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赵熙的好友,栀栀自然是要去的。
皇太子妃虽然已经是七个多月的身孕,可是心中有些郁闷,也颇想出去散散心。
朱夫人江佳音本来正陪着赵夫人和尚夫人说话,听了赵熙的提议,不由有些心动,只是看了看皇太子妃,她不免有些踌躇。
赵熙见了,便笑着来拉江佳音:“佳音姐姐,一起去吧!”
片刻后,她们四人都换了大毛衣服,在侍候的人的簇拥下向外走去。
皇太子妃因怀有身孕,为了保护她,五六个女官簇拥着她走在最前面。
赵熙挽着栀栀的手走在中间。
江佳音则扶着侍女的手走在最后面。
那两株红梅在正院的月亮门内种着,不过走了几步便到了。
黑瓦粉墙之内,一朵朵红梅盛开在漫天大雪之中,美得令人心悸,众人都欢喜地上前赏花。
栀栀正牵着一枝红梅细看,便听得月亮门外由远而近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接着守门的小厮便引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正是皇太子穆然,稍微错后一些的却是尚佳和一位二十七八岁瞧着颇为沉稳的英俊青年。
穆然一进来便看到了黄颍。
黄颍披着素白绣花缎面银狐披风,却没有戴风帽,正仰首摘红梅花,飞舞的雪花落在了她的脸上、发髻上,美丽得很。
穆然见状,眉毛紧蹙走了过去,一手扶着黄颍的发髻,一手拿起风帽罩在了黄颍头上,嘴里斥责道:“风雪这么大,连风帽都不带,你不怕生病么!”
见穆然如此,黄颍原本被醋浸得酸溜溜的心此时暖洋洋的,如一朵朵昙花在温暖的春夜绽放,她笑盈盈仰首看着穆然,柔声道:“然然,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了!”
穆然没想到妻子居然会这么柔顺,而且还当着众人的面叫自己小名“然然”,不禁有些好笑。他往四周看了一眼,见江佳音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正看着这边,当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深深看了妻子一眼,心里怪开心的:原来我的黄莺儿是在吃醋啊!
穆然心满意足,伸手握住黄颍的手,声音瞬间温柔了下来:“回屋去吧!”
他牵着黄颍的手,慢慢向正房方向走去。
赵熙见红梅边还剩下尚佳栀栀和朱贵江佳音两对夫妻,觉得自己留在这里还怪碍眼的,便淘气一笑,朝着穆然和黄颍追了过去:“大哥,大嫂,还有我呢!等等我!”
她跑到穆然右边,把自己的手放在穆然手中,开开心心和大哥大嫂一起回屋去了。
尚佳看着俏生生立在那里的栀栀,心里软软的,他抬腿走了过去,牵着栀栀的手道:“我们也回去吧!”
红梅边只剩下朱贵和江佳音了。
朱贵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妻子。
江佳音嫣然一笑,凝视着朱贵。
朱贵走了过去,牵住江佳音的手:“佳音,我们也走吧!现在出发回京,还能赶在天黑前到家,不然孩子们在家一定会等急的!”
江佳音把手放进丈夫手中,方才因穆然的无视而产生的那一点小失落顿时无影无踪。
她看着丈夫,轻轻“嗯”了一声。
因为赵然当然毫不留恋的离开,她心里始终有一个解不开的结,一直想问赵然一声: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可是今日一见,她突然释然了,再也不想去纠缠于往事——是啊,与其沉浸于对往事的追忆,不如珍惜眼前真正爱你自己的人!
回到东客院,因尚夫人还留在赵夫人那里没有回来,尚佳便带着栀栀先回东厢房了。
见尚佳去隔壁换衣了,栀栀便脱了外面的大毛衣服,没让侍候的人跟着,自己一个人进了卧室。
想起佳音这个名字,栀栀心里有些郁闷;可是想到方才的场面,她又有些欢喜,心绪真是复杂得很。
她在床边坐了下来,忽然想起尚佳昨夜说的那句话,便翻开枕头去看。
枕下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栀栀认出是自己给尚佳绣的荷包,便拿了起来,松开系带从荷包里掏出了一叠银票。
她正拿着银票发呆,穿着宝蓝缎袍的尚佳走了进来,声音中带了些得意:“栀栀,要过年了,这是哥哥给你的压岁钱!”
栀栀捏着这叠银票,仰首看着含笑看着自己的尚佳,心里暖暖的,撒娇道:“阿佳哥哥好有钱,过个年给压岁钱,一出手都是十万两银子!”
尚佳俊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却没说什么。
他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银子陆陆续续都给了栀栀,自己其实没剩什么了。
栀栀依偎进尚佳怀中,深吸一口气,打算问个清楚。
夫妻是彼此最亲密的人,既然有了疑问,那就直接问阿佳哥哥好了。
栀栀推着尚佳,让他坐在了床边,自己在旁边坐了下来,看着尚佳的眼睛,认真问道:“阿佳哥哥,你为何给佳音犬佳音’这个名字?”
“你问这个做什么?”尚佳诧异道,“佳音的名字是爹爹取的啊,爹爹当时在郴州做官,刚买下佳音,就得到了调回京畿的消息,因此随口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栀栀闻言,羞得小鹅蛋脸白里透出红来,觉得自己真是自寻烦恼。
尚佳见栀栀似乎在竭力忍着笑,便追问栀栀原因。
栀栀伏在他怀中笑了一会儿,这才抬头看尚佳:“阿佳哥哥,你知道朱夫人的闺名么?”
尚佳“啊”了一声,道:“我如何知道人家内眷的闺名!”
栀栀笑道:“就是佳音啊!”
尚佳:“…”
半晌尚佳方道:“…怪不得那时候大哥见我叫佳音,神情似乎有些不对…怪不得朱贵大哥每次叫佳音的名字,都是叫‘佳小哥’…”
栀栀抱紧尚佳,哈哈大笑了起来。
尚佳前后一想,才发现方才栀栀大概是误会自己了,不由笑了,揽着栀栀解释道:“就算我喜欢朱夫人,也不会拿她的名字去给自己的随从起名啊!那样多不尊重!”
栀栀依偎在他怀中,细细一想,觉得尚佳的话大为有理,不由笑了,觉得自己真的好傻!
第二日起来,李栀栀梳罢妆让小樱推开了窗子,自己起身立在窗前往外看。
偶尔有一两朵雪花飘进了窗内,栀栀用手接了,雪花一触到她那温暖的手,马上化成了晶莹的水滴。
栀栀觉得凉阴阴的,还怪舒服呢!
她继续往外刊,发现外面庭院已经铺了厚厚一层雪,庭院中花木枝枝丫丫的枯枝上,也都落了不少白雪,成了一根根毛绒绒的银条,看上去别有一番美丽。
外面风早已经停了,整个庭院中静悄悄的,只有簌簌的下雪声清晰入耳。
尚佳从练功房出来,带着景秀和暮云大步走了过来,见栀栀立在窗前,便道:“栀栀,用罢早饭我骑着马带你去外面赏雪吧!”
栀栀喜欢雪,一定很想出去看看嵩山的雪景。
栀栀闻言开心得很,欢喜地答应了。
眼看着便是大年三十了,郑太尉昨晚亲自骑着马来嵩山别业接儿子回京城太尉府过年,谁知竟赶上了这一夜雪。
今日一早起来,他便让人收拾了马车,父子俩一起乘马车回城。
马车经过山脚下官道的时候,怀英骑着马在车窗外低声禀报:“禀大人、公子,尚佳骑马带着一个女子在前面松林边赏雪!”
郑晓心里一动,垂下眼帘没有做声。
郑太尉知道儿子的心事,也不做声,便悄悄观察着郑晓。
到了最后,郑晓还是没有忍住,他掀开车帘往松林边往外看,果真发现身披玄色斗篷的尚佳骑着骏马正在松林边漫步,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一个裹着大红斗篷的女子。
那女子原本背对着郑晓这边,似乎是听到声音,抬头看了过来。
那雪白晶莹的小脸如画的眉眼,不是李栀栀是谁?
郑晓眼睁睁看着栀栀那边,看到尚佳低头,似是在栀栀唇上吻了一下…
他的心脏一阵阵蹙缩…
郑太尉见儿子脸色煞白,他的心里也很难受,便伸手握住郑晓的左手,低声劝慰道:“阿晓,你放心,爹爹一定会帮你的。只要我们弄死穆然,你坐了那天下最尊贵的位子,尚佳还不是任你搓圆搓扁?他的妻子,你尽可以夺了过来,改头换面重新嫁你!”
郑晓紧拽着窗帘的右手松了下来。
他缓缓靠回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可是郑太尉清清楚楚地看到郑晓的手紧握成拳,上面青筋紧绷…
他叹息了一声,茫然地想:情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光阴易逝,转眼间新年就过去了。
为了活活把太夫人和二房的人给冷淡走,栀栀陪着尚夫人安安生生地在嵩山别业过了年。
东京之中的贵族高门,往往都在嵩山和伊水之间建有别业,只是很少有人冬日在别业居住。
今年因为皇太子妃居住在嵩山别业过年,所以京城倒是有不少高门也赶到嵩山和伊水之间的别业过年。
因为有许多熟识的夫人彼此来往,尚夫人这个年倒是过得怪热闹的。
见婆婆似乎很喜欢在嵩山别业居住,栀栀便有心在嵩山和伊水之间或建造或购买一座别业,让婆婆居住方便。
尚佳得知栀栀的主意,也很赞成。
他公务繁忙,便把这件事交给栀栀来办。
栀栀算是得了个由头,元宵节一过,她便和赵熙一起,日日带着人在嵩山和伊水之间踏看,预备给婆婆买一座别业居住。
足足看了半个多月,到了二月初,栀栀总算是从云州节度使田京平手中买下了一座依山傍水的别业。
认真修缮整理一番之后,二月十六那日,栀栀陪着尚夫人搬进了自己的别业。
他们的别业距离赵夫人的别业距离颇近,走路的话也不过一盏茶工夫,倒是方便赵熙与栀栀的往来。
这日尚佳下朝后,特地等在宫门口,待爹爹出来,便迎了上去——他担心因为自己上次把爹爹的财产榨干了,爹爹没法过日子!
尚天恩这段时间过得确实有些窘迫。
为了躲避太夫人的无理取闹,他是在叶子巷董姨娘那里过的年,因此把身上剩的银子全交给了董姨娘。
董姨娘起初待他还算柔顺,只是后来见尚天恩手里没了银子,渐渐地董姨娘的态度便有些不对了,倒是有些不太喜欢的模样了。
尚天恩心情烦闷,大清早起身时便和董姨娘说了今日下朝不回去了,要和好友去汴水楼吃酒,谁知竟被尚佳堵住了。
尚佳打量了尚天恩一番,一眼便看出了爹爹的落魄,当下也不多说,只是道:“爹爹,我和栀栀在嵩山那边新买了座别业,明日休沐,您随我过去看看吧!”
尚天恩一听,也挺想去,却有些不好意思立即便去,倒是显得自己急不可耐,便道:“我明日再去吧!”
尚佳只好道:“那我明日在别业候着爹爹!”
第二日上午,尚佳正在别业的外书房内见人,谷雨忽然来报:“禀公子,太夫人、二夫人和二少夫人跟着老爷一起过来了,直接去内院了!”
尚佳闻言,立即寻了个理由,急急去了内院。
第 139 章
尚佳刚走到书房院子门口,便被栀栀派到这里的黄妈妈给拦住了。
黄妈妈笑盈盈道:“公子,少夫人说了,要您等一会儿再过去!”
尚佳虽然心中存有疑惑,却依旧按照栀栀的安排,先带着人离开了。
如今学士府中除了守大门的小厮,原先的那些人都没了影踪。
财神爷元氏又带着儿媳妇李栀栀住在嵩山别业不回去,府里没了进项,太夫人和二房的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
申氏和小申氏便撺掇着太夫人亲自出面,逼着尚天恩来别业接尚夫人和李栀栀。
如今太夫人带着申氏和小申氏以及红梅紫苏等丫鬟走在别业中,但见房舍齐整花木葳蕤,整个别业极为精致秀丽,而且来往的小厮都是衣履俢洁,丫鬟也都锦衣绣裙,简直比她们这些做主子的穿得还好。
太夫人见了,心中愤恨异常,手都有些颤抖了。
申氏小申氏心情也是不忿之极。
一路走来,小申氏发现了好几个小厮都是原先在京城学士府中侍候的,腊月二十八放假以后不见影踪,原来都到别业来侍候了!
她忙把自己的发现和太夫人和申氏说了。
太夫人怒极,大声叫了尚天恩过来,指手画脚大声道:“大郎,你去收拾元氏和李氏这对贱人!我定要休了元氏和李氏!”
尚天恩恹恹道:“母亲,儿子说不让您来,您偏要过来…”
栀栀正在后面正房里见京中皮毛铺子、绸缎铺子和茶叶店的掌柜。
这三个铺子原本是尚夫人的产业,如今尚夫人都交给了栀栀。
只是尚夫人怕栀栀年纪小脸皮薄,被这些积年的老生意人给糊弄了,所以一直在旁边陪着栀栀。
听了婆子飞跑来报,栀栀和尚夫人不由都笑了——自从命管家尚敬把学士府里侍候的人都叫到别业这边,栀栀就在等着这一天了,她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让如诗把三位掌柜带下去之后,栀栀笑着看了婆婆一眼,叫了小樱过来吩咐道:“你走东院偏门去赵夫人别业,请韩女医过来吧!”
韩女医是宫中的女医,如今被永泰帝派到了皇太子妃身边侍候。栀栀早就和皇太子妃说好了,等她装病,要请韩女医过来一趟。
栀栀又吩咐黄妈妈去外书房院子门口拦尚佳。
小樱和黄妈妈离开之后,栀栀又吩咐如画道:“你在这里守着,不管谁来,就说我和母亲去赏花了,让她们在这里候着!”
全都交代完毕,她笑着扶起尚夫人道:“母亲,的迎春花都开了,我们去看看吧!约莫韩女医快来了,我们再回来!”
尚夫人慈爱地抚了抚她的手,笑着道:“走吧!”
花墙脚下种着一排迎春花,一朵朵嫩黄色的小花在料峭春风中微微颤动着,倒是颇有几分景致。
栀栀挽着尚夫人沿着花墙边的小径散着步把这些迎春花慢慢都看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这才陪着尚夫人回去了。
刚走过穿山游廊那边的葫芦门,栀栀就听到正房堂屋内穿出太夫人的咆哮声,便笑着对尚夫人道:“母亲,我们去应战吧,争取把太夫人她们赶回老家去!”
尚夫人笑着道:“好!”
太夫人鸠占鹊巢,正坐在正堂锦榻上高声发脾气:“沏壶茶而已,这些小蹄子都死到哪里去了?”
尚天恩低着头立在一边,默然不语,心里烦闷得很。
栀栀扶着尚夫人走了过去,在丫鬟婆子的请安声中含笑道:“怎么回事啊?”
太夫人一见栀栀和元氏,当即怒气冲冲道:“还不是你们调教出的好丫头!”
栀栀扶着婆婆走了过去,端端正正给太夫人行礼。
太夫人见元氏与李栀栀均白里透红气色甚好,衣饰也华丽得很,不由大怒道:“元氏,李氏,你们是如何孝顺我老人家的?还不给我跪下!”
李栀栀闻言,一脸惊诧委屈,故意身子一软,作势欲倒。
旁边簇拥着她的明慧等人忙扶着了她,着急万分道:“少夫人,您怎么了?”
尚夫人也急急忙忙吩咐丫鬟们:“还不快去禀报皇太子妃,请宫里的女医过来给少夫人诊脉!”
明润答了声“是”,急急跑了出去。
尚夫人指挥着丫鬟们扶着栀栀进了内堂,在内堂锦榻上躺了下去。
一听要禀报皇太子妃,太夫人吓得脸都有些黄了,不知所措地看向尚天恩。
尚天恩也是嫌妻子和儿媳妇做得太绝,心里不太高兴,便闷着声立在那里。
小樱和明珠很快便带着韩女医过来了,同行的还有皇太子妃身边的两个女官和几位宫女。
女官看过脉之后,笑着祝贺一边的尚夫人:“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少夫人有孕了!”
尚夫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时有些懵,附到韩女医耳边,用细若蚊蚋的声音问道:“韩女医,是真的吗?”不是说好的要韩女医说栀栀被太夫人气病了?
韩女医笑着点头:“恭喜夫人,千真万确!少夫人的确是有孕了!”
内堂和外堂只隔着一道屏风,尚天恩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心跳不由加快,当即高声问道:“夫人,儿媳妇真的…真的有喜了?”
尚夫人眼中满是惊喜看着栀栀,吩咐小樱:“快去给太夫人和老爷报喜!”
又吩咐明珠:“快去外面给公子报喜!”
听了小樱的回报,尚天恩欢喜得脑子一晕,差点跳起来,当即连声道:“快去请公子过来!”儿媳妇有了身孕,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韩女医出来与尚天恩等人见礼,想起皇太子妃的交代,特地给尚天恩行了个礼,一脸忧虑道:“大人,少夫人需要安心静养啊!”
尚天恩还没说话,尚佳走了进来。
他先给太夫人行了礼,然后与父亲一起陪着韩女医出去,在偏房细细谈了一番,这才与父亲一起送韩女医出去。
送走韩女医之后,尚佳看了父亲一眼,道:“ 父亲,您派人送太夫人和二婶一家回原籍吧!”
尚天恩低头思索起来。
他这段时间也被太夫人折腾惨了,也早想送太夫人和二房回原籍了。
如今儿媳妇怀着孕,二房的人还撺掇着太夫人来闹,他实在是担心栀栀肚中胎儿有闪失…
思索片刻之后,尚天恩抬头道:“这件事交给我吧!”
尚佳认真看着父亲,道:“父亲,现在就解决吧!”
尚天恩点了点头,随着尚佳进了内院。
进了内院正房,尚天恩直接给太夫人行了个礼,道:“母亲,刚接到下人的回报,侄儿在京中好像出了什么事,咱们赶紧回去吧!”
他先把太夫人骗走再说!
太夫人最疼爱二孙子,闻言急得很,马上便要带着申氏小申氏婆媳回京。
见太夫人一行人被尚天恩几句话给弄走了,尚夫人不由松了口气,念了声佛。
栀栀躺在锦榻上笑着道:“母亲,还早着呢!明日再看吧,若是父亲真的把太夫人送走了,这才是真清净了呢!”
尚夫人抚了抚栀栀的头发,柔声道:“乖栀栀,你安心养胎,以后家里的事都交给我吧!”
这时候尚佳走了进来,呆呆地立在那里看着栀栀。
他总觉得今日之事像是一场梦一般——栀栀真的有身孕了?
尚夫人见尚佳跟做梦似的,便笑着走了出去,自去安排小厨房炖汤给栀栀补身子。
栀栀起身立在那里,也有些不敢置信,抬眼看着尚佳,双手却不由自主抚摸着依旧平坦的腹部,声音有些颤抖:“阿佳哥哥,会是真的么?会不会是韩女医诊错了?”
尚佳见栀栀一双碧青的妙目正看着自己,眼中满是不知所措,他那一颗同样不知所措的心突然便镇定了下来,满满都是疼惜与爱怜:“栀栀,韩女医医术高明,尤精产科,她等闲不会出错的。”
他凝视着栀栀,见栀栀虽然怀了身孕,可是因时日尚短并未显怀,上身穿着白绫扣身夹衣,下面系着一条宝蓝绣花缎裙,愈发显得纤腰一束不盈一握,娇弱得很…
尚佳心中不由叹息,打横抱起栀栀,走到榻边轻轻把栀栀放了下去,自己也贴着栀栀躺了下去,让栀栀枕着自己的胳膊,两人相拥而卧。
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抱着栀栀,心中满满都是幸福与静谧。
原来,这就是幸福,他最心爱的妻子,有了他的骨肉…
到了第二天,京城学士府中传来消息——老爷派了管家尚敬,一大清早就把太夫人和二房一家人都送往原籍去了,只留下了二房的二公子在京城国子监读书。
因为栀栀孕相未稳,所以尚夫人依旧陪着她住在嵩山别业。尚佳则只在大朝会之日去京城,别的日子也都在别业陪伴栀栀。
时间倏忽而过,转眼便是三月了。
第 140 章
尚佳原本就不爱与人交际,栀栀怀孕之后,他更是踪影难觅。
除了进宫参加大朝会,尚佳一般都是在嵩山别业陪伴栀栀。
这天散朝罢,尚佳直接骑马出城往嵩山别业方向而去。
一进别业,尚佳一边大步往内院方向走,一边问来迎他的小厮谷雨:“少夫人今日出门没有?”
谷雨忙道:“禀公子,今日鲁阳公主来了,少夫人陪公主在赏花,刚送了公主离开!”
尚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栀栀才刚怀了三个月身孕,不能过于劳累了,赏花这项活动恰到好处,倒是不至于累着。
到了内院正房,尚佳先进去给尚夫人请安。
尚夫人正在里面与韩女医长篇大论谈论孕妇保养之事,见尚佳过来请安,她含笑道:“阿佳,我与韩女医说话呢,你回你们院子去吧!”尚佳和栀栀住在内院东边的海棠苑。
尚佳闻言,答了声“是”,慢慢退了出去。
韩女医看着门上的碧纱帘子落下,大为羡慕,道:“夫人好福气,公子年纪轻轻,已经是二品大员了,回到家还对您如此孝顺!”
尚夫人眉开眼笑,道:“我儿子好,儿媳妇也很好呢!”
韩女医一直在皇太子妃身边侍候,知道尚夫人很疼儿媳妇,便顺着尚夫人的话奉承了几句。
说起儿子儿媳妇,尚夫人简直是滔滔不绝,与韩女医谈得格外的畅快。
栀栀与赵熙一起玩了半日,出了些汗,因此先冲了个澡。
尚佳回到海棠苑的时候,栀栀刚洗过澡出来,正扶着小樱立在海棠花树下看海棠花。
满树海棠花如云如霞,一阵春风拂过,片片花瓣在风中飘飞而下。
此时栀栀的头发还未全干,乌黑潮湿,用一根芙蓉玉簪子轻轻挽住,扶着小樱立在树下。
因为头发漆黑眉目浓秀,愈发显得栀栀那一张小鹅蛋脸晶莹雪白,隐隐透出微微的红晕,似一朵盛开的海棠花,周围海棠花飘飞的美丽背景都被淡化了,只有她这一朵娇花俏生生立在那里。
尚佳心中满是欢喜,笑着走了过去,揽着栀栀问道:“栀栀,我们的孩子今天怎么样?”
栀栀听他问得奇怪,不由抿嘴笑了,却顺着他道:“阿佳哥哥,孩子很好!”
她依偎着尚佳道:“阿佳哥哥,你可不许有了孩子就不爱我了!”
尚佳失笑:“怎么可能?孩子是孩子,你是你!”
他俯身在栀栀白皙柔嫩的脸颊边轻轻吻了一下,觉得心中满满都是甜蜜。
这一天朝会散了之后,尚佳正要转身离开,却被执笔太监胡睿雨拦住了:“尚大人,皇太子有请!”
跟着胡睿雨到了御书房,尚佳发现只有穆然一个人在里面,便问道:“大哥,陛下呢?”
提起永泰帝,穆然简直是满腹牢骚,他抬眼看了看,见侍候的人都退下了,只有尚佳,便低声道:“陛下他老人家又带着端妃去嵩山行宫了,此时正在嵩山别业寻我爹钓鱼呢!”
他把一摞奏章摔到了红木雕螭书案上,悻悻道:“一天到晚只知道玩,什么事情都扔给我!”
尚佳知道穆然当着永泰帝的面还是一样抱怨,便笑着道:“大哥,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习惯么?”
穆然想了想,觉得尚佳的话大为有理,抬头一看,发现尚佳眉梢眼角都是春风般的笑意,不禁有些奇怪,问道:“阿佳,你怎么这么开心?”
尚佳对穆然这个大哥,一向是从不隐瞒,用咏叹般的声调笑着道:“大哥,我要有孩子了!”
穆然“呵”了一声道:“我都有四个孩子了!”
他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地问尚佳:“阿佳,如果栀栀这一胎是女孩子…”
尚佳当即警惕起来,目光炯炯盯着穆然:“大哥,就算是女孩子,我也不会和你结亲的!”
穆然:“…为什么?我家哪里不好了?我的大郎二郎三郎多么漂亮可爱?”
尚佳认真道:“大哥,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爱胡说八道撩拨人,还爱捉弄人,万一大郎他们像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