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正纯也知道了三皇子在北疆的事情,他语气有些幸灾乐祸,恶狠狠骂道:“这个后宫!他妈的脑子进水了!”沈则敬听了他的话还是觉得满头黑线,他妈的,不就是翊坤宫那个主子娘娘吗?这个老师真是的!
很快,京兆官员知道了三皇子的最新消息,三皇子果然是出事了!
原来早几日三皇子一行人就已经回到京兆西侧的秦岭了,可是尚未等到翻过秦岭,三皇子一行人就在秦岭山间遇到了埋伏,遭遇了惊天动地的劫杀,几乎是全部人员都没了性命!
那些埋伏劫杀的人约有五十多人,个个训练有素,明显配备的是军中弓弩,也不知是谁和三皇子有深仇大恨,三皇子一行人死了三分之二,三皇子府的幕僚全部死绝,连随从的兵部护卫也死伤惨重,最后是兵部员外郎冼茂信拼死护着三皇子,剩余的几个人才能逃出生天,才能赶回京兆地区,可是三皇子身受重伤,性命危在旦夕,生死未卜!
这个消息,通过快马加鞭的斥候,传进了长泰帝的耳中,传遍朝堂上下!
第八十六章 刺杀后续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秦岭山麓埋伏劫杀皇子,并且还配备了军中弓弩,竟然是这样大的事情?!
皇子受伤,内情似乎还牵涉军中,这件事情一下子就将长泰帝和京兆官员惊住了,有不少官员开始回想起慈宁宫的刺杀事件,怎么接连发生有人刺杀皇家的事情发生?谁人胆子这么大,竟然利刃朝皇家?!这影响太大了,性质太恶劣了!
长泰帝的脸色猛地变换,慈宁宫那濒死的绝望感觉他还记得很清楚,是以更愤怒和震惊!如今,他的皇儿正身受重伤躺在尚药局,奄奄一息,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敢谋杀天家贵胄?并且这事还涉及军中弓弩,和军中有关,还涉及三皇子,似乎就只有安北都护府了!
可是三皇子在安北都护府将近一年的时间,谷大祖真有什么不轨的念头,机会多的是,何必冒险要在秦岭设下埋伏劫杀一事呢?再说了,当金吾卫和大理寺的官员赶往秦岭山间的时候,线索早已湮灭,现场除了三皇子一行人的尸首,那些劫匪的尸体早就没有了,地上只剩下几支破败的弓弩,也是军中统一的式样,十分普通,事件几乎追查不下去了!
三皇子在秦岭遇刺的事情引起了京兆官员的震动,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情出现得太过突然,中间疑点重重,怎么看都透露着诡异。
从表面上看,三皇子是最大的受害人,他的幕僚随从死了一半多,自己也身受重伤,现在都还没苏醒过来。可是实际想想,三皇子又是最大的受益人,因为长泰帝没有追究他在北疆的事情,反而守在他的病床边,只希望他早点醒过来。
根据谁受益谁策划的规律,似乎这件事情是三皇子策划的,可是尚药局的太医说,三皇子身上的箭上刀伤都是在要害的地方,情况十分危急,现在都还有性命之忧,能不能度过这一关,还不好说。就算是为了不被问责,也不用把自己的性命都丢了吧?这样一想,京兆官员又觉得不会是三皇子,三皇子素来自持天子血脉,一向爱惜性命,他还没那么傻呢!
连长泰帝自己都有这样起伏的心思,可是他看着上官永平人事不省的样子,本该是享尽富贵的皇子,现在连性命都没有保障了,不由得心中一阵愧疚和心疼。
长泰帝年纪越大,对于生老病死就越发感慨,也越发珍惜难得的天家亲伦。在上官永平还在昏迷的时候,他就下令不再追究三皇子在北疆的所为,对冼茂信等人忠心护主多有赏赐;并且对谷大祖等人进行了处罚,道谷大祖藐视监军,罚奉停等一年!此外,还令尚药局的人尽全力抢救三皇子,陪伴翊坤宫周贤妃的时间也多了。
至于秦岭刺杀一事,怎么也找不到更新更多的证据,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三皇子在北疆闹出不少事情,却因为刺杀一事没有被追究,反而多得了帝恩,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上官长治尤其窝火,本来他想着,只要老三一返回京兆,北疆的事情一曝光,他就没有什么可以蹦跶的了,父皇一定会追究他的责任,周贤妃和周家不足为虑。可是就因为老三伤重将死,这一切都变了!
秦岭的弓弩涉及军中的事情,兵部尚书卞之和也紧张了一阵,调查了多天无果之后,也就不理会了。大永军中那么多弓弩,怎么可能查探得出来?!倒是二皇子和陈知浩嘀咕了半天,在猜测秦岭事件的真相,军中弓弩,是怎么来的呢?他们也觉得如坠雾里,真相是什么,怎么都不知道。
好在三皇子在昏迷了五天之后终于醒来了,虽然形销骨立遍身是伤,却总算是捡回一条命。太医说只要他能醒过来就度过最危急的时候了,剩下的还有慢慢调。
长泰帝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子了。三皇子因为刚醒来,也不能说话,只一味看着长泰帝流眼泪,那眼神惊恐神情哀伤,似乎在向长泰帝寻求安慰,长泰帝心里一软,说着自有父皇为你做主,北疆的事情也不追究了,你安心将养吧。
上官永平这才止住眼泪,闭上眼沉沉睡去,开始了休养生活。
“皇上真是老了,怎么可以对谷大祖罚奉停等呢?谷大祖和安北都护军刚刚击退突厥,有功不赏就算了,竟然还因为三皇子的事情受到处罚,秦岭与安北有个球关系!他妈的这都是什么混账事!”始伏大街的尚书左仆射府,叶正纯正对着沈则敬跳脚,大声责骂,如果不听清楚内容,还以为他是在对沈则敬大发脾气呢。
沈则敬也叹气,叶正纯的话也代表了一部分官员的心思,自皇上不追究三皇子在北疆的过错,反而责罚了谷大祖以来,朝臣心目中就有了自己的判断。一方面是认为三皇子深沐帝恩,另一方面是忧心长泰帝随着年纪大开始逐渐昏聩,这下北疆的事情这样处理,必定会寒了谷大祖和一众安北士兵的心,再不想办法安抚安北士兵,北疆的局势必定会动乱不已。
可是长泰帝金口玉言,怎么可能会改变主意呢?就算有中书省和门下省的官员上书认为此事对北疆处理不当,可是长泰帝还是固执地坚持这样的处罚,甚至还说此事不得再议!
朝廷上下这才没了声音。
沈则敬仿佛看到北疆百姓流离失所的惨状,沉默黯然。
可是,秦岭刺杀的真相是怎么回事呢?
沈宁也知道了秦岭刺杀的情况,不由得眉头深锁,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前一世,上官永平是平安返回京兆的。不久,北疆军户税的事情就被捅了出来,长泰帝因此而对上官永平不喜,所以后来,上官永平是第一个被上官长治铲除的皇子。这一世,怎么是这样呢?
皇子遇刺,这事影响极大,连夏词都能绘声绘色地讲述当时的情况,可见影响之大。秋梧和蚍蜉事后也去过秦岭,却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还差点在那里遇到了沈余宏和他的小厮,好在秋梧等人警觉,只得匆匆离了去。
第八十七章 使团返回京兆
三皇子的话题刚刚平息没多久,京兆官员再一次热闹了。原来是七月份出使西燕的使团回到京兆了,使团、商团等浩浩荡荡一群人,将京兆过年的气氛衬得热闹了几分。
使团返回京兆那一日,鸿胪寺正卿钱同式和鸿胪寺丞上官长治带着鸿胪寺的官员亲自在城门迎接,以示隆重。除了鸿胪寺之外,兵部也来了几个官员,他们是为许慎行来的。
使团已经离开京兆五个多月了,时间很长,这是大永多年来第一次出使西燕,如今他们终于回来了,鸿胪寺的官员也颇为激动,就连皇城中的长泰帝,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方从哲他们的汇报。
方从哲带着使团入宫拜见了长泰帝,将节符和国书都交给了长泰帝,然后再简略介绍出使西燕的成果,从程序上来说,这一趟出使任务就算完成了。
总的来说,这次出使收获也是很丰富的。和西燕约定了出兵的事情,也调整了互市的某些细节,礼部和国子监的出使官员也和西燕的官员进行了友好的切磋和交流,对彼此的习俗和文化也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大永商团也将运来的茶叶、药材、丝绸等特产在燕都销售出去了,收获也颇丰;当然工部的官员也收获了不少西燕的物产种子,准备会大永研究研究,防止再出现去年的不识榴莲那样的状况。
总之,是顺利完成了出使的任务,不但如此,大永使团还在西燕的国土之上威风了一把,出色完成了传扬国威的目的,这就是被人津津乐道的西燕棋局之事,大永这边的主角正是沈则儒。
方从哲将沈则儒和施纶棋艺比试的事情向长泰帝禀告了,沈则儒还展示了一下西燕王朝给他颁发的棋艺博士的金册,再次收获了国子监官员的赞许目光。这下他已能镇定从容了,不再像去年有小登科的紧张感。
“好好好,扬了我大永的国威,说明我大永在文治上面,还是遥遥领先于西燕啊。”长泰帝大为高兴,也决定授予沈则儒棋艺博士的称号,出使的官员等明年开春统一论功行赏,还特令出使的官员沐休五日在上朝述职,这才让他们退了出去。
鸿胪寺内,方从哲正在向钱同式禀告这次出事的详细事宜,补充了不少在朝堂之上不能对长泰帝说明的情况,比如私底下收到了多少西燕送给的礼品,比如为了商定联合出兵的细节,双方经历了多少次的讨论和完善,比如各使臣在这次出使中有什么表现,又总结了这次出使的意义和收获,得出了出使安排的不足和经验,若有下次出使,应该会做得更好一些云云。
钱同式听到沈则儒在棋艺上的表现,不禁也大感快意。他一向主张对待西燕该嚣张的时候就要嚣张,必须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将他们的倨傲都扫没了才行。想起沈则儒正是沈华善的侄子,这沈家,能人还真不少啊,他暗暗想道。
沈则儒沐休的五天时间里也没有闲着。刚开始的两天,闷头倒床大睡特睡,仿佛要把这五个多月来的辛苦都睡足了才罢休。
其实使团里面有太医有侍卫,倒也不会很辛苦,关键是心累,路途遥远,耗心费力,所以沈则儒连饭也没怎么动,就这样睡了两天,让妻子沈陈氏也担心不已。好在休息两天之后,他的精神头就回来了,又用了两天的时间整理了一下西燕带回来的行李细什和理清西燕的事情脉络,到了最后一天,才带着西燕特产去到景泰大街的沈宅,和沈则敬等人述说西燕的事情。
沈积和与沈余益以后都要留在西燕的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关于这一点,沈则远已经和王氏交代过了,他派了沈余益去西宁道办事,一年半载恐怕也回不来,让她不用牵挂儿子。王氏也知道沈家在西宁道是有商事的,除了有些担忧沈余益身体外,她没有起疑。
“这么说,他们现在是西燕人了?”沈则远问道,沈余益是他的幼子,他还是觉得不放心,再三问了沈则儒户籍文书的事情,直到沈则儒再三保证了那户籍文书绝不会有问题,他才止住了这个话题。
沈则敬也想到那两人要在西燕打开局面,必定要经过不知多少的艰辛苦难,这任务之重,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楚的。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一定要在西燕建立据点,但是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沈则敬必定会按照父亲的意思将这一切事情都办妥。
“那接应传递消息的通道都安排好了吗?”这下沈则敬不是对沈则儒说的了,转而问向沈余宏,他负责打理如流处的事情,接应传递消息正是他的分内事。
“已经安排好的了,二叔在西宁互市留下的人手都已经打点好的了,每七日一期的互市都会派人守着,若是西燕那边有消息传来,能及时传回来的。再说,三叔也在岭南那里,就算有什么事情,也能及时周转过来。”沈余宏回答道。
十月的时候,沈则远和颜商去了西宁道进行第二次药材交易,如流处的人员跟着一起去了,在西宁道互市那里也留下了人手负责接应事宜,只要沈积和那边一切安全,这边是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则学和余璋跟随胡氏安和堂的人已经启程返回江南了,还有一些商事上的事情,是要告诉得善叔父的,如果到时候还另有安排,他们还会来的。”沈则儒想了想,又说了沈则学和沈余璋的事情,本来他是留他们在京兆过年的,可是他们执意要回去。
“没有关系,西燕那边的人手这几年肯定不会变的,搞一张户籍文书太艰难了,现在也还没有要用到则学和余璋的时候。那一箱银票他们是留下了吧?”沈则儒点点头。说到银票,就是沈则远的分内事了,他想到那两个人在西燕必定十分艰难,要用钱的地方也很多,打算再准备多些银两,想办法通过互市商人给他们送去。
第八十八章 沈华善回来了
“这次出使也有户部的官员去了,一路探听了不少西宁道和西燕的商路情况,我看朝廷有开通西宁商路的意思。”沈则儒说起了这件重要的事情,若说此行有什么值得关注的,除了西燕据点外,就是户部官员打探一事了。沈则儒敏感地察觉这是个大事情,只可惜沈华善还在台前治水,现在他们几个人讨论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用,拿不定什么主意。
西宁商道一旦开通,涉及了西宁道、岭南道、江南道、河内道和京兆,是关系着四道一府的大事。这样大的项目和决策,估计朝廷也不会轻易作决定,但是户部官员前去探路的确是一个明显的信息,这又是另外一层意思。
帝意难测,说不定这件事情很快就会得到落实,那么就必须抢在别人的前头了!听到这个消息,沈则远首先想到的是怎样保证沈家能从这件事情中获得大利益,没办法,庶务商人本色。
这事情这么重大,沈则敬等人确实是做不了什么决定的,只好修书告诉沈华善此事,等待他的定夺。
此外,兄弟叔侄还说了三皇子和北疆的事情,沈则敬地等人恭喜了沈则儒获得棋艺博士称号,又留了沈则儒用晚饭,沈则儒也略问了一下考课的事情,知道这个堂兄办事是最为妥帖的,倒也不担心。
青竹居、半闲居和精巧居等人都收到了沈则儒从西燕带回来的特产,都欢喜不已。沈宁知道了这个六堂叔在西燕表现突出,明年必定会加官加等的,沈家在稳打稳扎地上升中,沈宁也觉得非常高兴。
关于西宁商道一事,她倒不像沈则远那样考虑良多,朝廷虽然有意开通西宁商道,但是最后都是无法完成的。前世里,先是三王夺嫡,后是西燕内乱,再后是大永和西燕开战,这条商路一直都没有开通,虽然沈家在西宁道撒下大半家财,可是西宁商路还是没有打通的。如今改变了那么多事情,沈宁也不知道这一世西宁商道会怎样了。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皇宫也是一片欢乐气氛。三皇子已经从尚药局移回了三皇子府,不过还是得在床上躺着,他的脸色没那么惨白了,精神也在慢慢恢复。
太子、二皇子、五皇子等兄弟都送来了慰问礼品,在秦岭刺杀中幸存的冼茂信,在向卞之和报告了送往北疆辎重的具体情况之后,就来三皇子府探望来了。
上官永平没有怎么说话,只是看着冼茂信笑得有些虚弱,心中颇为感叹,他指着长泰帝着内侍送来的种种补品,想和冼茂信说说话。
“这一身伤,总算是值得!父皇这些日子对我甚好,老二、老五看得眼睛都红了!真是大快人心!”上官永平的声音虚弱,然而听得出心情很好。
北疆的事情总算揭过去了,还赢得了长泰帝的怜惜,他有些感叹冼茂信的本事,不仅能找来那么多的盗贼,还能想出利用兵部的弓弩来作掩饰。虽然折损了三皇子府一半多的人,不过还是很值得的,那些人都是些庸才,留着也没有多大用处。
冼茂信看着虚弱的三皇子,没有想到他能对自己这样狠绝,那周身的弓箭伤和刀伤现在还隐隐渗出血迹来。不过正是如此,所以整件事才进行得如此顺利,就冲着他这份狠劲,冼茂信都对他刮目相看了!比起北疆的愚蠢糊涂,现在的三皇子似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看来越是危局就越能锤炼一个人的心志啊,冼茂信也有些感叹,决意好好辅助他了。
“殿下好好休息吧,将近过年了,朝廷之上也很平静。”冼茂信劝上官永平好好休养,现在使团回京,大家都在准备过年,也没有什么好谋划的。
快过年了,沈俞氏和沈安氏做着过年的准备,还有三个小朋友在一旁吱吱喳喳,忙得不可开交。沈宁和沈宓还是协助处理年礼的事情,帮轻了她们两个不少。沈华善应该是不回来过年了,沈则高远在岭南也不回来,连沈余宪都因为湘州有要事不能赶回来过年,这样一来,沈家的团圆氛围大打折扣。
最近沈宁有些苦闷,不过她苦闷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先时,秋梧在秦岭差点撞上沈余宏等人,在回到京兆后,秋梧再一次建议沈宁将蚍蜉的事情向沈则敬交代清楚,合则利不合则有冲突,秋梧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沈余宏对府内人的查探一直都没有停止,上次秋梧告假去安靖镇的事情已经被他旁敲侧击了好几次,估计暴露也是不太久的事情。不若早点将蚍蜉和如流处合二为一,他行事也方便许多,沈宁说会考虑。
听了秋梧的说话,沈宁也觉得是时候将蚍蜉交出去了,免得将来大水冲了龙王庙。反正蚍蜉的作用也是为了帮沈家刺探消息,和二哥身边的人做的事情也一样,只是这事要怎么说,父亲和哥哥等人才不会太过惊吓呢?交代了蚍蜉的事情,祖父和父亲会如何看待她呢?
对这个,沈宁也把握不准,但已经决定要在过年前找个合适的机会将蚍蜉的事情和沈则敬说了,好在已经有了之前的嫡女本子和青竹居安排的事情打底,沈宁想到这一点,开始觉得或许事情没那么难办。
沈宁还没机会和沈则敬说呢,在二十六这天,本来应该在台前治水的沈华善竟然回到沈家了!
这下众人都惊喜不已,也十分奇怪,不是说不回京兆过年了的吗?怎么猛不丁就回到京兆了?也没有派人告诉家里一声,大家都意想不到。
沈华善说道是长泰帝临时决定召他返回京兆报告河道治理的情况的,他是跟着去河内道办事的金吾卫一起回来的,一路疾驰,想着很快就能到达京兆了,送信是多此一举了,说不定他人到了京兆信还没到呢,另外他这次回来的时间很短,年初二就要出发去台前了,时间很紧,吩咐子侄儿孙准备报告这一年的要事,二十九在书房议事时统一应对安排。
第八十九章 过年交底
第二天,沈华善早早就上了朝,去向长泰帝报告河道治水的具体情况,这是第一紧要的事情。
沈华善对徐有贞在台前治水的功劳没有掩饰,在长泰帝面前极力赞扬他的开创性治水之举,语气极为激动和感激。
“回禀皇上。现在河道治水已经进行到开支河这一阶段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应该明年七月就可以完成治水之事了!漕运也会在那时恢复正常,这都是托圣上洪福!”沈华善这样说道。辛苦要说的,功劳要拿的,当然,这一切,都是要归于皇上的!这一点,沈华善和叶正纯的想法,是一致的。
长泰帝听了自然高兴不已,对沈华善多有赏赐不论。
接下来两天,沈华善都是待在工部官衙,处理交代相关事情。他已经离开五个多月,虽然工部官员会定期向他请示工作,但是工部也积压了不少事情等他定夺,还要安排工部明年的主要事情等,连叶正纯等好友都来不及拜访,只待年后再说了。
二十八这天晚上,沈宁还是在沈则敬书房随伺,父女两人在天南地北说着话。官员的考第定等已经报送门下省了,沈则敬已经很闲了,年礼的事情早已处理完毕,沈宁也很闲了,看着父亲悠闲的样子,沈宁问道:“父亲,二哥最近都在忙什么?好像整天也看不到他。”
沈余宏在忙着如流处的事情,自从京兆尹事件后,沈余宏就有一种重山当头压的危机感。随着沈处善和沈其的加入如流处六大组的工作已经是慢慢铺开,最近他将秦岭事件拿来给如流处练手,一直在查探府内的事情,最近有了不少收获。
沈宁没有迟疑,将一个本子拿出给沈则敬看,说请父亲细看,就等着沈则敬的反应。沈则敬以为这本子还是上次那种各府各官员女眷的事情,也有些感兴趣,拿了过来,打算看看女儿这次又补充了什么新内容进去。
可是这个本子上记录的不是京兆各家的事情,而是罗列着十几个人名,后面都是个人的介绍,有什么特长,现在是安置在那个府上,曾经做过什么事情,沈则敬看到其中一个人名后面就写着:蚍蜉,京兆府,杂役房小厮,服侍京兆罗管家,递京兆尹三十万缺银消息…还有一个人名后面写着:蚍蜉,祥和大街乞丐,散播慈宁宫刺杀事件…
沈则敬面色惊变,这是什么,他当然知道!如流处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更让他震撼的是,这京兆中发生的不少事情,都有这些人的行迹,事情的推动发展,也有不少是这些人的筹谋,比起如流处,这些人似乎更走在前面。
“宁儿,这是什么?”沈则敬的惊变之后,脸色沉了下来,也听不出喜怒,指着本子问这沈宁。
“这蚍蜉,是我想出来,自去年入京兆以来就想着要多收集些信息才好,所以…所以…”沈宁将大部分事情都说了出来,除了自己重生的事情,就连秋梧是蚍蜉的人,也都说了,因为秋歌和秋梧的关系,既然都打算将蚍蜉交出来了,也就没有打算隐瞒态度。
“为什么?”沈则敬没有愤怒自己女儿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手,而是对她的做法感到惊异,这是女儿啊,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有刺探朝堂的心思,为什么要这么做?更重要的是,从她安置的人手来看,手笔极大而无缝,这等本事,她是从哪里学来的?
“自返回京兆之后,女儿便觉得以前安居闺阁之中,安享祖父父亲带来的尊荣,实在是心中有愧,不知道怎么的,就对这些很有兴趣,就想着找些人来探听消息,看能不能帮上父亲的忙…”沈宁这样说道。
这番说辞有太多漏洞,根本不能解释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又为什么是瞒着自己的父母,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好在沈则敬还处于震惊之中,也没有一一细究这些说辞,模模糊糊间也能这样混了过去。
这是沈宁第一次踏入沈华善的书房,沈华善为了蚍蜉的事情会找她,这也是她心知了的。她和祖父上一世接触得就多,现在来到了沈华善书房,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祖父对她淳淳教导的时候,所以就算是第一次在书房谈话,她感觉到的是温馨,而不是紧张。
“说说吧,整个过程。”沈华善盯着这个孙女,想听听她的想法,对于蚍蜉,他感到十分好奇。蚍蜉人不多,但是这些人每一个人都十分有用,安排得也很巧妙。有沈从善这个横空出世的天才在前面,沈宁在京兆布局的事情他没有沈则敬那样震惊,作为沈家族长的他深知,沈家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啊。
沈宁这样的人出现,沈华善觉得是可能的了,沈家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啊,可是沈宁才十三岁啊,普通十三岁的闺阁姑娘在做什么呢?
于是沈宁把自己对沈家、对京兆当前局势的把握和担心都对沈华善说了,她的声音沉着而镇定,言辞间,对天下大势和长泰帝的心思也能说得清楚,见解独到眼光毒辣,让沈华善震惊不已!
这哪里是什么闺阁姑娘,分明是一个久经官场的老臣啊!行事布局也丝毫不见稚嫩之色,这样的人,竟然是他十三岁的嫡长孙女!
沈华善觉得难以置信,久久不语,这个孙女的想法和做法,竟然和兄长沈从善的一模一样,难道天才的见解都是一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