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舒轻轻“嗯”了一声,依旧趴在浴桶沿上,俊脸微红,满是羞涩,心里却快乐得似一朵花开在春风里,若是他长有尾巴,这会儿非要摇上一摇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整存稿的幻言新文《重生七零之泼辣小媳妇》,求收藏~
文案:爹不疼娘不爱的柳三多,自立自强,靠高考改变命运,走出农门,成为中学教师,又下海做童装生意成为富婆,正要享受生活,一觉醒来,穿到了她正在追的一本年代文中,成了书中被女主欺负得跳河自杀的炮灰女配柳三朵。
柳三朵美貌却懦弱,未婚夫被女主抢走,家里的房子被奶奶抢走,收的粮食被婶娘抢走......走投无路下,柳三朵跳河自杀。
泼辣的柳三多卷起衣袖:柳三朵,放心走吧,所有的极品渣渣都交给我!对了,还有你讨厌的那个村痞新未婚夫,也交给我吧!
第一百零五章 隐居
早上醒来时, 素梨还有些迷糊, 却听身后传来赵舒的声音:“素梨,你今日有何打算?”
素梨想了想, 道:“今日上午,我打算回皇庄那边一趟,看看京城这边的作坊的情况。”
赵舒沉默片刻, 道:“傍晚时分再去好不好?到时候我陪你去!”
素梨一听便知他有事,麻利地爬了起来, 双目晶亮:“阿舒,说吧,到底什么事?”
赵舒伸手抚摸着她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明日中秋节, 宫里夜宴热闹不堪,我有些烦,今日预先进宫, 然后傍晚咱们就出城去皇庄。”
这样简单的要求, 素梨哪里会拒绝,自然满口答应了下来。
赵舒的手逐渐往上移, 眼中却依旧清澈异常:“素梨,你是最聪明的, 今日无论我做什么, 说什么, 你都配合我,好不好?”
素梨握住了他的手,温声道:“阿舒, 你放心,我全都明白。”
她是赵舒的妻子,自然站在他这一边了。
秋日早上甚是凉爽,连贵妃正在清漪殿外的花圃边看小太监移植菊花,听说福王带了王妃来了,满心欢喜,忙道:“宣!”
见到赵舒穿着绯红亲王常服,携了穿着亲王妃礼服的秦王妃进入偏殿中,连贵妃不由笑了起来:“阿舒,素梨,不必行礼,快过来让我看看!”
赵舒和素梨一左一右在连贵妃身侧坐了下来。
连贵妃先握住素梨的手打量素梨,见她双目澄澈,肌肤微丰,白里透红,分明是气色极好的样子,心中满意,便又去看素梨的腹部。
礼服宽大,看不出到底显不显怀。
连贵妃很想伸手摸一摸,便屏退侍候的人,单独留下了贴身女官钟莲心,这才含笑道:“素梨,让母妃摸摸你的肚子,可好?”
素梨利索地拿起连贵妃的手,隔着礼服放在了自己的腹部。
连贵妃略往下轻轻摁了摁,发现素梨的腹部果真微微隆起了。
一想到素梨肚子里的胎儿是赵舒的骨肉,连贵妃就有些爱不释手,摸了又摸,边摸边笑:“唷,不知道这孩子生下来像阿舒,还是像素梨你......”
赵舒在一边看得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母妃也摸得太久了吧!
素梨瞅了另一边的赵舒一眼,道:“我希望像阿舒,生得好看。”
这话连贵妃爱听,笑得合不拢嘴:“不是我自吹自擂,阿舒的确生得好,别的孩子生下来头上光秃秃的,身上红通通的,眼睛还闭着,可我的阿舒,生下来胎发乌黑,又白又嫩,眼睛也乌溜溜的!”
赵舒没想到自己母妃居然还有信口开河吹牛的时候,有些好笑,却又不好反驳,只得低头微笑。
素梨可是亲自照顾过陈二姐生二白的,初生的小婴儿是什么丑样子,她可是清清楚楚的,凭什么赵舒初生时就会出淤泥而不染?
分明是连贵妃秉着一腔爱子之心在吹牛。
连贵妃对着素梨大吹了一番法螺,这才又去看赵舒,却发现赵舒今日气色不太好,显得恹恹的,眼下有青晕不说,嘴唇颜色也发白,她吓了一跳,忙道:“阿舒,你这是怎么了?”
赵舒用帕子掩着唇咳嗽了几声,蔫蔫道:“京城秋季太干了,我有些受不了。”
说罢,他应景地连声咳嗽起来。
素梨忙起身走到赵舒那边,立在一侧轻轻舒着阿舒的背为他顺气,口中低低道:“娘,自从回到京城,赵舒夜里就一直咳嗽,刚睡着就咳嗽醒了,昨夜断断续续都没怎么睡......”
临出门前,赵舒其实还是正常的。
她梳妆的时候,赵舒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就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连贵妃心疼极了:“唉,北方秋季实在是太干了,阿舒,要不,你还是回金明池养着吧!”
赵舒摇了摇头,道:“金明池那边太大太空了,我还是回皇庄......咳咳!”
连贵妃搂着儿子,连声道:“素梨如今有了身孕,也不太方便侍候你,要不要我派几个得力的人去贴身侍候——”
赵舒眼神温软看了素梨一眼,又看向连贵妃:“母妃,素梨很好,她照顾我很细心。”
又道:“母妃,我这身子......咳咳......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连贵妃听了,心中酸楚,眼睛不由流下泪来,一把抱住了赵舒:“我的儿,母妃都依你......”
赵舒像个稚儿一样倚着连贵妃,低声道:“母妃,我其实只是不适应京城气候,在临河的皇庄那边还是很好的,您不要担心。”
连贵妃揽着赵舒,想起先前赵舒好几次病危,后来在巩县遇到异人帮着解毒,这才好好地活到了如今,不但成亲娶了王妃,还让王妃有了身孕,其实已经很好了。
这样一想,她不那么难受了,絮絮地和赵舒素梨聊着如何养胎,如何养生这样的话题。
赵舒又陪伴了连贵妃一会儿,这才带着素梨坐了肩舆去紫宸殿见泰和帝去了。
连贵妃送走赵舒和素梨,心中一片空茫,正在这时,太监进来禀报,说连太夫人和连夫人携带连三姑娘递牌子候见。
她突然觉得好累,有些不想见人,即使是自己的娘家人也不想见,因为她知道,她母亲和嫂子这会儿带了侄女连松篁进来,必然又是为了那件事......
过了良久,连贵妃这才道:“宣。”
一时见礼罢,钟莲心奉了贵妃之命,屏退侍候的宫女太监,独自一人在殿内侍候。
连家三代女眷簇则拥着连贵妃在寝殿里坐着吃茶说话。
连太夫人笑着开口道:“娘娘,我听到一个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
连贵妃看着自己的生身母亲,见她在自己面前还藏着掖着,便淡淡道:“什么消息?”
见女儿有些冷淡,连太夫人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儿子连祁郑重地嘱托她来探听消息,儿子和女儿,孰轻孰重,自然清清楚楚,她自是得先顾儿子了,当下便微笑道:“京城贵妇圈子里,有人悄悄传小道消息,说福王妃有了身孕......”
连夫人和连松篁瞧着神情平静,却都竖起耳朵等着连贵妃的回应。
连贵妃“哦”了一声,道:“无稽之谈。我们阿舒才十六岁,哪里就急着当爹了。”
连夫人听了,笑吟吟道:“娘娘,我还想着如今王爷身子大好,这消息应该是真的,没想到居然会是谬传!”
连松篁是连家这一代中生得最像连贵妃的,清丽无双,举止端雅。
她起身给连贵妃、连太夫人和连夫人都斟了果茶,一一奉上,又聊了几句京城贵妇圈的话题,然后不着痕迹地把话题转移到了赵舒身上,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娘娘,阿舒表哥怎么好久不在京城露面了?如今倒是端王、平王世子和定王世子在京城的交际圈大出风头。”
连侧妃凄然道:“他身子骨那样......如今干脆隐居养病了,我今日刚接到消息,宫里的中秋节夜宴他也支撑不了,无法参加......”
说着说着,她的眼睛浮上了一层泪雾。
场面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连太夫人和连夫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连太夫人问了出来:“娘娘,难道阿舒他......他对皇位真的是一点心思都没有么?”
连贵妃想起赵舒今日的话,声音哽咽了:“他无心世事,心如死灰.......”
她实在是忍耐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其实赵舒和素梨从巩县回来前,她还想着素梨有了身孕,没法伺候赵舒,她打算再给赵舒娶一位连氏出身的侧妃,亲上做亲,好让赵舒多添几个孩子。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梦,《金刚经》上那两句说得好,“如梦幻泡影,如电复如露”,无论她如何好强,可是阿舒如此,一切都是虚妄,倒不如参透了空色世界,打磨穿生灭机关,直超无上乘,不落是非窠,倒得个清闲自在......
到了晚上,连祁当着连太夫人、连夫人和连松篁的面,把白日在清漪殿的情形问了一遍,最后肃然道:“福王是真的不行了。咱们得另做打算。”
连太夫人叹了口气,无计可施。
连松篁垂下眼帘,默默谋划着。
此时赵舒和素梨已经到了金水河边的皇庄。
赵舒去外书房见他那些亲信,素梨则带着阿喜和解颐去了隔壁的秦寓。
因素梨今日回来,秦寓前院后院挂满了灯笼,到处亮堂堂的,作坊里也挂着无数气死风灯,整个作坊如同白昼。
素梨在王四儿的陪同下全都看了一遍,发现作坊的面积又扩大了一倍,在作坊的女工足有六十多个,先前的女工有好几个都成了头目,女工们都笑逐颜开,诸事都井井有条,王四儿果真是个有本事的人。
王四儿如今又长高了不少。
见了素梨,他也是欢喜异常,嘴巴不停地介绍着。
素梨一直在认真听着,当她听到王四儿中秋节除了给女工们三日假,还一人发二两银子和一盒月饼的时候,不禁笑了起来:“四儿,这样做很好!”
王四儿得了素梨的鼓励,也开心得很,道:“姐姐,以后你在京城常住,咱们把生意继续做大!”
素梨却笑了,等回到前院正房,她这才道:“四儿,京城这边的生意还得交给你,我打算出一趟远门,看能不能寻些新的花卉,新的方子,制出更好的香脂香膏。”
四儿满心的欢喜一下子消失了:“姐姐,你......”
他是真的舍不得姐姐......
素梨笑了,道:“我不会离开很久的,大概五六个月就回来了!”
这次赵舒去甘州,应该是为了很重要的事,她也想随着赵舒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八月十六清晨,赵舒和素梨扮作行商的夫妻,一起走水路沿运河往西北而去。
第一百零六章 归来
半年时间转瞬即逝。
早春二月, 春寒料峭, 如烟杨柳沐浴在细雨中。
夜幕刚刚降临,几艘极不起眼的船只驶入巩县西郊临河别业的私人码头, 整座临河别业顿时忙碌了起来。
赵舒和素梨乘坐肩舆进了别业,阿保阿喜则指挥着人卸下行李。
夜深了,陈家庄被夜色笼罩, 静悄悄的,只有淅淅沥沥的春雨声清晰可闻。
陈家庄村东有空的花儿陈家却灯火通明。
花儿陈家今日来了贵客, 正是花儿陈家陈老爹的外孙子,官居五品的巩县提刑所正提刑薛春雨。
薛春雨今日陪着母亲陈大姐来外家作客,这儿正陪着姥爷陈老爹和舅舅陈三郎饮酒, 在座的陪客正是玉梨记的二老板王四儿和掌柜杨焕春。
男客在东厢房饮酒,女客则在西厢房欢聚。
陈大姐、陈二姐和陈三郎的新婚妻子李淑正陪着陈老太吃酒说话。
二白已经一岁多了,生得白白嫩嫩, 一双眼睛又大又灵活, 可爱极了。
他已经会走路了,却不怎么会说话, 正坐在临窗榻上由丫鬟扬眉喂着吃粥。
陈大姐起身先给陈老太斟了一盏热热的桂花蜂蜜甜酒,见弟妹李淑的酒盏也空了, 便给李氏也斟满了, 又要给陈二姐斟酒。
陈二姐端起自己的酒盏让她看:“大姐, 我还满着呢!”
李淑到底年纪小,看陈二姐今晚一直有些坐卧不安,连酒也没怎么吃, 便笑着道:“二姐,如今正是春季,金水河上风平浪静,素梨他们的船无碍的,您不用担心。”
陈大姐端起酒盏递给陈二姐:“素梨说亥时过来,应该就是亥时过来,如今距离亥时还有半个时辰呢!”
陈二姐接过酒盏,刚饮了一口,便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忙凝神再听,果真是有人在敲门,忙站了起来:“兴许是素梨和阿舒回来了!”
这时候外面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去应门!”
是王四儿的声音。
陈二姐她们到底坐不住,都起身去看,刚在廊下站定,便听到大门那边传来王四儿的声音:“是姐姐回来了!”
众人忙七手八脚拿了伞去迎,还没走到影壁处,便见几个丫鬟小厮打着伞打着灯笼簇拥着一对年轻男女走了进来,男的清俊高挑,女的娇美可爱,正是赵舒与素梨小两口。
陈老太看向素梨,见她腹部高高隆起,分明快要临产,吃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素梨见陈老太吃惊到这个地步,便笑盈盈走上前:“姥姥!”
她虽然大腹便便,行动却依旧灵巧得很,当下就要屈膝行礼,却被陈老太给扶住了。
陈老太又是心疼,又是埋怨:“你这孩子,肚子都这么大了,还行什么礼呢!”
素梨眯着眼睛只是笑,和众人打了招呼,这才看向陈二姐,眼睛湿润了:“娘!”
陈二姐一边擦拭眼泪,一边上前从侧面抱住了素梨——正面没法抱,素梨肚子太大了!
赵舒立在素梨身侧,与众人拱手见礼,即使对着陈三郎的妻子李淑,他也是行礼如仪,口称“舅母”。
李淑以前见过赵舒的,见俊秀如仙的赵二郎给自己行礼,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还了礼。
陈老爹知道阿舒的身子弱,不敢让他在雨中耽搁太久,当下道:“外面下着雨呢,都进屋吧!”
赵舒见素梨就要进西厢房,怕她饮酒,忙交代了一句:“素梨,不准饮酒!”
素梨头也不回:“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见素梨如此惫懒淘气,赵舒不由笑了,忙拜托陈二姐:“娘,素梨快要生产,大夫说她不能饮酒,请您看着她。”
陈二姐最是疼爱这个女婿,温声道:“阿舒,你放心,有我呢!”
素梨本来要进西厢房了,突然回头对着赵舒笑了笑:“傻瓜,我怎么会饮酒!”
赵舒原本正和岳母说话,见素梨这样对自己一笑,一下子愣住了,俊脸渐渐浮现红晕,垂下眼帘,对着陈二姐拱了拱手,随着陈老爹他们进了东厢房。
李淑在一边看了,不由好笑,心道:素梨都快要生了,和丈夫感情还这么好,赵二郎还会脸红!
素梨既然答应了赵舒,就说话算话,席上众人喝桂花蜂蜜热黄酒,她只端着解颐给她倒的温开水喝。
席间李淑问起了她这次和赵舒去西北的行程。
素梨先是想了想,道:“此事说来话长......反正我们把西北那几个州走遍了,但凡是阿舒的生意在的地方,我们都走了一遍,我趁机在西北进了不少花,西北的玫瑰比咱们这里更好。这半年时间,我在甘州又建了一个作坊,这个作坊专供西北那边的货物。”
李淑羡慕极了:“原来女子也可以抛头露面去外面做生意啊,赵二郎对你可真好!”
素梨喝了一口温开水:“我们成亲前就说好的啊,我不干涉他的事情,他也不管我的生意!”
李淑又问素梨:“你快生了,有什么打算?按照巩县的规矩,出嫁女可是不能在娘家或者别人家生孩子的,会冲撞的!”
素梨聪明之极,瞅了李淑一眼,微微一笑,道:“我家的宅子都是我买的,自然都是在我名下了,不必分自家还是娘家,我都是一家之主。”
陈二姐正色道:“我家是女户,户主就是素梨,素梨愿意在家里生,就在家里生。”
薛姨妈笑着道:“素梨和阿舒宅子可太多了,单是京城,就好几处呢!”
陈老太见儿媳妇不懂事,当即咳嗽了一声,待众人都看向自己了,这才慢吞吞道:“三郎媳妇,当初说好的,西边宅子给你和三郎,这边老宅是我和你爹的,也是素梨的家。”
李淑红了脸,知道自己有些小家子气了,忙给素梨陪不是:“素梨,原是我说错话了!”
素梨也笑着圆场:“舅妈新嫁过来,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散席之后,两个小丫鬟秀珠和玉香进来收拾。
素梨见了,不由问道:“春颖呢?”
她记得春颖还是她爹当年送来的丫鬟。
陈二姐忙道:“我搬到斜对面宅子去的时候,春颖非要跟着去,我就把你让阿喜送来的秀珠和玉香给了你姥姥,把她俩留下侍候你姥姥,把春颖带到咱家宅子去了。”
李淑这才知道,家里使唤的这两个小丫鬟原来还是素梨买的丫鬟,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众人在明间说话的时候,素梨寻了个机会,在廊下问陈二姐家里情形。
陈二姐压低声音道:“你舅母嫁过来前,我就搬到斜对面咱们自家的宅子去了,阿喜送来的小厮住在门房里应门,四儿、你表哥还有你姨妈隔三差五就回来看我和二白,你姥姥姥爷疼我,你舅舅也是天天过去看,就算是你小舅妈,也不过小孩儿脾气,有时说话直爽些,倒是没坏心眼......”
素梨一边听她娘絮絮说着家常,一边就着廊下挂的气死风灯观察她娘,见她气色精神都好得很,这才放下心来。
陈二姐说着说着就提起了王四儿雇来的作坊掌柜杨焕春:“......作坊如今也搬到咱们自家宅子的后院了,四儿常常得去京城那边,这里平时都是杨掌柜招呼着......”
素梨觉得她娘提起这位杨掌柜,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心里一动,回想了一下方才进来时,一众家人亲戚中有一个陌生的男子,约莫三十五六岁,中等身量,瞧着像是南方人,估计就是那位杨掌柜了。
王四儿在信中和她提到过这位杨掌柜,说是闽州人,很会做生意,原本在运河上给一个丝绸商人做进货跑船的大伙计,被他花重金给挖了过来,很是精明能干。
素梨听了一阵子,得知这位杨掌柜租下了隔壁的宅子,便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杨掌柜就在咱家隔壁住啊,那他带家眷了么?”
陈二姐有些羞涩,道:“他娘子几年前就亡故了,他一直未曾续娶,有一对双胞胎女儿,今年十四了,如今都在闽州老家,跟着杨掌柜的娘过活。”
素梨记在了心里。
她娘如此年轻,若是遇到好男人,再嫁也是挺好的。
众人吃茶说话,一直到了深夜,这才各自散了。
薛姨妈和薛春雨住在陈家,王四儿去杨掌柜那里,素梨和赵舒则陪着陈二姐回斜对面的宅子。
二白毕竟年纪小,支撑不住,早在西厢房临窗榻上睡下了。
素梨如今大着肚子不方便抱二白,正要叫人进来抱,谁知外面就传来陌生的男声:“我来抱二白吧!”
陈二姐顿时欢喜起来,先提高声音答应了一声,然后低声和素梨说道:“是杨掌柜!”
素梨见杨掌柜动作极为娴熟地用小褥子包住二白,然后才把二白抱起来,而在这个过程中二白一直未曾醒来,分明杨掌柜经常抱他,便记在了心里。
临睡前,李淑正在卸妆,她的陪嫁丫鬟小瓷进来道:“东院正在整理礼物,喔唷,那秦姑娘和姑爷两口子可真大方,小厮足足卸下了两车礼物,东院一车,二姑奶奶那里一车,有好多绫罗绸缎,灯光下亮闪闪的,还有西北那边的特产,还给老爹带回许多种子呢!”
李淑听了,轻轻道:“她一向大方,又嫁得好,姑爷也疼她,自然就更大方了。”
她自我感觉嫁给陈三郎不算差了,如今与素梨一比,却是天上地下,心里不免有些酸溜溜的。
正在这时,陈三郎也从东院回来了,手里抱着一个匣子,小厮小鸿跟在后面抱着用绵纸裹着的绸缎。
李淑忙起身去迎。
陈三郎乐呵呵把匣子递给了李淑:“素梨送你的头面。”
李淑一接过匣子,就闻到了好闻的木香,就着烛光打开匣子一看,金光灿灿,原来是一套赤金头面!
好家伙,沉甸甸的,怕是揭实枝梗,这要全都戴上,得有好几斤了!
陈三郎笑嘻嘻道:“素梨路过长安的时候,在长安城里给你买的,喜欢么?”
李淑连连点头:“喜欢!”
十足的真金,谁不喜欢啊!
哎呀,不管是陈二姐,还是秦素梨,谁想在陈家生孩子,就在陈家生孩子吧,这么有钱,巩县的风俗算什么!
陈家斜对面宅子里,赵舒和素梨正陪着陈二姐在堂屋说话。
陈二姐还是有些担心:“你这个小舅母,不知道会不会和你小舅嘀咕什么,今晚你说话太直了!”
素梨还没开口,赵舒便在一边慢悠悠道:“素梨生性爽直,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别人不爱听也得听着。”
陈二姐:“......你这孩子!”
她不由笑了起来:“阿舒,你就惯着素梨吧,你可不知道她,她这人可不敢惯,你惯着她,她就会蹬鼻子上脸,到时候连你也欺负!”
赵舒看向素梨,清泠泠眼中满是笑意:“那就让素梨欺负我好了!”
素梨伸手轻轻拧了拧他的脸颊,笑眯眯道:“来,让姐姐欺负欺负你!”
赵舒似笑非笑瞟了她一眼。
素梨忙松开手,正襟危坐道:“娘,你放心,从明日开始,我小舅母见了你我,一定会热情得很!”
她怡然自得道:“我送的那套赤金头面,可不是白送的!”
陈二姐顿时笑了,道:“她刚嫁过来,还没适应呢,咱们人心换人心,她迟早会真心实意的当自己是陈家人的。”
素梨“嗯”了一声,又问起了二白的情形。
陈二姐到底心疼女婿,怕赵舒身子熬不住,略说了几句,便道:“太晚了,你和阿舒回去吧!”
她这女婿可是王爷,身份贵重,又生性娇气,她家这陋室怕是住不了他这大佛,还是不留客了。
赵舒是真心不爱外宿——外面的住处哪里能比得上他和素梨的家——当下笑着看向素梨:“素梨,这么晚了,咱们也别打扰娘休息了。”
素梨自是明白赵舒心中所想,当下起身:“走吧!”
第二天中午,赵舒忙着见人,素梨自己带着阿喜解颐,乘了轿子又去姥爷家做客去了。
这次小舅母李淑热情极了,素梨开开心心在陈家玩了半日,这才跟着陈二姐回斜对面的自家去了。
二白已经和姐姐重新熟悉了起来,他虽然不怎么会说话,却能听懂大人说话,听到素梨和娘亲说要回京城,他便扑进素梨怀里,扭股糖似的撒娇,嘴里啊啊呀呀说个不停。
陈二姐充当翻译:“素梨,二白这是舍不得你离开。”
素梨当即道:“娘,那你带着二白跟我一起回京吧,正好我要生产了,我也离不得你。”
陈二姐摸了摸素梨高高隆起的腹部,心里放心不下,自然是想去的,想了想,道:“到时候我就呆在咱们家里,有事你使人去叫我。”
素梨见娘亲答应一起走了,抱住二白亲了好几口:“二白,跟姐姐一起回京城喽!”
二白开心得咯咯笑着,在素梨怀里乱窜乱蹦,吓得陈二姐忙把他抱了回来:“天啊天啊,二白啊,你可别骚扰你大白姐姐了!”
素梨:“......娘,你能不能别提这个乳名!”
陈二姐偷笑:“好好好!不提了,我也不告诉阿舒你的小名叫大白梨!”
素梨:“哼!”
薛姨妈在巩县做了半年多的五品官员家的老太太,过足了官太太的瘾,如今也思念丈夫和小儿子了,听说素梨两口子要回京,便也跟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