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烟草气息，很好闻。
隔着白色衬衫，甄薇能够感受到他那贲起的肌肉，心里感觉无限妥帖。
到了半山的广场，甄薇要求下来，温玉却说：
“乖，咱们到山顶去看夜景！”
硬是不放甄薇下来。
“你怎么这么有力气？”
快到山顶的时候，甄薇忍不住问温玉。
温玉看上去还是很轻松地背着甄薇往上攀登，可是却笑着说：
“其实我也累了，可是就想背着你！一直背着你！”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接着说：
“我真后悔我们在一起太晚了。”
甄薇骇笑：“拜托，我们俩现在都才二十三岁，急什么急！”
温玉不说话了，只是箍着甄薇小屁屁的手指在她屁屁上轻轻掐了一下。
甄薇一疼，就在他背上扭动起来。
温玉压抑着声音道：
“老婆，你想在这里来一场吗？”
甄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胸部紧紧贴着温玉的背呢！她恶作剧地继续乱动着，温玉快跑几步，到了山顶的广场，找了一个隐蔽在树丛后的长椅，把甄薇放了上去。他紧接着就抱着甄薇亲起来。
过了一阵子，甄薇才用力推开了他。
“别老这个样子了，被人家看见有伤风化。咱俩说说话吧！”
温玉凑上来在甄薇脸上吻了一下，说道：
“好吧！想谈什么？”
“谈谈你的家人吧！”甄薇其实就是想转移开温玉的注意力，她有点吃不消这样热情似火的温玉。
“以前不都和你说过了，高中的时候？”温玉疑惑地问。
“呃，我忘了！”甄薇讪笑。
“我爸，我妈，我弟，我表妹。”
“就你表姨家的那个表妹？”
“嗯。”
甄薇记得上高中的时候听温玉说起过，他妈的表妹离婚了，两口子都不愿意要唯一的女儿，温玉的妈妈就收养了他这个表妹，亲得不得了。
温玉拥着甄薇，迟疑了一下才说：
“明天去我家，你，多包涵一点吧！”
“怎么了？”甄薇有点奇怪，可是温玉却不愿意多说了。过了一会儿，温玉又说：
“你是要和我结婚的，别人不用多理！”
甄薇已经有点明白了：
“是不是你家里人不同意我们？”
温玉突然把她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两条胳膊紧紧勒住甄薇的腰，把她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甄薇心里有些悲哀，觉得被虽然被温玉抱的这样紧，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空。
温玉把她放松了些，低声说：
“你知道我家是靠做什么起家的吗？”
甄薇没接腔。温玉自言自语道：
“高考前我爸病倒了，当时他包着一个修路的活，正赶工期，我妈又是个家庭妇女，什么都不懂，只好我去招呼着，就没参加高考。”
他把脸贴在甄薇的身上，继续低声说着：
“后来，挖土方的时候，挖到了一个唐墓…”
甄薇没想到温玉曾经过得这样辛苦。
她伸出两条胳膊，抱住了温玉的头，刚才的空洞和不满都不见了踪影。
“甄薇，你要相信我，我会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我会保护你！”
“嗯。”
回到家，山城的夜，夜凉如水，两人也没开空调，紧紧拥抱着睡着了。
上午的时候，温玉带着甄薇一起到超市买了些礼物，然后开着车带着她回自己父母家了。
温玉父母的家在城郊，是一个小别墅式样的白色房子，建得非常漂亮，三层小楼外加一个小花园。
温玉的车开进了铁门。
甄薇一下车，就看到一楼的客厅门口站着一对中年人和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温玉提着东西下了车，指着那对中年人说：
“甄薇，这是我爸妈！”
甄薇忙笑着打招呼：“伯父伯母好！”
温玉的爸高大瘦削，满脸带笑，用带着J城口音的普通话说：
“欢迎欢迎！快进来吧！”
温玉的妈妈只是上下打量了甄薇一眼，没有说话就往客厅里走。
那两个年轻人走上前来。温玉还没来得及介绍，那个年轻男的已经笑着说：
“甄薇姐，我是温武，温玉的弟弟！”
甄薇含笑点头。
温武指着女孩子说：“这是我妹妹，小寒！”
那个叫小寒的女孩子看起来很年轻，打扮特别时髦，长得和温玉有点像，显得很秀丽。
甄薇伸出手道：“你好，小寒！”
小寒也伸出手来和甄薇握了握，甄薇一眼就看到了小寒腕上带着一个黄金手镯。
进了客厅之后，温玉的妈妈端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温玉的爸爸忙着倒水。
温武对甄薇很热情，他的普通话听起来很标准：
“甄薇姐，这次过来可要好多住几天，不然我哥哥在J城又待不住了！”
甄薇含笑不语。
温玉看着他妈妈道：“妈！”
甄妈妈似乎受到了提醒，开口问甄薇：
“你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
她的话是标准的J城话，甄薇根本没听懂，只好看着温玉。温玉道：“甄薇，妈妈问你伯父伯母是做什么的？”
甄薇这才明白，忙道：
“我爸我妈都退休了，爸爸在家里，妈妈和别人一起开了个小店。”
温玉妈妈又沉默了。一时有些冷场。
温爸爸对小寒说：“小寒，你带你甄薇姐去看看老大小时候的照片吧！”
小寒磨磨蹭蹭站起身，温妈妈也站了起来，三人一起去了楼上。
到了楼上温妈妈的卧室，温妈妈拿出一个很大的相册递给了甄薇。
甄薇坐在沙发上翻看着，小寒有些局促地站在一边，温妈妈凑过来，指点着让甄薇看一张大概是温玉小时候和一个小女孩的合影说：
“这是温玉七岁的时候，旁边是小寒！”
温妈妈的话还是不太好懂，甄薇只好勉强推测她的话意。
翻了好几页，不少都是温玉和小寒的合影。
看到最后，温妈妈叹了一口气道：
“本来一直想要小寒嫁给温玉的，谁知道温玉这臭小子非要娶一个草灰儿媳妇！”
甄薇这句话倒听明白了，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就装作没听懂。
做中午饭的时候，温妈妈去厨房，甄薇也想跟着进去帮忙，却被温妈妈拦住了，温妈妈叫了小寒一声，小寒就跟着她进了厨房，把甄薇给晾在了外面。
温玉过来拉着甄薇到客厅里看温爸爸和温武下棋。
中午饭满满地摆了一桌子，什么烧豆腐、浆水菜黑圪条、清汤河饹、木耳圪贝、李圪抓，甄薇第一次吃这些J城特色的家常饭菜，感到很新奇，不过并不喜欢吃。
她偷偷看了看温玉，温玉似乎很喜欢吃。
甄薇就想起在Z城的时候，她一直给温玉做的是Z城的家常饭菜，从来没见过温玉吃这么香过。
吃饭的时候，温妈妈尽量学着说普通话，好让甄薇听懂：“这些都是小寒做的，她可有一手好厨艺，温玉最喜欢吃她做的饭了！”
温妈妈话音刚落，温玉就放下了筷子，不吃了。
温妈妈忙看了温玉一眼，温玉脸有些沉，温妈妈忙夹了一块烧豆腐给甄薇：
“尝尝小寒的手艺！”
甄薇想到温玉对自己的好，想到温玉昨晚的交待，一直忍着。
饭吃到了最后，温妈妈又撇着J城普通话说：
“甄薇，现在结婚都讲究门当户对啊，你爸妈一个月挣多少钱啊！”
这话过分了。
甄薇正要说话，温玉已经道：
“妈，我明天就去Z城拜访甄薇的爸妈！”
温妈妈看着温玉，又看看甄薇，这才意识到大势已去，脸上就带出些凄惶来。
小寒突然起身道：“我到楼上去了！”说完就推开椅子“噔噔噔”跑上楼去了。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温玉的脸一直紧绷着，甄薇也没有说话。
快到温玉住处的时候，温玉才说：
“甄薇，对不起！我和我妈沟通了好多次，没想到她表面答应了却还——”
“没关系！”甄薇打断了温玉的话，“我们两家是有点门不当户不对！”
温玉把车停在了路边，细长的丹凤眼紧紧盯着甄薇。
甄薇没有看他，自顾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在想，结婚果然不只是两个人的事。
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甄薇，相信我！我会解决的！”温玉低声说。
第十六章 父亲突病
快到温玉住处的时候，温玉的手机忽然响了。
温玉接电话的时候，甄薇在旁边听着，感觉事情好像挺急，等温玉挂断电话之后，就对温玉说：
“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在家里没关系的。”
温玉刚开始没说话，后来才说：
“矿上停工的时间太长了，一下子开工，工人受不了，机器也老出问题！”
甄薇没想到温玉会认真向自己解释，也有些开心，就安慰他道：
“不要着急，慢慢来。”
温玉把甄薇送到楼下，自己也没下车，直接就开走了。
甄薇上了楼，刚在客厅坐下，泡了一杯茶没喝两口，她的手机也响了。是甄妈妈。
“甄薇，你在哪里？”甄妈妈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快过来吧，你爸昏过去了！”
甄薇一听，心猛地一跳，马上问道：“怎么回事？送医院没有？”
“现在就在医院！”
“哪个医院？”
“省人民医院！”甄妈妈哭了起来，“甄薇，快过来吧！我担心死了！”
甄薇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对妈妈说：
“我现在在外地，三个小时之后就能赶到医院，等一下我发给你个电话号码，你联系一下，是我的同学，叫宋彩虹，在省人民医院上班！”
甄妈妈答应了，甄薇挂断电话，找出同学的电话号码，给妈妈发了过去。
发完短信，甄薇立刻开始收拾行李。
她先收拾自己带过来的衣服。
她的衣服都被温玉给挂在了衣柜里。
甄薇打开衣柜，发现里面整整齐齐一排，左边是温玉的衣服，右边是她的衣服。
甄薇叹了口气，把衣服都拿出来装进了旅行包。
她的内衣都被温玉收在了衣柜下面一个专门的抽屉里。衣柜下面有四个抽屉，甄薇拉开最右边的一看，里面是温玉的内衣。她拿出来一个看了看，又放了回去。她拉开旁边的那个抽屉，果真放着她自己的内衣。
收拾完内衣，甄薇又起身到浴室把自己的梳子毛巾牙刷和化妆品都装了起来。
一切都收拾停当之后，甄薇提着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着自己还有没有忘带的东西。
她的心有点乱，什么都想不起来。
甄薇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宝石凉凉的触觉惊醒了她——还有这个戒指！
她把戒指脱了下来，可是却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思索再三，她走进卧室，把戒指放在了温玉枕头的下面。
甄薇出门打了个车，直接去了J城汽车站。
J城到Z城的车，二十分钟一趟，甄薇很快坐上了一辆豪华大巴，离开了J城。
车开出J城之后半个小时后，她才真正恢复了镇定，开始给在省人民医院上班的那个同学宋彩虹打电话。
宋彩虹在电话里告诉她，已经安置好她的爸妈了。甄薇的爸爸也就是喝酒喝到胃穿孔了，现在已经醒了过来。
挂断电话，甄薇又愣了一会儿，才想起给温玉打电话。
温玉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甄薇试了很多次，最后只得放弃。她给温玉发了个短信，说明了自己离开的原因。
甄薇到Z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打的直奔医院。
甄薇的爸爸已经醒了过来，正躺在病床上输液呢！甄薇的妈妈一看见甄薇进来，马上站起来拉住她的手，两眼含泪开始抱怨：
“你爸这个屡教不改的老鬼，一味的爱喝酒，喝酒就喝吧，可又不喝好酒，老喝那些劣质的勾兑酒，这下子喝出毛病了吧！”
甄薇安抚住妈妈，赶紧去看爸爸。
甄爸爸输着液，眼睛看着甄薇，眼泪马上就要流出来了。甄薇赶紧安慰他：
“爸，你怎么样了？”
甄爸爸只是眨眼睛，说不出话。甄薇在床边坐了下来，拍了拍爸爸的手，安慰了几句。
这时候宋彩虹过来了，甄薇就起身跟着她出去了。
一直到外边宋彩虹才说：
“你爸的情况挺危险的，喝那种酒，就算不是胃穿孔，也会是酒精中毒。你干嘛不给你爸买好一点的酒喝？”
甄薇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甄爸爸的工资只是象征性地发一点，物价又一天比一天的上涨，他的钱连家里的菜钱都不够了，他又有酒瘾，只好喝那种廉价勾兑酒了。
甄薇确实很自责。
她的工资也不高，老是想着攒钱帮爸妈买套房子，从来没想过给爸爸买点好酒解解馋。
甄薇觉得无力，觉得人活着真累。
她既可怜爸爸，又可怜妈妈，还可怜自己，可怜自己一家处在这个社会的最底层，只好这样苦苦挣扎着。
她的眼泪流了出来。
宋彩虹一看她流眼泪，马上慌了，赶紧搂着她安慰她：“甄薇，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
甄薇擦去眼泪，说：
“不干你的事，我只是后悔没给我爸买好酒喝！”
“我妈交的押金够不够？”甄薇擦干眼泪问宋彩虹。
“你妈来的时候身上就带了五百块钱，我先垫了三千块钱，”宋彩虹说，“你家正用钱，你别急着给我，咱俩是老同学，你别客气！”
甄薇身上带的现金确实不多，她工资卡里的钱又都取了给甄妈妈付了新房子的首付，剩下的现在恐怕还不到两千块钱。
“彩虹，我晚几天再还你怎么样？”甄薇有些迟疑，她虽然和宋彩虹是老同学，但是两人上学的时候接触不多，工作之后也就开医疗会议的时候见过两次面。
宋彩虹却很豪爽地说：“没关系，不用急，你啥时方便啥时还！真的没有的话，不还也没关系！”
她搂住甄薇，在甄薇肩上拍了拍：
“谁让咱俩是老同学呢！”
又说：“三千块钱根本不够，你得再准备一点！”
甄薇知道宋彩虹的老爸是区委领导，根本不把这点钱放在眼里，她很感激宋彩虹，说了声“谢谢”就不再多说了。
晚上，甄妈妈留在医院照顾甄爸爸，甄薇坐公交车回去了。一路上她都在想问谁借钱。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向温玉开口。
温玉很爱她，对她也很好，可是，越是这样她越不想向他开口借钱。
甄薇又想起了温妈妈说的话。
是的，门不当户不对。
甄薇心里莫名其妙地竟然有点恨秦颂：你说你不搞同性恋那该多好，你家和我家，大哥不说二哥，门户相当，家世相配，少了多少麻烦！
想了想，甄薇也觉得自己可笑，伸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一下，苦笑了一下。
唉，生活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这卑微的生活啊！
回到家，甄薇终于拨出了借钱的电话。
第十七章 卑微生活
何方接到甄薇电话的时候，正在学校值班室值班。
“小甄？”
“嗯。何方…”
“有什么事小甄？”
甄薇有些迟疑，她怕被何方拒绝，那样会很难堪。可是，她想来想去，那么多的朋友，可都没到能借钱的地步；那么多的亲戚，轮到事情发生没一个能帮的上忙；只有何方，精明的老实人何方，才有可能借给她钱。
“小甄，到底什么事？”
甄薇终于鼓足了勇气：
“何方，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何方在心里大致算了一下，说：
“大概八万左右。你要用钱？”
“对，”甄薇承认了，又问，“能不能借给我一点？”
何方立即说：“需要多少？”
甄薇早就打算好了，就说：“一万行不行？”
“当然可以。什么时候要？”
“明天上午你有没有空？”
“我明天上午到银行去取，然后给你送过去吧？”
“好，”甄薇觉得很感动：“谢谢你，何方！”
何方挠挠头，这个甄薇啥时候这么客气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一万够不够？”
“我爸住院了。”
“哦。”
何方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说：
“小甄，不要着急，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告诉我，咱们一起商量办法。”
“谢谢你，何方！”
“咱俩啥关系？哥们儿！别客气！你爸在哪个医院？”
放下电话，甄薇略略收拾了一下屋子，拿了几件住院需要的物品就又去医院了。
甄爸爸的胃穿孔已经确诊了，因为怕并发弥漫性腹膜炎，需要马上进行手术。
护士推着甄爸爸去后面的大楼进行手术，甄薇和甄妈妈紧紧跟在后面。在手术室的门口，甄薇还想和爸爸说句话，可是甄爸爸已经失去了意识。
在手术的过程中，甄薇和妈妈等在门外。
甄妈妈只是在哭。
甄薇也想哭。
她以前从来没想过，如果爸爸妈妈不在了自己会怎么办，现在她明白了，如果爸爸不在的话，那她就变成了孤儿了。
孤儿，和年龄无关。
只要爸爸妈妈活着，她就是一个幸福的人；一旦爸爸妈妈有一个离去，那她就永远失去了这份爱。
可是甄薇不能哭。
她知道甄妈妈刚强了一辈子，表面看是甄爸爸听妈妈的，实际上何尝不是她在依赖着丈夫？所以，甄妈妈崩溃了，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只知道哭泣，只知道依赖着甄薇。
甄薇也很庆幸自己的身体健康，能够照顾爸爸，安抚妈妈。
等待的时候，她看了看手机，温玉还没有消息。
当甄爸爸被推出来的时候，甄薇和妈妈几乎是扑上去的。
第二天上午，甄爸爸还在睡，甄薇正陪着爸爸，手机就响了。
何方在电话里问甄爸爸在哪个病房，甄薇没想到他居然过来了，忙说了甄爸爸的病房号。
谁知道何方竟然说他两分钟之内就到。
挂断电话，甄薇赶紧起身在病房门外等着。
果然，病房门斜对着的电梯门打开了，何方提着大包小包的水果营养品出来了。
甄薇赶紧迎上前：
“何方，你也太客气了！”
何方一笑，把东西都归到左手里，右手伸到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甄薇：
“我怕一万不够，给你取了两万。”
甄薇看着他那端正的脸，眼睛有些酸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自从上班就和何方关系不错，因为工作关系，两人经常一起陪学生去参加军训和社会实践，慢慢就成了朋友。可是，她老觉得何方虽然长得端正正直，可是人太精明，太能干，所以一直不是特别交心。只是没想到，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是何方伸出了双手。
何方看见她有些发红的眼睛了，就调侃她：
“咦？两万块钱就让美女感动成这个样子了？再加两万可不就以身相许了？要不，我再拿两万出来？”
饶是甄薇满腹的心事，也掌不住笑了：
“我可不给你写欠条，到时候赖你的帐不还！”
何方笑：“我才不怕！我可是你的顶头上司！你不知道你的关系在团委吗？”
“哼！走着瞧！”甄薇做了个无赖的表情。
两人一起去了病房。
何方挺会说话的，把甄妈妈说得宽了心。何方陪甄妈妈聊天的时候，甄薇到护士站找护士借了笔和纸，写了个欠条。
何方离开的时候，甄薇去送他。
到了医院大门口，甄薇把欠条给了何方。
何方还要推辞，甄薇就说：
“如果你不收的话，我就会没有约束，没有约束我就不会还你的钱，你非要考验我的道德自制力么？”
何方只好收下了。
甄薇刚回到病房，甄妈妈就问道：
“这个何方是你们单位的？”
“对。”
甄妈妈看着甄薇，脸上带着希冀：
“那他有没有女朋友？”
甄薇没想到妈妈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心里感叹女性强大的心理复原能力，一边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妈妈的希望：
“他有未婚妻了！”
甄妈妈一脸失望的表情，让甄薇都有了罪恶感。
甄爸爸这趟医院住的真是奢侈。不管什么药，只要进了医院都特别的贵。甄爸爸输的一种西药，同样的成分不同的牌子，医院的价钱竟比外面药店贵了近十倍。
虽然因为宋彩虹已经向医院打过招呼了，也为甄薇省了不少钱，可是在甄薇这个通晓药价的人看来，还是贵的离谱。她拿着划价单，连连叹气。
可是，没办法，到医院里来就是伸着头挨宰的。
晚上的时候，甄薇回了趟家。甄爸爸虽然还不能进食，可是甄妈妈这几天看护甄爸爸累得够呛，得好好补补。
回家的路上，甄薇拐到超市里买了些排骨，回到家里就炖上了。
灶上炖着排骨，甄薇开始收拾东西。正收拾东西，手机就响了，是温玉。
在电话里温玉很着急，说自己这两天一直在山里，手机没有信号，追问甄薇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从接到妈妈电话到现在，甄薇一直在抑制着自己，告诉自己要坚强，自己要撑起整个家。借钱，安慰妈妈，照顾爸爸，和医院打交道，她也一直表现得很好。可是，在听到温玉声音的那一刹那，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哭出声来。
“甄薇，不要哭，快告诉我发生了生么事！”
甄薇边哭边说，终于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温玉。
温玉听完，先说：
“甄薇，不要急，我马上就过去。现在，你先到卧室去，掀开你的床褥。”
甄薇心里乱极了，什么都听温玉的，温玉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拿着手机进了卧室，左手接着电话，右手掀起了薄薄的床褥。
“再掀开床垫！”
甄薇掀开了床垫。
“打开床柜！”
甄薇打开了床柜。
床柜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的包，是温玉的包。
“下面做什么？”甄薇傻乎乎地问。
“傻瓜！”温玉骂了一句，“拿出来，打开！”
甄薇拿出包，拉开拉链。
她呆住了，甄薇做梦也没想到，原来自己睡觉的时候身子下面有这么多的钱。
甄薇呆呆地看着那些粉红色的纸币。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钱！
“蚊子，这些都是真的钱，不是假币？”
“废话！”温玉笑着斥责她，接着说“甄薇，你需要多少就拿多少！”
甄薇的心“噗通噗通”直跳，她拿起一叠纸币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温玉在那边似乎还开着车：“甄薇，我现在正在路上，再过一个半小时就到，我直接到医院去！你拿上钱，先把你那个老同学的钱给还了，等明天有空再还你同事的钱！”
“嗯。”甄薇答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坐在床边发了一阵子呆，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甄薇其实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用温玉的钱。她想：两人还没有结婚，一旦自己用了温玉的钱，感觉自己就像是为了钱和温玉在一起的。另外，温玉妈妈的话甄薇虽然当时没什么反应，可是她确实非常在意。甄薇不是一个特别天真的人，她已经参加工作两年了，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恋爱是一件事，结婚则是另一件事，她和温玉之间障碍太多，鸿沟太深。
甄薇很爱温玉，她对温玉的爱比她表现出来的多得多。
她爱了那么多年，爱得那么孤独苦涩。
她和温玉在一起，实际上没想那么长远，只是想真真正正爱一场，这才不枉活了这一世。她是这样想的，可是现在主动权却掌握在了温玉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