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欺负外地人欺负惯了,以为孟苹好欺负,得意洋洋道:“就是说你!”
孟苹逼近她,又问了一句:“你再说一遍!”
那女人正要说话,孟苹一耳光扇了过去,把那女人脸都打得偏了过去。
她扑上来要厮打孟苹,却被孟苹一脚踹倒在地上。
办公室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没有人上前劝架。
孟苹走到办公室门口的镜子前整了整头发,然后出去了。
她直接去找老板。
老板是个女老板,孟苹早知道她也是外地人。
孟苹一见老板眼泪就流了出来,梨花带雨无限的委屈。
经过老板再三安慰询问,她才哭着把那个女人欺负她是外地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还说自己很害怕巴拉巴拉巴拉。
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那女人也不能把孟苹怎么样,自此之后再也不敢在孟苹面前骂外地人了。
所以,前世孟苹的处事原则有两条,一是不要向欺负自己的人示弱,那样人家会加倍欺负自己;另一条就是不但要好好工作,做工作需要的人,还要站好队,做老板需要的人。
经过傍晚那一场,孟苹已经明白了,玉珂虽然爱自己,可是玉珂他自己才刚满十七岁,他的生活中充满太多的变动太多不可测的未来;自己若是想好好活下去,不能做只会攀援别人的菟丝花,而是得自己坚强起来,这样才能同玉珂并肩前行。
她看看身旁睡得正香的玉珂,手指在他脸上抚摸了一会儿。
玉珂的脸还那么柔软,他才十七岁呢…
玉珂早上醒来,发现孟苹已经起来了,而且已经梳洗停当了,就嘟囔了一句:“这么冷的天,起那么早做什么?”
孟苹把他的衣服都拿了过来,坐在床边望着他:“玉珂,你昨晚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玉珂宿醉有些难受,望着孟苹撒娇地说道:“苹果,我头疼…”
孟苹脱了鞋子坐在他身后,开始给他揉太阳穴。
玉珂享受着孟苹的按摩,缓缓道:“我今天就把白菜收房!”
孟苹手里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心脏仿佛也在瞬间停止了跳动,紧紧揪着,就连带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想: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么?居然会这么快,快到她来不及准备?
玉珂“咦”了一声:“怎么不按了?快按啊!”
孟苹一动不动,酝酿着爆发。
玉珂抬手拿着她的双手在自己两边的太阳穴按了几下,一边忙活,一边嘟囔:“你的手按着舒服,我自己按就不舒服…”
孟苹挣脱了他的双手,正要说话,玉珂已经道:“我假作宠爱白菜,把别人注意力吸引到白菜身上,反正她有武功,倒也不怕人欺负。”
“你的意思是…”孟苹有点发呆。
“那你先给我按摩!”玉珂提出了要求。
孟苹又开始按了起来,不过心跳依旧很快。她想了想道:“白菜会同意?”
玉珂理直气壮:“她的主人命她一切都听从我的安排!”
孟苹:“…还是我问问白菜,看她同意了再说吧!”
“我听你的!”玉珂的眉头又蹙了起来,“头顶有点钝钝的,你好好给我按按!”
孟苹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样简单。
白菜一幅轻松之极的模样:“好啊!”
她立刻做出奇货可居的表情,对孟苹的称呼马上从“孟姑娘”变成了“苹果”:“苹果,你的那些珠宝首饰得任我戴!”
孟苹点了点头,她从来不小气。
白菜继续提要求:“你的那些漂亮衣服任我挑!”
孟苹点了点头:“内衣除外!”
“成交!”白菜立刻进入了角色:“苹果,如翠,来给姑娘我梳妆打扮!”
上午出发的时候,脸色苍白的玉珂走在前面,披着大红羽缎披风艳妆装扮的白菜紧跟在他身后,如翠和孟苹跟在后面。
到了马车前,玉珂抬腿刚要上马车,就被紧跟在后的白菜给拉住了,白菜当场就闹了起来:“将军你昨天都抱她下车了,今天该抱我上车!”
玉珂转身:“…”
这时候胡家的人也出来了,胡韫在前,胡韫的夫人钱氏同胡莹在后,后面跟着几个妾室丫鬟,一起向停在旁边的马车走去。
看到玉珂,胡韫忙拱手打招呼:“世子早啊!”
玉珂一脸尴尬的模样,一边拱手回礼,一边低声训斥白菜:“给老子懂点规矩,敢给老子丢脸回去踢不死你!”
训完白菜,他又看向胡韫,一脸的淡定:“哎呀,房里人被我惯坏了,失礼啊失礼!”
胡韫满脸的笑:“哪里哪里!”
他扶着夫人和妹妹上了车,自己准备骑上家仆牵过来的马。
胡莹上车之后,忍不住打开车窗往外看了一眼,发现玉珂那个穿大红羽缎披风的骄气丫鬟还在车边同他胡缠,昨日那个美丽的丫头同另一个姿容秀丽的丫头在一旁静静站在,并没有说话。
她心里很是鄙视这些不要脸的通房丫头,若是她做了主母,这些人一定要好好调--教。
她的大嫂钱氏长嫂如母,看小姑子还在看那个玉珂,伸手就把车窗给关上了:“看到了吧?!这个清远侯世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房里的丫头被他宠得一点规矩都没有了,换了咱们府,早打出去配人了,容得她们如此放肆?”
胡莹轻轻道:“他作为西北将军,一定是日理万机,忙的很,若是他娶了妻子,妻子替他管理家务,整顿家风,这些通房就不至于如此了…”
钱氏:“…”妹妹你不会是想嫁给玉珂这个浪荡子吧?
钱氏准备一回太傅府,就先和自己丈夫谈一谈小姑子的婚姻大事。
从舞阳到金京,实际上没有多少路程了。
余下的这段道路,白菜演戏演到十足。
她一会儿要大伙儿都停下来,把骑马行在一旁的玉珂叫过来,怄气闹腾,要买京里奇秀斋的翡翠镯子;一会儿又吵着要自己骑马,和玉珂并驾齐驱,时刻不分离;一会儿又嚷嚷着想吃冰糖葫芦,让亲兵飞马进京去买…她把飞扬跋扈恃宠生娇的通房丫头演得入木三分,连如翠都啧啧称奇。
孟苹悄悄瞟了玉箫一眼,想看看不知内情的玉箫会不会显出些什么。让她失望的是,玉箫依旧一脸平静地骑马随在玉珂身后,脸上当真是一点波动都没有。
进了西城门之后,玉珂一行人直接回了清远侯府。
白菜一身大红羽缎披风,张扬地同玉珂一起骑在马上从侯府角门进去。如翠和白菜坐在马车里,随后跟了进去。
玉珂一直把白菜送到了青竹院门口,这才去外书房见自己的父亲。
玉成秀昨日就接到了玉珂今日回京的消息,一大早就在外书房里等着儿子了,看到玉珂穿着黑缎斗篷进来,个子仿佛又长高了不少,脸庞清俊身材高挑,他心里喜悦,说出口的话偏偏是:“听说你在舞阳驿站乘酒又纳了新的丫头?这一路招摇的,都传到京城里来了!”
玉珂一脸的不好惹,当即堵了回去:“儿子比不上父亲您妻妾成群龙马精神!”
玉成秀:“…”
玉珂大喇喇坐下,端起玉成秀的茶杯,把里面温热正好的毛尖一饮而尽,道:“我不定亲!”
玉成秀:“…”太夫人和冯氏都和他提了好几次,说玉珂该定亲了,趁他年底进京述职,把亲事定下来算了,也好有个人帮他管理家务生儿育女。
玉珂瞟了自家老爹一眼:“爹,你得给我顶住!”
玉成秀:“…”他好歹也是大金朝的股肱重臣,怎么在玉珂这个当儿子的面前就老是吃瘪呢?不行,儿子得听爹的,他看中了礼部尚书牛书宇的孙女,得和玉珂好好说说。
第五十八章 一起努力
玉成秀看看一脸桀骜不驯之色,随时准备堵自己的儿子,决定进行怀柔政策。
这时候书房里除了他们父子没有别人,连玉成秀书房侍候的小厮们都没有进来——玉成秀和儿子谈话的时候,为防止冯氏的人偷听,房里往往不让人侍候。
玉成秀看玉珂把自己的茶都喝了,忙端起小厮刚送进来的暖壶,帮玉珂把杯子里的水续上,然后温言道:“玉珂,来,把你的斗篷脱掉吧!”
玉珂诧异地瞥了自家狡猾的老爹一眼,断定他一定不安好心,不过他一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也不怕老爹耍花招。
玉成秀要给儿子脱斗篷,这才发现儿子站起来已经比自己高半头了,他还记得陈氏刚生下玉珂时,玉珂才和他的靴子一样长,转眼就长成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汉了.......玉成秀仰着脸望着玉珂的背,不由百感交集,鼻子有点酸涩。
玉珂站在那里等了半日,老爹却还没有动静,他有点不耐烦,自己动手解了前面的系带,把斗篷往后一扔,扔进了老爹的怀里,然后长腿一迈,坐到了老爹书案后的大椅上,端起老爹的杯子喝了起来,刚喝了一口,就“噗”的一声,吐了出来:“烫死老子了!”
玉成秀刚把玉珂的斗篷挂好,回头就看到玉珂被他刚续的茶水给烫着了,忙走了过去:“烫着了么?严重不严重?要不要叫府医?”
玉珂小狗般连续地呼着气,只差把舌头吐出来凉快凉快了。
玉成秀忙另外拿了个杯子,倒了一杯凉水递给玉珂:“喝口凉水!”
玉珂接过杯子,一口喝下了半杯凉水。凉水在他口里循环了一圈,全都咽了下去。
玉成秀:“…这是给你漱口的!”
玉珂蹙眉:“怎么不早说!”
玉成秀看玉珂已经能跟自己吵架了,显见烫得不是很严重,就想起刚才玉珂在自己面前自称“老子”了,脸一沉道:“刚才你称呼自己什么?”
玉珂:“…哪一句?”
玉成秀:“就是那句‘烫死老子’!”
玉珂大眼睛无辜地眨啊眨:“爹,你听错了!”
玉成秀:“….” 我又没七老八十听不清看不见!
玉珂转移话题:“咦?爹,你这幅画我好像没看到过!”
玉成秀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看向自己铺在书案上的古画,玉珂过来的时候他正在赏画。
这一看不打紧,玉成秀这才发现玉珂刚才那一吐,不但烫了他自己,还把自己书案上铺着的那张《溪山垂钓图》给吐湿了。
玉成秀心疼极了,忙拿了一张宣纸放到画上去吸上面的水,边吸边道:“幸亏你刚才吐得不算多!”
玉珂看着老爹对这幅画珍惜爱惜怜惜的模样,眼珠子一转,柔声道:“爹,这幅图很贵?”玉珂一向认为自己老爹同自己一样,是个大老粗,没有一点文人墨客的气质,一幅图画老爹这么爱惜,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幅画很贵!
玉成秀举起《溪山垂钓图》,一边吹气一边道:“小崽子没看落款么?这可是前朝大家周小顺的作品,值好几万两银子呢!”
刚说完,他就后悔了,拿着画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玉珂:“这画你可不能动,这可是我刚得的,还没看够呢!”玉珂这熊孩子自小贪得无厌,他这当爹的都不能有个好东西。但凡他有什么值钱物件,只要被玉珂发现,绝对长久不了,玉珂小宝库里的那些东西一定在招手。玉成秀想起了自己这些年陆陆续续被玉珂弄走的无数名刀、名剑、古董、字画、珠宝、园子,尤其是几个月前被他弄走的两个私矿,心里很是不甘啊!
玉珂不看老爹,只看名画:“爹,卖了的话,够我的新军支撑好一两个月了吧?!”
玉成秀也不和他纠缠亲事问题了,提着《溪山垂钓图》就往外走:“我就剩这点喜欢的东西没被你弄走了,你给老子留点念想吧!”
玉珂望着老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惬意极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次茶水的温度刚刚好。
玉珂把白菜她们送到青竹院门口就离开去见清远侯了。
玉珂离开之后,玉箫看着小厮把行李都卸了下来。
白菜站在前面看着,如翠和孟苹站在她身后。白菜趾高气扬地指挥玉箫:“把姑娘我的行李好好搬进去,有一点磕着碰着,仔细我告诉世子,揭了你的皮!”
玉箫淡定地指挥着小厮把白菜、如翠和孟苹的行李送了进去。
白菜悄悄瞟了玉箫一眼,发现玉箫根本没有看自己,心里有点小失落。
孟苹心细,看了看白菜,又看了看玉箫,然后在白菜腰上轻轻捅了一下,低声道:“先进去再商量!”
白菜故意“哼”了一声,瞥了玉箫一眼,带着孟苹和如翠进了内院。
为了继续进行遮眼法,如翠和白菜也都搬进了内院居住,孟苹把她俩安排进了内院的西偏房。
安顿下来之后,孟苹就忍不住把白菜叫了过来说悄悄话。
两人隔着小炕桌坐在起居室的罗汉床上。
白菜已经卸了妆,看起来肌肤白皙,弯眉细眼,很是清秀。
孟苹凑近白菜打量了又打量,打量得白菜心里毛毛的,忙撇清道:“苹果你可别误会,我可不喜欢将军那样的男的,心思太复杂,我喜欢的是…”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喜欢腼腆一点的?”孟苹一步步地引诱。
“嗯。”白菜低下了头。
“喜欢话少一点的?”
“嗯。”
“喜欢不喝酒的?”
“嗯。”
“喜欢功夫高一点的?”孟苹已经知道玉珂那几个亲信里,属玉箫武功最高,这也是玉珂把玉箫安排在孟苹身边的原因。
“嗯,”白菜瞅了孟苹一眼,“武功不高的话,我怕打不过我…”
孟苹一脸干脆:“我知道了,你喜欢的人是玉剑!”
白菜:“…谁喜欢玉剑啊,他在望江楼找过那里的陪酒姑娘…”
她还没说完,就瞧见了孟苹满脸促狭的笑,不由也笑了:“我喜欢的是玉箫!”
孟苹见她承认了,这才道:“那你觉得玉箫对你明显不明显?”
白菜想了想,黯然地摇了摇头。
“你真的很喜欢玉箫?想嫁给他?”
“真的!”白菜一脸的认真,“我对他一见钟情,第一次见他就喜欢…”
孟苹在她肩上拍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那你得去好好了解玉箫,然后逐渐接近他,慢慢的进入他的心啊!”
白菜一脸挫败表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孟苹:“送你八个字——‘投其所好,逐步擒获’!”
白菜似懂非懂。
孟苹:“就是先打听他的喜好,然后他喜欢什么,咱就做什么!”
白菜:“我听下雨说了,玉箫喜欢贤惠的女人…”
孟苹很开心:“贤惠的女人?这个好做!白菜你好好练练针线活和厨艺吧!”
白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孟苹一脸的正经:“白菜,打铁得趁热,不如现在先练练厨艺吧!”
白菜疑惑地看着孟苹:“?”
孟苹:“你上次做的那个酸笋鸡皮汤又酸又辣,当真是美味啊!再做一次我尝尝吧!”
白菜:“…苹果,这才是你想说的话吧…”
孟苹笑:“多做一点,到时候给玉箫送一份过去,就说我让你给他送的!”
白菜:“那…好吧!”
她不和孟苹废话了,起身就去了值事房旁的小厨房。
玉珂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孟苹在享用白菜私家小厨做出的酸笋鸡皮汤。孟苹看他进来,忙分了一半给他,还邀功道:“
这可是我想办法让白菜做的哦!”
玉珂也知道白菜诸事都好,就是烦下厨,难得肯洗手作羹汤,随口就问道:“白菜呢?”
孟苹:“我让她给玉箫送酸笋鸡皮汤去了!”
玉珂瞟了一眼孟苹:“我记得玉箫不喜欢酸辣味道的食物!”
孟苹:“…”她有种弄巧成拙的感觉。
第二天,孟苹心虚地问白菜:“昨天送汤还顺利吧?”
“很顺利啊!”白菜一脸的欢喜,“玉箫把汤全喝了,还说让我替他谢谢孟姑娘!”
孟苹:“…”怎么感觉进展还是不大啊!
她忙着将功补过,对白菜道:“侯爷刚让人给世子送来了一匹东枢进贡的香云纱,香香软软的,既透气又吸汗,做中衣最好了,你给玉箫做两套中衣吧!”
白菜一脸惊喜地望着孟苹:“香云纱可是很贵重的贡品啊!苹果你太好了!”
孟苹:“…不敢当不敢当…”希望能够将功补过啊,不然真是对不起白菜了!
白菜:“世子呢?”
孟苹心里有点沉重了:“送香云纱过来的人说侯爷在太夫人那里等着世子呢!”
白菜想到难缠的太夫人,也叹了口气,道:“世子十七岁了,怕是要说亲了!”
她看着孟苹:“苹果,你有什么打算?”
孟苹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她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她觉得这件事得由玉珂来做选择,如果玉珂愿意娶高门贵女为妻,她就成全他,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当玉珂婚姻中的第三者的!
若是玉珂愿意这辈子和她在一起,那孟苹就准备和玉珂一起,为自己的未来拼一拼!
她看向白菜:“白菜,我记得你说过我长得很像南安王?”
孟苹清楚地记得母亲临终前说的那句话——“若是实在无路可走,就拿着这支金凤簪去南疆找南安王,或者找明珠郡主,就说是…故人之女…”
白菜出身南安王府,她自然是见过南安王的,有一回无意中向孟苹说起孟苹长得很像南安王。
白菜点了点头:“嗯,超像的!不但像南安王,还有点像老王爷的其余几位公子呢!”
孟苹:“…”她的身世不会是一部狗血NP文吧…想到这种可能,孟苹不由打了个寒战。
第六十章 一吐浊气
玉珂带着一群护卫亲随来到正院,蒋太夫人、冯夫人和玉成秀已经在正房里等着他了。
玉珂很平静地躬身请了安,并没有多余的话语。
蒋太夫人原本因为玉珂的母亲陈夫人的关系,总觉得玉珂不喜欢自己,她也不喜欢玉珂,若不是儿子玉成秀实在是太宠这个儿子,她才不打算过多搭理玉珂呢。
只是这两年,她也说不清为什么,竟然开始害怕玉珂。在她眼里,玉珂是一个世间礼法难以拘束的亡命之徒,心狠手辣心机深沉,一心向上爬,根本不讲什么孝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对她老人家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她对于玉珂,一方面不喜欢,一方面又想拉拢。
因此,见玉珂进来,她做出慈祥的模样,笑容满面招了招手,道:“珂儿,快坐下吧!”
玉珂并没有往蒋太夫人坐的罗汉床边走,他装作没看到老太太的手势,在玉成秀和冯夫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蒋太夫人屏退了侍候的人,让大丫头如碧在外面守着,这才开口道:“珂儿,你已经满十七岁了,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该谈谈你的婚事了!”
玉珂淡淡道:“此事,孙儿但凭爹爹主张。”
他说着话,眼睛并没有看蒋太夫人,而是看向玉成秀,还特意缓缓眨了眨眼睛。
蒋太夫人笑了:“你也大了,我今日索性和你交交底吧!”
她含着笑意,环环扫视室内几个人,然后才道:“老身的意思是娶妻娶贤,家风好的人家才值得看重,和我那些老姐妹彼此商量之后,现在有两个人选。”
蒋太夫人顿了顿,看向玉珂,想从玉珂神情之中找出一丝期待或者害羞。
可是,玉珂面无表情,眼睛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是冯夫人放下手里的青瓷茶杯:“母亲请说!”
蒋太夫人这才接着道:“第一个人选是胡太傅的老生女,闺名唤作胡莹,今年十六岁了,她不但家世显赫,而且最是天真无邪胸无城府,相貌也极为美丽,她的胞姐可是宫里的胡贵妃,二皇子的生母!”
说到这里,蒋太夫人停了一下,看了看房里这三个人的反应。
玉珂是继续呈放空状态。
冯氏似乎听得很专注,可是眼帘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成秀不愧是她的儿子,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背脊挺直坐在那里,眼睛注视着她,等待她往下讲。
蒋太夫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继续道:“第二个人选是京兆尹李涵的长女,闺名唤作李雨馨,今年十五岁了,家世虽不如胡太傅的幼女胡莹,可是相师说了,她面如满月体态丰润,有宜男之相。”
蒋太夫人话音刚落,玉成秀就道:“有劳母亲操心了,儿子惶恐啊!”
冯夫人含笑道:“母亲如此用心,令媳妇感到羞愧啊!”
蒋太夫人瞅了儿媳一眼,道:“政通,你是珂儿的母亲,你来说说吧!”
冯夫人又谦逊了一番,这才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说出来母亲和夫君帮我参详参详吧!”
她说话的时候是看向蒋太夫人的,话音落了之后,一双好看的杏核眼却瞟向了玉成秀。
玉成秀眼睛注视着前方,没有一点反应。
冯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自从她那次害玉珂之后,玉成秀就变成了这个模样,大面上看着还行,实际上却在对她奉行不主动不说话不交流的“三不”政策。
她虽然年过三十,可是保养得宜,看起来依旧容颜清丽,声音也很柔美:“这位姑娘名唤田令春,今年十六岁了,容颜富丽,为人端方,父亲乃是田丞相的兄弟田子崇,她正是田皇后的堂妹呢!”
冯夫人说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起居室里一时有些安静。
蒋太夫人和冯夫人都看向了玉成秀。
玉成秀沉吟了一下,道:“母亲夫人都辛苦了,只是珂儿的婚事,儿子另有主张…”
蒋太夫人身子一下子坐直了,眼睛盯着玉成秀:“你还有什么主张?我和政通所说提的三个姑娘,从家世,从容貌,无不是金京闺秀的顶级人物,你还想有什么主张?是玉珂自己有主张吧?!”
她不屑地扫了老神在在不言声的玉珂一眼,咄咄逼人地高声道:“你以为你这宝贝儿子是什么好东西?打通房,鞭婆子,喝酒使气,无法无天,在京里谁不知道清远侯府的世子是个浪荡子?能打仗又怎么样?官职高又怎么样?没有德行的人永远都不会有出息!”
玉成秀听了母亲的指责,有心想要辩驳,可是他一向至孝,嘴张了又张,最终也没有开口。
玉珂霍地站起,长腿一伸,“哗啦”一声踢翻了旁边的茶几,清脆的瓷器破碎声响成一片。
他望着蒋太夫人,呵呵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玉珂出了起居室的门,听到身后传来蒋太夫人的怒喝:“我要上书皇帝,上书太后,我要告这个忤逆不孝的——”“噗”的一声闷响传来。
“母亲!”
“母亲!”
“快请府医!”
“…”
玉成秀和冯氏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外面候着的丫鬟婆子们乱成一团,脚步声来来去去。
玉珂大步走了出去。
这些年来,在蒋老太太面前,他一直在竭力压抑着自己,也一直盼望着有朝一日,他要这样痛痛快快地发泄一次,一吐胸中浊气,现在他做到了!
玉珂感觉到一阵快意在心中激荡,令他不禁想大喊出声,他想和孟苹分享此时的欢乐。
可是,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走到外面的甬道上,玉珂脚步不停,沉声道:“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