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秦绍忽然开始发动反攻时,我才清醒过来。我看到自己正高难度地靠着餐桌,背快要贴到桌上,而秦绍的脸就在我的上方。
我连忙使劲一推从里面钻出来,秦绍下巴差点磕在大理石餐桌上。
我知道自己的脸很红,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去亲他,秦绍一直保持着理智,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去勾引他的。
我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是故、故、故意的,我中、中、中午喝醉了,我、我、我”我了半天我也没说得下去,想不到我这结巴毛病隔了二十年还能复发。
秦绍定定地看着我,我被他越看越觉得慌张,我心一横说:“怎么着吧?亲也亲了,反正又不是没做过,有什么好奇怪的?”
秦绍忽然笑了,眼角满满都是笑意,可能他觉得现在这个笑会让我下不了台,所以他象征性地闭了闭嘴忍了忍,可没一会儿,又扯起嘴角笑起来。
我恨恨地想,看你笑得到几时。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周末愉快。我继续苦逼。
哪。我终于让然然主动了啊。虽然苦逼,我仍然保持了我的高风亮节,让禽兽美一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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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十三章 报复·乱(1) ...
像埋伏在街头的某种气息,无意间经过把往日笑与泪勾起,忽然心痛的无法再压抑,原来从未忘记
---陶喆《melody》
第二天一早,我赶上早班飞机回了老家。随着飞机越来越高,我对着越来越小的A市,说了声再见。
南方的城市冬天多潮冷,下了飞机,老家正起了层薄雾,乍看没什么力量,走一会就湿了衣衫。我在春运的浪潮里,背着个大书包,挤进一辆超载的小客车里,与各路打工子弟分享着外出务工的酸甜苦辣。
因为回家过年,每个人说起自己的辛酸也不是那么悲凉,反而作为一种自豪的谈资。只是老家的路常年失修,地上都是坑坑洼洼,破旧的小客车就随着这些坑洼颠簸不停,如同乘坐在风浪里的渡轮一样。我胃里又有些酸,想着昨天那顿酒喝出问题了,都隔了一天了还折腾我。以前我从来都没有晕车过。或许我可能坐惯了宾利,一下子坐到这种锈迹斑斑身残志坚的车里,我无法适应而已。又或许是长得过于富态的司机正随着车的颠簸唱着凤凰传奇的销魂RAP。又或许是看到前排大姐油亮的头发可以熬制地沟油和后面哥儿们脱了鞋脱了袜子抠脚丫时散发的怡人芬芳,总之我打开窗门,随着车身荡漾,一路给老家的马路撒了各种营养。
辗转到乡下两层小楼的家时,已经是晚上五六点。要是再晚点,我都要错过年夜饭了。推门进去,我看见我爹妈两人都已经把菜端上桌,就等我回家了。
我爹今晚的精神格外好,见到我来了个结实的拥抱,说:“凤凰呃,想死你爸了。”我也撒着娇喊道:“爸,想死你闺女了。”
我看我爹面色比之前见的好了很多,心里也踏实不少。我爹告诉我,现在定时去医院做血透,只要平时注意饮食保养再按时服药就可以了。话虽如此,我妈做的一些拿手菜,我爸都吃不了,他吃的专属菜肴里,味精盐都不能放,对于我口重的爹来说,看着我们大快朵颐,无疑也是种酷刑。
吃完饭,我妈去洗碗,我爸和我擀饺子皮,准备做明天的早饭。春节联欢晚会里民族舞跳得正欢,我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我怀念这样的生活,一家人安心地扯家常,等着万众期盼的新年高贵地到来。
我爹说一会儿话就有些累,虽然他一直打着精神跟我说结婚大事说人生规划,但还是架不住我没有任何实质和内容的回答。我笑着把我爸扶进房间,像小时候我爹哄我睡觉一样,给他塞好被子,又在床边跟他说了些生活趣事。我在他病倒后,一直骗他说我在学校里找了份好差事。以前在电话里,我就经常把电视里看到的好玩的事套在我生活中,讲述给他听。
现在我脑海里没什么新鲜事,我就把我给秦绍装修房子的事情说给我爸听,只不过故事的主角都换成了我的同学甲和我的同学乙。我爸听着听着就说,你那两同学关系肯定特好吧?一大房子随她怎么折腾都没事儿,要我住在彩虹房子里,肯定受不了。我说没事儿,同学乙家特有钱,跟银行是他家开的一样,折腾完这个房子,他还能去别的地方住。而且只要他一声令下,一夜之间房子就能立马恢复。我爸说那也不一样,谁家的钱都不是白捡来的,能让她挥霍就说明你那同学乙纵容她。你想哪里有无缘无故的纵容的?总得图点什么吧?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答案,我爹的鼾声就已经起来了。年纪大了,就是受不了熬夜了。
我悄悄地走出房门,见我妈正包着饺子。我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瓶雅诗兰黛,送给我妈。我妈嘴上不说什么,眼睛瞄向它时,脸上还是有藏不住的笑意。我不会包饺子,我妈也从不让我学,所以我只好傻坐在一边,看我妈忙活。
我妈说:“又是一年了。没想到一晃就这么多年,你也变成老姑娘了。要是遇上合适的就嫁了吧。”
老人一看到我们这种剩女,几乎所有的话题都会集中在婚姻这个主力点上。即便是大型非正式聚会,我这个大龄未婚的身份往上面一摆,简直就是“向我开炮”的代名词,何况现在只剩母女俩,我妈肯定又是得好一阵子唠叨。
我玩着一张饺子皮,说道:“我不得找个有钱的,才能照顾我们一家啊。这不找着呢吗?”
我妈捏了捏饺子说道:“其实你妈也想明白了,钱不钱的都在其次,关键是得对你好。现在钱多,也不见得守得住。现在钱少,也许以后财源滚滚呢。不管怎么样,钱多了少了的,得想着让你过好日子才行。”
我翘着嘴说:“妈,你说的那个要求比找有钱的还难办。有钱没钱还能看得出来,对我好不好的,我怎么知道啊?”
我妈说:“臭丫头,你就瞒着我吧。我一看你在外面就有人疼着,说话中气都比以前强。女人啊,一旦恋爱了有对象了,脸色都会不一样。你是我肚子里钻出来的,我还能不知道你?”
我心想,我这中气是这半年练出来的,谁疼我啊?倒是有个人让我疼死罢了。
我看饺子包得差不多了,就推着我妈进厨房洗手:“妈,您先歇着去吧,平时都没得清闲好好睡一觉,别守夜了,这儿我来收拾就行。”
我妈洗着手,胜利地笑着:“被我说中了吧。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等时机成熟了就带回来让我们瞧瞧吧。你爸念叨半天了。”
我连连说行行行,就打发我妈去睡了。
厨房里只剩我一人,我一边把饺子放进冰箱,一边想着等回头陆轻天把钱汇给我,就给爸妈换个城里好一点的房子吧。反正我们小城镇的房价还没起来,城里的房子也没多贵。现在这房子还是我爹暴发户前夕随便弄的,虽然是两层,但基本上没什么装修,跟毛坯房没啥两样。一楼因为阴冷又掉墙皮,都空出来了,两老挤在二楼的小屋里也不舒服,最主要是乡下实在太清冷了,这都大年夜的,鞭炮声都稀稀落落,遥远得好像是宇宙另一头传过来的。
正这么想着,电话响起来,我一看是秦绍,我想也没想就接起来了。
“在家干嘛?”
我想回答“正琢磨着怎么用大房的钱呢”,但想到现在秦绍手里还有钱有势,至少还能动得了我,我暂且还是拘束些,等他彻底没着落了,再跟他敞开怀了说吧。
我说:“尽孝呢,有事啊?”
“你爸妈呢?”
“睡觉了。怎么,你想跟uncle和aunt拜年啊?他们俩的schedule非常满,你要call他们都需要book的。”
“下来吧。”
“下来?去哪儿啊?地壳地幔地核,那一层啊?”
“下楼来。”秦绍没好气的声音传来。我吓了一跳,打开窗户看,乡下没有路灯,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举着手机下楼,打开房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努力调整瞳孔焦距,终于在光秃秃的枣树下发现站了一个人。
我举着手机下楼,打开房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努力调整瞳孔焦距,终于在光秃秃的枣树下发现站了一个人。
我借着手机灯光走过去,看清他的脸之后,才说:“有何贵干啊?”我盗取他电脑的事情不是被他知道了吧,不然他为什么大年三十千里迢迢地往我这里跑?
秦绍说:“怕你想我了啊。”
我差点一下子没吐出来:“开什么国际玩笑?”
秦绍幽幽地说:“你不是说,见不到我的日子里,你会天天想着我,想到寝食难安的吗?所以我体贴地过来了。”
我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确认没有做梦,可夜色太深,确实让我产生我正在跟一个幽灵对话的感觉,何况说话内容还这么匪夷所思地不着调呢。
我说:“你怎么来的?”
秦绍说:“开车。”
我恨恨地磨牙:“你不早说!我今天坐了一下午的破车,吐了一路了,早知道你过来,搭你的顺风车多好。”
秦绍在夜色里露出两行白牙,说道:“我也是临时起意的。”
我对着他的白牙说道:“什么临时起意,明明是使着坏心眼儿故意的。”
我看了看他身后问:“车呢?”
秦绍说:“怕对你影响不好,这一段路我走过来的。”
我心想算你脑子灵光,要是附近邻居看见我家门口停了辆好车,不得明天第一时间通知我爸妈,到时我怎么圆啊。尤其是像秦绍这种见不得光的冤家!
秦绍打了个喷嚏,问道:“你就让我这么一直在外面站着?”
我手一挥,说:“哦,也见完了,我也不想你了。咱回见。”我转身就想走。
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秦绍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我又开始泛滥起起码的同情心,发扬起了普世的人道主义,想着他过不了几天的逍遥日子,就要和现在的生活说再见了,而且把他推向这个结局的关键人物是我,我心里就软了一下,转过头说道:“你跟我进屋吧。轻点啊,吵醒我爸妈你就给我当场自刎谢罪吧。”
我是怕我爸妈看见他就杀了他,还不如让他自杀呢。
秦绍哼了一句:“你以为我想见啊。”
我心想也对,秦绍见了我爸妈,也许还想杀了他们呢。
这么一想,那我算什么?中间人?调解员?
秦绍跟我进了屋,一楼灯光昏黄,是30之光的老灯泡,没有灯罩,光秃秃地拴在绕了半个屋子的电线上。我给他搬了条老竹椅子,让他坐下。他刚坐下,椅子就发出吱嘎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都有些回音,吓得秦绍本能地站了起来。
秦绍大概真的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优越的条件下,连带响的椅子都没有坐过,我想这位公子头脑发热到我老家来一日游,应该会满载着对山沟沟的鄙视和不适回去的。
我踢了踢椅子轻声说:“坐着吧,站着显你腿长啊。你都是瘸腿的人了。”
秦绍慢慢地坐下,小心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坐稳后捏了捏小腿,说道:“我瘸腿还不是你害的。”
我又轻声反驳:“你自个儿自虐,还怪到我身上来。到底伤到哪里了啊?怎么瘸那么久。”
“你问得可真够早的。伤到脚后跟了,得踮着脚走路,哪跟你一样皮糙肉厚的?伤口缝两遍都没事。”
“呦,那你不是跟女人穿高跟鞋一样了吗?黄晓明的汗马宝靴都没你这效果好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
“土人。”
两人对骂了几句后,一下子无话可说,分外无聊。
我忽然转过一个念头问:“那你脚受伤,怎么开车刹车啊?司机呢?”
秦绍说:“我自己来的。大年三十,我给所有人放假了。”
我哼了一声:“黄世仁怎么突然显爱心了啊。该叫司机的时候不叫,你的腿好不了都是活该。”
秦绍也哼了一声:“小白眼狼。”
我问道:“那开了一天,吃饭了没?”
秦绍白了我一眼,摇摇头。
我说:“不是吧?午饭呢?”
秦绍就不说话了。
我说:“干嘛?你是要体验一下在温饱线以下人民的生活啊?我跟你说,你现在有钱的时候不吃,等你没钱的时候想吃都吃不到了。你就作吧。等你没钱的时候就精神了。”
我碎碎念,心里却也是这么想的。秦绍好日子也没多久了,到时候他得多后悔现在有钱不使的时候啊。
我站起身来,跟秦绍说:“你在这里等着,我给你看看咱家的泔水桶里还有什么。”
我上了楼进了厨房,把刚才我妈包的饺子拿出一些来煮,又把今晚的剩菜热了热。我端着盘子往楼下走。秦绍跟大爷似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来帮把手接过去。
43、第十三章 报复·乱(2) ...
一楼没有桌子,我拿过一条板凳,把饺子和剩菜都搁板凳上。秦绍不习惯趴在板凳上吃饭,为难地低下头,夹起一个饺子蘸蘸醋,慢慢放进嘴里嚼。
我看着我家破落的房子里,天花板的墙皮正摇摇欲坠,沿着门口的那道墙墙根还有一些发霉的水渍和青苔,电线因为长久不擦,分不清原本的颜色,就这么横亘于房子的半空。灯泡上还笼着一层钨丝燃烧过度的黑圈。灯泡下坐着一个穿着几万块钱的名贵衣服,戴着几百万块钱的手表的人正以奇怪的姿势趴在板凳上吃着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我怎么看都那么不协调。
唉,就当他提前体验今后的生活了。脱下那身衣服,脱下那只手表,谁也不是能吃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即便丫饿了一天了,还一口口细嚼慢咽,吃得跟尝鲍鱼海参似的,那也不代表他与众不同吃不了穷人家的东西了啊。
秦绍吃了几口,又打了几个闷着声的喷嚏。我看他穿得稀少,想着不是这么倒霉吧,就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这不摸还好,一摸就真的吓了一跳。
我说:“秦绍,虽然我老想着你是冷血动物,你也不用大年三十地到我家来证明给我看,你是个热血好男儿吧。你都烧成什么样了,今天开车没出事真是万幸啊。你说你一残疾,没事瞎跑这么远干嘛。”
秦绍还在低头不语地吃饺子,也不搭理我。
我推了推他:“你怎么不说话了?”
秦绍被我一推,就悠悠地趴下了。这一坨一米九的个儿躺在我面前时,我真是欲哭无泪,心想着我这是哪辈子造的冤孽啊。你说他要死在他那栋别墅里,我也就算了,大老远地专程跑到我家来病给我看,我是任他这么躺着见死不救啊还是上楼叫醒我父母,让他们恶补三刀啊?
我拼命摇着秦绍,说道:“秦绍,你丫给我醒醒,昏过去也不能在我家。你想想你要在这里昏过去了,我是不会把你抬到我家床上去的。因为你还没病死就会被凶杀,你懂不懂?”
秦绍迷迷糊糊地看着我,似懂非懂的样子。我盯着他的眼睛说道:“秦绍,你从我身上就发现了,人的潜力是无穷的。现在你也要相信你的潜力。我背你出去,但我不是摔跤举重选手,你屏住一口真气,自己也用点劲,不然我实在背不动你。听见没有?”
秦绍点点头。
幸好,他还有点意识。我一手拉起他的手放到我肩上,一手扶起他的腰,慢慢地往外走。外面还是黑得瘆人,我长久不回家,都不能凭着直觉和经验走道,只好停下来拿出手机照一照,再走几步,如此反复,走得我一身汗水。我一边咒骂秦绍把车停得都快直接到A市了,一边又艰难地走了几步,好不容易才把他拖到车里,系上了安全带。
我从他兜里搜出钥匙,发动了马达,朝城里飞速地开过去。
大年三十,幸亏咱小城镇唯一一家国字医院急诊还开着。没想到急诊处还挺忙,本来值班的人就不多,又碰上一堆被烟花爆竹炸伤了需要紧急包扎的病人,像秦绍这样赶在大年三十晚上发个烧的,人家都不惜搭处理。
医院日光灯开得足,我这才看得见秦绍的脸白得跟纸一样,护士匆匆忙忙塞给我一个体温计就走了。我说什么话,秦绍也只是哼哼。我对着体温计说道:“秦绍,你赶紧睁眼瞧瞧,这体温计是塞在嘴里塞在腋下还是塞在□的啊?你要不醒过来看,我就直接塞你嘴里啊。”
秦绍终于有气无力地看了我一眼,说:“你敢。”
我心想,还好,还知道说几个字儿,立马把体温计放到了他胳膊下。
过了一会儿,我把体温计拿出来一看,40.7度,难怪烧得这么厉害。我连忙拿着体温计找护士,说:“护士,40.7度了,赶紧看看呗。”
护士忙着说:“你得找医生才行。”
我说:“那医生呢?”
护士皱了一下眉头说:“医生正忙着看那几个伤了眼球的患者呢。”说着就要往里走。
我连忙拉着她问:“那其他医生呢?”
护士说:“今晚值班就三个医生,都满了。谁知道今年过年怎么回事儿啊。就得跟大城市一样把烟花爆竹禁了。”
说完护士就往里跑进去了。
我心想,等你把医生的配置跟得上大城市再说禁烟花爆竹的事情吧。
我回过头看秦绍,对气若游丝的他说道:“秦绍,怎么办啊?我就研究过割腕,都没研究过怎么退烧。你等等啊,我先给你倒杯热水去。”
我给秦绍端了杯热水,支起秦绍的脑袋,慢慢灌了他一杯。医生和护士还在忙碌,外面还陆陆续续送来受伤的患者。我心想,秦绍今年真是要倒霉,连生病都能赶上咱这小破城镇看病高峰期,也许不用我在A市偷他资料踩他一脚,他就在我们这个城镇莫名归西了。要说出去堂堂绍杨集团的老总是发烧烧死的,得多掉价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秦绍还烧着,医生护士也没一个过来问候一声的。我看秦绍越来越烫,快要跟我的想象吻合,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直接拉开前面的帘子喊:“有没有人管我们啊?是非要死了流血了才能看是吗?比我们后来的人都包扎好走了,怎么看我们就跟空气似的!烧坏了脑子你们赔啊?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国支柱产业的老总,一年产生的经济效益都够把这破医院推平了再重盖的!再不治,等回头再查起来,你们几个医生也别干了,都回家自个儿开诊所去吧。”
里面的医生和护士被我嚷得吓了一跳,都扭头来看我。
我说:“看什么看啊。说得就是你们!你们再忙,连扔个阿莫西林的时间都没有吗?病人都要烧到41度了,转成肺炎你们医不医?要是那样你们才肯医的话,我就跟秦总商量商量,让他努力憋个肺炎出来。”
一个医生终于过来了,走过来翻了翻秦绍的眼睛,测了测秦绍的心跳声,说:“我先写个药方,你先拿药去,挂上点滴再说吧。”
我连忙说好,就颠颠地进了屋拿着药方去取药,经过秦绍的时候,拿出他钱包里所有的现金奔向了药房。
没过多久,药拿过来了。可能我刚才这一声吼有用,或许是秦绍的职位让他们动摇了,护士很快过来了。
秦绍的血管也不细,可护士连扎了几下都没扎进去。我心想你这是报复谁呢,又骂道:“小护士是刚实习的吧?明年分配工作定下来了没?你要再扎不进去,这位怪叔叔一定保证明年你在家里圆满地躺到年底哦。”
护士白了我一眼,没忍住,态度恶劣地说:“你神经病啊。扎不进去很正常。”
我说:“你自己技术没过关还好意思说啊。他那血管比电线杆还粗,你换个人过来,今天晚上你们的负责人呢?我就不信了,这年头护士都得靠哄是吧?”
眼看着这里又要吵上一架,旁边戴着护士长帽子的大妈走过来,说:“您别生气了,我扎吧。”
老护士随手一扎就完事了。我瞪着眼睛挑衅地看小护士。小护士满脸通红,委屈极了。
44、第十三章 报复·乱(3) ...
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坐在秦绍旁边舒了一口气后静心地想想,刚才人家小护士真要技术不过关,我这么大吵大闹地,也挺让她下不了台的。再说,我上来就揣测人家是用心险恶,看什么事情就都戴着有色眼镜。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可别到时候因为我这样的患者家属而留下心理阴影了。
所以等她再次经过我们这里时,我拦住了她。
小姑娘瞪着小丹凤眼睛看我:“干嘛?”
我说:“对不起啊,刚才是我不对。我这不是心疼嘛。你男朋友发着烧还被人扎好几下,你也难受,是吧?我刚才语气不是很好,你别往心里去。”
小姑娘翘着嘴不说话。
呦,小姑娘脾气还挺大的。
我说:“甭生气了,你是没见过他不生病的时候,保证他一进来,你第一个主动跑过去接待他。我这是替你争取机会呢。”
小姑娘说了句:“就你自己臭美着吧。”说着就跑去忙了。
只不过接下来几次换药水,她倒是挺上心地过来看了看。我相信有她的照顾,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就坐在秦绍边上打起盹来。
一醒来,天都有些蒙蒙亮了。
我揉了揉眼睛,看秦绍正靠着墙睁着眼睛看我呢。我摸了摸他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看来是退烧了。
我无精打采地说道:“你丫故意整我的吧?大年三十跑到我家来,专程来折腾我,你太用心良苦了。还是说你想着我们这小破城镇大年三十没宾馆开门,特地到医院来蹭一晚上啊。”
秦绍笑笑,说:“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我一愣,也蔫蔫儿地跟了句:“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发财就别想了,保重身体吧。我心里默默地这么想着。
秦绍帮我理了理翘起来的头发,说道:“昨晚辛苦你了。”
我哼着气说道:“可不辛苦啊。你知道你有多沉吗?看你也不胖,怎么这么重啊?有钱人的肉是金子做的吧。”
秦绍虚着一张白脸,说:“嗯,还有替我吵架的事情。”
我白了一眼:“那时你没烧糊涂啊?我以为你都去阎王殿门口前转了呢。”
秦绍笑了笑,发白的嘴唇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我看他这样子挺像生完孩子的妈妈们的,满脸都是汗地躺在病床上却还能露出人生圆满的笑容。
等天色大亮之后,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我现在跟父母撒谎撒得特别顺手,在电话里直接说道:“爸,春节好!我今儿个起了个大早,吃了点饺子就进城了。怕吵醒你们,所以偷偷在楼下吃的,但没吃几个全剩下了。我在城里买点年货再回去,咱家里没什么适合老人吃的,我到处瞅瞅再给您带点回去。”
秦绍在旁边看着我,说:“瞧你这出息。”
我瞪了他一眼,说:“难道我跟我爸说,爸,昨儿个大半夜的,包养我那位大人,就是买我肉给您治病的那位大人来了。我款待了一下他,现在正跟他在医院约会呢。你觉得这么说了之后我还能活着在这里陪你吗?”
秦绍脸色比原来更白了几分,上台唱京剧都不用唱白脸,说道:“你一定要把话说那么难听吗?”
我气呼呼地说:“但这是事实。难听是因为你自己都觉得这事实丑陋而已。但你的感官改变不了这事情的性质。”
正这么说着,昨晚上的小护士就过来了,检查了一下吊瓶,说道:“大年初一吵什么啊?昨天晚上你不挺心疼他的吗?醒过来就吵。男人果然是闭着眼再闭上嘴比较好。”
我心里不禁涌起对这姑娘的一番敬意。小小年纪竟然已经看透了男人的本质,一语道破天机,真是禀赋超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