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归一哆嗦,忙不迭大吼:“放、放人!全部给我退下!备马!”
宛宛随后脱困,仇家名单上,又多了一个长乐门。
“他对你做了什么?”序生再一次问,这回音量微微提高,带了些许急迫。
“嗯…”宛宛故意买了个关子,“大约就是那些个事吧。”
“他…!”序生身子一蹦,紧贴他的宛宛能感觉到他在微颤。
愤怒?害怕?
“只是没得手而已…”宛宛终于添了一句,瞬时感觉序生身体微微一松,不由道:“不过若不是我机灵,他就得手了,届时哥哥你想怎样?”
序生冷哼了声,“大约,就那样。”
听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词,吴归的下场,想必不言而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花小力友情赞助名字。
小力姐,快出现吧~~
(三十五)大典终曲
大典评官宣了声“开始”,其他四名大夫纷纷走向自己的“题目”,只余序生依旧站在原地。
“哥哥?”宛宛试着唤了他声,提醒道:“这可是最后一轮。”前面诸多努力,成败就此一举。“哥哥莫不是怕了我下的毒吧?”她故意道:“这算是我的毒术跟你的医术的较量了,若哥哥治不好…嘿嘿,不如现在就认输吧?”
序生沉吟:“你不用激我,我自有分寸。”宛宛无非是担心他因吴归所为拒医,而他自然不会不医,至于怎么医…序生抿唇,定定看着向他推来的吴归,心头盘算着怎么“治”他。
吴归一听自己被柳小神医抽到,乐不知蜀凑过来让他治。
眼见着吴归越走越近,宛宛皱了皱眉,“我回避一下好了。”为避免那乌龟王八给序生使绊子,她转身头也不回准备离去。
序生一把抓住她,“别走。”方才,他在心头下了一个决定,一个会令宛宛日后不再被人追杀的决定。
宛宛疑惑着回头,失去了序生身体的掩护,她的脸立时被吴归看见——“你、你!”他颤抖地指着她,脸上表情有些扭曲,牙咬切齿吼出:“柳恶女!”
场外围了不少的江湖人士,围观这场大选的结果,以便及时巴结上名医,日后求医有门道。此时众人听到“柳恶女”三字,顿时哗然。
“来人,”吴归没有注意到序生的表情,只一心想除了序生身边那令他躺在床上几个月的恶女,“全部给我上!砍了这恶女为江湖除害!”
四周顿时涌来十几名长乐门之人,序生用力将宛宛拉至身后,护在她身前,瞪目铿锵道:“谁敢动她?!”即便是身处他身后的宛宛,此时亦感受到了他咄咄逼人的气势。
场外的陶止见他二人受迫,连忙跳进场,拔剑立于二人身前。
场面一时紧张。
吴归认出陶止手中的凌雪剑,明白是他得罪不起的无色庄小庄主,而序生,亦是他不能开罪之人,当下放软了口气:“柳小神医,这趟浑水你一定要趟?柳恶女是什么人,跟她搅在一起只会损了你的清誉,为江湖人矢之。”
序生“哼”了一声。宛宛是什么人?在他心里,她是他这一辈子要保护的…女人!
那头“啪”地响起折扇拆开之声,一时缓和了场面气氛。花寻欢摇着扇子施施然走过来,轻飘飘道:“吴护法,没弄清对方关系就别指手画脚的,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吴归脸一沉,瞥了一眼序生与他身后被他护得好好的宛宛,皱眉:“难道他俩是…”
花寻欢心知吴归想的肯定是另一层关系,却故意接口道:“正是兄妹!”
场外伺机动手的众人一听到这个答案,一个个默默退了一步,放下了握着兵器的手。
若恶女是小神医的女人,还可以劝小神医别与恶女搅合损自己声誉与江湖为敌。但他们却是兄妹这种剪不掉的关系…
现在想来,两人都姓柳,但从未有人将两人联系在一起过…
柳序生身为兄长,怎会坐视自家妹子被欺负?
一念及此,众人都意识到,柳小神医在柳恶女的事上,是插手定了。而众人都表示,为了砍一个跟自己井水不犯河水的恶女,而去得罪小神医…那是极其不划算之事。
吴归见方才被自己煽动的人群又静了下来,不服气又转为从宛宛下手。只见他强作谦卑道:“柳姑娘,在下当日不过是夸了姑娘一句‘好看’,姑娘何以对在下下如此毒手?”
听到这等混淆视听的言论,宛宛回了一记白眼:“是哦,摸着本姑娘的脸赞扬的。”
序生眉头微抽,记住了“摸着脸”几个字。
“你胡诌!”吴归一拍桌子大喝,“你这等不知廉耻的恶女,又有什么话是编不出来的?”
序生眉头微颤,狠狠记住了“不知廉耻”四个字。
宛宛看着天空:“我能编啊,乌龟公子你也能嘛。比如说你们长乐门的会客厅的装潢那是何等的精致。”
吴归见她夸起自家会客厅,警惕中带了一丝得意:“那是自然。我长乐门用了最好的会客厅接见姑娘。”
“再比如会客厅偏门进去有间卧房,里面有张床,还有绳子…对了,本姑娘半年前逃出来时,中衣的腰带忘拿了,该不会被乌龟公子误认为绳子,拿去绑下一名女子了吧?”她点到为止,引听的人无限遐想。
中衣腰带…绑女子…
一名女子,就算再怎么编,也不会拿这种事情乱说。相信在场的听众们脑子里都在联想当时的情景是何等的香艳…
序生抓着宛宛手腕的手微微用力,回头道:“宛宛,别说了。女孩子…这种事对声誉不好。”
宛宛嘟了嘟嘴,随即笑盈盈看着他低声道:“声誉都是为了有人娶才留的。无论我声誉如何,反正有人是会娶我的,哥哥你说呢?”
序生默默回头,低应了句“是”。
“那不就得了,只要娶我这个人不嫌弃我不就好了?”宛宛摊手,笑着反问他:“哥哥你嫌弃我不?”
序生闭眼扬起嘴角,“永远不。”
不远处的吴归见他二人有说有笑的嘀咕着,又见场外众人的言论似乎开始偏向柳家兄妹那头,忍不住道:“你可有任何证据说我…非礼你?”
宛宛耸肩:“乌龟公子,我可没说你非礼你,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说着似乎想起什么,嬉笑道:“我记得乌龟公子大腿处有块青色胎记特别显眼呢。那难道是乌龟褪壳时留下的?”还记得她携人质逃出来时,小绿在吴归裤子里乱爬,吴归害怕它真的咬了自己,当即不顾左右脱了长裤赶它出去。她也就是那时候看见的。
在听众们耳里,一个成年男子让一妙龄少女看到了大腿,又顶着“疑似非礼此少女”的名头,这会儿无论任他如何解释,众人只能看见他丑恶的嘴脸,与柳宛宛那楚楚可怜的神情。人们总是同情弱者的,何况证据如此明显,这“非礼”的罪名吴归无论如何都已坐实了。至少在听众们心中,就是这么回事。
——长乐门吴归,意图非礼恶女柳宛宛,被恶女下毒,纯属…活该!
此一历,判官笔吴归将声名狼藉,长乐门要么保他,然后被其拖下浑水,要么自保…除掉他。
但无论如何,吴归的下场必定不会很好。
“很好,”序生眯眼笑了笑,鲜有的将袖口挽到手肘住,“我们…开始吧。”
吴归脸一垮,连连后退,“我不治,我不要你治。”
序生施施然看着大典的评官。
评官听到了方才的言论,心头有了计较,纯心对吴归的话充耳不闻,闭着眼高深道:“令拒医的病者接受医治,亦是大夫的能力之一。”说着,他将头歪向一边,明摆着将吴归交给序生处置。
序生意会,笑容和煦地朝评官拜了拜,然后对宛宛陶止二人道:“架住他!”
这一年的甲选,留给杭州百姓津津乐道的,不是胜者柳小神医多么的仙风道骨,医术多么出神入化,医治病人的时间多么的短,而是甲选被他所医之人的下场。
——吴归被长乐门革除了护法之位。传说他半年后手脚开始不利索了。
有人说是甲选时小神医动了手脚,虽当时为了甲选优胜医好了他,随后又让他慢慢地落下了其他病根;有人说是因为长乐门门主端着礼物上门去给柳小神医赔罪,被小神医拒绝接见,所以门主大人回去痛骂了吴归一顿,废了他的职务,吴归失去了地位与声誉,所以被气出病来了;还有人说,是吴归长期掳占良家女子,纵/欲过度,身子就出毛病了,最好的证明就是判官笔吴归渐渐的无法人道了…
不管怎样,吴归声名狼藉是事实,柳序生夺了“妙手回春”大典的头名坐实了“小神医”之名是事实,而恶女柳宛宛是柳小神医的妹子这一点,据说…也是事实。
仅仅是据说而已。
实情如何,只当事的几个人知道。序生哭笑不得的是,从前一直兄妹相待,如今想掰成别的关系了,却又因花寻欢一句话,加上当时的情势,使得他跟宛宛的关系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兄妹关系。
这回是江湖人尽皆知的“兄妹”关系。
好处即是——江湖上那些受过他恩惠之人从此不会找宛宛的麻烦,那些无名小卒纯粹跟着别人凑热闹的,也会看在他的面上不再找宛宛的麻烦,而从前想找宛宛麻烦之人,今后动手前也得考虑考虑,潋月谷与无色庄,还有柳小神医身后那堆愿“做牛做马”报答他的江湖人士,是否得罪得起。
但无论如何,今晚的庆功宴是不会少的。
四个人,加上一来凑热闹的花寻欢,围成一桌,恭喜序生折桂。
一桌子,有四人的表情都是喜洋洋的,唯有一人,为了迎合气氛,在勉强跟着笑。终于,在干杯饮下代替美酒的茶水后,这一人忍不住了,抬眼看向了宛宛,支支吾吾道:“宛宛姑娘,饭后你能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说话的,正是一向欢快的桃子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宛宛,你这在变相滴求婚!!!
三十六)一切摊开
月明星稀,夜风微凉拂过,带过一片嫩草的芳香,合着蟋蟀的吟唱,愈发的显得此处安静无人。
这是杭州城外的一处小山坡。宛宛饭后跟着陶止一路来到此处。
陶止默默背着她站定,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半晌才回头,“宛宛姑娘,我过两天回家,父亲要我娶妻子了。”
宛宛点点头,等他下文。
陶止低着头苦笑:“可我不想娶那不认识的姑苏王小姐。”语罢他抬头,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宛宛,“我喜欢宛宛姑娘!宛宛姑娘愿意嫁给我吗?”陈国夫人的江湖势力虽不算什么,但潋月谷小神医这样的娘家,想必父亲不会不考虑的。
只要宛宛愿意。
宛宛着实吃了一惊。来之前虽然便知道他会对她说一些惊天动地的话,但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就吐出自己的心意。
看着眼前这个初初长成的少年,脸颊是红的,眉眼略显青涩,双眸晶亮坦然,眉间拧着少有的郑重。并不是人人都能如他这般不惧,直面道出自己的心意的。一念及此,宛宛倒是心生羡慕。
但羡慕归羡慕,该回绝的话,终究要说出口的,无论这将对他的今后的人生与处事方式造成怎样的后果,该泼的冷水,终究是要淋上去的。
“我不愿意。”宛宛回得斩钉截铁。“对我的喜欢,甚至跟我订婚约,都不能是你逃避无色庄那门亲事的理由。”
陶止勉强维持的笑容僵了片刻,又自顾自笑道:“是么…也是啊。”说着抬头望了望稀疏几颗星子的夜空,“宛宛姑娘应当是很喜欢序生大哥的吧?从前没有意识到,以为那是宛宛姑娘与序生大哥特有的相处方式…”直到花寻欢挑出宛宛与序生并非兄妹的事实,他才忆起过往种种。
宛宛灿烂的笑,会心的笑,伤心的笑,勉强的笑,怒极的笑,似乎都是因为序生。
从头到尾,他都是局外人。
这几日他彷徨过,却又不知如何跟序生这个当事人商量,失去了序生这个一直以来他可以倾述的人,他不知所措,这才发现,原来他从未真正的独立过。
柳小神医的护卫萧陶止或许不需要独立思考,但无色庄的小庄主却必须要。
想起三年前他第一次跟着序生闯江湖,临走前,父亲萧泊名意味深长道:“此一行,并不仅仅让你保护小神医的,只是希望你能成长。”
他一直以为父亲口中的“成长”指的是武技与打斗时的经验,此时他才体会到,父亲想要的,是为人处世的成长。这三年他看了许多,了解了许多他待在无色庄一辈子不可能了解的事,只可惜,他这三年一直躲在序生的羽翼下,并未学到多少。
会喜欢宛宛,一开始是动心于她的肆意洒脱,而后是羡慕她的无拘无束,任性妄为,今夜之前,他一直忐忑不安,害怕自己问出口后会遭她拒绝。然而此时是真的被拒绝了,他却觉着,心头什么东西放下了。
放下了,心安了,不再彷徨不安,若这只是作为他少年时期必有的一段成长而存在着,这么一想,不由得释怀了。
所以,他相当坦然真诚对宛宛道:“宛宛姑娘,祝你幸福。”说罢,他别过头,笑靥靥地转身离开。
陶止前脚一走,序生后脚就跟过来了。
“陶止跟你说了什么吗?”序生漫不经心问道。
“他说喜欢我,问我愿不愿意嫁他。”宛宛照实回答。
“你怎么说?”序生问得极其自然,丝毫没有危机感。
“我…”宛宛眼珠子一溜,笑容一挑,“看桃子太可爱了,想逗一逗他,就答应了他呗…”
“哦,答应了啊…”序生无所谓地点点头,点了两三下忽然意识到不对:“你…答应他了?!”在他的估算里,从来就不是威胁的陶止竟然成了这致命的一击?
宛宛看着他呆然震惊的模样,“哈哈”一笑,“我逗你呢,你也信了。”
序生眼睛一亮:“也就是说…”
宛宛想起方才离去的陶止,此时也不跟序生多啰嗦,“我有一事一直不明白。无色庄再不济再有正义感,怎会将陶止这个未来的庄主派来给你当侍卫,给你挡刀挡剑的。萧泊名也不怕刀剑无眼一不小心‘卡擦’了他儿子,无色庄就完了。”
序生笑着摇摇头,“陶止是次子,他还有个哥哥。但因为陶止是嫡出的,他大哥是庶出的,所以下一代庄主才会落到他肩头。”
宛宛歪着头望了望陶止离去的路径,神色不定道:“陶止这样,不适合当庄主啊…管他什么嫡出庶出,萧泊名应该将眼界放开一点,为了无色庄的未来,怎么着也得选个合适的啊。”
“陶止便是最合适的。”
“哦?”
“三年前…我在会稽遇见陶止的时候,他那会儿受了重伤,奄奄一息。”这都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故事,想必宛宛早已听过,但接下来的——“明明就在自家门口,又怎会伤得如此的重?那一日陶止是秘密出门办事的,家中除了委派他的萧庄主知道,就只有他大哥知道此事。”
“你是说…”宛宛明白过来。这么些年游历江湖,这样的事见得还少吗?为了夺产业,儿子互相残杀,长幼彼此迫害…
序生颔首默认,“萧庄主说,无色庄以天下大义为主,必须得有品行端正,胸怀正气之人接管,否则必将为江湖之祸害。他当时没有正面处理,而是以“报恩”的理由,将陶止托给了我。”他想起三年前,与其说萧庄主是将陶止派给他当护卫,不如说是让他提点陶止。
萧泊名当时说,既不想陶止在这大庄子复杂的人际关系间失了良心正气,又不想他再一次遇险,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外出历练。序生的出现,无疑是帮了他的大忙。萧泊名放心将陶止托给他,亦是相信他柳序生的品性不会教歪陶止。
“可惜我有负萧庄主的期望。”序生叹了口气。这些年,毕竟碍着无色庄的面子,很多事他宁愿亲自处理,也不想让陶止惹上麻烦,原本是想让他在一边学,到头来,陶止倒是双手一甩,事不关己了。
“这颗桃子尚且青涩,还未成熟你就给扔进暴风中,”宛宛作势摇了摇头,薄嗔道,“序生诶,你好狠的心。”
“他总归要历练的…”序生说着说着心头忽然一跳,漫起一股子心花怒放,“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好狠的心。”宛宛无表情重复了一遍,“你喜欢听人骂你,柳小神医?”
“不是这句,你刚刚叫我什么?”序生急于想听到。
“柳小神医啊。”宛宛偏要跟他绕圈子。
“再前面?”
“喜欢听人骂你?”宛宛继续装不知道。
序生扶额,“好吧…”宛宛玩心大起时,跟她绕圈子只会将自己绕进去而已,这么些年,他难道还不能明白这个道理?“说点正事吧。我这次的确是想让陶止回去磨砺一下…”
“但你不会放任他不管,”宛宛插话,“为了确保他的成长…你会跟去。”
序生眉眼一弯,“果然瞒不过你。我打算北上,将你跟闵瑶先送回家,终归是要路过会稽的,不如就送佛送到西,再推陶止一把吧。”
“你这是在养儿子啊…”宛宛叹气总结,“可怜天下父母心。养孩子真辛苦,相信你今后一定会是个好爹的…序生。”最后两字,她故意挑高了音调,果不其然瞥见序生双眸一亮。
“哎呀呀,山坡上蚊子真多,回去了。”宛宛吃不住他深邃中透光的目光,大咧咧抬手扇了扇。
挥舞在空中的右手忽然被序生捉住,含进左手掌心紧握住,“回去吧。”
另一头,陶止沮丧地回了客栈,不经然看见闵瑶心事重重等在他门口。
他勉强振作,笑着问她:“瑶瑶,有事?”
闵瑶注意到一向不擅于伪装自己的他脸上那僵硬的笑容,眉头一拧,“陶止哥哥不想娶王小姐是么?”
陶止笑容一沉,语重心长点点头,复又扬起安慰人的笑容:“不过瑶瑶,我想你比他们都能够了解,有时候,我们不得不…”
“既然是不得不,为何不选择让自己好过一点的呢?”闵瑶呢喃着,垂眸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若是娶我…会不会对无色庄更好呢?”逸水山庄与无色庄同为武林大庄,维持着这天下一东一西的正道,目的相同,若能联姻,岂不更好?
陶止的笑彻底转为错愕,“瑶瑶?”
听陶止的语气便知,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
这些日子,她一直那样的…想要靠近他多一点点,让他看见她的存在多一点点,结果…还是不行么?
一念及此,闵瑶心头不由得涌起一股子酸意,瞬时泪水便模糊了双眼。她垂着头,拼命将泪水逼回去,轻声咳了咳,才笑着道:“我说着玩的呢,陶止哥哥别放在心上。”说着,她转身捂了双眼,快步离去。
陶止分明看见,她转身那一瞬,眼角溢出的晶亮,心头顿时微微一抽。他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未动。
许久,他才叹了口气。
瑶瑶,谢谢,但…对不起。
那样做,是利用你。我不想…委屈你。
作者有话要说:小桃子你介个不开窍的孩子…
三十七)无色庄前
无色庄,坐落于会稽外的群山之中,古朴中透着高雅大气,令江湖中人望而生敬,无色庄的弟子那一袭白衣,俨然成了正义的象征。
正义之下,却是污秽。
无色庄现庄主萧泊名膝下长成的有两儿一女。长子萧礼止年方十八,乃侧室所出;长女萧怜芷年方十八,次子萧陶止年方十六,乃正妻所出。正妻早在七年前便因难产而死,无色庄如今后院的主人正是长子的母亲杨夫人。杨夫人因为萧泊名生了第一个儿子,地位特别,但自她接管了后院之后,其他妾室要么生不出孩子,要么孩子年幼夭折。等到全庄只剩这么两儿一女,黑手便逼向了陶止…
早在三年前,序生便体会了一把这庄子里的勾心斗角,幸得在被卷入前便抽身了,这回送陶止回来,指不准又要生出什么乱子啊。
序生骑在马背上望着不远处的无色庄叹了口气,身后跟上的宛宛从马上翻身而下,见他迟迟不动,几步蹦到他跟前,“怎么不下来?”她笑意盎然伸出手,“要本姑娘扶公子下马?”
“不急。”序生无视她的手,慢吞吞翻下马,“我们此行并未提前告知萧庄主,来得未免太唐突,还是先等陶止进去通报了来吧。”
宛宛嘿嘿一笑,“我等着看莲子跟梨子怎么被削。”自从序生在路上告诉了她陶止一姐一兄的名字后,她就笑个不停。
削梨子,削莲子,削桃子…萧泊名庄主你是得多么有才,才能取出这等名字啊!
序生无奈看着她,叮嘱道:“无色庄不比外面,说话做事都得谨慎些,万不得多惹麻烦。”
“不惹麻烦哪能是柳姑娘啊,”死皮赖脸跟来的花寻欢慢悠悠从后面上前来,“柳姑娘身上最亮的就是肆意灿烂的笑容了,怎可因为一介小小的无色庄给抹了去?”
“小力力…”宛宛故作感动地看着他。
花寻欢笑容一沉,浑身一个哆嗦:“别,别这么叫。本少觉着肉寒。”
宛宛故作惊讶:“不是花少自己编的追求柳恶女的花小力身份,这会儿怎又嫌弃起来了?”
花寻欢嘴角抽了一下。当日他为了跟来无色庄,特意骗陶止说自己名叫花小力,名不见经传,只是对恶女柳宛宛一见钟情,宛宛到哪里,他就到哪里。宛宛到无色庄,他自然也会屁颠屁颠跟来。
宛宛继续道:“花少风流倜傥,怎会取胡诌这样的名字?直接用‘花寻欢’不就好了…相信你风信楼楼主‘花寻欢’的名号一出,这‘小小’的无色庄庄主萧泊名一定十里相迎。”
“不是不便么…”花寻欢摇了摇扇子,故作神秘:“风信楼行事隐秘,楼主的容貌声音什么的,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序生就知道。”宛宛挑出这个例外。
花寻欢摸摸鼻子:“你哥…他不一样嘛。”
宛宛眼睛一亮,闻到了“故事”的味道,连忙谄媚凑上去:“怎么不一样了?”
“他是大夫…”花寻欢正想娓娓道来,却被驶过来的马车打断。
马车里不停传来娇弱的咳嗽,一只玉白的莲手撩开前帘,露出马车里闵瑶苍白的小脸。她身体原就不好,赶了两天的路就病了,序生本想将她安顿在沿途的一个小镇上,好让她安心养病,哪知一向软软柔柔的卓家小丫头那会儿态度却异常坚决,说什么也要跟着。序生拗不过,只好雇了辆马车载她。一路上小丫头病恹恹的无精神,看着让人心疼。
序生上前付了车夫银钱,将闵瑶扶了下来,顺带替她临时把把脉。
花寻欢站在宛宛身后,望着不远处那一幕,有一搭没一搭摇着扇子,意味深长道:“卓小姐也不容易。”
宛宛没意识到他话中有话,接口:“闵瑶从来就不容易…”尤其不容易的是,得有多少的机缘巧合天时地利才能练就那样奇葩的眼光啊…“等你过两日去问问她觉得你容貌如何,你便知道了。”
花寻欢“哼”了声,“本少早知道了,没有什么是风信楼不知道的。”
宛宛懒得理他,凑上去扶住闵瑶,对着序生风凉道:“多少副药了?再不给治好,这刚夺来的‘医仙’头衔干脆易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