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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逸——轩!
“今天…”
“谢谢你”三个字尚未说完,水玲珑便觉眼前一暗,帘幕放下,诸葛钰已消失不见,他逃一般地离开,乃至于掉落了东西也没发觉。
“我有那么可怕么?莫名其妙!”水玲珑俯身,把地板上的物件儿拾入掌心,这是一个女子用的绞金丝手镯,做工很普通,质地却上乘,不像在外面买的,倒似他亲手做的,但据它的色泽可推断它已有些年头。
水玲珑的第一反应是:诸葛钰有心上人。
诸葛家原是北方喀什庆部落的领袖,他们占地为王,不臣服朝廷,喀什庆的民众信奉神灵,唯诸葛姓氏独尊,每当朝廷派兵讨伐喀什庆部落时,沿途的百姓,不论男女老少,不论病弱强壮,皆自发地拦在在朝廷大军的正前方,朝廷总不能对大周子民进行残忍的屠戮,双方的战争便进入了胶着状态。当时的征北将军是冷家家主冷煜安,他曾多次与诸葛家和谈,可收效甚微,最终,冷家嫡女冷幽茹嫁给诸葛流云为妻,并诞下长女诸葛汐和长子诸葛钰,喀什庆部落才最终投诚了朝廷。
朝廷为安抚喀什庆的百姓,免去他们二十年税收,并保留了诸葛家在喀什庆的领导地位,庶次子诸葛流风做了新一任喀什庆的族长,嫡长子诸葛流云则入京受封,成为镇北王,那一年,诸葛钰五岁。
五岁的孩子肯定不懂什么情啊爱的,而入京后,诸葛钰根本没接触过外姓女子,所以水玲珑想,这镯子也不是给心上人的。
想着想着,马车抵达了尚书府,水玲珑怕下人贪财拿走这镯子,于是留在身上打算下次当面还给诸葛钰。
长乐轩。
水玲溪伏在秦芳仪怀里,哭得嗓子都哑了:“娘,那个贱丫头真是太过分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娘你一定要替我出口恶气!呜呜…”
秦芳仪不气吗?她当然气,想她堂堂丞相府千金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却输给了董佳雪一个商女的女儿,丞相府的脸都被水玲溪给丢尽了。她没训斥她,她倒好,反过来诉苦了?若在以往,水玲溪一哭,秦芳仪铁定心软,但眼下秦芳仪已被府里的事弄得焦头烂额,哪里还有闲工夫跟一个即将出嫁的庶女儿较劲?
老爷新纳了一房贵妾不说,还许了对方有温泉的暖香院,老爷难道不晓得那是她心爱的院子?好不容易踩下一个周姨娘,又蹦出一个兰姨娘!更要命的是,年关将至,水敏玉和水敏辉都要从锡山书院归来,一想到自幼在老夫人膝下长大的水敏辉,她的头都是痛的。
“好了,乖女儿,今年输掉明年再赢回来便是,跟一个庶女较劲未免有失身份,太子殿下亲自送你回府就已经表明态度会待你一如往昔,你就别觉得委屈了。”秦芳仪摸了摸她肿得像猪的脸,又道,“这几天你不要出院子,等脸消肿再说。”
“娘!我…”水玲溪还想说什么,秦芳仪已经吩咐画意送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多时,水航歌走了进来,脸上没有任何不忿。
秦芳仪心中一喜,女儿虽说丢了脸,但到底是内定太子妃,老爷说什么也得给太子几分薄面,她给水航歌奉了一杯茶:“相公,这是你最爱喝的龙井。”
“嗯。”水航歌在榻上坐好,接过茶杯,思付着这事儿要怎么开口,就见秦芳仪已命诗情在浴室放了热水,他可没打算在这儿过夜!他清了清嗓子,道,“那个,玲珑这回给尚书府挣了脸面。”
对此,秦芳仪并不否认:“是啊,玲珑是个乖巧的孩子,日后我会多多关照的。”
心里却想着,镇北王妃给的聘礼又会贵重好多吧!
“咳咳咳,我的意思是,她如今也算有头有脸的人了,在嫁妆上要丰厚一些,免得惹人诟病。”
秦芳仪最大的毛病便是贪财,此刻听水航歌这么一提,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握紧了帕子,皮笑肉不笑道:“老爷说的对,原先的嫁妆我已给你过目,再加一处庄子和一间铺子,如何?你放心,我会捡好的挑。”
一处庄子、一间铺子?水航歌不免有些失望,他的俸禄他存着了,秦芳仪的嫁妆自个儿锁着了,算起来,这宅子里的吃穿用度都花的是董佳雪的钱,现在董佳雪的女儿出嫁,秦芳仪却连一点像样的嫁妆都不给置办,原先底气不足的他一下子来了火气:“把东街和南街的五间铺子,还有通县的两处庄子给玲珑做嫁妆!”
“相公!”秦芳仪花容失色,“那…那些都是最好的铺子和庄子,全给了玲珑,玲溪怎么办?”
“咱们的庄子和铺子还少吗?你再挪别的划到玲溪名下。”
“相公,玲溪是要做太子妃的,她的嫁妆若比一个世子妃的还不如,丢的可是太子的脸!”
此话一出,水航歌的神色便有了几分松动,镇北王府再好,终究是臣,还是得替太子效命,但一想到老夫人强硬的态度,向来孝顺的他又不忍拂了老夫人的意思,其实他真不明白老夫人为何偏袒一个庶孙女儿偏袒成那个样子。
就在水航歌左右为难之际,门外,画意说刘管事求见。
却是姚成、冷逸轩、镇北王妃、三公主以及平南王世子荀枫纷纷送来贺礼,庆祝水玲珑成为赏梅宴的文试冠军。
镇北王府和姚家会送礼是情理之中,可冷逸轩、三公主以及平南王世子也送来贺礼,这完全出乎了水航歌的意料。显然,比起空有一副绝世美貌的水玲溪,秀外慧中的水玲珑在权贵之间更加如鱼得水。
尤其,三公主是太子亲妹,冷逸轩是太子好友,荀枫是太子心腹,他们不约而同地对水玲珑表示了好感,前两个倒也罢了,可根本没出席赏梅宴的荀枫也送来了贺礼,水航歌开始揣测,或许…他们是得了太子的授意?太子相中了玲珑?这一刻,水航歌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同意秦芳仪换了太子妃的人选?
但很快,他又想到,玲珑和诸葛钰的庚帖还没出结果,太子府也未上门提亲,这是不是说明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呢?
他们三个送礼是不是得了太子云礼的授意呢?或者,你认为谁是,谁不是呢?
还是老规矩,猜对猜错都有奖励,咱们重在参与,嘻嘻!
【第二十五章】示好
水玲珑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亲事被水航歌给记在心里了,她跨过二进门,钟妈妈捧着氅衣迎了上来,钟妈妈已经知道水玲珑得了文试冠军,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水玲珑没说什么,倒是叶茂像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讲个不停,钟妈妈一边听一边掉泪,她早知道像夫人那般出众的女子教出来的孩子怎么会差?
几人说说笑笑间,看见一道人影从前边的回廊缓缓走过,钟妈妈定睛一看,吓得瞬间呆怔:“夫…夫人?”
叶茂抬眼望去,那人已转弯消失不见。
水玲珑淡淡一笑:“你也觉得周姨娘长得有点儿像我娘,是不是?”
前世她第一次见周姨娘时也跟钟妈妈一样,诧异得说不出话来,甚至因为这三、两分相似,她对周姨娘有过不俗的好感,只是这些好感尽被水玲月给磨没了,索性她与周姨娘没有大的利益冲突,彼此倒也相安无事好几年。这一世么,周姨娘主动打破了这种平衡,她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周…周姨娘?钟妈妈一怔,良久,似想到了什么,眼底掠过一丝了悟。
水玲珑又道:“我猜,兰姨娘更像我娘。”
叶茂微愣,她当然明白钟妈妈口里的夫人是谁,她不禁疑惑,难道周姨娘荣宠多年就是凭着与小姐娘亲的几分相似吗?
回到玲香院,水玲珑才知道原来姚成、冷逸轩、三公主和荀枫都送来了贺礼,姚成送的一对金镶珠石点翠簪,红宝石,金底座,蓝翠羽,色彩鲜明,样式新颖,一看就是诸葛汐的手笔。
冷逸轩送的是文房四宝和时下的新奇物件儿。
三公主送的是一盒来自波斯的螺子黛和几匹上等的贡缎、丝绸。
荀枫送的是一副暖玉围棋。
太子一好养鸟,二好下棋,乍一看,似乎是太子的手笔,但水玲珑明白,这绝对是荀枫自作主张,可落进水航歌眼里,或许就是太子的授意了。
看来,荀枫是打算狐假虎威,阻止她嫁入镇北王府。
“这缎子真好看,三公主出手真大方啊。”柳绿整理着贡缎,羡慕地说道。
“我觉得冷公子送的东西好,你看这小风车,放点水它自个儿能转,多新奇。”叶茂玩得不亦乐乎。
枝繁想了想,问向水玲珑:“小姐,老夫人上回赏赐了一些缎子给您,您要不要给老夫人也孝敬点儿?”
枝繁虽说不是府里的家生子,可胜在精明,水玲珑赞许地看着她:“是要送的,把丝绸给老夫人送一匹过去,新奇物件儿各挑一样送给府里的小姐们,文房四宝也给老夫人送去。”
“文房四宝?”叶茂把风车收拾好,不解地问,“小姐,老夫人不写字啊。”
枝繁笑了笑她:“小姐是想送给二少爷呢。”
二少爷水敏辉,生母佟氏,老夫人的亲侄女儿,也就是水航歌的表妹,在生水敏辉时遭遇难产,生完就撒手人寰了,老夫人一方面心疼侄女儿,一方面怜惜水敏辉早早丧母,便将他养在了膝下。若非如此,水敏辉又怎么长得大呢?想想周姨娘的三少爷,死得可真是冤枉,五岁的小男孩儿把八岁的水玲溪推下水?
水敏玉和水玲溪是龙凤胎,水敏辉小他们一岁,年十三,两兄弟都在一百里外的锡山学院就读,年底到开春有三个月假期,算算日子,大概月底便要归家了。
就在几名丫鬟各自收拾礼物打算送到几位主子的院子时,内院想起了阿四的惊呼:“四…四小姐?奴婢给四小姐请安!”
水玲珑眉头一皱,几名丫鬟面面相看,都有些愕然。
“大姐姐!我来看你了!”门外,水玲月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响起。
水玲珑摆了摆手,叶茂前去开门将水玲月迎了进来,水玲月穿一件玫红色束腰长袄,内衬蜜合色绣芙蓉百褶裙,脸上抹了淡淡的妆粉,较之先前的稚嫩青涩,眼前的她似乎多了一分女儿家的妩媚。
“大姐姐好!”水玲月规矩地行了一礼。
这可是水玲月十三年来头一回给庶女行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水玲珑起身,给她回了个半礼:“四妹妹客气了。”
三名丫鬟紧接着屈膝福身:“四小姐安!”
水玲月抬手示意她们平身,尔后打开随身携带的锦盒,露出一个羊脂美玉镯子:“恭喜大姐姐在赏梅宴上大放异彩!我有眼不识泰山,从前多有得罪,还请大姐姐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这真的是那个买通花红陷害她,又在赌坊押了一百两买她被克死的水玲月?水玲珑接过锦盒,这镯子的确精美,质地亦是上乘,只怕是水玲月压箱底的东西,但水玲月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
水玲珑递给柳绿收好,浅笑着道:“四妹妹说的哪里话?大家好生相处也不枉姐妹一场。正巧,我这儿有些新奇物件儿,想给你们送去,你既然来了,就自个儿挑挑看。”
语毕,枝繁和叶茂捧着托盘上前。
谁料,水玲溪只淡淡扫了一眼,便看向了桌上的螺子黛,笑容可掬道:“大姐姐天生丽质,想必用不着那些庸脂俗粉,不似我这丑模样,不细细打扮简直无法见人,大姐姐若是舍得,把那盒螺子黛送给妹妹,可好?”
真论模样,水玲月比水玲珑其实还要娇俏三分,这般厚颜无耻的话亏她讲得出口。
柳绿蹙眉,欲言又止,她实在看不惯四小姐这副爱贪小便宜的样子。
叶茂没那么多弯弯肠子,只憨憨地看着。
枝繁神色复杂,但也没吱声。
水玲珑抬了抬眸,笑意清浅道:“既然四妹妹喜欢,就送给四妹妹好了。”
水玲月微微一愣,上回连两支钗都不肯借的人,眼下居然把有价无市的波斯螺子黛送她了?
看着她呆愣的模样,水玲珑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味难辨的波光,尔后似笑非笑道:“怎么?莫不是四妹妹又不想要了?”
“不…不是!我当然想要!多谢大姐姐!”水玲月再三谢过,又拉着水玲珑絮絮叨叨话了很多以她自己为中心的家常,适才带着螺子黛眉眼含笑地离去。
她一走,柳绿便关上门,嘀咕道:“什么人嘛?一看见小姐熬出头了便上门巴结,跟苍蝇似的!”
“大胆!”水玲珑素手慕地一拍桌面,震得瓷器乒乓作响,柳绿吓得面色发白,听得水玲珑冷声道,“你是我屋里的大丫鬟,难道不懂不能在背后议论主子是非的道理?院子里不缺踏踏实实办事的,只多那不小心就惹了祸的!自己掌嘴二十!如有再犯,我这玲香院可留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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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各自筹谋
出玲香院后,贴身丫鬟红儿疑惑道:“都说大小姐会被诸葛世子给克死,到底是真是假?”
水玲月冷冷一笑:“我原先也以为是真,但瞧她如今混得风生水起,是个被克死的样儿?依我看,诸葛世子这回不仅没克着她,反而旺了她!”
她也是后面才知道那次去上香根本是在给水玲珑和诸葛钰相亲,大夫人可真是偏心,同样是庶女,她乃贵妾所出,嫁入王府的机会凭什么让给了水玲珑?难不成是弥补?
水玲溪能抢了水玲珑的太子妃之位,她为什么不能抢水玲珑的世子妃之位?
上一次是她疏忽,没算准水玲珑在秦芳仪心目中的价值,但这回,她绝不会再失手了!
寒池内,烟雾缭绕,冷如寒冰炼狱,诸葛钰仰面靠着池壁,任邪火一点一点覆灭,偏每一次快要大功告成时,脑海里就浮现起水玲珑回眸一笑时那狡黠与天真并存的模样,尔后前功尽弃,欲火焚身。
如此反复了不知多少遍,他才总算脱离了药效,他站起身,水花四溅,和着月辉的洗礼,他如破水而出的仙魅,一身清贵优雅,一脸如玉风华,从上到下,哪怕脚趾都完美得仿若璞玉雕出来一般。
他赤脚走在光洁的汉白玉地板上,湿衫沉沉,勾勒出一道浅浅水印,蹭亮蹭亮,像会闪的光。
冷逸轩被点了穴,丢在寒池的另一角,冻得牙齿打颤,大冬天泡寒池,还不让用内力,呜呜…为什么每次出馊主意的是诸葛汐,挨罚的却是他?他的礼物白送了,有木有?贿赂玲珑无济于事,啊啊啊!
回屋换了干爽的衣衫,诸葛钰斜倚床头,冷峻的脸上隐约可见浓沉雾霭,阴霾得吓人:“没找到吗?”
安平打了个哆嗦,道:“没…属下仔细找了,连瑞雪山庄也找了,没发现镯子。”
诸葛钰眨了眨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不耐烦地道:“三天,给你们三天时间,找不到你们全都给我滚出王府!”
安平打了个寒颤,诸葛钰陷入沉思,然而他想的不是镯子,却是那杯奇怪的酒,当时冷逸轩并没主动递给他,是他抢着喝了,这是否说明冷逸轩一开始想要下药的对象不是他呢?
若不是他,那么只能是…水玲珑!
安平只觉眼前一道黑影晃过,再凝眸,诸葛钰已不知所踪。
玲香院。
水玲珑左手本受了点儿伤,骑马时又紧勒了缰绳,哪怕隔了帕子此时手心也是一片血肉模糊。她趴在浴桶里,钟妈妈一点一点给她涂着药,心疼得眼泪汪汪:“大小姐以后再不许这般不怜惜自己,否则,奴婢一头撞死,也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连气话都说出来了,可见钟妈妈急得不清,水玲珑笑了笑:“我没事,皮外伤,三、两日便好。对了,今晚是谁守的院子门?”
她明明吩咐了落锁的,怎生还让水玲月给闯了进来?
钟妈妈已经听说了水玲月的事,也查问了今晚在前院值勤的人,她答道:“哦,是杜妈妈,她突然闹肚子,就离开了一会儿,想着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人打扰,就没让人替她盯着。依奴婢看,这杜妈妈也是有些太不负责任了,奴婢正想寻个由头把她调出玲香院。”
可能是她多心了,但以防万一总是好的,况且,一个明着的敌人总比一个暗中的敌人容易掌控得多。水玲珑思付了片刻,道:“先不赶走她,打十板子,扣除一个月的月钱,让院子里的人都去观刑。”
钟妈妈不明白向来狠辣果决的小姐为何对杜妈妈如此心软,但她还是恭敬地应下:“是。”
“大小姐,阿蓉姑娘送回礼来了。”外屋,想起了叶茂的通报声。
“大小姐正在沐浴呢,要不你让阿蓉姑娘把东西放下吧。”钟妈妈启声道。
“不,让阿蓉姑娘进来,就隔着屏风说会儿话也好。”上回就是冯姨娘命阿蓉提醒她当心花红,这一次,许是冯姨娘又有新的信息给她。
阿蓉进屋,站在屏风外行了一礼:“奴婢给大小姐请安,多谢大小姐给三小姐和五小姐送的礼物,冯姨娘亲自炖了些红枣枸杞鸡汤,一点小小心意,望大小姐笑纳。”
“冯姨娘有心了,替我言谢。”水玲珑语气诚恳地道。
阿蓉笑着道:“正所谓夏病冬治,冬季虽冷,可也是调养身子的好时机,吃些药膳大有裨益,像红枣枸杞鸡汤可活血补气、美容养颜,萝卜天麻豆腐汤可息风定惊、镇静安眠,但大小姐若不懂医,切莫随意抓方子服用,像当归身、酒炒白芍、川芎、川贝母这些东西,大小姐可是吃不得的。”
钟妈妈送走阿蓉后回屋,水玲珑已整理完毕躺到了床上,当归身、酒炒白芍、川芎、川贝母,这些赫然是安胎药!
这么说,府里有人怀孕了。
兰姨娘刚过门,冯姨娘已几年不承宠,她们两个可以排除。
秦芳仪是正妻,她若有孕,一定第一时间在府里通报,不会藏着掖着,那么只剩下周姨娘了。
难怪周姨娘拼着给自己树个劲敌的危险把亲妹妹接入侯府,她是打算让兰姨娘做活靶子,分去秦芳仪的注意力,她好安安稳稳地把孩子生下来!
而即便她肚子大起来再也瞒不住时,保不准兰姨娘也怀上了呢,一个受宠的年轻美娇娘,和一个失宠的半老徐娘,任谁也不会把矛头对准后者。
在水玲珑前世的记忆里,周姨娘是没有再度怀孕的,看来随着自己的重生,很多人的命运轨迹都发生了惊人的改变。
这可真是激动人心!
虽然她极力提醒自己不要活在过去,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但仍有无数个下雨的夜晚,她从噩梦里哭醒,她的清儿被烧得体无完肤!她被砍去双腿!被拔掉舌头!眼睁睁看着水玲溪爬上荀枫的床,夺走属于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儿子!
恨吗?当然恨!
重生之前,她恨他们;重生之后,她恨她自己。
成王败寇,这是最简单的战斗法则,她不想给自己的失败找寻什么借口,只不过重活一世,她要做“王”!他们为“寇”!
玲珑跟玥玥的想法好像有点儿不同咩…
【第二十七章】镯子风波(一)
诸葛钰潜入水玲珑房间时,她已经熄灯就寝,看样子,似乎睡得很沉。
其实半路上他已经想明白水玲珑不会有什么事,原本该打道回府,可鬼使神差地,他还是来了。
既然来了,总得看一眼,这是他的未婚妻,他关心她是理所当然,诸葛钰这么安慰自己。
于是他走到床边,挑开绫罗帐幔,一股淡淡的处子幽香扑鼻,若有若无,让人想起五月铃兰,茫然幽美,可心性高贵,不容易接近。
越不容易接近,他偏要接近。
他俯身,看着水玲珑的一张小脸在他瞳仁里缓缓放大,他素来讨厌漂亮的女人,她样貌平平倒刚好入了他的眼。
二人越来越近,他的心跳竟也越来越快。
就在他和水玲珑的脸不足一手之距时,水玲珑倏然睁眼,诸葛钰惊得浑身一颤,一秒失神,肚子一痛,被水玲珑给狠狠地踹了一脚。
“你…你这臭丫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还不是担心她才巴巴儿地跑来,她居然踹他!
水玲珑潇洒地坐直身子,字字如冰道:“吕洞宾,好人心?我看你是蒙了猪油的无耻色心!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我房里轻薄我,诸葛钰,我真是错看了你!”
轻…轻薄?这个不要命的臭丫头居然敢用这样的字眼侮辱他!他想轻薄她,早在马车里被媚药给刺激得欲火焚身时就动手了!
水玲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又道:“怎么?想杀我泄愤?还是想奸~尸?”
“你…”诸葛钰的肺都要气炸了,他名声不好他是知道的,可那跟“色”绝对扯不上半文钱关系!她竟说他想——奸~尸?这种话一未出阁的女孩子说起来居然不害臊!那他当然也不能示弱了!
“水玲珑,爷把话给你撂这儿了,就你这瘦不拉唧的身板儿,脱光了站在爷面前,爷也没有半点儿兴趣!”
“那可真是太好了!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成亲后别碰我!门在对面,窗子在左边,慢走不送!”冷声说完,水玲珑躺回了床上,这么一吵,倒把镯子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碰就不碰!你当爷稀罕?”离开尚书府后,诸葛钰上了安平准备好的马车。
“世子爷,去哪儿?”
“寒池!”要灭“火”!
经过先前一个多月的治疗,老夫人身体大好,不咳不喘,胃口也好了许多。
水玲珑伺候老夫人吃了一个馒头,又喝了一碗汤,老夫人身心舒畅,半嗔道:“别人都当我是病秧子,唯恐避之不及,你也不怕染了我的病气。”
水玲珑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哪儿能啊?人在做天在看,伺候祖母是孙女儿求之不得的福分,老天爷只会奖励,不会惩罚的,您看,孙女儿这回去赴宴不就走了好运么?都是托您的福!”
“傻孩子!那是你自己能耐,干伺候我这孤老婆子什么事?”话虽如此,老夫人对玲珑把功劳推到她头上的说辞还是颇为满意的,她又道,“我已经给玉妃娘娘递了牌子,今天下午应该就会有人接我们入宫。”
这么快?应该不止是答谢这么简单。
出了福寿院,枝繁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大小姐,出事了。”
水玲珑进入长乐轩时,秦芳仪和水航歌端坐于主位上,水二、水三、水四、水五分别坐于两旁,她们本是给父亲、母亲请安的,谁知还没用早膳呢,便出现了这么一场闹剧。
容颜娇美的兰姨娘跪在中央,哭得梨花带雨,一身淡粉色夹袄把她曼妙的身姿凸显得淋漓尽致,她哪怕在哭,都美得勾人心魄,最重要的是,她的脸跟董佳雪那个贱人惊人的相似,秦芳仪看了就窝火!
“老爷,夫人,婢子若非实在是怕了,也绝不会冒着毁坏尚书府规矩的风险,私自求见你们的!还请老爷和夫人为婢子做主啊!”
秦芳仪巴不得她被害死得了,却故作忧虑道:“兰姨娘,你害怕什么?把话说清楚。”
兰姨娘吸了吸鼻子,目光如炬道:“有人要陷害婢子!请老爷和夫人明察!”
秦芳仪又道:“陷害你?兰姨娘,你刚入府,大家伙儿都没怎么认识你呢,就开始陷害你了?”
兰姨娘指向刚走进明厅的水玲珑,愤愤不平道:“就是大小姐!她要陷害婢子!”
所有人俱是一怔,水玲珑也一脸愕然:“兰姨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陷害你了?我见都还没见过你呢!”
兰姨娘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问道:“请问大小姐,这礼物可是您送给婢子的?”
水玲珑并不否认:“赏梅宴那晚我得了许多礼物,便给大伙儿都分了些,这玉镯是我派人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