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瑟火彻底上来了,一拍面前茶桌,“靠,端木流觞,你真是…”
“大鹏国武林大会?本座同意了。”还没等李清瑟骂出来,那淡淡的声音飘过。
清瑟立刻把脏话狠狠咽了回去,满脸怒容变为殷勤,“端木阁主,您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就这么定了,其他相关事宜,我怎么联系您?”
端木流觞微微合上狭长的眼,一直胳膊悠闲地靠在太师椅臂上,头枕在手上。“武林大会前三日,本座会出现。”
“啊?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召开,在哪召开,五岳在哪…”
“说会出现,就会出现。送客。”平淡的声音中带了一丝不耐。
“别啊,还有最后一件事,你这口头答应了,我放话出去说鎏仙阁主赏脸观赏,若是你没来,我岂不是丢人大发了?”
本来优雅靠在太师椅上的端木流觞一下子坐了起来,周身的气场慑人。“本座堂堂鎏仙阁主,你以为本座会失信?”
清瑟也豁出去了,“口说无凭,定然得有些信物才是。别说阁主您,就算是我父皇是一言九鼎的皇上,不也得给个令牌宝剑或者玉佩之类的?我觉得我要求不为过!”
“你真不怕死?”端木流觞真生气了。
“怕,但还是要信物。”事已至此了,不能功亏一篑,李清瑟咬着牙,瞪着眼,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到了他面前。
气氛激烈,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肯退步。
最终,从来淡然沉稳的端木流觞终于败下阵来,第一次见到这么不怕死又聪明狡诈厚脸皮的人,他认命地从怀中随意一掏,一件白玉质地之物便扔到她手上。
是块玉佩,清瑟拿在手中,玉佩温凉,仿佛还带着他的体温。菱形的玉佩上面龙飞凤舞刻着两个字——流觞。
刚刚还咬牙如同炸毛了的小猫一般的李清瑟立刻收回锋利的爪子,笑眯眯的。“这次算我李清瑟欠你的,我有恩必报有情必还,走了,回见。”话没说完,便头也不回地飞快跑了出去,生怕对方后悔一般。
门外是那少年。
少年突然伸出手,手上是一块肉色胶状物,清瑟一看大喜,正是她的面具。
接过了面具,小心贴在脸上,“多谢小哥儿哈。”
少年未应。
走到船沿,清瑟举目眺望名为水上人间的画舫,哪有半丝船的影子?但她可不想回头去求端木流觞了,她也是有尊严的人,就算是游回去,她也绝不回去求那趾高气昂的端木流觞。
伸手摸了摸胸口,她知道那人肯定给她吃什么特效药,但再特效也无法瞬间将这重重一掌治愈,现在还是隐隐作痛。
“公主,主上为您准备了轿子。”她身后的少年突然说话。
清瑟一愣,刚想“有骨气”的拒绝,但转念一想,凭什么拒绝?这是他欠她的,这一下她白挨了?
于是,便大大方方钻入了华丽得夺目的轿子。
不若之前的八人抬轿,如今只有四名少年,但这轿子还是在空中平缓犹如飞行,李清瑟一边称奇,一边心中自恼自己武功之弱。
水上人间,刚刚李清瑟的一闹仿佛过眼云烟,此时的画舫犹如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丝竹声起,莺歌燕语。除了一人在画舫船沿静静矗立,举目眺望清瑟离开的方向,即便是周围年轻公子多次前来相邀,即便是有名门闺秀多次前来示好,他都如同未闻未见一般,一双剑眉皱的紧,一双眸子带着无限担忧。
远远的,华丽的飞轿驶来,众人惊呼。
轿子落地,清瑟从轿子中钻了出来。
“呼,又回到人间了。”清瑟感慨。
刘疏林赶忙冲了过去,“瑟儿,你还好吧?”说完,便低头,看着李清瑟一双赤脚。
清瑟有些尴尬地缩了一缩小脚,“刚刚跑丢了,事已经办完,我们可以走了。”能捡回面具就算不错了,这鞋子想必刚刚在湖中不知掉到哪了。只要办好了这件事,别说一双鞋,就是一百双鞋她也不在意。
众人渐渐围了上来看热闹,赞叹这一定华丽的轿子,更是赞叹这些用轻功抬轿子的少年,当低头看见这一身湖蓝色长袍年轻公子的一双莹白小脚时,心中都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个姑娘啊。
大鹏国女子的脚向来不允男子观看,被看了脚几乎就等于被人占了便宜,刘疏林见众人围上来,心情糟糕,一个打横将李清瑟抱了起来,还没等众人明白过来,早已用轻功高高跃起,向着湖对岸飞去。
李清瑟浑然不知,抓着他的衣襟不停地晃悠着,“疏林,我成功了,成功了,端木流觞答应去武林大会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落了地,刘疏林终于无奈地摇头叹气,“瑟儿,这样做,值吗?”虽然他是朝廷命官之子,又是江湖中人,体谅百姓之苦,但还是无法理解她此时所想。“其实你大可以将五岳山区的情况交给茗寒,他便能帮你想办法,拯救百姓于水火。”
清瑟摇头,“你不懂,人的一生总要有一些目标,一些抱负。”
疏林浑身一僵,喃喃自语,“抱负?”随后苦笑,“想我一介男儿,与你相比,确实是少了抱负。”心中自嘲,他的人生确实碌碌无为,既不愿入朝为官,在江湖上也以圆滑著称生怕担什么责任,扰了自己的清净。
清瑟马上便明白过来,因为自己的一时之语让刘疏林自责,是她的不对。也不管湖畔有没有行人,搂着他脖子便仰头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亲,“你也有事忙啊,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的职责就是宠我,护着我。”
疏林微微一笑,低头轻吻她的额头,“知道了,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应该我谢你才是。”
刘疏林没再耽搁,直接将她抱上了黑色马车,车帘放下,挡住了周围路人好奇的目光。“我们接下来去哪?”
清瑟在包袱中找出干净袜子和一双黑色靴子,头也不抬,“去侠剑山庄,把这武林大会事宜定下来!”
黑色马车立刻调转头,向着侠剑山庄而去。

五岳,嵩山。
“如影大哥,可有主子的消息?”小朱子忙碌了整整一天,刚回到寨子便冲向聚义厅。如今整个五岳工程正不分日夜的进行,山寨管事各司其职,每人都分管一部分工程,而小朱子、如影和薛燕则是总监督,每日不知要往返这五个山头多少次。
好在两人有轻功,不然一双腿都不知要跑断几次。因为日日如此奔波,小朱子的轻功进步飞快,如今在轻功方面,想必已经赶超李清瑟了,同样进步飞快的还有薛燕。不仅仅是因为往返,薛燕的刻苦程度,连小朱子都连连称赞。
他们几人每晚都要来聚义厅集合,彼此汇报情况。
不提李清瑟还好,一提李清瑟,如影便气不打一出来。怒发冲冠的结果便是没控制好力道,将手中茶碗生生捏碎。
薛燕也有些生气,大当家的怎么可以骗他们?就算是把这两个大男人扔在山寨,也不能不带她啊!她不在,谁伺候大当家起居,她十分担心。
“算了,别提主子了,主子做事有她的想法,我们无法干涉,来说说今日的情况吧。”
此时已经一个月有余,在李清瑟强大的压力下,和众人的不懈努力下,四大山上的建筑物已全部竣工,如今在最后的装饰阶段。其中包括室内装饰,家具等物的打造、上漆、雕花等。
三个人将手上的事互相汇报,其实他们三人也很忐忑,生怕李清瑟不在,他们没将她交代的工作做好。三人彼此汇报完毕,都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一切都在计划和掌握之中。
“按照这个速度,再有半个月,四座山上的建筑便可完工。”如影说,心中却暗暗称奇。满打满算才三个月,就能将四座光秃秃的山体建造出这么多美轮美奂、如同人间仙境的建筑,若不是自己他亲眼所见,亲手监工,即便打死也不信。
而创造出这三个月奇迹之人便是李清瑟,回想五个月前,李清瑟对他信誓旦旦地说三个月完工,他看着那些图纸怎么也不信,如今却真实信了。难道这就是李清瑟所说的“科学管理”的成果?
薛燕为如影重新倒了一杯茶水,如影端起茶,却觉得心里压抑得紧,最近几天他一直被这种压抑感折磨得睡不着,只有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此时为春季,山上开门了桃花与丁香,微风吹来阵阵花香,十分宜人。
但在聚义厅的如影却觉得心中憋闷得紧,好像无法呼吸一般。他没碰茶碗,却起身向外走去。站在聚义厅大门,迎着迎面吹来的清新微风,他却还是缓解不了窒息之感。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如同隔靴挠痒一般,让人使不出力气,有时恨不得想狠狠向自己手上扎上一刀,用疼痛来刺激自己。
他不知的是,这种憋闷感,就是思念。
与此同时,另一院子。
杏林医馆。
凌尼莹白的手支着笔,专心致志地在一张纸上写着,少顷,放下笔。“老人家,拿着这个去取药吧,三碗熬成一碗饮用,一日两次,十天后再来这里,我为你复诊。”将纸张小心递给面前一老头。
老头千恩万谢地拿过纸,到了医馆另一侧取药。
“师父,天色暗了,是否应该关医馆了?”一名弟子上前。
凌尼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医馆门口,望着越来越暗的天色,褐色的眸子忍不住闪了一闪。一个多月了,也不知瑟儿她到底去了哪里,事情进展得顺利吗,身体可好。
他很想她,不知她是否也在想他?

正在侠剑山庄与欧阳容止等人核对英雄帖名单的李清瑟忍不住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瑟儿,着凉了?”刘疏林赶忙问道。
欧阳容止也抬起了眼,询问地看向李清瑟。
清瑟赶忙微笑着摇头。“没有,就是单纯鼻子痒,刚刚核对到哪了,我们继续。”
虽然她否认,但刘疏林还是取了一件披风,为她小心披上,其温柔,让一旁之人都连连称赞,赞叹两人伉俪情深。
其他人都称呼清瑟为李姑娘,刘疏林却坚持叫她“瑟儿”,因为那“翠花”二字,他努力了很久也没法叫出口。众人也没多问,想必这“瑟儿”是李翠花的小名,却又惋惜,好好的姑娘,怎么叫“翠花”呢?
众人终于将名单对好,这已经是第五次核对了,也是最后一次核对。
欧阳容止一旦没了工作清闲下来,一双眼便若有所思。
一旁有人问,“盟主,难道那月仙姑娘还是未找到?”
欧阳苦笑着摇头,“没有,一个月了,还是没丝毫线索。”别说别人,就连他自己也是奇怪,他只看了她,连一句话都未交流,为何对她念念不忘,难道他根本就是只在乎皮相之人!?
李清瑟浑身抖了一下,没敢吭声,刘疏林轻拍她的肩,告诉她放宽心,没什么危险。
“李姑娘,东西都准备妥当,那我们明日便启程到五岳吧。”欧阳抬头问清瑟。
清瑟一愣,赶忙回答,“好,好,明天就去五岳。”为什么她觉得这欧阳容止的眼神很怪?
171,终于回来啦
五岳山区沸腾了,因为大当家的终于回来了,别说黑风寨被迫改邪归正的山贼们,还有整个五岳山区的百姓都跑到入山唯一的大道两旁欢迎,场面极为热烈。
一行车队,为首的便是刘疏林的黑色马车。
离得老远,便能听见百姓们的欢呼声,有些年轻姑娘拿着采来的新鲜水果,淳朴的农妇则是端着热乎乎的清茶。
因为百姓的拥堵,车队不得不停下,黑色马车帘一撩,李清瑟从车内钻了出来,此时,她已经换了女装,水绿色,虽然绝色面容被面具所覆盖,但周身高贵又端庄的气质还是让人侧目。
见到山寨大当家的,百姓们更是激动了,清瑟礼貌性的接过几名在前的农妇少女手中的热茶水果,又安抚了几句,畅想了一下美好的未来,以及武林大会召开之际需要百姓们的协助,众人被李清瑟三寸不烂之舌煽动得热血沸腾,好说歹说,才让出一条路出来。
刘疏林在车内暗暗称奇,之前虽听清瑟说过她在这山区中的地位,但百闻不如一见,如今见了才真正佩服,想必当今皇上来此,也就这种待遇吧。忍不住好奇,他掀开了帘子,探出了头。
黑色马车帘再次掀开,露出一张玉面,温文尔雅的笑容如同身侧的春风一般,一双如幽潭般的眸子,让人过目难忘。
姑娘们看到刘疏林后沸腾了,但转念一想,这人和大当家的一个马车,想必也是…裙下之臣,于是,刚刚沸腾的情绪瞬时降了很多,谁敢和大当家的抢男人?只要男人身上有了大当家的烙印,便没人敢碰。
身后的一排马车也有人好奇撩帘观看,其中不乏江湖少侠,姑娘们的眼光和热情一下子从黑色马车转移到后面的马车,带着娇羞将水果一个个投向马车中,希望少侠能感受到她们的情意。
其中最为惹眼的是一身宝石蓝锦缎长袍的男子,便是欧阳容止。
刘疏林与清瑟双双回到车内,他聪明绝顶,早就把这群姑娘们的想法摸了个透,心中庆幸有李清瑟的“庇护”,他可受不了被如同群蝶一般女子们的追逐。
“疏林,你真不觉得欧阳容止的眼神有些怪怪的?”清瑟回到车中,若有所思。
刘疏林笑笑,“这几日我也观察试探了,确实是你多虑了。”说着,便捡起车中的水果,取出帕子擦了一擦,递给李清瑟。
清瑟接过水果后,狠狠咬了一口,“希望是我多虑,我现在已经草木皆兵了,好像我走到哪桃花运就跟到哪,当桃花泛滥到一定程度便是桃花劫,现在我只希望低调地生活,仅此而已。”
两人坐在车厢上,其上铺着名贵舒适的地毯,刘疏林一只胳膊支起,头枕在其上,淡笑着,“瑟儿,你这一生便是与低调无缘之人,不说其他,只说这武林大会一旦在五岳举办,京城中怎么会没个风声?即便你带着面具,那我呢?如影呢?凌尼王子呢?他们四人找来是迟早的事,如今你也只能珍惜这暴风雨前的宁静了。”
清瑟岂会不知?只能哀叹,可能从她穿越的一刻起,这一生就和平静无缘吧。“罢了,反正现在我已想开了,既然决定不要脸,就不要脸的彻底,他们敢来,我就敢收!愿意跟着我的就在五岳呆着,不愿意的就该哪哪去,我是不回京城,誓死不回。”
百姓们让出了一条路,马车又能前行了。
“好,不回,反正我刘疏林不怕,本就打算四海为家,如今将这四海定在五岳了也不错。”两人有一句没一句扯着,马车沿着精心修建的平整大道一路向上,前方,正是黑风寨。
“主子,您可回来了。”小朱子飞奔着上前,看见正下车的李清瑟,一双大眼通红。
“有点出息,别哭。”清瑟赶忙凑近他,压低了声音。“薛燕呢?”
“奴婢在。”在小朱子身后的薛燕也掩不住激动,却不像小朱子那般失态。
清瑟点点头,一指身后车队,“这些人都是江湖少侠,前来一起筹办武林大会的,你为他们安排下住处,顺便训练出一些侍女侍卫以备不时之需。”
“是。”薛燕一福身,接到任务后立刻将激动收敛,向后排马车走去,有条不紊地完成大当家交代的人物。
清瑟眯着眼看着面前众人,遥远处有一白色身影,是凌尼,却怎么少一人。“小朱子,如影呢?”
小朱子顿了一下,随后立刻微笑以对,“如影大哥还在华山监工索梯,一会就能回来。”其实如影正生闷气呢,因为李清瑟离开不带他,他又不能只说,有时看到如影大哥别扭的劲儿,连他都十分无奈。
“你们辛苦了。”清瑟由衷地说。
刘疏林也下了马车,一打折扇随意扇了几下,观赏起清瑟这半年来所居住的环境。黑风寨是传统的山寨,有大厅、有居所,更是有高高的围墙和哨塔,装饰得不够精美,很是粗狂。想必并未做什么大的改动。与此相比,遥遥可见其他几座山头却是如同风景画一般,要么精致隽秀,要么气势磅礴。群山犹如水墨画卷一般层层渲染,青山翠林之间,错落有致的房屋点缀,不得不说,这五岳被清瑟的“整体规划”后,确实是个好地方。
欧阳容止等一群人也下了马车,都在惊叹这山上美景,这些年轻少侠多是与欧阳容止交好,有一些是武林世家子弟,此时见到比图纸上更为大气又精美的建筑都心动不已,也决定买个别馆三两间,在此习武,修身养性。
李清瑟歉意地回头看向刘疏林,后者微笑着点头,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前者则是一愣,她还没说,他怎么就知道?而后又感慨,刘疏林真是大度,大度得甚至让她有些愧疚!如果他对她横眉冷对,甚至是耍脾气,也许她心情还能平稳一些。
吃过午膳,在欧阳容止等人的要求下,李清瑟便亲自带着众人游走于各个山头,讲解各个建筑的特点优势,外加吹嘘下此山从前多么多么有灵气。在清水的妙语连珠下,这原本杀气腾腾的各大山寨被形容成国家4A级风景区,当下便有几人交了定金,买了几座宅子。
众人都是有武功之人,走了整整一下午也未觉得累,但这可苦了李清瑟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快干得冒烟,原来这导游外加售楼小姐根本不是人干的活。天已蒙蒙黑,遥遥可见黑风寨厨房炊烟徐徐,厨房中的厨子是清瑟高薪在周围各处聘请来的,之前寨子里的厨子实在拿不出手。
回头遥望夜幕笼罩下的各个山,灯烛已经点燃,巍峨的险峰上依山建筑群有着点点灯光,神秘得引人遐想。她不缺钱,也知晓现在这些事和她八竿子打不到,她做这些都是为了那些百姓。也许古人不觉得什么,但她一个生活安逸的现代人对之前山区百姓的生活实在看不下去。
李清瑟不知道的是,她的这“圣母”“观音”的行为,让她的生命轨迹徒然一转,也许从拎着众人上山的一刹那,命运的齿轮早已经吱嘎作响地为她安排好了未来离奇惊险的命运,也注定了她不平凡的一生。
用过晚膳,清瑟派人将众人都送到客房,凌尼默默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不出声招呼,也不离去,仿佛永远伴随她一般。
“最近好吗?”清瑟有些忐忑,对于她的不告而别。
凌尼微笑着点点头,绝美的容颜在灯烛光下更为柔和,让人忍不住爱怜,“瑟儿辛苦了。”
李清瑟有些不自在,自己不告而别,如影那样的反应才应是正常吧,但凌尼好像丝毫不生气,她缓缓摇摇头,走到他身前,牵起他的手,压低了声音。“这是大鹏国不是那桑国,不用对我逆来顺受,我们是平等了,你如果不开心可以表现出来,千万别压抑自己。”
这短短半年,凌尼仿佛已经被大鹏国的风土人情感染了一般,身上的女气已经很淡,若是在那桑,他要投入女子怀抱,但如今却伸手轻轻将她揽在怀中,十分自然。“我真的没生气,两人若是相惜又岂在朝朝暮暮,你有事,有远大抱负,我帮不上忙,但也不想为你添乱。”
清瑟的嘴角抽了一下,还是觉得这话有些怪,应该是女子对男子说吧…罢了,凌尼在那桑十几年,岂是短短一年就能转变的?
她忍不住好笑,“我可没什么远大抱负,做这些也是随着性子,只是不像百姓们受苦罢了。对了,”她离开他的怀抱,仰头看他,“怎么能说你帮不上忙呢?如今我极力承揽武林大会,医治伤者和维持秩序主要是靠你和如影,未来你们会很辛苦哦。”
“好。”凌尼微笑着点点头。
此时厅房内已无外人,客人已被下人们送入客房,除了凌尼与清瑟两人,便是在远处喝着清茶的刘疏林。
后者看到两人深情款款地拥抱相聊,感觉喝的不是清茶而是陈醋。
“瑟儿,这位是?”凌尼先打断了两人谈话,问起刘疏林的身份。
清瑟一僵,这个…要怎么回答?她真是没用,人家古代人男子纳妾理直气壮的,但她怎么就做不到?带了刘疏林回来,在凌尼面前抬不起头。
“阁下想必就是那桑国凌尼王子吧,听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在下姓刘名疏林,虽瑟儿前来,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说着,带着淡笑挑衅一笑。刘疏林在大鹏国便远远见过凌尼一次,如今近看,不得不感慨其美貌,他从小与崔茗寒一同长大,以为崔茗寒的美貌已经用言语难以形容,但面前这凌尼王子的美丝毫不亚于崔茗寒。
与上一次不同,他清楚记得在大鹏国皇宫宴席上见到凌尼王子时,其一身艳红衣裙,性别难辨,但如今却已是少年气质,虽不算健壮,但绝无女气。
他承认他的话有些挑衅,对情敌,难免如此。
凌尼愣了一下,看了看刘疏林,其儒雅姿容风度翩翩,一身锦缎长袍将身子包裹得更修长,一双眼仿佛毫不在意的淡笑,但其中却隐现睿智的锋芒。手中的折扇摇着,但他懂医蛊,从他执扇的右手上的肌肉紧绷程度可以看出,这扇子分量不轻,想必是铁扇武器。
低头看向清瑟,发现她低着头,仿佛办错了什么事一般。
这名为刘疏林之人,容貌出众、武功不弱,眼中敛尽锋芒还有些得意之色,成为一家人?
凌尼恍然大悟,原来这是瑟儿的新欢!
刘疏林淡笑着看着他,等着他发怒。
让他失望了,凌尼没发火,相反还对他亲切一笑,那笑容好像是长辈安抚晚辈的笑容,大度包容又雍容华贵,在宫中皇后脸上经常能看见,这让刘疏林一愣。
凌尼低头轻轻拉起清瑟的手,“瑟儿想什么时候办喜事?是最近办,为武林大会填个喜气,还是等武林大会之后,为你们操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如果说刚刚刘疏林惊讶,现在便是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这凌尼王子这么大方,丝毫没有醋意不说,还连什么都为李清瑟想到了,按照其说法,无论什么时候大婚都是理由充分的。别说男子,即便是女子正妻可以如此善解人意的都少之又少。
“你不生气?”她小心抬头偷窥他的脸,但在其上丝毫找不到隐怒的迹象。
“不生气,只要瑟儿开心就好。”灯烛光下,凌尼的双眼颜色更淡,带着笑意。
清瑟大为感动,甚至感动得有些热泪盈眶的感觉,虽然不想哭,但豆大的眼泪还是哗哗流。
“瑟儿你为什么要哭?有什么事不开心?”凌尼见她哭了,有些手忙脚乱。
清瑟摇摇头,伸手抹泪,“没什么,就是太感动罢了,以后我一定对你好好的,真的。”她觉得凌尼会把她惯坏了的。
与李清瑟想必,最惊讶的还是刘疏林。他目瞪口呆,虽然早就知道清瑟会有众多男人,却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男子可以站出来包容一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正妻?
“瑟儿,刘公子的卧房,你觉得选在何处比较方便?”凌尼笑着伸手帮她擦泪。
清瑟想了一下,“如影的院子东边不是还有一个小院子吗?就让疏林在那里如何?”
…院子…
刘疏林很想咳血,越听越像庭院深深,难道他要沦落到内宅了?
但想到李清瑟,他还是硬生生忍了,现在由不得他选择,要么去争抢,要么就离开。离开他万万做不到,那就如此吧,反正还有崔茗寒作伴。
刘疏林外表是个翩翩君子,其实是个小人,即便是落水也想抓个垫背的,只要一想到眼高于顶的崔茗寒也在其中,他心里就安生了不少。人生平淡无味,无论是在入仕为官还是江湖遨游,时间长了也就那么回事,如今和李清瑟在一起,他还真是体会到了不一样的人生。
“好,就在那里吧。”凌尼心中稍微忐忑,虽然如影的婚事是他操办,但与其算是熟识。如今这刘公子是第一次见,他生怕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到位而落人话柄,为妻主添麻烦。在宫中父妃便教过,虽为正房,但凡事还是要以妻主的意思为准,即便是走个过场也要先征求妻主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