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打的是这样的算盘。”叶泊就地坐下,与风乔一头一尾相隔仰头望着头顶奇形怪状的钟乳石,笑叹:“准太子妃跟侍卫私通,被撞个满怀…然后…”
“他若以此要挟我倒戈,而我不肯…他便可撕破脸,将此事大肆宣扬出去,于风家,于太子殿下都会是个打击。”风乔低头,无声无息扯开外衫系带,贝齿轻咬,强压住体内乱窜的燥热,“到时候恐怕会更不好收拾。”
“怎么算都落他下怀,真是不爽。”叶泊勉强站起来,纵身跃上桅杆,拼命忽视眼角那个单薄的背影,低头看着一朵朵浪花拍打着船身,激得船身摇摇晃晃,“就这么跳下去…未尝不是解决之法…”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没了他,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背对着他的风乔觉察出他语气一沉,循着声音往上一望,大骇:“你要做什么?”
“酝酿跳下去的勇气。”叶泊眺望状故作正色。
“你…”风乔转身站起来,外衫随着她的动作飘开,露出里头的中衣,但她已顾不得这许多,仰头大声阻止:“别做傻事!你根本不会水!”
“小乔别一下子就说出来嘛,”仿佛被一箭戳到痛处,叶泊苦笑着捂着胸口嗔怪:“我就是因为不会水才要酝酿勇气啊…”说着说着,他一愣,诧异看向风乔:“话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水?”这种弱点,只有极少数家人知道的弱点,为何风乔会知道?
还是说,藏鸦已经强大到已经可以挖出这样的隐秘了?
风乔一顿,她会知道,纯粹是因为前世叶泊告诉过她,但这样的事…“对手的弱点,我岂会调查不清楚?”解释不清,干脆推给藏鸦。
“对手么…”叶泊勾着唇角喃喃,然后看向风乔灿烂一笑:“我不跳,总不能让小乔跳吧?京城的小姐们,似乎…都不太会水啊?”京城的小姐们会不会水他不清楚,但他十分清楚——风乔不会!
两个不会水之人,这种时候被困住,着实情况紧急。
风乔因情绪激动,刚刚压下的燥热又涌了起来,连忙转过身,拼命吸了几口江风,压低嗓音道:“谁都别跳,你下来,离我远些。”
“上面很凉快呢。”叶泊敞开衣衫,露出漂亮的锁骨,张开双臂,若闲庭若步一般在桅杆上踱着步子,江风将他的衣衫掀起,飘扬轻盈,像是要起飞一般。“我就不下去了。”
“你自己小心。”风乔闷声道,由着江风从襟口灌入,试着降温。
“方才开门一瞬间,我有意识地闭过气,”但却在下一瞬将风乔揽在怀里护住时下意识猛吸了口凉气,顺带将不该吸的也吸进去了,“…所以我还好,只要小乔不兽性大发扑上来,我会很安全的。”
风乔低垂着头,于他看不到的地方抿唇皱眉。
这样的调侃,放在平时,她定会回上两句,暗斥他轻薄。但如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拼命凝聚的注意力能维持多久,一旦涣散,恐怕一切真的会遵循她身体的欲/望而动,到时候…
叶泊见她不语,便知道她撑得艰难,故意找话题来吸引她的注意力:“话说,我家老狐狸曾给我出过馊主意。”
“…”风乔开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说如果想要娶一个有婚约的女子,只有让娶她的人娶不了她,也不能娶她。在那一刻,我还真佩服我家老狐狸啊…无所不用其极。”
“…”风乔呼吸一窒。
“如果这个女子的婚约者是太子,这个方法就更有效了。毕竟…”他语调一沉,忽然意味深长:“太子殿下可是全天下最不能戴绿帽子的人啊…”
“你想做什么?”风乔警惕望向他,意外地发现叶泊正迎着风,肆意洒脱地笑着。
也难为他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叶泊故意不回答,又道:“要让太子戴绿帽,必须先让天下知道这个事实,这样他才会因为拉不下脸面而放弃这门婚事。可是如此一来…这女子可就是罪人啦。”他面色困惑为难:“受天下人的唾弃,说不得便是死罪一条。”
“…”风乔定定看着他,知他话中所指,不由得神色复杂。
“我一直觉得啊,男人不存在贞洁这种东西,就算有,也是验不出的。但女子不一样,一旦没有…所以,就算奸/情得逞,女子也最终瞒不过去。”这也是为何他当初听了叶卿的馊主意后,说他可以全身而退,而她不能。“明明是两个人犯下的事,却要她一人承担所有,就因为奸/夫一心自私地想毁去她的婚约,不顾后果。这样的男人…只能算人渣吧?”
风乔心头一颤,回过头来,低头望底下一洞水波荡漾,一如此时的心境。
仔细想来,一路上他能下手的机会何其多,但每每总在关键时刻克制好自己,收手。她以为这是他风流成性喜欢轻薄女子却懒得负责的本性,却不料他对她并非没有企图,而是有这么一层原因在。
能如此压抑自己,为她尽善尽美地考虑一切,这样的男人…如何不让她再动心一次?
“叶泊,这么久以来,真的…很谢谢你。”但却无以为报,“抱歉,这一次,又把你拖下水了。”
“鹿死谁手还说不准呢,别说丧气话。”叶泊老神在在。
“只是…我好像撑不住了。”燥热使得脑子里一片氤氲,欲/望越发的强烈,已经到了她自制力的边缘…
“喂喂,小乔你清醒一点!”叶泊不敢靠近,只能在桅杆上干吼,“你要是撑不住扑上来,我可是就真的…”会忍不住吃掉她的。
“趁着我还清醒,”她抬起右手,抚上左手臂,摸了摸,看似暧昧,却又带着诡异,“为了避免我不清醒时作出什么不清醒之事,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她抬起头,盈盈一笑,“我…相信你。”
她话音刚落,叶泊便听见一声骨头相挫的“咯吱”声,风乔闷哼一声,垂下了头。叶泊心底一沉,顾不上其他,从桅杆上一跃而下,抱住她软倒的身体。
温香软玉在怀,在此时此刻那是怎样的销/魂滋味。
叶泊一咬牙,按捺下欲/火,心一横,大掌覆住她的身体,欲找出方才她对自己做了什么。
待摸到她软趴趴的左手时,他一怔,彻骨的疼痛漫上心头,大掌小心翼翼上移,果然在左肩衔接处,摸到了凸出的骨头。
为了让疼痛压住一切,她卸了自己的左肩骨,结果疼得昏过去。
这或许是她最想要的结果,却是他最不忍看到的事实。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懒腰一把抱起她,小心翼翼避过她的左肩,低叹:“你对自己狠得下手,会疼的不仅是自己的身体,还有我的心。”
“唔…”仿佛牵动伤处,风乔颦眉,一声低吟从檀口逸出:“流…”…息。
“什么?”叶泊没听清,侧耳凑近她的嘴,脚下步子不停,径直朝船舱走去。
打开舱门,果然在里间看见一排简易的木床。他将她轻轻放在靠门的床上,耳边,风乔又梦呓一般低喃:“…息。”
叶泊一怔,息…?
百里镜息…?
此时此刻,她嘴里呢喃出的名字,竟然是…百里镜息?!
饶是他为她上刀山下火海,最后令她魂牵梦绕的,还是那位…太子殿下么?
能嫁给与自己有婚约的人,小乔…恭喜你,这辈子终于,嫁了自己喜欢的人。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将之后的一切拜托于他?
低头,身下的风乔侧着头,香唇轻启,气息明显比平时重了许多,随着呼吸起伏的,是胸前勾起的曲线,红色的兜衣从中衣间隐约可见,无不透着诱惑。
叶泊呼吸一浊,埋下头,枕在她的右肩上,头一偏,低吻她凝脂玉琢的脖颈。
“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想要你么…”大掌顺着中衣下摆探入,覆上那勾引着他的曲线,掌下圆润软嫩,心跳声此起彼伏。
“这种时候对我的信任,究竟是有多残忍?”手掌扭捏,掌心明显感觉到凸起之物抵着掌心,暧昧得让人心跳不已。
“其实,就在你梦呓出他的名字时,我真的很想就这样,一气之下要了你。”身子压上,另一手小心避过她的左肩,钻进她的衣衫,覆上另一侧的雪峰。
“但是,这样又和我所谓的人渣有什么区别?”他长舒一口气,故作轻松一笑,低首啄了啄她的樱唇,左掌滑向她的后背,右掌继续上移,溜过紫珠,停在她的左肩上,顿了一瞬,双手同时发力,只听“咯吱”又一声,骨头相挫。
风乔闭眼闷哼,脸上的痛楚终于减轻,头一歪沉沉睡过去。
叶泊脱下多余的外衫盖在她身上,起身下床,离去之前回头看了她一眼,喃喃自语:“方才的你,其实是醒着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传说中的…肉末。
好处是这玩意儿有后遗症,这时候能躲,迟早还得发作。。。
PS:作者肉无能,花了4个小时磨叽出来…2:30了,顶着平底锅去睡了。。。。希望起来时不会被砸得一脸血…
(二十八)石洞脱险(补全)
风乔以平缓的呼吸回应他。
“罢了。”叶泊低低一笑。
她即便醒着又怎样?对他的放纵便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宁折一手疼得让自己昏过去,也不愿屈服于自己的欲/望,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或许她的无所作为,根本只是疼得无法动弹而已。
一句“我相信你”,将他的后路堵死,无法狠下心来要她,也无法放纵自己负她,终究让一切随着她所期望的进行。
叶泊转身,双手相搓,奈何无论如何也抹不去那份销/魂的触感,只好悖悖地放弃,直接从怀里摸出一叠纸来,走向船尾甲板。
手一扬,纸一一在地上摊开,一张一张,无不反映着同一个内容——造船图纸。
先前他听说造船一事,便早早令属下埋伏在此,伺机打探造船进度和图纸。
先前,属下刚把图纸呈上,这会儿便用上了,不得不说,这时机卡得真是好。
如今,就只差把这大东西给移出去了。
他持着图纸抬头望了望桅杆,对比图纸上的位置,一一找到了主桨和尾舵。
若他没将这图纸看错,要想移动这艘大东西,颇需人力。
他将图纸收好,穿过舱门望了一眼里头沉睡的风乔,又立即别开眼,拼命用内力压制涌动的燥热。
刀客说了,这药是配合着这石洞中钟乳石散发的气味来的。虽不是治本的法子,但如今看来,唯有离开这石洞,药力才不会发作。
一念及此,他解开了连接洞壁的缰绳,任大船在石洞中随波自由漂动。奈何洞中没有风,掀不起什么大浪,船只在原地漂来漂去。
如此下去,就算是天黑也漂不出这洞口。
叶泊若有所思地回头,瞧了一眼风乔,确定她还在沉睡后,终于挽起了袖子,露出平时一直藏在衣衫里的精壮的手臂,扯起一截固定在船舷上的缰绳,一步步移到甲板边缘,身体往后一倾,小心翼翼向下滑,慢慢使自己浸泡在水中,直到河水漫过胸口,才停止继续下移。
对水,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这也促成了他多年来始终不会水的弱点。即便此时英勇就义地下了水,他仍旧紧紧握住绳子,不敢撒手。
好在河水冰凉,恰好缓解了他现下某种难耐。
贴着船身挪到靠石壁的一侧,他停了下来,扯了扯缰绳,确定无虞,才背过身子,面朝石壁,提气闭眼,右掌一抡,夹着十成内力的掌风朝石壁袭去,“嘭”地震得石壁轰隆作响,碎石屑簌簌滚落,巨大的反弹瞬间朝他扑回去,叶泊只觉得巨大的力袭来,背后一贴船身,连人带船被推出一丈远。
“咳咳…”也不知是碎石灰尘乍起,还是因为那股巨大的反作用力,叶泊按着心口咳了两声,颇有几分声嘶力竭。
待到把船完全挪离岸边,他已有几分力竭,靠在船身上歇了一会儿,才顺着缰绳爬上去,径直走向尾舵。
调好尾舵的位置,他这才摇动起那需三人才可撼动的主桨,一下一下,以微薄之力将这艘大家伙一点一点移出山洞。
风乔醒来时,外头已黑尽。
察觉到周围环境陌生,她直起身来,不经意扯到左肩的伤,浅浅抽息了声。
“小乔,醒啦?”叶泊从门外探进来,见她的确醒着,于是一脚踏了进来。
接着屋内闪烁的烛光,风乔可清晰看见他一身农家小哥的装扮,粗布麻衣,却丝毫不减他清俊风姿。
再低头一瞧,自己身上一身衣物也被换下,粗糙的布料轻轻擦过肌肤,就好像擦起一片火红,令她不由自主想起了昏过去前的光景,肌肤火烫一片,连带着耳根也跟着发热。
为了隐藏自己的尴尬,风乔清清嗓,问道:“你的衣服呢?”
叶泊看着她意味深长一笑:“你不记得了么?”
“记得…什么?”风乔一脸茫然,眼一垂,故作低头深思状。
“比如…撕碎了我衣服什么的…”颠倒黑白一向是叶二公子的最爱。
风乔显然被此说辞震撼到,张了张嘴半晌才吭声:“我…还做了什么?”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呢。”叶泊斜睨她一眼,故作神秘。
“…”风乔抿唇,拼命回忆着自己尚还清醒时候的场景。
难道说,即便膀子被卸了,她最后还是饥渴地忘记疼痛扑上去了?
“说起来…你还记得多少?”叶泊反问,在意他那一席话是否真的被她听了去。
风乔抬起头,模棱两可道:“该记得的记得,不该记得的全忘了。”
“什么才是不该记得的?”叶泊追问。
风乔沉默,抬起右手抚上左肩。脱臼处已被处理,透着浓浓的药味,绷带将用来固定的竹片死死地贴在她的肩末,因恰好在衔接处,绷带除了缠在手臂上,还绕过她的背,贴着她的胸绕了一圈又一圈,如今即便是浅浅的呼吸,也觉得被禁锢着。
“我身上的衣服…是你换的么?”她避过叶泊的问题,问道。
“你看换得这么服服帖帖,那肯定是我的杰作。”叶泊自豪眯了眯眼,待瞥见她眼里的欲言又止后,又急匆匆补充道:“伤也是我处理的。”
风乔下意识捂住胸口,神色莫测地盯了他一眼:“你…没有什么想交代的么?”
“交代什么?”叶泊一脸无辜,“可以发表对你肚兜的看法么?虽然红色的很讨喜,但上面没图案显得很没情/趣…建议可在上面绣几片落叶。届时酥/胸半露,春/色怡人,又搭上落叶伤秋之景,那落差…才叫一个情致。”
叶泊调戏起人来从来是不口吃不眨眼,家常便饭一般侃侃而出,却硬是听得风乔面红耳赤,娇嗔:“谁、谁让你交代这个!”
“那交代什么?”叶泊看着她娇羞的模样,满意一笑,转身走至窗边,悠悠道:“就我看来,你最不该折的便是手臂了。”
“要不然…还能折哪儿呢?”她是右撇子,折断左手造成暂时性脱臼是她当时能想出来的,使她不继续沉沦下去的最好解救之法。
“我使右手剑,折了左手尚且还能抗敌,可你不同,拉弓须得双手配合,失了左手便是失去全部。只盼这伤别落下什么病根,否则你这一身的箭术,怕是…”他忽的打住,不忍再说下去,嗓音也略沉了几分:“以后…别做这样的事了。你不疼我…疼。”
风乔一怔,终是感觉一股子暖滋润了空荡荡的心。
这世间,有一人肯在雪中躬身为她撑伞,为她疼,为她压抑欲/望擦枪走火时果断收手。这个人,即便成不了良人,已足矣。
“叶泊,你又帮了我一次…”风乔压低了嗓音,沙哑地开口,“我到底是…亏欠你许多。”
叶泊摆摆手,“嘿嘿”一笑,“亏欠的部分先记着,改日说不定一并找你讨回来。”
风乔略觉他话有所指,仍是道:“我等着你来。”
“用身体还也等着?”叶泊调侃。
风乔定定看了他一眼,“公子若真想要,方才便是最好的时机。”
“那可不行。”叶泊连连摆手,“方才那情形,一个缠绵到天亮可就误事了。”
“也是,”风乔滤到他的混话,顺着他的话意道:“赔上一个风家不够,若将叶家也一并拖下水了,百里笙可就是最大赢家了。”
“本公子是叶侍卫,”叶泊故意板起脸,“跟叶家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站在他该身处的立场来看,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那是昏了头的傻事。可他乐意,他乐得陪她闯为她挡刀护她安然无虞。
叶泊不该做的事,就让他变成叶侍卫来做吧。
“那真正的叶泊又在做什么呢?”风乔反问。
叶泊摸摸鼻子,“应当…正在微州杜家,拜见父母吧?”他独自追寻风乔而来,对家里对晋平王一律声称自己追着杜茶薇去拜见父母了。
追根究底,这个建议还是杜茶薇自己出的。想当初这个卖茶叶的姑娘,拍着小身板信誓旦旦道:“你放心去追吧!我帮你顶着。当初合作时不就说好了,替你在暗渡陈仓时把风的么?”
撇去对她理解的“暗渡陈仓”一词表示怀疑外,这姑娘做事他还算信得过。但掐掐日子,杜茶薇那边也快顶不住了。
“杜…姑娘么?”风乔忆起桃花小桥边,那个挽着叶泊娇小可爱的女子,不禁心生羡慕。
即便是商女,门不当户不对,只要玩世不恭的叶泊点头,叶家二老再是不愿,都还是会顺着他的意思,把姑娘给娶进门。
但她不能。
就算叶泊点一万个头,叶家也不敢也绝不会迎她进门。
这就是门当户“对”的悲哀。
如果可以,她愿以她一世荣华,换刹那光明正大伴随在叶泊身边的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画桥墩图纸到凌晨的某小苹果表示对船只结构略无力…各种非专业词汇并肩子上,请专业人士勿怪。
补上了700字,然后开始码下一章…
(二十九)竹林漫步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考虑到微州那边随时可能露馅,这边的事越早处理越好。
“他百里笙能这么做,已经做好撕破脸的打算了。那我们也不必客气。”风乔直了直背脊,下巴微微一挑,凤眸盛气凌人看向窗外:“既然他为我们指了明道,何不遂了他的好意,将所有的船都挪出来?”
前世之所以会演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这十五艘船“功不可没”,这一世要想阻止百里笙,必先从船入手!
“也好,另好…”叶泊靠在窗边看着她恢复了她一往无前的气势,黑眸中流露出欣赏,补充道:“军中那些百里笙的‘绊脚石’,得全部召集起来,别让百里笙先一步下手个个击破了。”
“嗯。”风乔抬起右手,隔着心口的布料摸到贴着中衣的那张名单,“我已吩咐属下引军中副将来见,约在了今晚的小竹林。”她失踪了半日,藏鸦一众一定在四下寻她。借此机会,正好可以在藏鸦众人的视线中现身。
“半夜小竹林与美人共游,月色怡人,别有一番情趣。”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叶泊笑眯眯道,“还是说,你认为现在的你可以应对突发情况?我不仅会跟着,还会死死跟紧你。那个副将是什么来头你不知我不知,仅听藏鸦一面之词,便拖着身伤前往相见…小乔,防人之心不可无,你防我,却不防他,实在不公。”说着,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闪着无辜的小眼神望着她。
风乔拗不过他,只好带他前往,哪知刚走出两步,便觉身一轻,天旋地转。
叶泊将她拦腰抱起,紧紧贴在怀里,大步朝前迈去。
“你这是做什么?”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抱起,但这一次她借着月色,可清晰瞥见叶泊棱角分明的脸上,那认真的神情。
“翻山越岭的对筋骨复原不利。”
“我伤的是肩不是腿。”根本没有代步的必要。
“小乔…”他低下头,侧脸隐在黑暗中,眼底沉沉一片墨色,“趁着我还能光明正大抱起你,你就依赖一下我吧?”
正因为时不待人,正因为相处短暂,每一寸光阴都显得尤为珍贵,片刻不想错过。
风乔对上他深邃的眸光,只觉一不小心便跌入其中,再也无法自拔。右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肩,头一偏靠了上去,聆听他一声声沉稳的心跳。
叶泊四平八稳抱着她,闲庭若步一般游走在竹林间,风乔抬头,只见莹白的月光透过漫山的竹林撒下,光光点点,随着微风摇曳,沙沙声乍起。
竹林幽深,月色撩人,人亦…醉。
直到…
感觉到手下的心跳不再沉稳,耳边的吐息带了几分异样的浑浊,风乔的注意力终于从竹林撇到了叶泊身上,“你怎么了?”依照叶泊的内力,没道理走这段路程就会喘气。
“没什么。”叶泊若无其事地掂了掂她,紧了紧,借这个动作瞬时擦了擦鬓角流下的汗珠。
“你受伤了?”且还是内伤。
“哪有的事。”叶泊压下背心断断续续传来的闷痛,调侃:“只是美人有点耗力。”
风乔眨眨眼,终于明白过来他话中所指,柳眉一竖:“你说我重?”
叶泊吐吐舌头,心知自己一时嘴快,找了个最坏的解释,忙道:“哪里哪里,刚好…趁手。”
“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风乔将脸别去一侧,有些丧气:“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我手臂比平常的女子要粗,肩背也要宽上许多。只是平日里隐在衣衫里,大家都看不见罢了。”
“你脸小,所以大家都下意识认定你扶风柳腰,身姿轻盈了。”无形中,叶泊仿佛也默认了她“臂粗背宽”这点。
见他如此,风乔不由得更加沮丧,“当年为了拉弓,刻意去修习臂力和背力,如今虽习得了百发百中的箭术,但…”那些小家碧玉大家闺秀一般的纤细身姿却一去不复返。
终于察觉到她话中过的沮丧,叶泊讶然:“你介意?”在他心中,风乔总是雷厉风行不拘小节,只谋大事,即便身为京城第一美女,平日里也从未见她刻意打理过自己的容貌装束,可见并不是在意仪态之人。
“但凡是女子…大约都会在意的。”风乔低声喃喃,“更何况…女为悦己者容。”正因为是对着他,他的看法显得尤为重要。
叶泊意会过来她的意思,欣喜一笑,低头啄了口她的额头,“虽然我爱的并不是你这副容貌,但你能为我如此在意…小乔,我很欢喜。”
风乔缩着头,鲜有的小女儿情态,羞红一张脸不敢去瞧他,自然而然,也就让叶泊成功将话题从他吐息不正常上撇开。
背心的闷痛一直在持续着。只怕是泡在水里背抵着船身用内力击壁推船时,因反推力过大,无形中自己给了自己一掌。
这种自己把自己背心拍出内伤的丢脸事,不提也罢…
待到两人快到接近见面地点时,叶泊才将风乔放下来。
“你就在这里等我吧。”风乔径直朝前走去。
“你还是在防我。”
“你毕竟是外人。这不和规矩。”即便从前世的相处中,她便可得知叶泊此人,一旦爱了便不会背叛,哪怕万箭穿心也不会背弃她,但她如此想,旁人却不会。
“我只是叶侍卫,风乔…”风过竹林,沙沙一片,掩盖了叶泊中间的回答,只听到最后几个字:“…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