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予可转头跟我说:“你怎么在男的里面扎堆啊?女孩子们都在那边玩上真心话大冒险了。”
我坦诚地说:“还是别了,万一又说错话就不好应付了。我还是看会儿牌吧。再说,在棋牌室玩真心话大冒险,多没劲啊。”
高领毛衣眼睛泛光:“真心话大冒险也不用非在灯红酒绿的地方。要不我们也玩这个吧。赌钱没意思,情报才是真正的值钱啊。”
我觉得这位兄台真是见地独特,才四五个人玩真心话大冒险,亏他想得出来,还不如轮流着说“我今天内裤是XX颜色的”算了,反正迟早都轮着说。
不过颜守上家比高领毛衣就有建树多了。他站起来,对着女生那块喊道:“我们和你们一块儿玩吧。男女一起,这个活动才有意思和作用嘛!”
嘿,大家原来都是能玩得起的料啊。我琢磨着高考把这堆人挤压得不太正常,没想到跟咱一样也是凡夫俗子,就好奇别人的那点**。光脚不怕穿鞋的,我跟他们也不熟,玩这个我不亏。
于是,我们十多个人在其他几桌麻将打牌声中迅速围拢了。
但是,我立刻对女精英们失望,并后悔刚才过早改变对他们的评价。也不知道是方予可在其中的原因还是她们真这么天真可爱,女生之间问的问题居然是:“请问,你有没有没刷牙就睡觉的时候?”我倒,我常来不及刷牙直接上课,不知道这种问题有何价值拿出来探讨。我真是无语凝噎啊。碰上几个男生轮到真心话的,我又觉得跟他们也不认识,即便**,也变成了类似于论坛上“秘密花园”,对我一点刺激性也没有,最后差点睡着。
但是,当真心话的酒瓶子嘴对准方予可的时候,我又恢复精神了。女精英们虽然对自身的真心话很有和谐社会的味道,也许对方予可提问会开放些。刚才转瓶子的鼻尖有着淡淡雀斑的那个女生提问:“初恋是什么时候?”我当时特别想揍她,因为我觉得初夜之类的提问更直接更有意义,何况估计这位同志都不记得初恋是什么时候了。
果然,方予可说:“那时候还小,不记得具体什么时候了。”啧啧,我佩服死他了,帅哥才有底气这么回答。
“那初恋对象长什么样啊?”这位雀斑女的八卦精神已经感染了其他同志,大家都没意识到或故意不提醒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她违规了。
方予可笑笑不说话。大家有些丧气。我也有些失望,我的八卦因子已经蠢蠢欲动了。所以我特不要脸地问了第三个问题:“初恋是男是女?”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纯粹只是在逼他回答超过一个数量的问题而已。
方予可尴尬地喝了口水,说:“还真不好说,她性子有点野。”
我晕倒。莫非人家喜欢上别人时还没搞清楚是男是女。这么滥情的他还回答得如此超脱。帅哥果然是男女通吃啊。
我跟他举了大拇指。其实,我想举的是中指。
因为我的问题方予可做了有效回应,真心话大冒险彻底变成了娱记的记者会。
娱记A问:“那你们后来在一起了吗?为什么会不好说呢?你们后来没接触?”
方予可笑着回答,颇有明星受访时的架势:“你们不要误会,我只是说她是个性格比较像男孩的女孩子。”瞧瞧,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多会打太极,人家问仨问题,他答非所问地说一句。
娱记B立刻抢镜:“你对她表白了吗?表白成功了吗?”
方予可说:“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明白那种感觉叫喜欢。担心表白吓跑她,所以只好在一边看着她。等我终于有机会靠近慢慢培养的时候,她喜欢上别人了。”还是个深情男配啊。这不就是元彬在《蓝色生死恋》的角色吗?难怪自从他摘了眼镜后,我都觉得他长得像元彬了。没想到这是由内而外焕发的男配气质啊。完了,这拨娱记要化身为他的粉丝了。
娱记们的问题还没问完,我把手一横,制止她们的狂轰滥炸。到现在问问题都太水,不直中要害,我清了清嗓子,特白领特高贵地把手平放在膝上,问:“那请问,您还是个处男吗?”
问完,旁边的三个男生开始活跃起来,刚才的话题让他们沉闷不已,恨不得回去打麻将,这下子总算见荤了。他们感激地看我一眼,并热烈鼓掌,还威胁方予可:“这你得回答啊,不准喝酒代替!”
女精英们扭捏起来,既想听答案,又害怕听到不好的答案,而且其中几个脸都红了。靠,又不是问初夜的对象是不是你们……
方予可淡定地说:“我希望,我能找回她,以后回答这类问题时,可以不用丢脸。”女生们还在回味这个答案,男生就炸开锅了:“哈哈,予可啊,现在还早,再过一年你回来还是这个答案的话,我们就得怀疑了……”
这些荤段子让女精英们捂脸去了。我非常不理解,她们是以何动力组织真心话大冒险的,连这样的问题都承受不了。
方予可拨动了桌上横躺的酒瓶子,表示准备结束这种轰炸式提问了。
老天爷的报应真是太及时了,瓶子嘴朝着我前面停了下来。《无间道》说得对。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方予可挑衅地朝我笑。
我以为他会问我是不是处女之类的,没想到方予可问的是:“请问你对爱情的看法。”
场面瞬间冷下来,冷面杀手不愧为永远的制冷机,提的问题还不如女精英们有质量。本来打算看好戏的三个男精英瞬间垮下脸了。
这个可以开个课题写篇报告的问题要我瞬间回答,我还真知道该怎么说。
我想了想,说:“爱情,就是信仰。信则有,不信则无。”我想到了小西,想到了怡莲,想到了茹庭,想到了方予可那个匿名初恋。爱情要我们做虔诚的信徒。
我好像听见,方予可若有所思地在轻声说:“信或不信,它都在。”
回家(五)
大年三十很早我便醒来了。小镇没有像北京那样有烟火禁令。已传来窗外小孩子玩鞭炮的嬉笑声。小时候最喜欢过年,有新衣服穿,有大红包拿,无忧无虑,无恐无怖;长到现在还是喜欢过年——因为可以不上课……说到底还是没有多少烦恼,也就愁点作业考试,现在搭上点单相思,真不算什么大挫折大磨练。我有点羡慕电视上演的那些经历过风风雨雨后风淡云清的女子了,至少过年时可以拿出沧桑的有历史的东西晒一晒。
吃完午饭,我计划要干点磨练人的事情。那时我妈还没成为股民,家里没买电脑。我冒着冷风去了网吧,准备给小西写邮件。
打开邮箱,看着光标一闪一闪,脑子却是一片空白。因为我没想好,要把它写成一封情书还是一篇记叙文。我写了又删,删了又写,终于写就:
小西,我们家开始包饺子了,虽然我们地区没有这个传统,但我妈说吃了饺子就表示团圆了。我希望,将来的除夕夜,在我们家团圆桌旁,你和我们一块儿吃饺子。
还有就是,我一直没弄明白,当初你的梦想是进入北大医学院,为什么又进了经院呢?
我默念了这封邮件两次,觉得这段话又像情书又像记叙文,还有有营养的问题提出来互动,实在是欲罢不能欲说还休的情书之典范,这才小心翼翼地点击“发送”。
古代鸿雁传书的女孩子是不是每天仰望天空等信鸽回信?不过这样容易被鸟屎砸到正脸,尤其是空气质量良好,飞禽走兽猖獗的年代。我想象着小家碧玉的女子抹脸的场景,傻乎乎的想:科技发达就是好,我也不用真的“翘首”企盼回信,只要默默等待就好了。
从网吧回家的路上,我接到妖子的电话。
妖子在电话里嚷道:“林林,今天晚上一块儿放烟火吧。”
我心平气和地问:“你说吧,还约了谁。”
妖子在那边乐:“你怎么知道我还约了别人啊?”
“废话,跟你一块儿二十来年,也没见你约我放个风筝啥的,这次搞得这么浪漫,动什么鬼主意啊。”
“嘿嘿,还是你了解我。亲一个~~我约了善善,让善善约了方予可。我们四个去放烟花吧。今晚十一点,江淮路边见。善善开车过去。”
“善善那家伙什么时候考的驾照啊。国外驾照国内不认。”
“哎呀,你怎么变这么婆妈,善善国外开了这么多年,回来不能被一张驾照闷死。今晚不见不散!”
其实我不想让妖子跟方予可一块儿出去疯。方予可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昨天下午他提起她时的眼神,我在小西看怡莲的时候也看到过。喜欢上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人是很痛苦的。我怕妖子也跟我这样飞蛾扑火地单相思,虽然妖子所有任期男朋友的保质期最多就是三个月……
晚上吃了饺子,陪老人看了会春节联欢晚会,我爸妈两人就开始张罗起打麻将的事情来。我看看表九点多,决定边逛边去江淮路。
我真是后悔,大年三十,商家都提前结束营业。我一个人看着路边的烟火,显得特别落寞。尤其是走在江东大桥上,好几对情侣都回过头看我,估计是怕我跳水了。
早知道就该十点出门的。现在回去也待不了多长时间。继续走和回去都差点意思,跟我的爱情一样。坚持着难受,放弃了可惜。那些若有若无的思念纠缠着我,呼唤着我继续争取我的爱情;而这些思念产生的伤痛却时刻不停地提醒着我,让我止步让我回头。
在这热闹祥和的晚上,我第一次开始严肃地思考这些情感问题,甚至我重新去审视昨天的问题:爱情的定义究竟是什么?爱神面前,我真的是虔诚的信徒吗?为什么我会彷徨呢?我缩了缩脖子,把身上的羽绒服裹得更紧了些,便趴在栏杆上,看桥下的江水缓缓地从我身下流过。我有些伤感得想哭,远处的烟火越漂亮,我就越感到忧伤。这实在不太像我。记得以前陪我妈看《蓝色生死恋》,宋慧乔趴在她殴巴身上死了的时候,我妈哭得跟死了儿子似的,我也没有掉过眼泪。现在的我居然看了点烟火,就莫名地抽心肝儿了。
身后有人拍我肩。我没转过头。如果身后来个管事的大妈劝我不要跳江,也太破坏我这凄凉绝美的气氛。
身后的人又拍了拍我的肩。我恼怒地转身,正想吼“别多管闲事”,就发现方予可站在眼前,狐疑地看着我。他问:“天热吹风呢?”
我点点头:“我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我。我追求意境呢。”
方予可往前走了几步,把手支在栏杆上,笑着说:“学会念诗了,有进步啊。”
我不屑地说:“我都在KTV作过诗了,念诗对我来说就是小儿科。”
方予可没有像往常那样嘲笑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看桥下的流水。
我看向远方。接近半夜,烟火越来越密,越来越绚丽。江水被映得五颜六色,煞是好看。我问方予可:“方予可,为什么喜欢你的初恋女孩啊?”
方予可温和地看着江面:“喜欢她身上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坏脾气、笨脑袋。如果她再笨些,我就真和她一块去二三流的学校了。不知道那样她会不会比现在更快乐些。”
原来那个人在北大啊。不过真没看出来他是个要红颜不要江山的主儿。我接着问困扰我的问题:“如果你的初恋不喜欢你,你会放弃吗?”
方予可沉默,只是看脚下的江水。
我着急地说:“我说如果,只是假设。”
方予可抬头看着我。烟花在他脸上洒下斑斓的影子。
他坚定地看着我眼睛,仿佛作出一项郑重的承诺:“不会。我会靠近她,一直在她身边,直到她离不开我。”
我惊讶道:“你的初恋莫非就是茹庭?难怪你跟她形影不离的。她脾气确实不太好,上次在你家跟痉挛似的。说她像男孩子么,我不得不说情人的角度往往独树一帜啊。不过脑袋肯定不笨,虽然在你眼里,没有不笨的人。而且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喜欢你。你就在那边装忧愁,清高得还不表白。你们是不是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了啊?要不要我帮忙?”还没等他回答,我又叹道:“昨天还以为你跟我一样都是单相思,唉,一夜之间,又少了个难友。”
方予可没安抚我受伤的心灵,看着远处的烟火说:“我在想,人的惯性思维是有多强。非要一字一句地从头到尾地解释清楚了,才可以推翻掉认定了的错误的东西,才可以重新思考其它的可能性。尤其是对某些思维迟钝的生物来说,旁敲侧击之类的暗示就跟这烟火一样,她看完就完事,听完就完事,也不去想烟火为什么要绽放成不同的形状。我有时候都快忍不住想告诉她,它要绽放成星星状,就表示我爱得头晕了;绽放成伞状,就表示我想保护她;绽放成冲天炮,就表示我很生气,但对她却丝毫没有办法。但是我怕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所有的含义,她就被我吓跑了。因为她是只假装很强悍的纸老虎,遇上麻烦便逃避;或者说她是只鸵鸟,把脑袋埋在土里,以为看不见,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这番话虽然发生在有背景有对话场景的时候,我也觉得他思维诡异、前后逻辑不通,不知道这小子中了什么邪,开始对着烟火发表长篇大论。可能爱情前面人人都会变成傻子和笨蛋是真的。茹庭还让我盯紧方予可,也不看看人家痴情到什么程度了,别人要存心挖墙角都没戏,方予可的心明明就是铁壁铜墙,牢牢把她箍着呢。可怜的妖子唉。
到了江淮路,我远远看见善善庞大的一坨,显得旁边的妖子格外娇小。
小镇真小,开车不到二十分钟,我们就到了郊区。我问身边的妖子:“干嘛到郊区放烟火?黑灯瞎火的遭劫了怎么办?”
妖子不耐烦地说:“郊区放烟火才有意思,头顶上的烟火都是你一个人的,哪跟市区一样,一抬头都不知道哪处烟火是你放的。再说,要劫财劫善善,劫色也劫我。你就不要操心了。”
方予可和善善在旁边笑。
过了会儿,善善从车里拿出一堆烧烤架来,热情地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来,都来放点火吧。”
我觉得这个大年三十真是够折腾。大半夜的,一堆人在车灯下烧烤,不知道的人以为是逃难的。
妖子把四个烟火筒在小广场的四角排开。十分钟后就是农历新年了。
我和方予可帮着善善升火,穿鸡翅,也忙得不亦乐乎。
在最后一分钟,妖子给我们每人发了个打火机,让我们一块儿点燃烟火。
我手颤地点燃引线,随即引线发出“刺啦”的声音。我立刻跑得老远,看其他三人从容地还在旁边点火。这样,空中首先亮起的是我的烟火。先是紫光的小圈,然后又化成庞大的降落伞,紧接着又像怒放的黄菊。这时天空的另几个角落也开始出现华丽的烟火图案。几种图案交叠在一起,衬得小广场跟白天一样。
妖子在烟火声中,大声说:“林林,有什么愿望现在说吧。老天爷被我们吵醒了,不得不听我们说话啦~~”
我嘿嘿地笑,把手拢在嘴边,对着天空喊道:“我要我的相公!”
妖子在旁边乐,跟我说:“你还真信。这么丢脸的事情你也干。”
又被她耍了。我气结地拍她。善善在旁边拍手:“哎呀,老天终于开眼了。小时候我被你欺负得这么惨,总算也有人能欺负你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方予可刚打算开口,我就瞪他:“你要么说点好听的,要么别说话。不然他们俩的仇我都记在你身上。”
他温柔地笑,跟我一样把手拢在嘴边,对着快熄灭的烟火喊:“我要我的娘子!”
大家都愣住了。我先反应过来,冲他嚷:“我就知道你最阴毒。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还讽刺我?你跟我向老天争名额是不是?好汉不知饿汉饥。你的娘子不就在你身边吗?”
方予可开心地笑,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倒也不生气。方予可笑起来很有吸引力。他以前说不摘眼镜是因为怕自己太帅真是有道理的,他平时要是像现在一样笑,那我怕挖茹庭墙角的人数会几何级增长。
我说:“方予可,你一定要一往情深、一如既往地喜欢着你的娘子,要让我相信爱情,并嫉妒到死。”
方予可重重地点了点头。
痛定思痛
过几天,我去网吧查收邮件。收件箱里居然有一封新邮件。我激动地问候了一下上帝、真主和观音,哆嗦着点击邮箱阅读。邮件确实是小西发送的,内容寥寥几句:
邮件已收。因家有事,不能按时去学校报到。你和予可先一起走吧。
另,有事电话联系。我不常查收邮件。请见谅。
我把这封信反反复复读了好几次,直到我能背下这43个字,才关机离开。我曾冥思苦想很久,怎么能跟他说说话,又不打扰他。邮件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方式。再不济就当我憋坏了,一个人碎碎念,还能自欺欺人地假想他看邮件的表情和心情,却没想到第一次用就被婉拒了。我在邮件中自鸣得意提的问题他没有回答,自作多情的建议他没有回应。我还得知人生中第一次望眼欲穿的开学因为主角的缺席也将变得了无生趣。疏离地,官方地,滴水不漏地不给我一丝机会,判我出局,让我断了所有念想。
大年初七还没过,我就跟老妈随便说了个理由,一个人回了北京。
不想和方予可一起来,一是因为茹庭的关系。我不愿跟他独处那么长时间,引起茹庭的怨念;二是因为,我要用某种叛逆的方式否定小西邮件里写的内容——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虽然我知道,我这样的反抗在外人眼里、在小西眼里都不算什么。
学校很冷清。诺大一栋教学楼没有几个人,连食堂也只开张了一个,还是离我宿舍最远的那个。为了避免出门还得换衣服之类的麻烦事,我买了一大袋干粮,关了手机,拔了电话线,准备冬眠。
这样浑浑噩噩睡了几天,最后实在睡不着了,我才肿着脸打开电脑上网。自动登录的QQ一闪一闪,提示我有新的信息。我打开看,是叫“心跳”的家伙。内容非常霸道地写着:22:05:死了没?22:50:活着就支个声。23:00:为什么先跑到学校了?记得给手机充电。23:20:手机是故意关的?23:25:为什么把宿舍电话线也拔了?
我脑子再浑浊,也想起“心跳”就是方予可了。我在留言版上写:“没死,失望了吧?”
方予可的头像忽然亮起来:“今天刚知道你这家伙先来了。没义气。”
方予可给我的感觉越来越像妖子,虽然恶言恶语的,但是个好兄弟。
我敲了个对不起的表情,写道:“这么想我呀:)你可得把聊天记录删干净了。某人看到要吃飞醋的。不然有我受的了。”我又补充了脑袋遭锤的QQ表情。
“有什么心事?不然怎么会一个人过来。”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彷徨已久,自己都琢磨不定的心情经过几天沉睡,忽然能尘埃落定,可以化为一字一句敲在电脑上:“我为我的感情做了最后的努力,但是没成功。突然发现,我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皮糙肉厚,能迎难而上,死缠烂打,直到成功为止。我向来就是知难而退的,所以决定退出。”
方予可那边长久没动静。
我接着写道:“以为千千万万个人中,遇上了他,便应该是他。这世上哪能事事如意呢?你也不要笑话我。无敌金刚美少女也有软弱的一面的。就跟你们玩的游戏人物一样,被砍无数刀,又没有及时补血,迟早都要完蛋。我要趁我还能体面退出的时候,给自己留点活路。我喜欢他,希望多年后,我能记住他的好,不希望最后只记得他带给我的伤。我也想像你一样豪情万丈地说,去靠近他直到他离不开我。可惜我没有你那么执着,也没有你的勇气。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竟然没有奋不顾身,还分析这么久,找这么多的借口做自我保护,是不是很好笑?我以为对待爱情的态度跟你类似。最后却证明,我是个不堪一击的懦夫。我不善攻。善不善守还不知道,以后有机会证明看看。”
QQ上传来方予可的信息:“长痛不如短痛。要注意身体,有时间出去走走。”
我打了个笑脸,写:“谢谢。爱神面前,我真不是个好信徒,说退就退。”
那边说:“你入的是邪教。不过还好,你没有执迷不悟。”
我哈哈地笑:“你怎么确认你的教义不属于邪教?”
那边又说:“因为我能保证最后的幸福。两个人都会幸福。”
我说:“你可不要把话说得太满。我现在情感空窗,小心我第三者插足,成功上位,看你还这么信誓旦旦。”
那边打了个加油的手势,说:“欢迎挑战!”
跟方予可聊完,我心里痛快很多。也许是网络聊天的方式,去除了介质干扰,让我随心所欲无所保留地表达我的想法。从现在开始,我把方予可纳入好朋友名下了。
开学后,我并没有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我和朱莉照样开着玩笑去上课。很多时候朱莉被我逗得站在百周年纪念讲堂的广场上笑得前俯后仰,就差躺下来打个滚。我还主动参加了爱心社,去给贫困地区的小朋友讲课,虽然我有些心虚,担心我这是误人子弟,毁人不倦。
这次痛定思痛给我最大的收获就是:我成功减肥了。我强迫自己按时吃饭,但每次吃几口便饱,看见以前最喜欢吃的红烧肉,我也兴趣寥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想,这学期可以修游泳课了。我保证现在穿上泳衣,虽然不会前凸后翘,但绝不会有赘肉。我寻摸着是不是要为天桥上撒的各种减肥小广告代言,专门提供减肥前、减肥后的比对照片,算是勤工俭学,创造点额外收入。
说到游泳,我不理解为什么北大要将它作为全校学生的必修课,仿佛我们生长在岛国,随时要遭遇洪水海啸一样。尤其是对我这样生活在江南水乡却没有学会基本水上技能的人来说,这种必修课就是个煎熬。因为很多北方同学、老师把南方人当作天生的水上动物,以为我们一进水里就不用肺呼吸,而改换成鳃似的。
第二卷 恋人未满 坦诚相见
朱莉强迫我和她一块儿买了三点式的泳衣。她说服我的理由很充分:单身的人就应该穿得招蜂引蝶。后来我琢磨着朱莉肯定是个心机很重的人。因为我跟她同时穿上三点式后,我立刻化为炮灰,主要用来衬托朱莉的火辣身材。我这永恒女配的命呦~~
我接受朱莉三点式泳衣的推荐,还有一个原因是游泳课分男生班和女生班。这样,在课上穿三点式还是保守式甚至赤裸式都无所谓了。但我没想到,课可以分男女班,但上课地点可以而且必须共享。因为北大就这么一个游泳池,又是必修课程,所以发生了男女各占游泳池四个水道,池的这头是女生班,那头是男生班,两个班的人隔着宽宽的水道偷偷摸摸或者明目张胆相互眺望相互打量的情况。
第一堂课,体育老师穿个T恤就过来了。她特别实在地自我介绍说:“同学们好,我原来是篮球班的老师姓张。今年主修游泳的老师一个怀孕了,一个去国家游泳队支援了,所以师资就有点紧张,把我临时调过来凑个数,希望同学们上课过程中多多关照。”
我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怕水的学生碰上陆地运动的老师,这学期能不能学会就不好说了。
老师又说:“已经会游泳的同学请举手。”
唰地下面10多只小手就举起来了。这其中还有朱莉。我算了算,我们班总共二十个学生,那剩下来就是个位数了……
老师满意地示意大家放下手:“过会儿这些同学游给我看看,记住,是蛙泳,狗爬式的不算。如果姿势标准,就不用来上课了,下周可以直接参加200米考试。其他人只要在上课过程中,学会蛙泳正确姿势,并能不间断游完200米,也可以提出提前考试的申请。所有考完的同学只要在最后一堂课再来补考理论的内容,我就当你们修完这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