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选刚完,序生便匆匆离了场,朝宛宛快步走去。
没走几步,便有一团女子围了上来,嘘寒问暖:“柳公子,你还好吧?”
“柳公子,可顺利?”
“柳公子,这是奴家今晨做的点心,你尝尝?”
“柳公子…”
序生正想开口,一道高亢的女声在人群中响起:“柳公子,你看看我这脸,疹子果然消了许多了!”众女一回头,只见赵小姐手舞足蹈想要挤进人群。
“残花败柳来了。”红衣少女冷哼。
“快拦住她!”蓝衫小姐一声号令,众女蜂拥而上,将赵小姐围成一转,一人一句,刚刚那些难听的话这会儿全部招呼到了正主头上。
序生这头得了空,赶紧见缝插针钻了出去。
那头,宛宛与那风流公子正僵持不下。
风流公子“呵呵”一笑:“柳姑娘刚刚的挑拨这会儿起作用了,赵小姐会被各家侠女小姐们的口水淹死吧。这等借刀杀人之计实在精彩!怎么办…本少真是越来越喜欢姑娘你了,柳姑娘你就从了本少当本少那第十八房小妾吧。”
宛宛挑眉,“哦?这会儿又十八房了?看来棺材要多准备几口啊。”
“嘿,”风流公子随手扇了扇,“本少的小妾们分散在大江南北,偶尔记掉几个也是正常的。”
“花少处处留情,还请放过舍妹。”序生的声音忽然在一旁响起,只见他悠悠地走进二人之间,笑盈盈道:“花少,分别两年,想不到今日在此得见,幸会。”
被称为“花少”的公子摇了摇扇子,躬身一礼,才道:“本少是被大会请来的,顺路来找你小神医柳序生。”说着顿了一下,仿佛注意到什么饶有兴趣道:“柳小神医,你这嘴唇上的伤口…可千万别是上火了,太砸你神医的招牌了。”
序生微斜了一眼宛宛,抵唇轻咳:“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而已。”
“这不该吃的莫非是美人的嘴唇?给咬成这样啧啧…”花少摇头咂嘴。
“花少你想多了…”
花少却一脸什么都知道的模样笑道:“柳小神医,你以为本少在风月场子这么些岁月,都是白混的?”
冷眼看着二人寒暄,宛宛凑近序生,没好气道:“哥哥,这等风流浪子也是你朋友?”序生这样的人,怎会有这样的朋友?莫不是寻欢作乐时认识的?
序生摆摆手,“风信楼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花少这个朋友在下怕是高攀不上的。”
经序生这么一提醒,再联想到来者姓“花”,宛宛几乎是下意识就脱口而出:“风信楼楼主花寻欢?”
花寻欢扇子一收,“啪”的击在掌心,“正是本少,怎样?柳姑娘从不从?”
风信楼乃是江湖上最大的消息组织,势力分布在天下各处,只有你出不起的钱,没有他们探不出的消息;只有你不相信的事,没有他们挖不出的秘密。风信楼在武林地位虽不高,江湖威望却极重,行走江湖之人对其又敬又怕。
风信楼楼主姓花,行踪诡异,传言风流倜傥,到处留情,因此江湖上给了个“寻欢”的名号,到后来,江湖人直呼他为“花寻欢”,其真名倒鲜少有人知道了。
宛宛眼珠子一溜,笑容越发的甜:“好啊,我给你当小妾,你把天下所有的秘密卖给我?”
花寻欢伸出食指摆了摆,“小美人啊,这秘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聪明人都不会想知道的。”
“我见花少活得挺滋润嘛。”宛宛回道。
花寻欢作势扶额伤感:“所谓的活一天少一天,本少极是伤感,怎敢不好好享受天下美人呢?”
序生眼角微抽,挡在宛宛面前遮了花寻欢的身影,“花少找我何事?”
“哦,”花寻欢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序生,“刚查出来不久。恰好这‘妙手回春’典让我风信楼出面查参赛者的背景,顺便盯暗地里的勾当。本少料想你柳小神医必定会来,就顺便来溜达一圈,看看杭州美人们。这不,就让本少找到了一个?”说着,目光溜向了序生身后的宛宛。
序生收下信,并不急着看,而是放心怀里,苦笑道:“花少日理万机,莺燕成群,舍妹脾性顽劣,怕是为惹花少不快。”
这“脾性顽劣”四个字,宛宛自个儿是再清楚不过了,但这话从序生嘴里说出来…再联想到温婉温柔如水,昨日她在听弦居所见…宛宛脸一沉,气不打一处来,当众一脚招呼上序生的后背将他踹趴下,恶狠狠道:“本姑娘温柔善良,去你娘的‘脾性顽劣’!”
这行为…这话语…这内容…花寻欢当即酣然大笑:“柳姑娘,你真是太可爱了!本少真想为你休了前面十九房小妾,独宠你一人,你说好不好?”
宛宛正想回绝,却见序生慢拖拖站起来,拍了拍衣衫想替她拒绝,她顿时心一横,面上笑靥如花道:“本姑娘觉得…甚好呢。不过花少你连理个小妾清单给本姑娘过过目,好让本姑娘知道自个儿到底排第几。”
“甚好甚好,”花寻欢又一次打开折扇,散了散风,“为了让柳姑娘更了解本少,本少今晚想邀姑娘游西湖,可有时间?”
“游西湖?”宛宛重复了一遍,摆摆手,“不去不去,这个月份下水凉,过一个月再说。本姑娘今晚有别的事想做,花少可以陪同。”
序生一把拉住宛宛的手:“别胡闹。”花寻欢乃是情场浪子,又岂是宛宛这点道行招架得住的。
“哦?”宛宛故作惊讶,“哥哥这会儿倒管起我来了?”
花寻欢失笑,“柳小神医,不知你算是以什么身份管教柳姑娘呢?”序生的身世他花寻欢可是一清二楚,“以兄长的身份,恐怕不够格吧?”若不是以兄长,而是别的什么身份…就更没有资格了。
天下间没有比他更清楚序生的灭门仇家是谁了。
他更加明白,柳序生和柳宛宛,中间隔着至亲的人命与阴谋,想走在一起,难!
序生张了张嘴,原想说“以哥哥的身份”,却被花寻欢堵死,只好道:“我与你们一起去。”
到了夜里,他才知宛宛到底想做什么——听温婉唱歌。
今天是初一,温婉登台献艺的日子。
杭州城内已搭起了高台,台下人山人海,碧云天的此项活动历经二十年,换了几个花魁,已然成了杭州城的一大风景,杭州百姓的一大乐子。
“现在这‘碧云天’的花魁,应该是那个温婉吧?”花寻欢在人群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扇子。
身旁的宛宛斜睨了他一眼:“花少莫不是想说,这温婉也是你小妾之一吧?”
“柳姑娘这可是醋了?说起温婉美人这调子酸的很。”花寻欢哈哈一笑,“温婉美人心有所寄,本少抢不走也不屑去抢,夺人所爱。是吧,柳小神医?”说着,他将笑脸别向宛宛身侧的序生。
序生还未开口,便听宛宛恍然大悟:“原来温姑娘是哥哥所爱啊,怪不得白天那天姑娘小姐们都不敢找温姑娘的麻烦,想来也是不想让哥哥你讨厌。哥哥,早日娶回来给我当嫂子吧!”说完,将头一扬,懒得再去看序生。
“对呀,温婉美人娶过来当嫂子,很不错啊。以后有眼福了。”花寻欢也跟着附和,随即宛宛就一脚踹过来,被他急急躲过,只听宛宛喝道:“本姑娘还没过门,敢占本姑娘便宜,下辈子都休想!”
花寻欢连忙赔罪:“小美人,我错了。”
宛宛这才“嘻嘻”一笑,在夜色中灿烂无比。
序生凝望着这张笑颜,愣了一下。
有多久…没有看见宛宛这样发自内心的笑了?上一次,是何时来着?
这些时日相处时,她似乎有各种表情,却让他觉得少了点什么。今日他才意识到,这么久了,除了她纯心捣蛋捉弄他,他已很久不见她最灿烂的笑容,这曾经是他最珍惜的东西。
跟他在一起,她…不快乐吗?
他要怎样做,才能重拾她发自内心的灿烂笑靥呢?
序生垂眸,将自己一脸的沉色隐藏在了这一片黑夜之中,却不知有两道尖锐的目光注意到了他——花寻欢看了他一眼,目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扬起一枚了然的笑容。
——江湖小神医柳序生的资料,又多了一笔了。
再抬起头,温婉一袭淡绯,抱着琵琶翩然立于高台之上,一拨弦,一串哀婉的琵琶音挥泻而出,令人不禁在这夏夜里伤悲起那深秋离别的时节。
随即,大词人柳三变所作的《忆帝京》从温婉口中吟出——
“薄衾小枕天气,乍觉别离滋味。
展转数寒更,起了还重睡。
毕竟不成眠,一夜长如岁。
也拟待,却回征辔。
又争奈,已成行计。
万种思量,多方开解,只凭寂寞厌厌地。
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词悲,音更悲。温婉的音调哀转千回,尾调迂回,一句一字,皆是扣在了听者的心弦上。特别是最后一句,就像是她用尽了心头最深处的感情,让听者恍若心头沥血,一寸寸地裂痛。
序生抬头望着那绯衣声音,轻叹了口气。
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温婉,此生你我有缘无分,我注定辜负你,只盼你能早日解开你所系的那颗心,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刚低头,身侧的宛宛忽然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宛宛?”序生不明所以,连忙追了上去。
他没有看见,身后花寻欢目光悠远追着他们的背影时,嘴角挂着的意味深长的笑。
——江湖小神医柳序生和恶女柳宛宛的八卦,又多了一笔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三出场,花寻欢——花里寻欢。
感谢花里被某小苹果强迫抓来跑龙套,下一章会有新的龙套,于是…到时候再做个单子集合感谢。。
(二十九)恶女蜕变
宛宛一路头也不回地回到客栈,也不管后面追过来的序生,“啪”地就将房门摔上,径直奔向木柜,把新做的衣服扒了出来。
直到今夜,她才知什么叫温婉动人。
扒出新衣服,宛宛丧气地瘫坐在地上。
这辈子头一回,如此的无力。从前面对比自己数量多几倍的敌人时,她能扬手挺胸骂人;面对比自己厉害数倍的对手时,她能紧握谷草刀对敌;被人陷害时,她能数十倍地还回去;就算是被序生掐脖子,她也总觉得事情会有转机。
但这回,她却像溺水一般绝望无奈。
温婉生得比她好看,穿衣比她优雅,举止比她端庄,性格比她讨喜,连唱歌都那么好听!还比什么比?怪不得序生会那样的在意她…
最可恨的是,她自己狠不下心对无害的温婉下手!
序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外,随即叩门声传来:“宛宛,你怎么了?”
宛宛睨了他一眼,继续将新衣服一件一件铺平,然后一拉胸前系带…
序生听里面没声音,估摸着丫头是在生气了,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情景,意识到症结所在,连忙道:“宛宛,我昨日去找过温婉了…”找过了,说明了。
三年前十五岁的自己以为娶温婉就可以补偿。三年缓缓过去,才知当年年少无知,没有看清自己内心所想。
两年前那场变故,让他看清了潜意识里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对宛宛的情愫,却因灭门家仇,止了步。
时至昨日,他才得以放下,放下温婉的责任,放下家仇血恨。
所以,他回吻了,虽然最后被宛宛咬了一口…
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宛宛没有。如今,该是他向宛宛表露的时候了。
——“我不会娶温婉的。”他淡淡解释。
宛宛抓着刚解下的襦裙,回头望着门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时间也不好出声说什么。
久久等不到回音,序生也接不下去了,之后想说的又咽了回去,只好叹了口气,“你睡吧,我明日再来。”
他不曾预料到的是,这个“明日”到来时,会是怎样一番的变化。
回到房内,摸出那封白日从花寻欢那里得来的信,摊开一目十行,看完后,顿感云开晴明,这两年来的心结在这一刻彻底解开。这一夜他辗转反侧,想了很多,直到清晨才入眠,不知过了多久,就被陶止的拍门声吵醒:“序生大哥,你起来了吗?快去看宛宛姑娘!”
原本睡意朦胧的序生听到“宛宛”二字一个激灵翻身坐起,觉察出陶止语气不对,连忙下床穿衣,一推门,就被陶止一手抓住,拉向另一头。
“宛宛怎么了?”序生一边被拖着一边急问。
陶止忽然一停,将他往前一推,“你看了就知道了。”
序生疑惑看了看陶止,一抬眼,眼前一亮,一时间以为自己没有睡醒。
揉了揉眼睛,他才确信,面前站的佳人,的确是宛宛。
她一改平日里的暗色骑装,换上了一袭鲜红的襦裙,窄袖镶边,衣襟暗绣,再配以米色外衫,艳丽中多了一抹素净。腰坠暗红流苏,在波澜裙摆间轻轻摇曳着。再将视线朝上,再不是那束十几年不变的马尾。不戴任何发饰的围髻显得简洁优雅,发髻下如瀑的青丝在尾端用红绳绑成一束,绳尾连着串吊坠,显得活泼可爱。
而一向素颜的宛宛,今日微上了点胭脂,描了柳眉,点了朱唇,在他不远处静立如尘,笑靥如烟,说不出的端庄。
他看着她,半晌挪不开目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身后的闵瑶先开口了,低声对陶止抱怨:“我觉得还是那天那麻花点点的布好看…这一身真的不好看。让宛宛姐姐蒙尘了。”
以闵瑶那异于常人的眼光下了如此结论,可见此时的宛宛有多么的…惊艳!
但在序生看来,闵瑶有一句却说对了,这袭衣衫美则美矣,的确让宛宛蒙尘了。她身上最闪光的那一点被完完全全掩埋了起来。
一念及此,考虑到宛宛穿新衣的心情,他在心头兜了兜想出口的话,正思索着怎么说更委婉,就听花寻欢一声尖锐的嘘声从背后传来,“哎呀呀,果然是人靠衣装,柳姑娘瞬间倾城倾国倾本少的心了。”
宛宛扬唇一笑:“原来今日之前,本姑娘还没让花少倾心啊。”
花寻欢摇着扇子从序生背后走出来,“哪里哪里,今日之前,柳姑娘倾的是本少的肝肺肾脾,今天将这最后一味也给拐走了。”说着捧着心窝哀嚎,“本少一具身体空空如也,柳姑娘也一并收了去吧。”
“噗…”宛宛忍不出扑哧一笑。
花寻欢慢慢踱到序生与宛宛的中间,悠悠道:“今晨听手下说温婉小美人来过了,看柳姑娘头上这发髻,怕是温婉小美人的手笔吧?昨夜是温婉美人最后一次登台,今儿一大早温美人就请辞了,临走前还来替柳姑娘你梳头发,啧啧,面子真大。莫不是真将柳姑娘当成小姑子对待了?”
“花少,”序生不由得出声打断他的话,花寻欢再说下去,宛宛估计又要往心里去了,“在下与温姑娘清清白白…”
花寻欢打断他:“可奇了怪了,就算将柳姑娘当小姑子,怎会想不开去出家呢?”
“温姑娘出家了?!”第一有反应的,是一直站在序生背后的陶止。
序生只是愣了一下,连忙看向宛宛,果然见她别过眼看着自己,眼神询问。
序生无辜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花寻欢继续语调哀伤道:“哎…这世上又要多一位美人尼姑了。白白便宜了佛祖。”说着双手作揖,一副“阿弥陀佛”的模样。末了又问序生:“柳小神医不想知道温美人的去处么?以后去给点香火钱,顺便暗渡陈仓那个啥也方便…”
序生淡淡一笑:“花少自个儿知道就好了。”
宛宛已别过眸子,看向远处。
温婉走了?
忽然就觉得自己一身折腾的劲儿打在了空处,又是无奈又是疑惑。她怎么走了呢?
回想起温婉今晨来给自己点妆,手艺无可挑剔,虽简单但却适合她。走的时候,温婉意味深长道:“柳姑娘,公子就拜托了…妾身一身的烦扰,今日终于可以了结了。”
宛宛初听不懂,以为她仅仅针对为她盘发这件事。此时才知,温婉分明是放下一切,远离尘世纷扰。
慢慢想来,温婉困扰了她三年,如今不带一抹纤尘地离去,只是让她明白了一件事而已——原来序生还不是她柳宛宛的。
从小一直霸占着哥哥序生的疼爱,总觉得这辈子好像都会跟他在一起。是温婉,让她注意到了自己对序生不同一般的占有欲,意识到了序生也是会被抢走的…
若不是温婉,她现在会不会还是那个成天以捉弄和排挤哥哥序生的小女孩呢?是不是一点点都意识不到序生对自己有多细心有迁就呢?
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为自己在序生嘴上只是“妹妹”而气恼呢?
她得感谢温婉。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然一个阴影朝面前迅速拢过来,她下意识抬头,就见花寻欢那双桃花眼越来越近,来不及后退,一柔软之物就贴上了自己的唇。
整个走廊顿时一片寂静,被吻的,围观的,都傻了眼。
宛宛瞪大了眼睛,还没回神就见花寻欢离开她,快速退了一步“嘿嘿”一笑:“柳小美人沉思的样子实在太迷人了,本少还真是…”
他话未完,神色一变——宛宛已抽出了腰间的谷草刀,杀气凛然朝他砍来!
花寻欢脚一跺,飞快朝后起纵,忽觉后膝盖弯被什么东西击得一痛,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而宛宛利刃已至,一道亮光过去便在他手臂上爆开了条血口子。
宛宛注意到花寻欢身形那一滞,若有所思收刀,看了眼地板上方才不存在的两枚小石子,目光一转,又瞥见了序生拇指食指与中指间的石渣…
“这次便宜你了。”宛宛看着花寻欢恶狠狠道,然后意味深长看了眼序生,“哥哥,烂摊子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替花楼主止血哦!”她死咬了“好好”二字,说完便头也不回提着裙摆离去。
“陶止,药箱。”序生吩咐着,然后绷着脸走到花寻欢跟前,按住他的穴道替他暂时止血,又对一直在一旁捂着嘴的闵瑶道:“瑶瑶,一会儿陶止来了,你就跟他一起离开这里。你从小体弱怕血,不宜久留。”
闵瑶捂着嘴点点头。
不多时,陶止递来了药箱,将闵瑶带离。一时间,整个走廊上只剩花、柳二人。
序生默不作声地替花寻欢上药,只听花寻欢“嘶——”地一声抽息,却装作没事跟序生谈笑风生:“柳小神医,你这等神医招牌也不怕被砸?居然随身携带辣椒粉这种东西。”
“辣椒粉可刺激昏迷的病人苏醒,并无过错。”序生淡淡解释。
“本少现在清醒得很!不用你伤口上撒辣椒粉!”花寻欢声音似乎痛得有些扭曲。
序生缠绷带的手略停,抬眼一派春风和煦的笑:“也有提醒病人的作用。痛一痛,好让病人记得,不该碰的人,千万不能碰…”
花寻欢痛得俊容扭曲,眼底却精光一闪,嘴角微微一扬。
——回去可以写本柳小神医和柳恶女的册子,相信凭这二人的名气,一定可以大卖!
序生进宛宛的房间时,宛宛正在拼命的擦拭唇上的痕迹,也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唇上的朱红花了,总之她转过头来看他时,一张樱唇周围通红。
宛宛意识到这点,赶紧捂上嘴,嘟嚷道:“你有好好替我报仇么?”
“有…”——但不足以解恨。如果不是顾及花寻欢身后的风信楼,他会下手更狠。
序生缓缓走过去,居高临下死盯着她的唇,眼底有一丝恍惚和愠怒。然后目光一溜,又落在了宛宛的发髻上,微微颦眉。
宛宛注意到他目光所在,低着头鲜有的不自在喃喃问道:“不好看么…”
序生抬手从她身后一绕,举到她的头顶。“太空了,添点东西。”说着袖口滑出一物,那支贴在他心口三年的钗子,终于插到了它本该属于的那人头上。
宛宛感觉头上发髻稍稍被动了一下,连忙问:“你做了什么?”说着垂眸下意识放开双手摸了摸头顶。
手指刚触及发髻上刚被插上的冰凉之物,正想开口询问,唇上忽然一温。
宛宛抬眸瞪大了眼睛,没有料及序生突如其来的一吻,更没想到此时此刻,在彼此的清醒的时候,他会吻她。
序生见她双眼睁得大大的,一时窘迫,抬起左手覆住了她的视线。唇舌则努力地霸占她所有的心神,扫去任何一丝别人的气息。
宛宛是…他的。谁也不能抢!
作者有话要说: 26章的时候其实序生已经放下了,结果还是被亲们骂了,不够果断啊~
于是29章让他更明确一点,果断一点。
我家序生是好男银,秒杀一切女人,就对温婉的拒绝上稍微委婉了一点点…
这下好了,温婉也走了。
搅局的就只剩某有喜感的花心大萝卜了。。。
(小苹果路人音:萝卜啊萝卜,花心的,3块钱一个,谁要啊~~限时抢购啊)
(三十)初选放榜
午后初选结果放榜,榜单前人山人海。
序生负手站在人群外围,舔了舔嘴唇上的第二个伤口,斜瞟了一眼身侧一蹦一跳想要越过人群看榜的宛宛,叹了口气。
不管是强吻还是被强,对上宛宛,他总是一个被咬的命运…
被咬了还挨了宛宛骂,内容如下:“娘的你眼瞎了?我不是你的温婉,温婉已经出家了!”
骂完他就被推出去了,还不及解释,便被迎面而来阴魂不散的花寻欢以暧昧语气调侃:“柳小神医最近上火严重啊…”
花寻欢太精,有些话,序生不便当着他的面对宛宛解释,只好看着他笑道:“花少不好好养伤,这会儿来找舍妹挨刀么?”
花寻欢“哈哈”一笑:“柳小神医不也杵在这里等着挨咬嘛?啧啧,本少挨刀是痛苦受罪,小神医挨咬是甜蜜折磨。本少倒宁愿跟小神医换一换。”语罢又朝房内吆喝:“柳姑娘,午后初选放榜,去看热闹不?”
本以为宛宛会提着刀出来,花寻欢做好了后退准备,却不想宛宛推门笑盈盈看着他:“去啊怎么不去?最喜欢看出局的人捶胸顿足的模样了!”末了脸一沉,瞪了花寻欢身边的序生一脸,一抬手就将头上的钗子拆了下来,勾起发髻一片凌乱。
“本姑娘才不要送别人送不出去的东西!”说着便将钗子朝序生一掷,直接扔到他怀里。
“这不是给…”——不是给温婉,而是给你的。
“哎呀呀,柳小美人你这是手下留情了啊,”花寻欢打断了序生的话,赖皮地凑近宛宛,“要真生气,就跟横着戳过去,让你家哥哥教教你唐门的‘拈花三笑’,那个戳人特别疼。”
随即花寻欢对着宛宛一通瞎扯,硬是让序生插不进一句话。直到宛宛一句“要换衣服了”,才将他二人轰开,转身关门。
午后再见宛宛,她便已经恢复了她原有的那身装扮,干净利落。为了不显眼,后腰横挂的谷草刀用布包了刀鞘,模糊了刀的形状。
而这会儿,她的手已经搭在了谷草刀的刀柄上,咬牙道:“真想一刀劈过去,看谁还敢拦在前面!”她说这话时,头一仰,又被高高斜斜绑成了一束的青丝一甩。一如既往的马尾没有多余的花样,仅以黑带束之,头一回让序生生出了几分单调的感觉。
他抬手摸出那枚钗子,没有直接插上她的头,而是递给了她,直接道:“是给你的。”
宛宛刚卯足了劲儿想蹦高一些,听他这话,愣了一下才将目光投向他手里的钗子,有抬眼狐疑看了他一眼,没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