离开的罗府?”
锦鲤老实回答:“殿下许是认为我留在罗府也是无用了,奴婢身上还有几把力气,会几手功夫,又是女子,有时候还是有用的,便令我去南疆听令了。”
陆芜菱点头,道:“今天果然用上了。”
锦鲤知道自己同陆芜菱虽然算不上有过节,但也算不得和睦,自己当年意气用事,给她下过几个绊子,虽然她未必在意,可是肯定也不会喜欢对自己怀有恶意的人。所以今天才出言略作讽刺。
锦鲤想自己要伺候陆芜菱,日后陆芜菱还要做主子的,若是被她所厌,自己日子不会好过,便还是恭谨道:“陆姑娘,从前奴婢因为心里对罗将军有些感激和内疚,所以看不惯您,给您惹了点麻烦,我知道您不至于记恨我,不过心中恐有芥蒂。如今奴婢知道不对了,现在您的处境我也知道,奴婢不能背主,帮不了您什么大忙,但是但凡我能够的,一定尽量满足您。”
陆芜菱一直觉得锦鲤是个聪明姑娘,又或者恰是因为她曾经朝自己使了两个小绊子来宣泄情绪,便觉得她并不十分可怕,有些真性情。所谓“人无疵不可与交”,正是此理。
既然她说了这么番话,陆芜菱倒是觉得芥蒂尽去。
因此她便微微一笑道:“锦鲤,我们也算患难之交,既然你说了这么番话,我倒是也不同你矫情了,这些日子,便拜托你了。”
她人在人家手里,有个怀有善意的丫鬟兼看守者,也是好些。
锦鲤大胆地端详陆芜菱神情,想看清楚她到底是同自己虚与委蛇以求便于利用自己,还是真心话。
看了会儿,她暗自失笑:陆芜菱不是心机深沉的后宅女子,倒还真不是敷衍的。
她不是不懂,只是一向不肯为了些利益之争装模作样,便是逼到了面前,风骨总还是有的。
所以自己虽然以前忍不住暗地倾慕罗暮雪将军,一个女人,对情敌,尽管是为了她明知道不可能成的男人,总是不可能有可能有好感的。但是对陆芜菱,她却生不出恶感来。
自己惯性多疑了。
现在看来,陆芜菱和她在路上遇到的方微杜公子,骨子里倒真是像。
只不过一为男一为女而已。
她想起她的遭遇,心里忍不住暗自叹息。
可是自己,却还不如人家。
终究这世间的事,自怜自伤是无用的。自己也没有资格去同情和帮助陆芜菱。
无情世道,能各自保得平安已是难得很了。
她终于微笑道:“既然如此,陆姑娘现在要婢子做什么不?殿下快起床了,我进来之前听说殿下吩咐,让您去过目并伺候他的早膳。”
陆芜菱暗骂变态,无奈说:“那就去厨房看看罢。”
第68章 手渎
早膳时四皇子又死乞白赖纠缠了半天,甚至企图叫陆芜菱喂他吃,陆芜菱自然不肯,表示人家夫妻也没有喂的,四皇子有些恼火起来,如果不是他最近事情忙,便准备动手收拾她了。
然后餐后陆芜菱便得到了由婢女送上的布料缎面针线等物,让她给四皇子做鞋。
尽管无奈,若是做鞋便能换回繁丝,她倒是乐意的,所以她也没抱怨,便开始埋头苦做。
纳鞋底这样的活通常闺阁小姐们做不了,幸而有锦鲤帮忙在旁边替她做。
锦鲤也觉得四皇子殿下实在有些莫名其妙,莫测高深。不过上位者交待,她也无权置喙。
陆芜菱做了会儿,有些烦躁,便想着到底如何才能同周侍卫和繁丝紫燕他们取得联系,商量逃跑和退路,这件事本身实在为难,她看着锦鲤,心里想:若是自己也同锦鲤一样,不但身强力壮,还会几手功夫就好了,说不定还能有点用处,现在却是临时抱佛脚也没用,当时在罗暮雪身边,若是请他教教自己…
估计他也只会笑她吧。
锦鲤纳着鞋底,却也在犹豫,要不要同陆芜菱提及自己在路上遇到方微杜公子的事情。
四皇子殿下下令她随军去南疆,她脱身晚,是单身上路的,想不到会遇到方微杜公子,还帮了他的忙…人生际遇,有时颇为神奇。
想到方微杜的风姿,他说过的话,随意的笑容,举手投足间的洒脱…锦鲤突然间看陆芜菱也顺眼了许多,她虽然出身低贱,因为学得功夫和种种技能,人也聪明,并不是寻常奴婢的见识,反而对自己颇有自信。她本来觉得陆芜菱这样的官家小姐,哪里知道生活艰辛,文采也好,美丽也罢,不过是太平时候用作高?!雅的点缀,一旦无家族富贵依恃,就什么都不是,只能做玩物。不明白为什么罗暮雪将军这样的人要如此痴恋她。
但是,女人都免不了会倾慕方公子那样的人,恐怕男人也免不了会喜欢陆芜菱吧?
可是,锦鲤想到方微杜对陆芜菱的看重,不顾一切在朝堂上要求求娶陆芜菱,就不想在陆芜菱面前提到方微杜了。
她也决定,如果方微杜真的这几天也来了济南,还是不告诉他陆芜菱被四皇子虏获。
方微杜自从陆芜菱被赐婚给罗暮雪,似乎觉得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连春闱都没有参加,就带了几个从人去四处游历了。
结果,春闱也没能举行,世道大乱,他和从人失散,如今手下也没有能用的人,就算他知道陆芜菱在四皇子手里,也无能为力。
四皇子跟方阁老又不对付,到时候反而害了他。
陆芜菱憋足了劲,花了两天时间,给四皇子做好了鞋,这两天也照他说的,过问他的衣食起居,尽量让他满意。
好在他整天忙碌,倒没有多少时间歪缠,顶多过来沾点小便宜,陆芜菱虽觉得恶心,却还没有完全不能忍。
傍晚晚膳前陆芜菱给他鞋子的时候,四皇子露出十分欢喜的神色。
她的手艺并不好,鞋子也不过是块藏蓝宝相花锦缎做的鞋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绝对赶不上皇子府针线房的手艺,陆芜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好像四皇子从来没人给他做鞋子似的。
不说针线房了,就是贵妃娘娘,应该也给他做过吧?
早起的时候,四皇子有点欲求不满但又有点心满意足,在这种极为微妙的矛盾中亲了床上躺着的陆芜菱一口,春风得意地在婢女服侍下穿戴梳洗好,又吩咐把繁丝带来服侍陆芜菱,这才去忙他的篡位大计。
陆芜菱铁青着脸躺在床上,理都不理他,锦鲤进来都同情地看了她和狼藉的床铺几眼,心想陆姑娘终究是被四皇子坏了身子,可怎么去嫁给罗将军啊,只怕也只能跟着殿下了。
陆芜菱想吐又吐不出来,自然也没胃口吃饭,叫人端了热水来,拼命洗手,洗了一遍又一遍。
昨夜虽然她一句话也不肯跟他说,一个表情都欠奉,但是手被他攥着,却是怎么用力都收不回来…
这会儿繁丝被带来了,虽有些苍白,倒也不是如何憔悴,看到陆芜菱,大哭着抱上去,哭着“苦命的姑娘”。
陆芜菱自己哭不出来,只得拍着她肩膀,安抚她。
心里想,自己一定要想法子了,不要脸的四殿下还那么多花样,这次是手,下次不知道是什么,自己不被他折磨死也要被恶心死了。
想起被他摸,被他搂着,被他亲,被他搓揉调笑…陆芜菱恨不得将自己手剁了。
问了繁丝她被关在哪里,可曾受罪,紫燕她们如何了。
繁丝抽噎道:“我们三个关在一处,倒是没受罪,衣食都没有短了我们的,只是不准出屋子,周侍卫他们不知道在哪,我们一直担心姑娘…”
抬头看着陆芜菱,却不敢问她可曾被四皇子殿下所污。
第69章 纸团抄经与评语
陆芜菱本还一筹莫展,想不到救援却来得很快,她被虏获的第五天,她正愁着的时候,就见到繁丝进来,面上有些不对。
陆芜菱不动声色,瞥了锦鲤一眼,沉默着放下手中笔,喝了口茶。
今天四皇子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她帮他抄经。
陆芜菱其实字也就是比一般闺阁女儿好些,和那些名家大家没法比,她自小聪明,聪明的孩子就不容易下苦功,何况她又没人从小逼着她练字。
到底抄经做什么?难道是为了祈祷他能顺利篡位,得登大宝?
菩萨会保佑这种逆行?
陆芜菱一边暗自诅咒他,一边抄经。
因为锦鲤要看着她,有时需要去吩咐个饭食,也会让繁丝出去说,繁丝这两天,听了陆芜菱的吩咐,有意多出去,探探地形情况。
陆芜菱看到繁丝的脸色,便觉得她有所获,看了看锦鲤,道:“早些吃了午膳,我今日抄经可是乏了,一会儿歇个午觉。”
锦鲤和繁丝摆饭,虽军中一切饮食从简,但四皇子却吩咐了给陆芜菱和自己一样的份例。饶是如此,也不过四个菜,一个汤,一道果子,一道甜品而已。
不过比照起藏在地室里的饮食和逃亡时的吃的,这简直就是盛宴了。
陆芜菱无声无息用完饭,赏了繁丝和锦鲤各一碗菜,便要歇午觉,叫繁丝伺候她。
锦鲤知道陆芜菱不喜欢她总凑在面前,便乐得也去自己睡个午觉。
繁丝伺候陆芜菱更了衣,在门口留意了一下是否有人,便掩了门,到陆芜菱睡的拔步床上,把一个包了蜡的小纸团塞在陆芜菱手中。
陆芜菱看了她一眼,便迅速展开纸团。
纸团上字迹陌生,写着“受命将军,来救姑娘,后日午后,贼军会师,府中人少,姑娘可于房中等待。”后面写了个龙飞凤舞的“秦”字。
字写得不好,只能说还算规矩,一看便不是文人所写。
陆芜菱沉吟着,她首先想的是,此事是否有诈,会不会是四皇子有意所为,来试探自己。
转念一想,便是如此又有何惧,反正落在他手里了,不过是待宰的羔羊,他大不了立时将她污了或者杀了,就算不来这码事,要是逃不出去,迟早也要被他吃干抹净。
若是别的势力陷害,似乎也没必要提前通知自己。
那就权且当它没问题。
如果是真的,便要想,自己有什么可配合的?
还有,如果只救自己一人,周侍卫紫燕他们怎么办?
她低声问:“繁丝,给你的人是谁?可曾说什么?”
繁丝也把声音压得极低,道:“是个寻常的粗使婆子,还低声问了我一句丫鬟们可是在东后院。我当时有些惊讶,就没反应过来,有人来,那婆子也便走了。后来我想,确然当初我们是在东边的哪个地方关着的。”
陆芜菱沉吟,若是问了丫鬟们关的地方,这是也打算救助丫鬟们了。来者是罗暮雪的手下,断然没有不救周侍卫那几个同僚反要去救丫鬟的道理,所以,自己可以不用担心周侍卫他们?
但是,故意问繁丝这个也可能是让自己可以放心跟他们走…
那就有可能有诈…
她一时间琢磨不透,突然觉得如张良那边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人物,实在是应该名扬千古的,有时候,蛛丝马迹确实可以让敏锐的人觉察出隐藏在其后的真相,但有时候,却真是难以判断的。
如果自己不是听繁丝复述,而是自己在场听到那人的话,能否从语调情绪里判断出真假?
但无论如何,总是不会更糟了。
干脆,可以什么都不想,只做预防。
陆芜菱在接下来的第二天,把能带的东西略微做了整理,她没有什么能用作防身的,四皇子给她的钗环都是钝的,屋子里连根绳子都找不到,最后,她藏了几根针,趁夜里又拔了两根蜡烛扦子。
她想起话本演义里张飞类的人物常有的对话:杀一个够本,多杀一个就是赚了。
不由微微笑了。
她心里只有积郁,没有杀气,不想杀人,也不需要垫背,但是如有必要,她也将不会手软。
晚膳过后入夜时候,四皇子又来了,看上去比前几天更加疲倦一些,但是面上依旧是笑嘻嘻的,进来便把婢女驱出去。
陆芜菱没有跟他说话,也不理会他。
他要她抄的佛经,她已经抄好了,放在桌上。
四皇子翻阅着,翻到最后,吁了口气,轻轻说:“你不问我是替谁抄的?”
陆芜菱微微侧脸看着他,目中没有悲喜。
四皇子轻轻笑了笑:“替我母妃。”
“我们逼宫失败逃出来的时候,我母妃逃不出宫来,虽然现在还没有消息说她薨了,但是我知道她肯定不在了。”
陆芜菱心中微微震了下。
“太子和皇后太恨她了,不会容她多活一刻,不告之天下,无非希望还能必要时牵制我…”四皇子说着,走到陆芜菱身后绣墩上坐下,看着镜子里正解着钗环的她的面庞,一手伸出来,轻轻抚弄她一缕黑润的秀发,漫不经心般说,“你肯定要说,早知道如此,为什么还要为了大位拼成这样…其实,从我十岁起,我就知道,有一天父皇不在了,我就必须反,否则,等着我和母妃的,只有一死而已…当然,天下如此诱人,我也不是不想要…”
他轻红的唇轻轻吻了吻她的发梢,微笑说,“我的母妃,其实真的是个蛮讨人厌的女人,阴私手段层出不穷,我也只是她争宠的利器…换了我是皇后或太子,我也不能容她活着…不过,就算她一直忙着争宠,没工夫理我,我心里也很讨厌她,她总还是我的母妃,她死了,我还是有一点难过的…你就替你夫君给她抄几本经吧,保佑她下辈子做个平平常常,被人娇宠喜爱,不用手段也能好好活着的女人。”
陆芜菱的发尾在他手中周旋,漆黑的光泽越发衬得他十指如玉,“…呵,我母妃要是活着,肯定很讨厌你…”
陆芜菱在镜中沉默着,眼神沉静幽深,如明澈的潭。
四皇子站起来,慢慢俯身在她头顶亲了一口,“我的菱儿乖乖的,我会保护你不用去操心后宅那些恶心阴私的手段…不用变成我母亲那样…”曼声腻长。
陆芜菱轻轻笑了笑,垂下睫毛。
四皇子帮她把已经拆了一半的发髻慢慢全部解下,拿着梳子一下下给她把披散的一头秀发全部梳顺了。好半天,才收起恍惚的笑容,真切了些,道:“明天我舅舅的主力北伐军的东枝会到济南府同我会师…我表妹也会来。
明天午后我让人先送你出府,免得被我表妹所害。这丫头承得她们家的好手段,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若是被她逮到机会,恐怕会把你炮烙活烹,她表面看上去刁蛮任性,让人以为她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娇小姐,以为她这样的必然疏于心计,不难对付,实则她骨子里吃人不吐骨头…只怕比我母妃还厉害三分。”
陆芜菱皱了皱眉。
四皇子道:“放心,我能保住你,我可不比汉武帝手软,她将来欲求冷宫还要看我给不给她机会…等将来啊,我的菱儿母仪天下,我一定不给你留下权妃白白耗费你的心力精神,整个后宫,我只设低位妃嫔,你可以留得精神去劝课农桑,去济世救人,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将来青史之上,可以说我是个谋朝篡位的,但是你,肯定是个不拘一格的贤后…”
陆芜菱终于忍无可忍,转头看着他说:“我觉得你不适合做天子。”
四皇子瞳孔收缩了一下,却依旧笑道:“为何?”
陆芜菱平静说:“你情绪太多,不够冷静。”
四皇子“哈哈”笑了两声,道:“你的意思是,只有像大皇兄那样的俗物才适合当天子?”他伸手抚着她下颌,低声说:“所以,你也喜欢罗暮雪那样庸俗可鄙装模作样冷酷无情的男人?”
陆芜菱虽然明知道四皇子的手放在那里可能随时是要来掐她脖子的,却还是被“庸俗可鄙装模作样”的评语微微惊了一下,低声说:“不知这十二字评语从何而来?”
四皇子不屑笑道:“他要是不庸俗可鄙,装模作样,怎能从那般出身那么快爬上来?累积军功,说得容易,战场上出生入死,敢打敢杀的男人多得是,能领军的,聪明的,也不是没有,别人怎么没他爬得快?他在低位时,首先,要让周围人都服他,这样,才能引起高位者的注意。我让人查过他,他十三四岁谎报了年龄从军的,这样年纪,就心狠手辣,一次突袭战,他一个人就杀了五百多人,投降的俘虏都没放过,为何,不就是为了领功?这样冷血无情功利之徒,周围人却说他面冷心热,为人仗义,不是装模作样是怎么得来的?就跟我表妹用跋扈来掩盖心机是一个道理,他本来就无情,这一面自然不用装,就像我表妹本来就跋扈,还能由着性子来…他一面用手段震慑了别人,偶尔露点小恩小惠,别人自然觉得他是面冷心热了…
然后,他便引起了程果毅的注意,程果毅这人到底是有点天真的,看到这般奇才,当然好奇了,他的冷漠高傲这次怎么不坚持到底了?却和程果毅很快打得火热。这难道不庸俗可鄙?
到了京里,他一个泥腿子出身,那么快就字也会写了,话也会说了,从连碗盆水盂都分不清的乡下猎户,变成了长袖善舞…这得多野心勃勃才能做到?而我父王这么老道的人还居然称他耿直锋锐!
最装模作样的就是,长盛王认出了他是他的私生子,满朝都心照不宣,他一面不肯认长盛王,不假辞色,可如果不是长盛王给他撑腰,他能如此气焰嚣张,一个小小的四五品将军连我这个皇子都不放在眼中?”
陆芜菱本来对罗暮雪的事情所知不多,对他的观感全部来自她自己的主观,突然听到这样一番信息量过大的话,一时有些怔住。
四皇子将这么一番话宣泄而出,松开了握住陆芜菱下巴的手,出了口气,徐徐道:“陆芜菱,我最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你要是往常有些喜欢方微杜,倒是正常,可你若是喜欢上罗暮雪,你可就太无识人之明,他跟你,根本不是一路人。”
最后他笑着将面颊轻轻贴在陆芜菱一侧面上,看着镜中人影,微微笑道:“菱儿,你和我,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就是为我生的…”
陆芜菱沉默徐久,问道:“你打算送我去哪里暂避?明日几时出发?给我派多少护卫?”
第70章 获救
次日陆芜菱没有听四皇子的话去抄经,她表示她累了,想要休憩消遣一番,近午便让锦鲤给她寻副双陆棋来。
陆芜菱于围棋也不过平平,双陆勉强算是她下得比较好的。
若说才女是琴棋书画,其实她哪个也算不得很强。她小时候陆纬并不曾给她延请过名师,只知道她打小儿爱看书,诸子百家的杂书没有不看的,她的声名也都在于写诗作文上。
双陆棋繁丝和锦鲤都不会,午膳后陆芜菱自己摆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棋谱。
到得四皇子安排的人来请她时,她轻轻吁了口气,摆了最后几式棋谱。
十枚黑子,有规律地朝着东方,周围有白子散落。
昨天四皇子说给她安排的十名护卫都是高手,让她不要担心,又说会把她藏在他城东的军营里,不会轻易让他表妹进入。
如果救她的人真的来了,这也是她唯一能够提供的线索了,希望有些作用。
陆芜菱让繁丝提出昨天准备好的包袱,给她一个眼神,繁丝点头,站在她身侧。
锦鲤自然也要陪同她们去的。
出了门,步行一段,便有辆十分不起眼的马车在角门边停靠,锦鲤和繁丝搀扶陆芜菱上去。
马车前行并不快,悠悠前行,陆芜菱坐在其中,听得有马蹄声“踢踏”相随,听来确实是十来人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她心中有些紧张。
若是她进得军营里,要想再获救,只怕更是难上加难。
她坐在铺着薄薄的磨破了两个洞的青缎椅垫的马车硬座上,盯着马车桐木车厢壁上可以轻易见到的划痕,车窗上悬着的敝旧竹帘,出了神。
锦鲤只当她是嫌弃这马车破旧,便低声道:“陆姑娘,殿下应是不想引人注意,外头侍卫也都是寻常士兵打扮。”
陆芜菱想:估计是他表妹厉害得很,要不然四皇子这么变态的人也不能如此谨慎。也是,他手中有多少军马?还不是靠着舅舅,若是他表妹真的逮了我去弄个什么人彘炮烙什么的,估计他也未必敢言声,肯定安慰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云云。
不过,就算他能真的篡位谋朝成了,当了天子,要过河拆桥除掉舅舅家这么厉害的外戚,估计也是难得很了。说不定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让天下改个姓呢。
想着,不免心中冷笑几声。
陆芜菱以前从来不去想朝堂之事,无他,不关心耳。
谁胜谁败,谁穷谁通,于她何干?
所以,她也不知道她父亲往常是什么派系,最后获罪的真实理由。
可是仔细想想,父亲往常同谁家走得近,谁家又与谁带亲,心里也就大致有数了。
她虽然于此道毫不关心,但是毕竟也读了这么些年的史书。
父亲往日同四皇子一派,必然是对立的,所以,父亲涉及的案子,也就十有八九是四皇子一派所为。
陆芜菱并不想报什么父仇,她父亲也不是什么清高名士,否则他一个陆家旁支,祖父母早亡,未曾留下多少家产的,又哪里攒下偌大家私?
不过是官场人人如此,被不被揪出来的问题。
但是,对于可能是直接或间接害了她父亲的人,哪怕这个父亲再同她没感情,她也不可能欢喜得起来。
走了一阵子,突然听到车前有吆喝声,便有人争执起来,隐隐还听到几声:“婊子养的杂种,自己走路不带眼睛,莫非想要讹人?”
“撞死了啦,晴天白日…”
“你可知道我们是谁家的?不长眼睛的东西!”
还有鞭子破空的声音。
来了!陆芜菱精神一紧。
就是不知道来的是来救自己的,还是那个镇南大将军家千金。
她悄悄,把手贴着大腿处,那里裙下藏了一支颇为锋利的蜡烛扦子,绑在她裙下大腿上。
必要时也许有用。
同样,繁丝的腿上,绑了另外一支。
外面此刻已经动上手了,乒乒乓乓,斗得甚为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