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双手合十央求大家:“蕙儿开玩笑呢,大家可别在意。”
似锦想着王蕙的话“会不会是皇太子和许凤鸣私奔了”,不禁笑了起来,想起了自己怀疑前世景和帝暗恋许凤鸣,心道:估计不少人这样想,看来也不是我一个人想法独特想象力丰富。
她心中激情澎湃,面上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舅母,韩首辅的二女儿去没有?”
韩二姑娘才是极有可能的太子良娣或者太子良媛人选。
王夫人感激似锦转移了众人注意力,笑着道:“韩二姑娘倒是去了,还被苏太后叫到身边,伴着苏太后一起游园,真是有脸面。”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
似锦想着王夫人这个时候来见周夫人,怕是有事情要商议,便含笑央求王夫人:“舅母,我好不容易见菁表姐一次,能不能让菁表姐在我家住两天,明日再走?”
王夫人看向王菁,见王菁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笑着道:“你们小姑娘家爱一起玩,我才不会拦着呢!”
似锦和王菁都笑了起来。
似锦趁机道:“那今晚让菁表姐住在兰庭吧!”
王夫人性情和善,爱说爱笑,不会在这事上让小姑娘不开心,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
郑夫人也起身道:“我陪着似锦和菁姑娘回兰亭吧,晚饭就在那边用。”
王夫人待郑夫人领着似锦王菁出去了,便笑着吩咐王蕙:“你也跟着倩兮和盼兮去蒹葭院玩吧,何必在这里陪我。”
倩兮盼兮会意,笑着起身,拉了王蕙一起去蒹葭院玩了。
待房里只剩下自己和周夫人,王夫人这才开口道:“二妹,忠顺伯府怕是起不来了,大妹妹如今可算是遭了难......”
周夫人又是气,又是无奈:“姐姐她害我的时候,害盼兮的时候,怎么不说大家是姐妹?对了,还有似锦,我们老爷已经说了,让我不要再和忠顺伯府有一点来往。”
王夫人能理解周夫人,叹了口气道:“我也觉得大妹妹实在是做的不地道,似锦和盼兮才多大,还都没说亲,就被她这样背地里害人。不过说来她也是王家的女儿,她派了妈妈去我那儿,我给了她一千两银子。”
周夫人冷笑一声道:“她倒是没敢派人来我这里。”
王夫人心道:大妹妹脸皮那么厚,怎么不敢派人来周府?怕是被周胤命人拦在周府大门外面了,二妹妹估计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想到周胤如此强势,王夫人想起自家软绵绵的王令诚,觉得王令诚毛病再多,好歹还算听自己的话,也不能说是一无是处。
晚上王菁在郑夫人住的东厢房安顿了下来。
似锦回房见许凤鸣正在专心读书,不敢打扰,便又出去陪郑夫人和王菁了。
郑夫人正用布巾擦拭刚洗过澡的小玎珰,王菁在一边帮她。
见似锦过来,郑夫人欢喜道:“似锦,姑母也正有话要和你说呢!”
似锦接过小玎珰,轻轻抚着小玎珰软软的毛,道:“姑母是不是要说带我去洛阳的事?”
郑夫人笑了:“你爹和我说了,让我带你去洛阳小住。你是知道的,我自己没有孩子,郑轶是你姑父前面的夫人生的,虽然孝顺懂事,也是我亲手养大的,却毕竟是个男孩子,我还是孤单些,你若是愿意,以后就当姑母的女儿也是可以的。”
周似锦抚着怀里的小玎珰,想起自己对许凤鸣的非分之想,心里有些迷茫,有些伤感,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姑母,三月初八是菁表姐的及笄礼,说好了要我做她的赞者,咱们过了三月初八再回洛阳,好不好?”
王菁也在一边道:“对啊,姑母,似锦是我的好朋友,起码等我及笄礼过去再回洛阳吧!”
郑夫人看着两个小姑娘,想起了自己的少女时代,不禁笑了起来:“放心吧,一则我也想在京城好好逛逛,二则郑轶也得在京城跟着他舅舅见见世面,我不会急着走的。”
似锦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房里,似锦见许凤鸣已经起身,正在房里踱步,便柔声道:“小凤凰,要不要洗澡呀?”
她如今面对着许凤鸣,总有些内疚,说话愈来愈温柔,也不乱掐乱摸乱拧许凤鸣了。
许凤鸣十分好洁,当即道:“好。”
周似锦忙又解释了一遍:“你放心,和咱们在泽州时一样,你洗澡时候我绝对不在房里。”
许凤鸣心事重重,“嗯”了一声,倒也没说别的。
周似锦让人送了好多热水过来,亲自准备了香胰子、大布巾等物,然后关上房门,自己搬了张凳子坐在廊下阴影里,双手托腮想着心事。
许凤鸣洗完澡又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周似锦,便出来寻找,却发现她在廊下靠着墙睡着了。
他立在那里,看着坐在凳子上靠着墙睡得正香的似锦,不知为何,眼睛瞬间湿润了。
这个傻姑娘,自从在京城再次相见,无论什么时候,都把他放在第一位,自己却像野草一样,随处可以生长,怎样都可以将就......
就像小时候在泽州的青龙山,大雪封山,他夜间发烧,冷得发抖,似锦把他抱在怀里,用厚棉被包着,不停地喂他喝水,喂他喝药......
等他烧退了,似锦却又开始生病。
他和似锦,从小就像涸辙里的两条小鱼,彼此温暖,彼此湿润着长大的。
即使似锦喜欢女孩子,那又有什么,随便她吧!

☆、第四十八章 戏精

许凤鸣俯身打横抱起似锦, 把她抱进了卧室。
到了榻前, 见榻上摆着小炕桌和锦缎靠枕, 还没收起来摆放衾枕, 他只得又走到床边, 把似锦放在了床里侧盖上锦被,自己另取了一个锦被在外侧睡下了。
似锦迷迷糊糊的, 在醒与不醒之间挣扎了一下, 很快就又睡熟了。
许凤鸣躺在床上, 听着身侧似锦均匀的呼吸, 默默想着心事。
他原本计划周全, 环环相扣,如今因为似锦的介入,不少都得重新规划了。
许凤鸣正在出神, 似锦的腿探了出来, 一下子压在了他身上。
他淡定地把似锦的腿给塞回被子里,继续想事情。
第二天似锦醒来,发现许凤鸣早早就坐在窗前看书了, 便趴在床上问道:“小凤凰,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许凤鸣抬头瞅了她一眼,道:“没什么打算,在家里呆着。”
他还敢有什么打算?昨日不过想要借水遁消失, 结果似锦跟感觉到什么似的,牢牢看了他一天一夜。
似锦听了,放下心来, 道:“三月初八是菁表姐的及笄礼,我要担任赞者,然后我就要跟着姑母去洛阳小住了,等我回来,估计夏天都要过去了......”
她越说声音越低,想到要和许凤鸣分开一阵子了,心里还是莫名难受。
许凤鸣放下手里的书,抬眼专注看她:“你不是要教我游泳么?我打算在金水河畔买一个宅子,大概到夏天也就收拾好了,你夏天回来吧!”
周似锦看着许凤鸣,轻轻“嗯”了一声,一翻身又把自己包裹进锦被里了。
上午的时候王菁要离开,郑夫人要带似锦去地藏庵进香,恰好一起出发。
马车停在二门外,王菁拉着似锦的手,絮絮说着话:“多谢你的香脂、香膏和香露,挺好用的......”
许凤鸣易容成一个黑里俏小丫鬟,毫无存在感地立在王菁身后,眉头皱着看着似锦的手被王菁握着,觉得很是看不惯。
似锦笑盈盈道:“你及笄礼那日,我过去的话,再给你带些水粉。”
她说着话,伸手摸了摸王菁的脸颊:“用了香脂之后,好像更嫩更软了。”
王菁笑了起来。
郑夫人也笑。
唯独许凤鸣觉得碍眼得很,忽然开口哑声道:“姑娘,该走了。”
王菁扭头看了许凤鸣一眼,笑着道:“好吧,咱们上车。”
似锦立在那里,目送王菁的马车消失在拐角处,再也看不见了,心里若有所失,扶了郑夫人也上了马车。
马车在郑府的管家的护送下,出了周府大门,往东去了。
这一夜,许皇后的人把京城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林岐。
许皇后担心极了,基本一夜没睡,在福宁宫寝殿歪着,连嫔妃们过来请安,她都是一概不见。
正在她烦忧的时候,亲信女官王云芝快步走了进来:“启禀娘娘,崇宁公主派人过来,说皇太子如今在碧漪园。”
许皇后大喜,当即坐了起来:“崇宁派的人是谁?让她来见我!”
崇宁公主的贴身女官叶韶红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给许皇后行礼。
许皇后按捺着性子:“皇太子真的回了碧漪园?”
叶韶红答了声“是”。
许皇后又问:“皇太子是怎么回去的?”
叶韶红心中惴惴,慢慢道:“启禀皇后娘娘,皇太子一直住在碧漪园的画堂春,早上画堂春里还没有人,到了中午,画堂春的李青忽然出来,去取皇太子的午膳,公主这才知道皇太子已经回来了。”
许皇后心道:小凤凰还挺神出鬼没的。
接着就想:这孩子,他娘担心了一夜,他却连照面都不来打一个。
说三个月不进宫,就三个月不进宫,小凤凰这拗劲儿到底随了谁......
这样一想,许皇后心里有些难过,道:“我知道了,退下吧。”
叶韶红知道自己算是安全过关了,当下行了礼,慢慢退了下去。
到了殿外,她才发现自己背脊出了一层冷汗。
许皇后气场强大,性子又执拗,每次来见许皇后,她都是提着一颗心。
对许皇后来说,皇太子怕是唯一的软肋了......
叶韶红出了福宁宫,没走多远,就被总管太监何琛的人给拦住了。
两刻钟之后,叶韶红就被引入了御书房。
洪武帝放下手里的笔,看向跪在下方的叶韶红:“起来吧。”
叶韶红这才小心翼翼从大红织锦地毡上爬了起来,恭谨地垂首立着回话。
洪武帝看着眼前这个女官。
朴素,低调,普通,稳重,不像是崇宁公主用人的风格,倒像是林岐用人的风格。
他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问道:“岐儿果真在碧漪园么?”
叶韶红答了声“是”,又补充道:“早上皇太子还没在,中午突然就在了。”
洪武帝想了想,又道:“他还不肯回宫么?”
这话叶韶红可不敢乱说了:“启禀陛下,微臣不知。”
大周宫廷里的女官,和外臣一样,有品级,有俸禄,有升迁机制,只不过属于内臣罢了。
洪武帝轻咳了一声,静默了片刻,忽然问道:“岐儿看着状态如何?有没有......憔悴?”
叶韶红想了想中午见到皇太子林岐时他的状态,然后道:“启禀陛下,殿下瞧着心事重重,有些憔悴。”
皇太子林岐肌肤甚是白皙,尤其是阳光下看着,白得如玉一般,今日不知为何,肌肤看上去略微有些黑,虽然还是极俊俏的......
听说林岐“心事重重”“有些憔悴”,洪武帝就有些坐不住了,思索片刻,道:“好了,你退下吧!”
叶韶红回到碧漪园,直接就去了画堂春回话。
画堂春庭院内静悄悄的,初看空荡荡的,可是细看的话,却有无数青衣侍卫在暗处扈卫。
林岐正在与和墨尘等谋士幕僚说话,叶韶红没能进去,便耐心地在月亮门外等待着。
待众谋士幕僚离去了,叶韶红才随着李涵进了小楼。
林岐端坐在书案后,听叶韶红说完见许皇后和洪武帝的经过,点了点头,道:“甚好。”
他母后性子强韧,最是能忍,因此老老实实回话,不要带入过多情感。
他父皇瞧着英武坚强,其实心有些软,只要说他“有些憔悴”,父皇一定会自己顺着想下去,说不定会觉得他大受打击,需要好好安抚一番呢!
叶韶红退下后,林岐起身回了屏风后,进浴间略微在脸上涂抹了些东西,对镜细看了一番,觉得没有纰漏,这才出了浴间。
屏风后还是老样子,拔步床整洁平整,对面的榻上白又胖用过的衾枕已经收起来了,如今摆着一个黄花梨小炕桌和两个宝蓝锦缎靠枕——靠枕还是白又胖在画堂春时做的......
夜幕渐渐降临,林岐正在书案后习字,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李青的声音:“陛下,殿下就在里面。”
林岐知道这一次自己赢了,嘴角扬了扬,马上又恢复了原状,面无表情继续习字。
做普通书生打扮的洪武帝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何琛和周胤。
看着烛光中瘦弱而且气色不是很好的林岐,洪武帝心里难受,大步走了过去:“岐儿,你怎么瘦了?”
跟在后面的周胤:“......”
皇太子不是一直这样吗?他什么时候胖过?
林岐一脸倔强,起身拱手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洪武帝扶起林岐,盯着他的脸:“岐儿,你气色怎么这么差?”
周胤也在打量林岐,心道:皇太子不就是变黑了点么?男孩子黑一点更有男子汉气概。
我家似锦也变黑了,黑点不好么?那是晒了太阳变得康健啊!
林岐越表现得不开心,洪武帝就越内疚,都差点给林岐道歉了,林岐还是不肯回东宫,语气淡淡的:“太后不是说我错了么?我既然错了,就得认罚。”
洪武帝见林岐看都不看自己,只是赌气,再看他犹带稚气的脸,虽然心底隐隐觉得自己这次怕是又上儿子的当了,但是依旧忍不住,耐心地劝说道:“你已经跟着周大人学了一阵子了,接下来该去兵部了,今晚回宫,朕明日就宣华永春过去,让他接着带你熟悉兵部事宜......”
华永春正是兵部尚书。
林岐侧脸道:“儿臣不能违背太后懿旨。”
洪武帝看着林岐有些削瘦的脸颊,叹了口气,道:“岐儿,父皇给你道歉好不好?”
林岐抬眼看他,凤眼里带着一丝倔强,一丝脆弱,仿佛下一息,眼中的泪就要决堤而出,声音也有些哑:“父皇何错之有?为何道歉?”
洪武帝心道:老子和皇后斗了一辈子,没想到在儿子这里栽了跟头。
他既然要认错,就要大大方方认错,当即道:“父皇错在是非不分,上次之事,岐儿你本没有错,父皇不该各打二十大板,应该公平公正,主持正义。”
林岐这才满意了:“父皇,您渴了吧?儿臣给您沏茶。”
林岐沏茶去了。
洪武帝放松地在圈椅上坐了下来,心里总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莫名有些空。
周胤把戏看了全程,看到此时洪武帝的迷蒙脸,忙道:“陛下,您做的对,您是皇帝,也是父亲,不管是皇帝还是父亲,不管是国事还是家事,公平正义必须放在首位,如此才能得到天下臣民对您的信任与爱戴......”
被周胤捧了一通之后,洪武帝那点莫名其妙的不自在就消失了,看着亲自捧茶过来的林岐,觉得自己做的对,错了就该给儿子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六点还有一更~

☆、第四十九章 相亲(1)

三月是京城最美的季节, 春风和暖, 百花盛开, 空气中似浮着花香, 就连佛家净地地藏庵, 也在肃穆静谧中多了些鲜艳的色彩和清脆悦耳的鸟鸣。
似锦扶着郑夫人下了马车,在丫鬟婆子簇拥下进了地藏庵, 由地藏庵的接引姑子引着穿过人流, 直接沿着西边的青石小道去了一个僻静院落。
一个青衣蓝裙的婆子正在院门口守着, 见郑夫人和似锦过来, 忙上前行礼:“郑夫人, 周大姑娘,我们夫人在里面候着两位。”
郑夫人含笑携了似锦的手,一起进了院子。
小小的四合院, 庭院里种着几竿青竹, 院墙上爬满常春藤和刺玫,院子西南角还有一个爬满木香的亭子,一个身穿青色褙子, 系了条月白百褶裙的夫人正端坐在亭子里,见郑夫人和似锦进来,含笑起身相迎——三十左右年纪,面如满月, 身材微丰,很是和气,不是秦夫人又是谁?
似锦吃惊地看了郑夫人一眼。
郑夫人微微一笑, 道:“似锦,婉茹是我闺中好友,只是后来她家老爷官运亨通,我家老爷原地踏步,我就高攀不上她了。”
似锦明白了,原来秦夫人和姑母认识啊,怪不得前世她和倩兮没什么来往,可是倩兮这个继婆婆每次见她,都和气得不得了。
她不禁笑了,上前屈膝行礼:“给夫人请安。”
秦夫人从亭子里走下来,先扶起了似锦,温声道:“乖孩子。”
然后才抬手在郑夫人肩膀上敲了一下:“周桐月,你别惺惺作态,谁不知你夫家豪富,日子惬意。”
郑夫人仰首笑了起来,精致的脸在阳光下格外俏丽:“我从来都是能把日子过好过舒坦就行,不管其他的。”
秦夫人与郑夫人进了亭子,在杨木圆桌边坐定。
似锦谦让了一下,也在郑夫人左手边坐了下来。
秦夫人和郑夫人聊了几句近况,便和郑夫人说道:“对了,桐月,有一件事我得向令侄女道歉。”
郑夫人隐约知道一点,道:“说什么令侄女,客气什么,我没女儿,把她当女儿看待的,你直接叫她似锦。”
这时候婆子送上茶点。
茶是上好的龙井茶,点心是京城有名的糕点铺子杭香斋的招牌点心龙井茶香饼和桂花糕。
待婆子退下,秦夫人请郑夫人和似锦尝尝茶点,然后才和秦夫人说道:“你知道,我在家里是做不得主的,就是个傀儡一般的存在,需要我去应酬了,就让我出去应酬一下,平常家里大事老爷做主,小事自有长子长媳管着。”
她看了似锦一眼,眼中满是愧疚:“起初是老爷让我去你们周府求亲,为二公子求娶似锦,我想着咱们的情谊,欢欢喜喜去周府相看了。”
似锦想起当时在惠畅堂里见到秦夫人,她握着自己的手,夸自己“真是个好孩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却原来是因为与姑母的好友关系。
秦夫人脸上现出伤感之色:“只是后来没过几日,我们二公子又非要求娶周府的二姑娘,老爷也没法子,逼着我再跑一趟——我哪里还有脸去?到底是我们大奶奶出面,托了韩夫人去周府探问周二姑娘......后来秦羽与周二姑娘订婚,也都是我们大奶奶主持的,我都没管,也没脸管。”
似锦静静听着。
她此时才知道内情。
秦夫人说着说着眼泪滴了下来,用帕子拭了拭,道:“咱们庶女出身的,桐月你我说起来还是嫁的好的,也不过是与人做续弦,你还好,郑轶是你亲手带大的,对你很孝顺;我在秦府......”
想起秦府的烦心事,她说不下去了,泪水一滴滴往下落。
郑夫人也有些伤感,握住秦夫人的手,道:“当年咱们俩怎么说的,日子是自己过的,定要越过越好,何必哭哭啼啼?我倒是瞧着你这静修院子不错,清静得很。”
秦夫人也只是见了多年未见的闺中好友,有感而发,当下收起眼泪,拭去泪痕,道:“我喜欢清静,这里倒是清静。”
这时候丫鬟送了水、香胰子和面巾等物过来,要服侍秦夫人重新洗脸梳妆。
似锦是晚辈,自然而然地卷了衣袖,服侍秦夫人净面整妆。
待一切齐备,秦夫人起身,郑重地向似锦道歉:“似锦,上次那件事,我得和你说声对不住。”
似锦忙上前扶住秦夫人,不肯让她真的屈膝,笑盈盈道:“夫人,这是我和秦羽没缘分,勉强撮合了,也会成为怨偶,这件事您以后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秦羽前世就是倩兮的丈夫,后来官场春风得意,人长得也算英俊,为人还算不错,也算是个如意郎君,可是抢自己姐妹丈夫这件事,对似锦来说,她心理上实在接受不了,想起来有点恶心。
因此这件亲事,就算秦羽不拒绝,她也会想办法拒绝的。
秦夫人见似锦眼神清澈真挚,知道她是真的不在意,心里总算是松快了些,看向似锦的眼神,也更加喜欢了。
郑夫人想起了自己的来意,有心转移话题,笑着问秦夫人:“地藏庵有哪些值得游览之处?”
秦夫人会意,道:“一个姑子庵,哪里有什么值得游览的,不过既然来了,去菩萨前拜一拜,烧烧香倒是应景之事。”
郑夫人便道:“既如此,让你的人带了似锦去菩萨前拜一拜吧,我们姑侄俩难得出来一趟。”
似锦知道郑夫人有话要和秦夫人说,当下带了素心,随着侍候秦夫人的婆子一起出去了。
待似锦离开了,郑夫人这才问秦夫人:“你侄子进京参加会试,如今怎样了?”
秦夫人是庶出,她的同母哥哥乔文澜考中了进士,如今在黔州做知州,乔文澜的长子乔夙这次进京参加会试,如今正住在秦夫人的陪嫁宅子里。
提到自己的侄子,秦夫人不禁微笑起来:“乔夙这孩子,一向不爱说话,不说考得好,也不说考得不好,我也弄不清楚。”
郑夫人也笑:“杏榜到四月十五才放榜呢,咱们就安心等着吧!”
又道:“乔夙的亲事,你哥说了让你做主?”
秦夫人握住郑夫人的手,亲切地说道:“我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若是不能做主,我不会和你提这件事。”
乔文澜是她的同胞兄长,她自然能做侄子的主。
郑夫人这才放下心来,道:“等一会儿让他们见一见再说,我哥也是这个意思。”
似锦从第一重佛殿开始,一直拜到了最后一重,捐出去不少香火银子,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向秦夫人静修的院子走去。
这会儿木香亭里除了秦夫人和郑夫人,又多了一个人,那人原背对着似锦立着,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原来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容长脸,高鼻子,生得不算为英俊,可是看起来却很顺眼。
秦夫人笑着道:“乔夙,这是你周姑母的侄女周大姑娘。”
又招呼似锦:“大姑娘,这是我的娘家侄子乔夙,你叫他乔大哥就行。”
乔夙大大方方拱手行礼:“周大姑娘好。”
似锦褔了福,还了礼,称呼了声“乔大哥”,心里却道:乔夙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秦夫人招呼自己的侄子:“乔夙,你难得来一趟,陪姑母坐一会儿。”
郑夫人则招呼似锦:“你这会儿渴了吧?这茶温度正好,不凉不热,快过来吧!”
乔夙在秦夫人右手边坐了下来,似锦则在郑夫人左手边坐了下来。
端着茶盏饮了一会儿,似锦终于想起来了——这位乔夙,听着和前世的黔州名医乔夙同名,会不会是一个人?
前世那位黔州名医乔夙,会试落第后回到黔州,隐居深山,精研苗人医术,善于解毒,后来不知所踪,听说是买舟渡海,到海外寻找药材去了。
如果这位乔夙正是前世的名医乔夙,那是不是可以请他看看小凤凰的病了?
想到这里,似锦的眼睛亮了起来,小心翼翼问道:“乔公子是不是黔州人?”
乔夙笑容腼腆:“我原籍豫州,家父在黔州做官。”
信息都对上了,前世的名医乔夙也是原籍豫州,随其父在黔州任上,最后落户黔州。
想到这里,似锦眼睛更亮了,笑容也更加亲切:“那乔大哥对医术有兴趣么?”
乔夙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生平最大的爱好便是研究黔州苗人草药。”
似锦心中欢喜,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乔大哥有没有什么心得?或者说有没有什么成果?”
乔夙被似锦弄得有些紧张,红着脸低下头:“我正在试验一些草药的解毒效果。”
似锦看着乔夙,简直像看菩萨一样,恨不得把乔夙给供起来:“那乔大哥可一定要继续试验草药的解毒效果,《史记》中说,‘神农氏尝百草,始有医药’,乔大哥你做的事,于国于民,都大有益处。”
她想了想,道:“乔大哥,我有一个极亲近的人,幼时中了剧毒,至今余毒未清,每到雨雪前夕,便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