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泊放下她,替她理了理裙摆。随即向看门人递上了邀请帖。
看门人验了帖子,笑呵呵正迎他进去,却倏地看向不远处的风乔:“这位是…?”
“我家娘子,久闻贵庄景色宜人,特央着我带她来。还请贵庄不要介意。”在该跟人套礼节时,叶泊绝不含糊。而在扯起胡话时,叶泊也绝不心虚。
看门人心领神会一笑:“小的省得,公子领着夫人这边请。”
风乔不知实情,只跟在叶泊身后,顺利通过,并未多疑,直到…
“敢问…”她看了看眼下的光景,皮笑肉不笑望着叶泊:“叶公子是如何跟山庄的人说的,才让他们做了如此安排?”
叶泊丝毫不心虚坦白:“我跟他们说了你是我娘子。原本这山庄闲人免进,除非你是我家眷,而且是‘夜夜’不能离身之人,才能被允许进来。”“夜夜”两个字他说得极其暧昧。
“那么…”风乔指着一物,咬牙道:“敢问公子如何处理此事?”
她手指的方向,正是一张床。
一张床,两个人,一整夜…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人身份倒是布公了。。。重生的事啥时候才能捅破啊…(托腮着急)好着急啊好着急(满地打滚)不过下章貌似有吻戏…
(十四)闺房夜话
山庄的安排十分合理,夫妻同睡一间,本来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只不过…若不是夫妻呢?
风乔抱胸看着他,等他安排。
“外头雨露未干,现下只有两个选择了。”叶泊仿佛深思熟虑后,摸着下巴沉吟:“姑娘可选择,被迫跟我同睡在这床上,或者…自愿同睡在这张床上。”
忽视掉这两个选择异曲同工之意,风乔若无其事走到床前,回眸看向他:“或者…我将你踢出去,独自享用这张床。”
叶泊作势眼一挤,学怨妇哭天喊地,“娘子…为夫是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待为夫…”
风乔抱胸静静看着他依旧如前世那般满地耍无赖,不由得摇了摇头:“在公子心中,恐怕从未将姑娘家的清誉放在眼里吧?”
叶泊停了“怨妇哭”,流气一笑,“姑娘有所不知,其他女子的清誉,我可是看得万分的重要。”
风乔不料他如此说,心底微微一震,有几分复杂。
他看重别的女子清誉,唯独对她儇佻,是否因为她是个早已被太子聘下的女子,左右拿不到他叶泊负责?
却听叶泊解释道:“因为其他女子清誉被损,动辄便要我负责的,我又何必去摊这个责任?”
风乔闭眼,算是印证了自己心头的猜想,勉力提唇一笑,顺着他的话道:“而我的清誉被损,最后只会被殿下一手盖下去,左右不会让公子负责是么?”
“不。”叶泊干净利落地否定,于风乔闭眼之间,露出了极其认真的表情:“若你的清誉被损,我却是巴不得对姑娘你的一辈子负责。”
“小女子的情况,叶二公子心知肚明,还请…”风乔挪眼看向窗外,抿唇顿了顿,才道:“还请不要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话。”
屋内气氛一沉,再没人开口说话,只可闻二人一深一浅的呼吸,追逐着彼此的吐息。窗外烟云初散,明月乍亮,送起晚风清凉,摇曳着刚落英散尽的梅枝上的嫩叶,哗哗作响。
只是,这哗哗声中,不时夹杂着一两声“咯吱咯吱”仿佛树枝压断的声音。风乔觉察出不对,下意识抬眼与叶泊对视,双双一点头,几乎在同时轻步踱到床前,往外偷瞄。
月色下,院子里的大梅树上蹲着只绿油油的身影,背对着二人,也不知在摆弄什么。
“来者能背对我们,毫不介意弄出声响,想来没有恶意。”叶泊瞧着那背影仔细分析。
“既然是女子,那便让我去会会她。”风乔理了理裙衫,推开了大门,踱着步子走到树下。
树上之人似乎终于觉察到有人盯着自己,茫然地回头一瞧,大喜:“风乔姐姐!”
“原来是果儿。”风乔舒了口气,又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嘉喻侯府林家二小姐林果儿神秘地朝她挥挥手,指了指自己一直在摆弄的东西轻声道:“这个鸟窝,是我去年搭给它们的,结果他们今年当真在这里落了窝。”
风乔这才想起,林果儿作为画尊大赛的常客,若按前世的记忆来看,加上这一年的大赛结果,她已连续三年蝉联画尊…第二了,不愧是京城家喻户晓的“二果果”。
“树上风大,果儿你还是先下来吧。”风乔瞅着她脚下树枝堪比拇指粗细,着实有些心惊,“需要我唤人来搭个梯子么?”也不知她是如何上去的。
“不用了。”林果儿爽朗摆摆手,一扭身子竟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轻松落地。
风乔见她无损,方才担忧的心安了下来,眼眸微眯——平日里只知林家富可倾国,林果儿也不过是与她相熟的官家小姐,只知她喜爱丹青,今日才知…这二小姐的身手,着实不凡。
林果儿落地后拍了拍周身在树枝上蹭的一层灰,兴致勃勃朝风乔跑来:“姐姐怎么会在这里?也来画画的么?”
风乔笑着摇头:“我哪里会画什么画,只是随人来的罢了。”江南山庄闲杂人等不可入内,她若不说清缘由想必林果儿也会怀疑。
林果儿眨了眨眼,清澈的眸子忽的一亮,探头看向风乔身后:“难道说是太子殿下也来了么?”一般人等,哪能让庄主破例在这个时候放进来?
风乔笑了笑,却答非所问:“你屋子呢?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林果儿被她成功转移注意力,转身指了指院子里隔了一道门的大房子:“那间便是。姐姐要去看看么?”说着,也不顾风乔同意不同意,便径直拉了她往那边带,顺带朝着风乔身后的屋子喊:“太子殿下,我先借一借姐姐啦!”
风乔回头望了一眼那房门紧闭的屋子,甚至可以想象叶泊在里头窥视外头的表情。但亦转念,想到二人如此以来便可不用尴尬地独处,便也任林果儿拉着去了。
林果儿的屋子比叶泊的要大上数倍,还配有小书房,可以说是整个院子的主卧,想来因她先前两次夺次名,多少让庄主留了神,礼遇有佳。
林果儿直接将风乔带到了小书房,捧着泛着墨香的渲纸给她看,“风乔姐姐,我正好画了梅花,我记得你最最喜欢梅花了。你看我画得好不好。”语气间,活像是个向姐姐撒娇邀功的小妹妹。
林家长女林花迟乃是林森心尖子上的宝贝,平日里怕摔着怕拌着怕给人欺负了,特意安排了清静的别院给其长女,想来这位长姐在林果儿心头的印象甚是模糊,倒不如她与风乔相处的时间多。
“好。”风乔仔细地端赏着画上那一朵朵怒放的腊梅,一眨眼脑中便浮出了与叶泊寒梅煮茶的场景,竟有种事过境迁世事轮回的苍凉和无奈。
林果儿瞥见她脸上浮出几分恍惚,以为是自己画不对,急问:“怎么了?”
风乔敛神,脸上的瞬间失神仿佛从未存在,朝她摇摇头:“无事。你画得很好。”
“姐姐一定是在安慰我。”林果儿撅起了嘴,失落地垂眸:“据说好的画能让观者深入其境。我这幅寒梅怒放图本该让人心旷神怡,却让姐姐露出了惆怅…”
风乔不忍她自怨自艾,仔仔细细将画再瞧了一遍,才抬头指着怒放的梅花出声:“果儿你看,这画上的梅花虽朵朵盛开。在我眼里,却仿佛看见了几日之后它们一片落败的惨景,这才心头有几分苍凉感。”
“姐姐是说…含苞欲放更好?”林果儿经她提点,伸出食指戳着下巴思量。
“这…我不善丹青,该怎么表达还得你自己拿捏才是。”她意味深长一笑,负手又将屋子溜了一转,这才清清嗓开口:“果儿…今晚我与你挤挤可好?”
“好啊。”林果儿欣然应下,随即面露好奇:“可是…为什么?庄里头没给姐姐安排屋子么?”
“那倒…也不是。”风乔想起叶泊下午对庄里人的胡诌,面色微赫,隐在夜色中甚不明晰。叶泊的事那是定然不能跟林果儿提起,她便只好顺着林果儿的话学叶泊面不改色胡诌:“只是,我与太子殿下尚未定亲,不宜住在一间屋子里。”
“那倒也是。”
“况且,”风乔面露难色,“此番殿下乃是微服出巡,不想声张被人认出来。还好遇上了果儿你,否则我倒真不知该宿在何处了。”
林果儿爽朗拍拍胸口:“姐姐尽管睡在我这儿吧,我夜里睡相极好的。”
话虽如此…但睡前的林果儿,却是各种不安分。
“风乔姐姐,”林果儿激动地抓着她的手臂,“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别的人一起睡,好激动。”
风乔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鼻子,“你年纪也不小了,就这几年罢,就该嫁人了。届时要与相公睡上一生一世,我看你这般像蚯蚓般不安分,日后定是要被夫家嫌弃的。”前世的任凭虽不知因为什么嫌弃她,但夫妻间嫌隙极大,也不知为了什么事,非要闹大一个回娘家一个写了休书却顾忌太子和林森百般递不出去的局面。
林果儿面色一垮,连忙捂起双耳傲娇:“我不听不听!风乔姐姐你不要学我娘亲一样,成天念叨我嫁人的事…因着这事,我都快…头疼死了。”
“哦?如何头疼了?”风乔自小就被聘为太子妃,迟早是要嫁进宫的人,因而从未经历过这些。父母亲也从来不会为她担心婚事,只晓得时时提点宫中礼仪,只盼她嫁人后平平安安的。
“风乔姐姐你不知道,这嫁人择夫婿的事,烦死了。”林果儿双手放开耳朵,摊开手开始数手指头:“其一,对方家世要与我相配。第二,在家世相配的前提下,要人品好。第三,在前两条的前提下,我也要喜欢。单就这第三条,便是极其不容易之事。都说夫婿当是世上最爱你也是你最爱之人,可这样的人哪里这般容易找呢?”说着,林果儿目露羡慕:“姐姐自小就是太子殿下聘下的妻子,总之只考虑殿下就可以了。倒是省去了这许许多多的麻烦。”
风乔听她一席话,颇有感触:“最爱你也是你最爱之人啊…”这样的人,即便存在,人品尚佳,家世相称,奈何立场相对…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在一起的。
就如同她与叶泊。
“那果儿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风乔套话,意欲引出她与任凭前世的症结所在。
林果儿望着头顶床帐思索了片刻:“大概是…温柔又贴心疼人的男子吧?”
“…”任凭任大人毒舌犀利,待人冷淡万年面瘫,与林果儿心中的如意郎君形象大相径庭…原来这就是前世两人终成怨偶的症结所在么?
林果儿回答完,复又反问:“那姐姐呢?是太子殿下那样的人么?我听闻太子殿下对姐姐可好了!对了,姐姐给我讲讲你跟殿下的事吧!”
风乔语塞。
太子百里镜息待她十分温柔,关怀有佳,却也如同他自己说的,把她当女儿般从小养大。因着是救命恩人,她对他的话向来言听计从,不疑有它,只要是太子的命令,她决计是拼了命地去完成。可这个伴她走过豆蔻年华的人,却从未让她在心中产生过任何非分之想。
她与百里镜息间,最暖意的不过寒暄彼此康健,最寻常的不过讨论当下形势,最像佳偶时也不过是节庆走走过场的片刻。
两人彼此不爱,为了家族与自身利益凑到一起,她能在百里镜息的眼里见到关心的暖意,却从来窥不到爱意。
这样的话,对林果儿说来,也只会让她对未来为人妇的岁月失望罢了。
于是风乔故意嗔道:“这么晚了还不睡,当心你明日糊里糊涂一通鬼画符,白白糟蹋了你这一年的期待。”连续捞了两年第二,林果儿想着翻身她何尝不知?
林果儿连忙收起一脸的兴奋,安分地闭了眼,嘴里却依旧在嚷嚷:“今年,决计不能再拿第二了!”话音刚落,呼吸便平稳了,显然已经入眠。
看着这张简单毫无防备的睡颜,风乔目露几分羡慕。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同林果儿这般,心无旁骛,简简单单地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想起她对于头名的执着,又想起前世的今年画尊得主,风乔沉吟片刻,轻喃——
“头名之事,我定助你一臂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2果果闪亮登场…吾家还没嫁人还没遇到二任的2果果。。。虽然风乔说会助她…但是结果想必大家也在《不二良缘》里知道了…至于如何被乌龙的请看下一章。。传送门:PS:说了这章有吻戏结果2果果话包子话说多了写了4000字…还没写到。。于是…就下章吧。好消息是,今天双更,这是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更。
(十五)五记连吻(补完)
“你想要我的画?”临近考场,叶泊忽闻风乔有此一说,诧异地回头,“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风乔撑着伞于朦朦烟雨中抬头望着他,“一直听闻公子叶泊擅工笔,只是与你从来在外偶遇,未曾得见一次。”
“你如想看,我可随时为你画。”
“如果…我想要的,是公子在此次比赛中的画呢?”风乔意味深长一笑,复又退了一步对他微微颔首:“叶二公子不用理会小女子无理取闹,请好好作画。”
叶泊眉间轻拧,瞬间了然一般笑了笑:“有小乔姑娘这般雨中作陪,我就是技艺粗笨也是要好好表现的。”
风乔说对了一句话,他叶泊的确擅长工笔丹青,风花雪月的玩意儿他一向很有性子去学,用了心自然学得好。
而此刻,为了她一句话,一向吊儿郎当本着参与开心只为蹭一杯茶的他,也不禁投了十成的认真,花尽心思构思,落笔,将自己的气韵,灵慧尽皆投在了笔下。
今年的题目为“桃李满枝”。
他的画上,没有桃子,没有李子,而是一片掺杂着李花的桃花海,粉融融的连绵未尽。花海中,一名上京赶考模样的书生躬身拜别面前学士着装的老者。
未见桃李,却可预见几个月后的硕果累累。未见“满枝”,却可预见数年后“桃李满天下”的盛景。
无论是画功,还是画境,皆是上品。
公子叶泊一旦用心,必出佳作。
所以,当他的画挂在了头名之下时,他并没有意外。
只是,这幅画乃是他为了临行前风乔一语而画,若被评为画尊之作,则会留在江南山庄供着,成为历代画尊的象征,画尊本人也无法取回。
一回头,仿佛穿过殿下围观的人群,他能望到那容颜绝丽的女子,优雅地撑着伞,在雨中静静候着他。
一念及此,他灿烂一笑,赶在主考官将画卷右下方的署名书在画尊称号的底下之前,站了起来,喝道:“且慢。”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管不顾径直走上前,旁若无人取下那画卷收好,然后眯眼朝主考官一笑:“在下已经看出自己画技的漏洞,画尊之称自愧不如,还请另择高明。”然后,他就这样…带着自己的画卷大步踏出殿门,朝着外间走去。
据说,因为他的弃权,第二名顺位成为了第一,而顺位成为第二的,则是原本的第三…已连续拿了两年“第二”的林家二果。
他可以想象那小姑娘跟他吹鼻子瞪眼的表情,想必暗地里定恨他死死的。就算前世他没有弃权,林二果也仍旧是第二,当时同在一个殿中受众人恭贺,那丫头不顾众人的寒暄,死死瞪了他一盏茶的时间,像是要生生用眼神将他戳个洞出来。
他能理解她完事第二但求第一的执念,却无法理解为何时至今日她仍旧没有意识到她“万年第二”的宿命。
但如今,身后诸事已与他无关。他只管在雨中护着心口的画,将它带到她身边。
钻出看热闹的人群,他一抬首,便见风乔于人群外几丈远,烟雨缭绕,她撑着伞静立如烟,笑容恬静,仿佛不若凡尘之人。
再是纷乱的心,也静了,安了。
他几步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伞撑在二人头上,“走吧。”
风乔没有问他结果,行路间抬首朝他嫣然一笑:“公子辛苦了。”
叶泊一震,只道美人惑骨乱心,步子随即一停。
风乔多走了一步,至他身前停了下来,回盼诧道:“怎么了?”一头如瀑青丝随着她回头的动作于他面前一扫而过,画出一道青影,带起淡香怡人。
让人…心醉。
风乔说他看上的只是她的皮相,却不知他是与她在一起时,才知什么是恬静淡然,什么是挪不开神。
静,她可让他安心;动,她可令他倾心。
就像是一味罂粟,他尝了滋味,便再难忘却。
握伞柄的左手一紧,他面上无风无波地一笑:“没什么…只觉被小乔姑娘诱惑到了。”
风乔一怔,瞥到他黑眸中莹莹精光,不由得迅速转身朝前跨出步子,一只手快过了她,拉住她的手臂——“小乔…”
称呼如往昔温柔,仿佛一切未变,令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失神,待到清醒过来时,叶泊已俯首贴上了温润的唇。
他手中故意歪斜的伞遮住了身后闲杂人群的视野,明明仍可听见其间嘈杂的喧闹声,却令她错觉,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与她,相依相吻。
烟雨顺着风飘进她的脖间,冰凉激得她一颤,轰然回神,拧眉大力推开他:“公子自…”“重”字未出,又被叶泊吞到唇齿间。
比起上一吻蜻蜓点水一般,他明显加重了力道,却又仿佛是极尽了温柔想一尝她檀口芬芳,缠绵至极。
风乔咬紧牙关,空闲的左手探出,直戳他双目逼他抬头!
被人攻击最薄弱的眼睛,叶泊下意识地抬头躲闪,这唇齿一得自由便听风乔怒道:“公子自重!”
“亲我自己喜欢的人,为何自重?”叶泊说得一脸云淡风轻。
“你一时兴起所为,却不知会对我有如何影响!”风乔恨极了他每每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明知我是什么人,必不可能找你负责才如此轻薄于我是吗?”
“轻薄?”叶泊眼眸一黯,紧扣住她手臂不放,“方才第一吻,是知会姑娘‘我要开始吻了’;第二吻,是不让姑娘身子太僵硬…”他话似乎未尽,忽然又一倾身,于风乔措不及防时舔了舔她的朱唇,“第三吻,是告诉姑娘什么是轻薄…”
“你…唔…”又一次被吻住。
叶泊死死贴着她嘴唇,她逃他进,伸出舌头描绘她的唇形,直到听到她一声低吟,才满意地放她,“第四吻,向姑娘证明我并非一时兴起。”
风乔微微粗喘,怒瞪着他,一时难忍心中羞怒,忘记了一直以来的涵养,扬起左手朝他脸颊招呼过去!
风驰电掣之间,叶泊弃了伞柄,禁锢住了她的双手,朝自己身上一拉。伞柄飘然滑落,正好夹在二人正中,替二人挡住了身后众人的视线。
叶泊低头将额头抵着她,低喃:“第五吻…千言万语,诸般情意…”已无需再言明,他脸一挪已偏头再次覆上她的唇,用舌撬开她的檀口,勾尽芳华一片。
叶泊闭着眼,睫毛覆住眼睑,风乔仰着头,隔着咫尺细凝他,仿佛被那一根一根的睫毛撩了心神,痛彻心扉,却又…欢喜着。
闭眼,她分明听见了被这带着叶泊“千言万语,诸般情意”的一吻背后,他未尽之话——
“我爱你。”
——即便刀山火海,我也爱着你。
——即便万箭穿心,我也要爱你。
昔日叶泊的誓言历历在耳,夹杂在这千愁百绪情意浓郁的吻中。
泪水盈眶,不经意便顺着她的眼角溢出,一行清泪,卷着她的无奈与悲喜,倾斜着流进了她三千烦恼丝中…
***
“妹妹,”风迁抱着手在屋子里踱着步子,“自你回来之后你便神情恍惚,在外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风乔一愣,不想一向粗心大意的风迁竟然也发现到自己的异常,想来自己当真是表显于外,全然不顾旁人的注意了。
为了安抚风迁,她摇头一笑:“无事,只是近日春困,常常懒散得很。”
“自从上次出远门之后回来,你就一直闷在家里不出去,倒也少见。”从小到大,风乔一个月中总有那么几天因太子殿下差遣不在家,他与父亲也习惯了,如今风乔整日整日待在家里抚琴看画,倒真让人担心。
“爹是宰相,我是风家的女儿,自然要学着做些其他小姐们平日里会做的事。”风乔淡淡敷衍,仍不忘抿一口最爱的茶。
只是…就连这茶,也是他送来的…
怎能让她少一刻不去想,关于他的种种?
那日意乱情迷,待到清醒之后,她垂着眼,声音低沉却字字铿锵有力:“公子,你又何必为难我,也为难自己?”
弥足深陷,于他,于她,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以后,便不要再相见了吧。”她说完此句,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仓促下山,颇有逃跑的嫌疑。
转念想来,该说的…她也说尽了。
但,叶泊当真能将她的话听进去?
“你若只是做大家闺秀的事我倒能放心,”风迁脸上颇有几分心急如焚的模样,“关键是妹妹你做会儿事发会儿呆,浇花能将花盆淋成鱼缸,怎能让为兄不担心?”
风乔抬头望向他,双瞳继续放空。
风迁摇摇头,不由分说拉起她:“走,你若犯春困便与我出去走走,透透气。给我拿出你风家大小姐雷厉风行的气势来!”
兄妹二人择了京城偏僻人少的郊外,细碎地踏在青石板路上。
京城春/光明媚,不过一个月的光景,桃花烂漫,一地倾泻,就连小河里头也漂了一串串的花瓣,粉嫩的一片,随风逐流,不知会往何处去。
“我记得,这小河里面到了夏天便会开满荷花,蜻蜓上荷叶,锦鲤嬉戏其中。沿着小河走…会是一路的荷香。入了夜,还会有萤火虫缭绕荷花之间…”风乔倚着河上木桥扶栏,望着桥下一池碧波细细碎碎地回忆。
“是呢。”风迁走上前,小心翼翼避过桥上密布的桃花瓣,“可如今是春天,最美的还是这桃花了,何必去想还没见苗头的景色?”
“是啊…没有动静的事我又何必此时去想?”风乔转身,背倚扶栏,仰头逆着光看岸边那棵芳华铺了一地的桃花树,此时它已不见多少花朵留下,灿灿碎碎的几朵粉色间挂着嫩绿的枝叶,又是另外一番景色。“可是哥哥你看,这些花瓣如今看着多美…等过了些时日枯了黄了,腐烂了,谁还会去珍惜欣赏呢?”
“妹妹…?”风迁笑容一僵,觉着话题走向不对。
“无事。”风乔看向他灿烂一笑,“其实只是我想吃藕粉糕了而已…”
风迁神思回转,连忙道:“我记得这附近有家铺子的藕粉糕很好吃,我替你去买。”语罢转身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一溜烟跑走。
风乔知他是自责将话题引到她伤感的点上,但这哥哥憨厚老实,又怎会知道…无论话题为何,在她这样的心境谈起来,都会走向伤感。
她回眸抬首,淡云微风之下,桃花树上的花瓣依旧在纷纷扬扬地飘着,树下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对男女。
女子亲昵地挽着男子的手臂,男子仰首与她方才一般看着这落英缤纷的桃花树,侧颜棱角分明,在阳光之下渡出一层锋芒尽露的光芒。
日光倾城,男子俊朗如画,女子小鸟依人,当真是佳偶天成…
风乔咬唇别过头,将身子顺向另一个方向的一瞬间,背后响起男子一如往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