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大帅言之有理,可是即便是云国不攻打,届时…”
他的估计,夜七寂没有不考虑的,成大事之人,自是将一切方方面面考虑周到:“本帅承诺,他日若攻至夏国,不伤百姓毫厘,军中作战,亦以生擒为主!”这一点,夜七寂能够做到,为了笼络军心,他一直坚持如此:“若是这般呢?”
“那末将便无任何意见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几句话便能将自己日夜烦恼的事情解决。
“好,那么请问其他人可有问题?只要提出,本帅定然相解。”这件事情,其实是早晚的事,做起来也是水到渠成。最后他还扔出一个问题的引子,无疑有可能会弄巧成拙。但他要的人,不是一时糊弄而已,他要的是打从心眼里的诚服。因此接下来的这一事,他自己不能说出,不然成了讨好,只能引诱他们提出,自己便能得好。一个先后问题,却是不一样的效果。
李钦想了想开口:“大帅,末将家有老小,若是末将跟随大帅,末将的…”
“好,这个问题提得好。”猛地一个弹指,夜七寂笑道:“这个我自是不会忘,夏先生能让我的家人当人质,定然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家人,早在我回凤凰城之前,本帅已经派人将你们的家人全部接来了。”
果然是不留一丝把柄给皇上啊,夜七寂这样的人,要么与他离得远远的,要么就走进他的信任里,可千万是不能跟他作对。
“今日,估计已经到了本帅为你们安排的府邸,届时你们便可跟家人团聚了。”
“大帅果然料事如神!我等无任何异心,誓死跟随大帅!”
“我等誓死跟随大帅!”

“很好!”微笑颔首,夜七寂豪气冲天的开口:“为了我们伟大的事业,干杯!”
“干杯!”八人的杯子相撞,林昊偷瞧一眼夜七寂,眸间满是佩服。
“好了,各位可以回府与家人团聚了!”夜七寂笑着开口,家,果然是所有人最为牵绊的地方啊。
“谢大帅,那我等告辞了!”
众人已是行了行礼,便都匆匆离去,已经有三个月不曾见过家人,如今身处军营,竟有如此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夜七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呼出:“终于又完成了一步了!”拍了拍林昊的肩:“天色不早了,快回吧!”说完,转身匆匆而行,他,也要回家了。
“等等,七寂,你什么时候去接他们家人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样的事要让你知道,全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了!”虽然在说话,足下步子却不曾停下:“连伊在等我了。”
呃,家真有那么好么?让七个男人都如此匆匆而去,余留自己一人,是否,他也该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嗯,是该想想了,如今没有家,去逗逗红棂也不错。
月光下,八个匆匆而行的身影,不同的方向,却都是奔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夜七寂回到房中,便看到那高高燃着的红烛,将大大的喜字,映得亮堂不已,而房间的所有物品,皆贴上了小小的喜字,太多太多,溢满了整个房间,都是他和她的大喜。
等了许久的连伊已经靠在暖榻上睡着。许是今晚跟着喝了两杯酒,许是刚沐浴后被水气蒸的,一张脸粉嫩粉嫩,甚是迷人。一袭粉色的单衣懒懒散散的穿在身上,因为太大,胸前露出一片白嫩的肌肤。
含笑抱起她的身子,她的双臂却下意识的缠上他的脖颈,头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接着甜甜的睡去。
“快睁开双眼,我知道你没睡!”
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连伊便醒了过来,不是不想睁开眼,而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不仅仅因为在宴席上的那一番话,更有就是他说过,今晚是他们的大婚之夜,如此倒是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一手扫去床榻上的撒帐之物,将她放在床榻上,见她迟迟不肯挣开双眸,夜七寂弯腰凑近她的耳垂轻咬一口:“连伊,你在害羞,你的脸都红了!”并不打算放过她,他宽衣解带在她身侧躺下,从耳垂开始,唇一路往下游走着,嘴里还不忘了低吟:“你瞧瞧,不仅仅是脸,连耳垂都红了,嗯,还有脖子,还有胸口…”一点一点的说下去,他就不信她能忍住让自己挑逗。
这个男人正是恶魔的化身,正经的时候一张脸冷得冰人,这一闹起来又像个孩子。见他还要往下说,连伊忙的睁开双眸,轻推了他一下:“不正经!”
笑着抬起头来看她:“对你,不能太正经!”说完一手忙碌的褪去她的衣衫,另一手抓着她推自己的双手,随着衣衫褪尽,他双眸间的火焰冉得更烈。
唇,急切的一路游走上来,直到轻触她的唇瓣:“执子之手!”
怔怔的看着他,被他的一句话逗弄得双眸酸涩,定定的看着他许久:“与子偕老!”是呵!今生能有这样的一人,再苦再累不都值么?
缓缓的绽开笑容,绝尘的脸上带着对她的爱恋。唇,如羽般的落在她的唇上,一点一点,仿佛珍宝一般的轻尝则止,温良的感觉很是甜美,一遍一遍,益发温暖,更加的迷人。再一次覆上,已是辗转相缠,轻轻滑落,是她清香的檀口,一次又一次的吸吮着她的丁香,滑润得让他沉迷。
缓缓的加深这个吻,不仅仅只要自己采花,他亦引诱着她慢慢跟随,几番轮回之间,是难分难舍的沉溺。手拉着她的手绕上自己的脖颈,火热的触感自背后传开,一丝丝的吞噬着他所有的理智和冷漠。整个人,全然颠覆在了这个女人的手间。
吻离开她的唇,一路向上走去,粗气大喘的开口:“连伊,我要你!”
扬眉看他,浓浓的欲望,皆是因她而起,这个男人,认定的是一生:“好!”她知道,自自己产子后,身子便大不如以前,因此他也能等着,这一个多月都不曾碰她。
兴奋的低吼一声,没有任何前兆,他急切的进入了她的体内。
“啊…”佯怒的紧瞪着他的急躁,却被他以唇封缄,低低浅浅的传达着自己的热切和忍耐。
红鸾帐内,春宵苦短,女子偶尔低吟的声音和男子喘息的声音传来,羞红了那高高燃起的红烛,极喜之时,便是烛光轻舞,泪水涟涟。满房的喜字,沾染着喜人间的幸福,微微散着柔柔的羞涩。
东方泛白,夜七寂才退身而出,看着身下瘫成水的女人,他更是满足,抱着她的身子,让她枕在自己的胸膛:“好好睡!”以她的身子,估计天明后是很难下榻了。
“你…你以后在军中就…寝便好!”大开口大口的喘息着,连伊整个人都没有丝毫力气了。
委屈的看了她一眼:“自到夏国以来,四个多月的时间,我都不曾碰过任何女人,如今你还要赶我走?”有时他都不明白,即便是不碰她,怎地会连带着看着别的女人也没有兴趣呢
“你找别人吧!”话虽如此说的,无力的手却象征的环在他的腰上。
看来此番真让她累着了:“好了,你睡吧!”
连伊万万没有料到,那一觉,她直接睡到晚膳时分,还是夜七寂从军中回来唤醒她的。不知是夜七寂吩咐了红棂还是怎地,白日里红棂也没前来找她。
用晚膳的时候,夜七寂看到红棂,这才想起什么,紧张的看了看连伊,却并不说话,只是在细细的想着什么。
整顿饭下来,除了不停的给连伊夹她喜欢的菜,却也不言不语。
红棂看着有些奇怪:“连伊,你怎么了?连菜都是师兄给你夹?”脚下被林昊踢了一脚,顿下怒气冲天的说道:“混蛋,你做什么踢我?连伊,你颈间怎么一片红印啊?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连伊连头也抬不起来,这红棂,性子太纯真了,男女之事一点不懂,却又分外的好奇。
故作冷漠的摆起脸来,夜七寂开口:“小孩子家家的,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耶?师兄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忘恩负义了,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可以如此对我呢?再说了,我这可是关心连伊,哪像你跟个木头似的。”警觉的瞪了林昊一眼:“你再踢一脚试试?”
夜七寂开始怀疑,是不是小时候把红棂保护得太好,才有了她如此纯洁的灵魂:“林昊,管好你的女人!”虽然没有说过,但他依旧能从点滴之间瞧出一些端倪。
在座三人,除却埋头用膳的连伊,其他二人顿时满脸通红,林昊稍稍皮厚,只稍稍红了一下又收回,而红棂一张脸,却红得跟柿子一般的可爱。
“不跟你说了,连伊有病在身你连问都不让我问,我也不管了!”
一桌人因为她孩子式的脾气,淡淡的露着笑容。
晚膳过后,连伊便为夜七寂端上一杯浓茶,这是他不变的一个习惯。大厅里,林昊和红棂二人争执得热闹非凡,而他似乎在想着什么。
水只差一点便放在桌上,不想他却一个转身,站起,撞向她手上的茶杯,一杯滚烫的水就这样被她撞得溅了出来。
“天,痛不痛?红棂,你赶紧来瞧瞧!”夜七寂慌忙的喊道。
“无碍,不过是烫了一点点!”
果如夜七寂所料,早就想给连伊查看的红棂,当下开口:“就算是小小的伤口也要看看啊!”拉着连伊坐了下来,捋起她的衣袖,手便搭上她的脉搏。
羞愧的看了一眼手上的几片红印,这男人当真是属狗的:“小姐…红棂,这是烫伤,不用把脉的!”
身上有着一片片的红印,这样的病症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自然得好生研究研究:“那可不行,没听过十指连心么?”这便是医痴了,喜欢挑战没有出现的问题。
她的理由很牵强,连伊却不好拒绝,只得任她看着。
渐渐的,红棂本来带着兴味的脸,渐渐变白,大大的眼眸渐渐瞪圆,一旁紧张看着的夜七寂,随着红棂神情的变化,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第八十九章 箭在弦上
林昊聪明的一看到红棂的脸色大变,便知情况不对,以红棂那直爽的性子,恐怕会直接说出来,当下急中生智的大喊了一声:“啊呀!好痛啊!”说话间已经捂着胸口蹲在地上了。
本在专心为连伊把脉的红棂,一见林昊这模样,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不知不觉中松开了连伊的手臂走开。
“我胸口好痛,估计是昨夜被你打的。”昨晚与夜七寂分开后,去了红棂那里,好不容易将她吻得晕晕乎乎的,却在激情当中,不小心触上了花架,花瓶摔碎的声音勾回了她的意识,当时二话不说照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而后逃了出去。
想起昨夜的一幕,红棂有些不好意思:“那还不是你自找的!”却也终究是不忍心,蹲下身子来:“让我看看!”
“我不要,这么多人!”
“可是连伊…”
“她那没事,不过是你师兄太过卖命了!”
“连伊,你稍等啊!”虽然没听懂他的意思,却也见他脸色惨白,不得不担心了:“那我扶你回房!”说话间,已经忘了要对连伊说的话,扶着林昊便走了出去。
被晾着的连伊万分不解:“红棂这是怎么了?”适才她一直不好意思的低垂着头,没见到红棂的紧张。
正在想心事的夜七寂,被她这么一问,故作平静的深思:“你真不像女人,连这个也看不出来。”说完看着她手臂上的红印,心疼的开口:“还痛么?”
他毫无顾忌的言辞,让连伊一晚都不曾凉下来的脸更加发热了:“没事!”推开他的手,慌忙放下衣袖。
“下次我小心些!”
“没有下次了!”甩下这句沽,连伊飞也似的回房。
夜七寂笑着跟在她身后:“岂容你说不?”心里即使再担心,表面也是风平浪静。
待连伊沉沉睡去后,夜七寂披了件衣衫,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而默契的林昊,早早的已经等着门口了。
“我以为你还有那精力呢!”
“废话少说,红棂怎么说的!”
“夜七寂,你今晚应该谢谢我的,瞧我把自己的手臂都掐肿了,不然以红棂那小脑袋瓜,绝对的给你惹祸!”
“难道你等在这里就是为了听我说一声谢谢?”
“这个自然不是。”知道他是不愿意走远了,林昊只得看了看:“估计跟你先前知道的结果一样!”说完附身在他耳畔说着,每说一点,夜七寂的脸色便白一点,直至一张古铜色的脸苍白苍白。
而后默默的转身,推开房门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本想着他会暴躁如雷,不想却是这般的平静:“喂,你这反应也太让我失望了!”低喃的走了开去,心里却在为夜七寂太过的平静而担心。
默默的走到榻前,夜七寂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紧张、绝望、害怕都有,原先因为不是红棂,所以带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如今经红棂确诊,才知在明白的那一刻,有多么的绝望。
她说过,她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他,而自己又何尝不是?
一直想着今后的日子,想着想着不觉双眸酸涩,深深呼吸,紧闭双眸叹息:“你这女人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呢?”轻幽幽的说完,便在她旁边的空位躺了下来。
那一夜,累了整整半个月的他竟然一夜无眠,仿佛一辈子也看不够一般,双眸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怀里的女子,柔柔的眸光间含着点点的伤感,平静的脸上绕着丝丝的心伤。
翌日与众人商量军情之时,似乎都有意再接再厉,攻城夺略,且夜七寂前段时间也是非常的积极张罗,如今众将士都提出趁胜追击。这本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反倒是夜七寂,当下并未应承下来,只是略作犹豫的说再等等。
待到众人都散去,林昊留了下来:“七寂,你当初回凤凰城的时候答应我,当你再回到军营的时候,就绝对不会犹豫了。”
“我没有犹豫,只是要给她个机会慢慢适应。”原本她身子骨就弱,如今知道病情,自然要让她养好再说。
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七寂,你别吓我,你是说行军打仗你让她跟在你身边么?”早知道这个男人疯了,他应该心里有所准备才是的。
“没错,我答应过她。”其实,那是自己当初向她索求的承诺。
那样的承诺,是随心而想要,她就像一株罂粟(架空的,可以写那时候有罂粟),初尝之时只觉美味,时日长了,不会觉着乏味,反倒是愈来愈上瘾,直到噬人心魂犹不知心已沉沦。
冷笑一声,林昊决然开口:“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难不成待到三年以后她尸骨…”那个时候,恐怕就没有人能拖他后腿了。
打断林昊的言辞,夜七寂面如冰霜,第一次对林昊怒吼:“林昊,我不许你咒她!”
“你…”
慌忙摇头,夜七寂匆匆行了出去:“不,不可能,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人在下一刻已经出了营帐,急行的步子有些凌乱。
一路上策马扬鞭,风扬起他的青丝,仿佛想要挣脱这一切束缚,狠狠的甩向空中。
时值初冬,万物凋零的季节,世间一片枯黄。了无生机的草叶,被马蹄溅得飞起,应有的清香被颓丧之气吞噬。整个苍莽世间,皆是一种战胜不过自然规律的失败,虽仍有一两棵小草存活,也不过是躲在夹缝里生存。这样的生存,很是飘摇不定,仿佛只需一场冬雪,便可埋葬起所有的坚持不懈。
一身戎装紧紧贴在身上,散发出一种肃冷的气息,包围着整个身体。马儿的急速的奔腾,使得空间越来越小,压抑的胸口更是烦闷,窒息的疼痛慢慢涌起,渐渐的忘了心痛,余留那窒息慢慢的驱走害怕。
一回到房里,夜七寂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紧的抱着连伊,就那么静静的,任那从窗口溢进来的夕阳沾染全身的血红。
本在教小吱吱听懂语言的连伊,被他突如其来的伤感吓得不敢动弹。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相拥,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他在感受着她生命力的坚强,她却在安慰着他此刻的无助。
他身上的盔甲,冰凉冰凉,寒得连伊的心亦跟着微颤。即便是隔着盔甲,她仍然能感觉出他周身的害怕:“爷,你这是怎么了?”微微侧过头来,看着抵在自己肩头的男人。
“没事,只是突然之间想抱你了!”松开她,才发现她浑身的冰凉,她本就怕冷,如今被自己从外带进来的寒冷染上,估计又要好长时间才能暖起来,心疼的抚了抚她冰冷的脸:“害你受冷了!”
“无碍,稍候就暖了!”为他脱去盔甲,换上随服。随后又坐于暖榻上,看着与吱吱玩闹的小吱吱:“爷,小吱吱还没取名字呢!”以此闲聊放松他的不安。
“你有没有想过给他取什么名字?”
“没有,本来就该爷做的事。”
“那就叫夜心好了。”这个名字,本来是给孩子留的,如今正好给吱吱的孩子用。
“嗯,挺好!”而后抱起夜心,笑着喊道:“心心,心心。”
一旁的吱吱兴奋的围着夜七寂团团转,仿佛在高兴着女儿有了自己的名字。
笑着抱起吱吱,夜七寂轻轻的抚着它的毛发,几次抬眸想跟连伊说什么,却都忍住了。
“爷要出征了么?”指尖轻触茶杯,杯檐上有着一朵隽秀的青莲,指尖扫过,会有一种沙沙的触感。这是他的禁忌,也是他最眷恋的亲情。
“嗯,估计就在这几天!”
她不喜欢战争,不是因为她太过的善良,而是她见不得那些无辜的血液:“是呵!也该出征了。”不看,她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身处其境,才觉心有不忍。
“害怕么?”似乎,他一直在问她这个问题,却一次次的让她处于那种不得不勇敢的境地。
杯中的水慢慢变凉,再不喝就会冰凉了,浅饮一口,茶的清香缭绕唇间,苦过之后,慢慢便是一种甘甜:“不怕!”成为他的女人,第一步就是要能站在他身边。残暴如他,自然不会珍惜他人的血液,而在他身侧的她,便要克服所有的不忍,与他一起站在风尖浪口,习惯披荆斩棘。
取过她手间的茶杯一口饮尽:“以后少喝些茶水,太苦!”
“好!”她不喜欢饮茶,因为太苦,但她必须要用茶来提醒自己,只有苦过之后,才能有那种清香缭绕。
连伊总是有些担心,感觉事情不像表面那般简单,夜七寂的为人她很清楚,不过是出征,也无须像今晚这般哀伤,没有问这是为何,只是默默的接受着现在发生的一切。
这日,难得没有去军中,夜七寂在书房处理一些事务。连伊和红棂去了九曲长廊,看着吱吱与心心的玩闹,心心打不过娘亲,红棂气不过吱吱,上前与心心一同追着吱吱闹。
连伊含笑站在轩栏旁,这样的日子,太过的安稳,却也是转瞬即逝。
如此静寂的一个人,即便是开心也不会大笑出声,痛的时候更是不让人知道,益发的像七寂了,林昊步上前去:“你怎么不去玩呢?”
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打断连伊的注目:“有红棂就够了,她比较能玩!”以前看到红棂就害怕的吱吱,现下跟她混得很熟,有时甚至抛下连伊,与红棂上山寻一些草药。
看了一眼不远处欢快的身影:“她那是个疯丫头。”说到红棂,林昊的眸间满是笑意,与往常的玩闹不同。
“我很羡慕她!”
“羡慕是一回事,但你绝对不会想要她那样的生活。”一语揭穿她内心的想法:“因为你跟七寂一样、注定终生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没有说话,连伊只是静静的看着栏前的几株银星海棠(海棠花期很长,特别是银星海棠养好的话一年四季都开花),在冬日的阳光下,花满枝头,簇拥而欢,煞是美丽。
“你跟七寂,太过相像。我从开始的反对到现在的赞成,是因为你们之间的爱太过的沉重,让人不得不感怀。”
一只没有回南方过冬的鸟儿,飞上枝头,恋上这绚烂的花朵,不想却压得一树海棠片片纷飞。含笑收回视线:“林公子有话但讲无妨!”听他话中有话,连伊稍稍侧眸。
果然聪明,只需一个引子她便能听出一二:“我直说了吧,此番出征,我不希望你随在他的身旁。”
“为何?”
“因为有你在,七寂始终不能全心应战。”
不畏的回视着他的凝眸:“我不认为我能如此影响他。”夜七寂的雄心伟业,那是这么些年慢慢积累起来的,不可能因为她在身旁就不能静心。
“可是你知道上次他是为何回的凤凰城么?仅仅是因为一个梦,因为他梦到你浑身是血的在他梦中出现,从而急得半夜不穿鞋袜,浑身汗湿、衣衫不整的出现在我的营帐,说着要赶去凤凰城。”那一夜的情景,他比谁都能清楚的看到连伊对夜七寂的影响:“而我,更是第一次看到他那般苍白的脸颊,即便是与我撕破脸,他都义无反顾的赶去了凤凰城。直至上马的那一刻,他始终忘记了穿上鞋袜!”
从他口中说出夜七寂的点七滴滴,连伊仿佛在做梦一般,说是感动,更不如说是心疼,心疼她的傻和痴,却也幸福着他的情和爱:“可是你也说了,他因为担心我而赶回凤凰城,你又能保证此番我若不随着前去,他就不会再赶回洹城么?”谁说他残忍了,谁说他无情了,那时他不过是没有碰到,现在他拥有了,她便不会让他再失去!
“你…你真是跟他一样顽固?”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也太跟别人不一样了。或许他并不是很了解她,一般的女人,不都是甘愿让心爱的人越来越好么?而她,却是如此的不顾一切!
“她怎么顽固了?”夜七寂轻笑着走了出来,刚好看到林昊气急败坏的样子:“你早该知道的,她的顽固应该比我还厉害!”
林昊不再纠结这些:“我也去找吱吱了!”说完便一脸轻松的走了开去。
适才的感动,被他的出现,扰得更是强烈,抬眸静静看着含笑的他,益发的觉得自己幸福了。
“这是怎么了?”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夜七寂不得不开口。
“爷,怎么办?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贪恋你的容貌了。”笑着转身,从他身边翩然而过。
行走之间,游龙惊凤;缭绕提步,翩若惊鸿。
顿时气得牙痒痒的,夜七寂最恨女人在意自己的容貌了,如今她这么说,自然让他难以接受:“女人,你找死!”说此话时,他是满脸的宠溺的追上前去。
“啊!”被他一把抓住的连伊,轻笑的呼出声来。
那笑,极美…
惊呼,带着几丝娇吟…
含笑俯身吻上她的笑,与她一起享受那欢快的心情,贪恋的就是她唇畔若有若无的笑容,沉迷的就是她偶尔为自己绽放的笑语。兴许不是最美,但却是他最迷恋的味道和风情。
此生,或许就该是如此,有乐,同享,有苦,他独担。
噬骨,却又越陷越深…
廊前几株海棠,羞涩的红了脸、乱了心,悄悄的转了身子,避开这一幕,却又不时偷眼相看。一阵清风徐来,醉得枝头轻晃,红色花瓣翩然飞扬,在风和日的照耀下,璀璨得让人心醉,无奈到了极致,却必须片片黯然落下,微微的惋惜着生命的终点。
还有几日便要出征,夜七寂日日在军中忙碌着,偶尔会回来一趟,也不过是在她入睡之后才回来,晨起又匆匆离去。她知道,只有太过想自己了,他才会在那般忙碌之下赶回。
回来的时候,又不忍吵醒她,只不过是在黑暗中抱着她入睡,而后在拥抱中醒来离去。
明日便是整个大军出征之日,连伊不曾随军,临行前自是有些紧张。
红棂见她如此,笑她太过重视了。熬了一些汤药,端上前来:“你喝些这个,兴许能好一些!”说话时,只是稍稍的看着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