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灿灿起身走到她身前,关切道:“这又怎么了,只要你们彼此喜欢,我将来会想办法周全你们的!”
碧云的眼睛突然湿润了,她带着点破罐子的情绪,低声道:“奴婢喜欢傅傅柳!”
徐灿灿讶异道:“喜欢便喜欢,哭什么?”
碧云擦了擦夺眶而出的眼泪:“公子说将来让傅杨傅柳傅桂他们几个都净身入宫…”
徐灿灿先惊后笑:“怎么可能啊!你们公子那么善良!”
碧云呆呆地看着她,却不肯再说。姑娘只看到公子是个好人的那一面,怎会理解她的伤心。
她不敢也不打算把公子的另一面呈现在姑娘面前,只是含着泪看着窗外——傅杨和傅柳已经离开了,大门内树上挂着的灯笼散发着惨白的光,照着那空荡荡的院子。
徐灿灿看她的神情有异,便道:“这种事傅柳他们也愿意?”
“别说傅柳他们了,”傅碧吁了一口气道,“就是公子要阉了我,我也愿意啊!”
徐灿灿:“…”就算你想被阉,也得有最基本的硬件啊!
傅予琛一回国公府,便去芦雪庵见父亲和嫡母。
定国公傅云章和国公夫人舒氏坐在紫檀坐榻两端,看着跪在下面的傅予琛。
傅云章已经知道永安帝指婚的事了,不禁心潮起伏:儿子也要成亲了!
但是他也清楚地意识到:儿子即使成亲了,也不能很快生出子嗣来,尤其是男嗣!
待傅予琛起身,傅云章看着他,缓缓道:“我已经吩咐傅大梁开始准备婚礼了,你不用操心,把身体养好!”
傅予琛答了声“是”,便不再说话,眼睛看向嫡母。
傅夫人脸上挂着一丝慈祥的笑:“阿琛,成亲以后就是大人了,可不能再那么幼稚了!”一想到姐姐从宫里传来消息说傅予琛的未婚妻身有狐臭,她便有仰天大笑的冲动,当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只要能恶心到傅予琛,为她出一口恶气,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傅予琛恭谨地答了声“是”,便退下了。
傅予琛慢慢走出了芦雪庵,回到了竹声院。
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很沉静,脸上波澜不惊。
傅松和傅桂跟在他身后,不禁感叹公子真的是沉得住气。
进了日常歇止的书房,傅予琛在傅桂和傅松的侍候下洗了手,便道:“你们先出去吧!”
傅松傅桂皆是一愣——他们正准备恭喜公子心想事成呢!
屏退傅松和傅桂,傅予琛独自一人进了内室。
他坐在床边,一手把徐灿灿给他的抱枕搂在怀里,一手捂住眼,半晌没有声音。
傅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断了他的冥想:“公子,现在上晚饭么?”
傅予琛顿了顿,才道:“上吧!”
晚饭摆在了明间的梨花木桌子上,看起来都是些精致的大菜。
傅予琛坐下看了一眼,觉得没有一点食欲。
他拿着筷子看了半日,却没看到一个想吃的菜。
傅予琛最后只喝了几口粥就放下了筷子,用红茶漱了漱口便离开了。
一旁侍候的傅桂看公子又是吃这么少,便道:“公子,您多少吃一点吧!”
傅予琛摆摆手,拿起一本书靠在床头看了起来。
傅柳和傅杨回来复命,从书房出来后就遇到了立在门口侍候的傅桂。
傅桂心里着急,便把公子晚上又不肯用饭的事情低声说了出来。
傅杨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柳却笑道:“瞧哥的,哥有办法!”
他仰首瞧了瞧天色,道:“等天黑透了夜深了再说吧!”
傅桂正要问缘由,却被傅柳拍了一下肩膀:“傅桂,你现在去小厨房,让人把里面收拾干净,单留下新鲜菜蔬和一个烧火的婆子就行了!”
傅予琛素日歇止的书房不在竹声院外院,而是在竹声院的正院。正院里有一个小厨房,专为傅予琛一个人做饭。傅柳让傅桂去的便是这个厨房。
傅桂他们素来以傅柳为首,因此傅桂让傅柳先替自己当班,而自己很听话地按照傅柳的交代去小厨房了!
这时候听雨过来了,他有事要回报公子。
傅柳通报后便让他进去了。
傅予琛倚在床上,手里拿着书正在看,看到听雨进来也只是瞅了一眼。
听雨行礼后禀报道:“禀公子,奴才接到信报,说香梨似有怀孕症状!”
傅予琛眼睛没有离开书,轻声道:“那就让她跳井自杀吧!”
听雨低下头:“公子,还没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有孕——”
傅予琛放下书静静看着他。
听雨吓出了一声冷汗,便道:“奴才这就去执行!”
傅柳在外面看到听雨出来的时候擦了擦汗,不禁笑了:听雨这家伙胆子真小!不过,他还是年龄小啊!听雨今年才十三岁,他和观雪都是今年春节才选上来的,慢慢的经历的事情多了,也就历练出来了!
卧室里很久没有传出翻书的声音,傅柳蹑手蹑脚走了进去,发现公子已经睡着了,烛光下公子那浓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打下了一片扇形阴影,看上去精致得如同一幅画。
傅柳不禁想到了同样美丽的徐姑娘,不禁为公子开心:徐姑娘和公子真是般配啊!
他轻手轻脚地拉开床里面的锦被给公子盖好,又熄灭了床头的巨型花枝烛台,这才退了下去。
傅予琛梦见了徐灿灿。
他梦见徐灿灿正把自己抱在怀里,用手轻轻地抚摸自己。而他觉得这样舒服极了,便反手抱住了徐灿灿,把徐灿灿压在了身下。
就在梦见自己扯开徐灿灿衣襟的那一瞬间,傅予琛醒了过来。
卧室里的烛台全被熄灭了,只有糊着碧色蝉翼纱的窗子透进来碧色的光晕。
外面很静很静,他甚至能听到外院门外士兵巡逻时兵器和铠甲上的铁片相触发出的脆响。
在这样的静夜里,傅予琛躺在床上,静静地想着徐灿灿,想自己抱着徐灿灿…
傅柳和傅桂立在外面值夜。
傅柳听到了卧室里传出一声轻咳,知道公子醒了,便低声道:“公子,要水么?”
接着,他听到了公子的声音——“送进来吧!”
服侍公子喝完水,傅柳笑道:“公子,其实徐姑娘家距离咱们这里很近啊!”
说完,他屏住呼吸等待公子的回答。
傅予琛正在默默地想:灿灿家离这里很近的,要不去看看她?
因此听了傅柳的话,他诧异地看了傅柳一眼:这狗奴才还真是想到我心坎里去了!
傅柳没等多久,便听到公子的问话——“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明白公子这是想看徐姑娘了,便道:“公子,现在是子时三刻。”
傅予琛还没开口,傅柳便道:“公子,您在徐家甚不方便,奴才去替您接徐姑娘过来吧!”
又诞着脸笑道:“傅桂都让院子里的小厨房准备妥当了,等徐姑娘过来,让徐姑娘给您做顿宵夜呢!”
傅予琛诧异地看着他,心里想着:这些奴才什么时候都这么了解我了?
看公子打量自己,傅柳忙挺起胸膛,眉开眼笑看着公子:他们这么忠心,一心为公子考虑,公子该夸赞他们了吧?!
傅予琛移开视线:“去吧!”他白天刚见过徐灿灿,可是已经开始想徐灿灿了。这是不是戏文中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徐灿灿在家里又痛痛快快地泡了个澡,洗得香喷喷的从浴桶里出来,换好衣服梳好头发便去找爹娘去了。
堂屋里还亮着灯,徐灿灿远远的就看到爹爹坐在八仙桌旁,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
她叫了一声“爹”,便拎起裙裾小跑跑了过去。
进了堂屋,徐灿灿才发现八仙桌上摆着文房四宝和一堆乱七八糟的破烂医书,而爹爹正手悬毛笔皱眉苦思呢!
徐灿灿趴在爹爹左侧,好奇地问道:“爹爹,大晚上的你写什么呢?”
徐顺和伸出左手抚了抚徐灿灿还没干透的长发,道:“我在开方子!”
“开方子?给谁开方子?”徐灿灿有点惊讶,开什么方子需要拧眉咬牙的,好像在给仇人开方子一般?
“哼!”徐顺和不准备搭理女儿。
看爹爹咬牙切齿的模样,徐灿灿伸手抱着爹爹的腰撒娇:“爹,不喜欢那人就不给他开方子了,何必勉强你自己呢!”
徐顺和长长地叹了口气:闺女啊,你爹也不想啊,可是…唉…


第73章

这时候徐王氏走了进来。
丁妈妈跟在她的后面,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看到徐灿灿和徐顺和父女俩趴在八仙桌上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徐王氏便笑道:“你们两个都过来吃宵夜吧!”
今天在徐府吃的那顿过早的晚饭,徐灿灿家三口人都没有吃饱。徐王氏怕女儿饿着了,便亲自去厨房做了几碗桂花甜酒做宵夜。
徐灿灿闻见了桂花甜酒的味道,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丁妈妈往桌子上放盛着桂花甜酒的碗,便欢喜道:“娘,正好我也饿了!”她家的桂花甜酒与别家不同,是往米酒里加了自家腌制的糖桂花,烧滚后打入荷包蛋,稍微一滚便盛了出来。
徐灿灿急不可耐地坐了下来,舀了一调羹甜酒吹了好几下,这才放到了嘴里。酒味的香醇和桂花的甜香交织在一起,刺激着她的味蕾,徐灿灿也顾不得烫了,舀起荷包蛋嘴巴凑了过去,轻轻一咬,荷包蛋便流出金黄的黏汁,别提多好吃了!
徐王氏看女儿吃得香,便把自己那碗也推到了徐灿灿前面,笑眯眯看着女儿吃。
徐顺和因为心中有事,一点食欲也没有,便把自己的那碗桂花甜酒也推给了徐灿灿。
徐灿灿来者不拒,把三碗桂花甜酒全吃了下去,最后觉得肚子有点撑,脑袋也晕晕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徐王氏一看她眼都眯成了一条缝,睁都睁不开,就知道她是喝太多甜酒喝晕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都快出门(指嫁人)了,还这么贪吃,跟个小孩子似的!”说完,她忽然意识到徐灿灿还不满十六岁,不由又是一叹。
徐顺和瞅了女儿一眼,也叹了口气:“这个傻丫头!”
他弯下腰,等妻子把徐灿灿移到了他的背上,就双手托着徐灿灿起身出了堂屋。
徐王氏忙跟了上去。
碧云也跟了上去。
把徐灿灿放到床上之后,徐顺和和徐王氏又在女儿床前站了一会儿,夫妻俩俱是默然。
过了好一阵子,徐顺和才黯然道:“以前老怕灿灿嫁不出去,心里着急;如今她有人家了,却觉得她还是个小孩子,舍不得她嫁出去!”
徐王氏也是黯然,伸手摸了摸徐灿灿的脸,发现触手幼滑润泽,分明还是婴儿肌肤的触觉,不由也是一叹。
碧云在明间里呆着,隔一会儿就要去看看更漏,心里十分的焦急。方才丁妈妈传了一个消息给她——这次傅柳是让小厮观雪送来的。
傅柳让她候着消息,说公子有可能夜里来看徐姑娘。
夜深了,距离子时不过是一个时辰了,可徐氏夫妇依旧呆在女儿屋里,单是坐在那里看女儿,根本没有出来的打算。
碧云知道他们夫妻是因为姑娘要出嫁这才伤感,也不敢打扰,只得默默等待着。
徐顺和叹了口气,道:“咱们回去吧,明日宜春该回来了,得早点去接他呢!”
徐王氏和他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徐灿灿的房间,临离开还交代碧云要好好照顾徐灿灿。
小香已经在丁妈妈那里睡着了,东厢房里终于只剩下碧云和徐灿灿了,碧云长出了一口气,今夜她不打算睡了。
傅柳离开之后,傅予琛便起来洗了个澡。
卧室床头的巨型花枝上点着大概十七八根蜡烛,卧室灯火通明,傅予琛倚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傅予琛那湿漉漉的长发垂了下来,傅桂正弯着腰用一块大布巾细细擦拭着。
不知什么时候,傅予琛的眼睛从书上移开了,看着白纱帐子上绣的歪歪扭扭的竹子——这个帐子也是徐灿灿绣了之后让傅柳带回来的!
他的心里有一种心弦被人用羽毛轻轻拂动的感觉,很舒服,很熨帖,痒痒的,这就是等待徐灿灿的感觉吧!
傅桂擦好了公子的长发,刚直起身子就看到公子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正看着纱帐上绣的那丛蹩脚竹子呢!
傅桂觉得公子看的怕不是那丛歪歪扭扭的竹子而是徐姑娘!
他又给公子奉上了一杯茶,这才退了下去。
傅予琛接过杯子慢慢啜饮着。
此起彼伏的鸡鸣声隐隐传来,中间夹杂着一两声狗叫声。
傅予琛下了床,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往外看:徐灿灿该到了吧!
可是,书房外的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灯笼不知疲倦地散发出冷幽的光。
徐灿灿睡得正香的时候被碧云给摇醒了。
她把脸埋进薄被里,嘟嘟囔囔道:“好渴睡…”
碧云最知道她的软肋,也不犹豫,直接凑到她耳边道:“姑娘,公子派了傅柳来接您!”
徐灿灿瞬间醒了,虽然眼还旸旸的睁不开,脑子还晕晕的。
她很快便爬了起来。
碧云扶着徐灿灿出了大门,才发现傅柳立在道路南边房子的阴影里,身旁还跟着一个小小的轿子。
傅予琛听到了一阵错杂的脚步声,忙起身去窗前看。
只见一顶小轿停在院子中间,傅柳掀开了小轿的轿帘,迎了披着真红绣花披风的徐灿灿出来。
看到徐灿灿立在轿前的身影,傅予琛的脚仿佛自己有了生命一般,不经大脑指挥便走了出去。
他一抱住徐灿灿,便闻到了香甜桂花甜酒味道,接着便是温香软玉般的徐灿灿。
傅予琛低头在徐灿灿唇上吻了一下,尝到了桂花甜酒的味道。他忽然觉得有点饿。
傅柳挥了挥手,正院里侍候的人便都退了下去。
徐灿灿双腿发软依偎在傅予琛怀里,身子一软往下出溜,耳朵便贴到了傅予琛肚子上,恰好听到了傅予琛肚子里的一声响。
待她被傅予琛用公主抱抱了起来,她还在喋喋不休:“傅予琛,你饿了!我给你做番茄面!”
傅予琛看她醉了,有心逗她:“好啊!”
徐灿灿伸了一根指头点在他的脸颊上:“给我一个厨子,我指挥他!”
正院的小厨房里,厨子没有,新从宛州来的厨娘倒是有一个,是傅予琛的亲信,她的丈夫在宛州傅家军里当火头,夫妻俩都很得傅予琛信任。
傅柳搬了张圈椅放在厨房门外便避出去了。
傅予琛坐在圈椅上,怀里抱着身子发软站不住的徐灿灿。
徐灿灿竭力令自己清醒一点,好让厨娘把番茄面做好,让傅予琛吃。
她热烘烘的脸贴在傅予琛脸颊上,边想边说:“先烧开一锅水…再洗四个番茄和一两黄豆芽…切好葱姜蒜…待水开了舀开水把番茄烫一下…剥去番茄的皮切成碎丁…”
厨娘都弄好之后,她又计算着时间道:“一勺大油烧开…放入葱姜蒜炸锅…放入番茄丁…翻炒十下…放入黄豆芽…翻炒…加水…那番茄煮化…”
厨娘按照她的指挥忙碌着,心里却在想:那么多精致菜肴公子都不吃,难道会愿意吃这么家常的番茄面?
虽然心里不太相信,可她依旧按照徐灿灿的吩咐烧开一锅水,下入了提前擀好的面条。
待面条煮好,她用笊篱捞在金边白瓷海碗里,又浇上番茄汁,便把碗递给观雪,让观雪送到公子房里——公子已经带着姑娘回房去了!
明间里也是灯火通明,可是因为屋角铜盘里散发着白气的冰山,屋子里很凉爽。
傅予琛用左手拿着筷子吃着面。
面很好吃,很有嚼劲,番茄汁酸而鲜,黄豆芽也是脆脆的,这碗面非常的美味。
徐灿灿双手托腮看着他吃面,道:“傅予琛呐,原来你是左撇子啊!”
傅予琛“嗯”了一声。
徐灿灿又道:“这碗面你若是吃不完,我就不喜欢你了!”
傅予琛睨了徐灿灿一眼,道:“我若是全吃完了,你如何奖励?”
徐灿灿脑袋还晕乎着,闻言便冲动道:“我舔遍你全身,包括你的脚趾头!”
傅予琛闻言一笑:“一言为定!”


第74章

夜已经深了,书房明间的门上挂着细密的竹帘,因屋子里烛光明亮,成群结队的蚊子嗡嗡嗡嗡地在竹帘外飞来绕去,屋子外面角落里蛐蛐的鸣叫此起彼伏,这些声音衬得屋子里更加静谧。
傅予琛慢条斯理地吃着番茄面,间或看徐灿灿一眼,心里安谧而满足,低下头勉力地吃着面。
他的饭量不大,可是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一碗番茄面全给吃下去。他倒不是想要徐灿灿舔他的脚趾头,而是怀念以前徐灿灿舔弄他那里的旖旎情境。
徐灿灿刚开始还是双手托腮看着傅予琛吃面,可是酒意逐渐上涌,她的头晕乎乎的,眼睛先是似睁非睁,很快便彻底睁不开了。
等傅予琛吃碗面,徐灿灿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嘴唇撅着,随着呼吸,偶尔还要吐个泡泡。
看着徐灿灿可爱的睡颜,傅予琛不由笑了。
他漱完口这才抱着徐灿灿进了卧室。
把徐灿灿放在了床上之后,傅予琛脱去外衣,在徐灿灿外侧躺了下来。
此时他和徐灿灿枕的是同一个枕头,保持着脸对脸的状态。
床上还有其它的枕头,可是傅予琛就是想和徐灿灿枕一个枕头。
他伸手撩起徐灿灿的鬓角的碎发,想起了一句古诗《孔雀东南飞》里的一句诗——“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傅予琛看着徐灿灿的睡颜,心想:若我是焦仲卿灿灿是刘兰芝,我一定好好照顾她,把她带到身边,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他侧身向里躺着,把徐灿灿揽到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在徐灿灿均匀的呼吸声中,傅予琛很快也睡着了。
徐灿灿醒来的时候,发现躺的是自己的床。
她脑子里浆糊一般,过了好久才想了了昨夜的事情。
当徐灿灿想起她许诺傅予琛的那句“我舔遍你全身,包括你的脚趾头”时,简直恨不得“咻”的一下飞到说这句话前。,让这件事不再发生!
谁想舔傅予琛的脚趾头啊!就算他看着如高岭之花一般洁净,也是一个男人啊!
男人的脚不臭,怎么叫臭男人?!
虽然说徐灿灿并不排斥舔傅予琛的其它部位,可是脚趾头不行!
这时候已经是上午了,屋子里已经有些热了,她羞愧之极,拉起被子盖住了脑袋。
徐灿灿转念一想,便想出了一个和精神胜利法有共同之处的办法——装醉!
反正当时她喝晕了,她非说自己不记得了,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徐灿灿掩耳盗铃地决定不再想这件事。
碧云进来服侍徐灿灿,见她一脸的平静,不由掩口而笑:“姑娘,您还记不记得昨夜的事情了?”
徐灿灿警惕地看着她:“不记得了!”
碧云笑:“姑娘大概是世上第一个喝桂花甜酒喝醉的人了!”
徐灿灿:“…”原来碧云想说的是这个啊!
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碧云杏眼闪着兴奋的光,悄悄观察着她的神情,又试探着道:“姑娘,您夜里到家的时候还没醒呢!”
徐灿灿一惊,刚放下来的心又提了上去。
碧云眯着眼笑:“姑娘啊,你知道昨夜是谁把您送回来的吗?”
徐灿灿故作镇定:“难道不是傅柳?”
碧云故意拖长声音:“是公子哟!公子哟!”公子真疼姑娘啊,也不嫌姑娘重。
徐灿灿:“…”自己的胖身子累着傅予琛那小身板了吧?
见碧云跃跃欲试还要试探,徐灿灿忙转移话题:“碧云,我爹娘去接宜春去了?”
碧云的思绪当即被她带开了:“是。老爷骑着马,太太坐着车,出发时已是巳时三刻了!”
她转身去明间看了看滴漏,看完回来道:“快到午时了,老爷、太太和宜春公子怕是快要到家了!”
徐灿灿一听很是着急,急急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宜春快到家了,我得做几个他爱吃的菜!”她和宜春姐弟俩在一起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儿,两人便要拌嘴;可是如果分开几天,姐弟俩便思念彼此。
碧云一听,忙去准备盥洗用具去了。
送徐灿灿回家后,傅予琛便睡不着了。
枕上遗留着的徐灿灿的味道萦绕在他的鼻端,他的身体一直紧绷着。
傅予琛倚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最后索性用被子遮住身体,叫了傅柳进来,预备把明日的行程梳理一遍。
傅柳拿着案卷走了进来。
路过明间的时候,他细长的眼睛不由自主瞟向餐桌。每当想起昨夜收的那个吃得干干净净的海碗,傅柳就觉得能让公子吃饱饭的徐姑娘简直是天上的仙女下到了凡间,她一定是玉皇大帝派来拯救他们的!
进了卧室之后,傅柳便不敢乱看了,打开卷宗,眼观鼻鼻观心地念了起来。
傅予琛一边听一边思索着,偶尔会提出改一下。
傅柳悄悄指示了厨娘,因此观雪摆上的早餐不过是清粥小菜。
傅予琛只喝了一碗粥,便去芦雪庵请安去了。
芦雪庵今日与往日不同,因昨日是初五,按照惯例国公爷是要到芦雪庵夫人卧室睡一夜的。自从国公爷满了六十,若从军营回到京城国公府,便只有逢五的日子才歇在傅夫人房里,其它时候都在书房独宿,再加上近来傅夫人送了美人香梨给傅云章,就等闲见不着他的面,因此傅夫人很重视这个日子。
因国公爷歇在了自己房里,傅夫人便起的不算早。起床后夫妻俩一个坐在堂屋里品茶,一个坐在卧室妆台前让大丫鬟玉珠梳妆,屋子里也算静谧和谐。
因丈夫在侧,傅夫人打扮得格外细致,让玉珠盘了复杂的随云髻,又插入了一个金累丝嵌红宝石金凤簪,妆扮得格外的富丽。
因傅夫人年近花甲,大丫鬟金珠便为她选了一件酱色刺绣大袖衫。
谁知道傅夫人一见这件衣服的颜色,便勃然大怒,随手拿起妆台上的水晶香精瓶朝金珠扔了过去。
金珠不敢躲闪,额头硬生生被水晶瓶砸了这一下,鲜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她不顾额头的剧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死命磕着头:“夫人,饶命!饶命啊!”夫人虽然在外一直有着贤良名声,可是也许是在外面压抑久了,在芦雪庵就格外的脾气暴躁,芦雪庵每年都要抬出去几具尸体。金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夫人过了五十岁,这几年简直变成了火药桶,动不动就把人拖出去打。就连金珠玉珠这些大丫头也难以逃脱。
想到前天被活活打死的银珠,金珠不由瑟瑟发抖,磕得更用力了,额头上的血流了满脸,看着极为可怖。
玉珠也吓得脸都白了,跪在一旁瑟缩着。
傅云章坐在隔壁的堂屋里,手里的茶杯都要被捏碎了,却一直没有说话,怕因为他的干涉,舒氏更加的狠毒。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了,他若是阻止,舒氏便认为他看上了那个丫鬟,下手的时候便更加毒辣,不把人打死不肯罢休!
正在这时候,傅予琛走了进来。
因为徐灿灿的陪伴,他今日格外的轻松适意,做起戏来也就分外的用心,硬生生挤出了满脸的春风,一进堂屋,便笑着给傅云章行礼请安。
傅云章皱着眉头看着他,手指指了指着卧室方向,然后眨了眨眼睛,整个过程中他一直没有说话。
傅予琛略一逡巡,便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他向父亲点了点头,示意他领会了父亲的意图。
傅夫人见傅予琛进来,便硬生生挤出了慈祥的笑从卧室走了出来:“琛儿来了!”
给嫡母请过安后,傅予琛笑道:“母亲,儿子看上了您身边的一个人,不知道母亲能否割爱?”
傅夫人当着傅云章的面,还是很愿意扮作一个慈母的。她薄嗔一笑:“你这孩子真是的!想要就和母亲说嘛!”
顿了顿,又道:“不知琛儿看中了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