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玥给宁溪施了一礼:“二姐姐。”
宁溪看着对方那张美得找不出一丝瑕疵的脸蛋,微微愣了一下,但一想到对方只是个草包,又心里平衡了。
“三妹妹,你气色好多了。”她温柔地执起宁玥的手。
“都是姨娘照料的好。”宁玥奉承了蔺咏荷一句。
然而宁溪听着,却没有多高兴,她娘是平妻,按理说,宁玥该叫母亲才是,偏偏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一口一个姨娘——
不过宁溪也没说什么,因为那边,蔺咏荷已经在给她使眼色了。
等众人全都给老太太请了安坐下,老太太又看向宁玥道:“和胤郡王的亲事,你可有什么异议?”
所有人,唰的一下,将目光投向了她!
她不疾不徐地起身,道:“玥儿没有异议,一切任由祖母与姨娘做主。”
二房、三房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尤其宁珍,气得想咬死她!昨晚跟她说那么多,都白说了吗?
宁溪满意一笑,握住宁玥的手道:“妹妹,以后我们就‘亲上加亲’了,到了王府,我会好生照顾你的。”
怎么照顾?像前世那样,把我照顾到水牢里去么?
宁玥只能呵呵了。

早饭被摆在芝兰阁,老太太与宁溪、宁玥、宁婉、宁珍坐好,三位夫人在一旁端菜布筷。
老太太招了招手:“行了,你们也坐下来吃吧。”
“是,母亲。”
三人应下,丫鬟仆妇赶忙添上凳子,让她们落座。
老太太用了一勺小米粥,众人才纷纷拿起筷子进食。
老太太照例,把每样东西吃上一口就不打算吃了,可当她尝了一点儿散发着清香的肉糜膏后,忍不住多用了一筷子。
“这是哪个厨子做的?赏。”
大丫鬟宝珠走上前笑了笑:“老太太,这是三小姐做的呀!”
“哦?”老太太疑惑地看向了宁玥,同朝宁玥看去的还有桌子上的其它人,宁玥是个典型的病秧子,读书习字尚且不曾,几时学会下厨了?
宁玥微微一笑,说道:“我闲来无事,便与钟妈妈学了些,可还合您胃口?”
闲来无事?老太太眸光动了动,尝下第三口,这在大家伙儿的认知里,还是绝无仅有的新鲜事儿。老太太是谁呀?国公府千金,年轻时曾伴读公主左右,后官至女史,放出宫时因满了二十五,年岁稍大,才给老太爷做了继妻。她能吃上三口的东西,味道一定不比御厨做的差!
众人也依次尝了一点儿,眼底都迸发出一种惊艳的亮色。
“这糕,可有名字?”老太太问。
宁玥道:“有,叫鹿乳糕。”
“鹿乳做的?”老太太被挑起了兴趣。
宁玥摇头:“不是,家中没有鹿乳,不过肉糜是鹿肉。”
宁溪不以为然地说教道:“那怎么能叫鹿乳糕呢?应该叫鹿肉糕才对。”
“这…”宁玥笑了笑,“之所以叫鹿乳糕,全是因为一则典故。”
老太太看向她,示意她说下去。
她徐徐道:“春秋时期,有个孝子叫郯子,他二十六岁那年,父母染上一种怪病,导致双目失明,郯子开始四处求医,然而一直到他三十岁,才找到一名能够治疗此病的大夫。大夫告诉他,想治好你父母的病,须以鹿乳做药引。鹿肉易得,鹿乳难寻,往往他还没接近鹿群,就把它们给吓跑了。后来,郯子想了个办法,睡在鹿群呆过的地方,使自己身上染上鹿的味道,之后再把自己打扮成一只鹿,这样又过了许久,郯子终于采集到新鲜鹿乳。玥儿是因为鹿乳奉亲的典故才临时起意,做了这肉糜,所以,取名鹿乳糕了。”
宁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是草包吗?怎么连鹿乳奉亲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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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初遇

老太太脸上浮现出了罕见的满意之色:“你又没念过书,如何知道鹿乳奉亲?”
宁玥扬起红扑扑的小脸,甜甜一笑:“小时候听大哥讲过。”
宁溪扬了扬下巴:“鹿乳奉亲的故事,我也是知道的。郯子的仁孝之名远扬天下,就连孔子都曾向他请教,后面他做了国君。周王室渐趋衰败时,诸侯大国之间相互争战侵吞,天下动乱,郯国虽是区区小国却颇有名气,便是由于国君郯子的政绩、才华和仁孝之德,赢得了人心。”
她不显摆还好,一显摆,全家都冷场了。
宁玥不过是个一天书都没读过的病秧子,她真好意思拿自己的长处比人家的短处啊?
老太太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宝珠。”
宝珠福了福:“老太太。”
“把那套有墨玉砚台的文房四宝拿来。”
“是。”
半刻钟后,宝珠折回,手中多了一个锦盒。
老太太将锦盒放到了宁玥手里:“你大哥在世时,学问做的非常好,大家都夸他小神童,你爷爷亲手做了一个砚台,想要送给他…如今他不在了,我把它们送给你,希望你能像你大哥那样勤奋。”
宁溪面色一变,老太太这话什么意思?
“从明天起,你跟姐姐妹妹们一起去书院。”
走出福寿院,宁溪的肺都要气炸了,她没想到老太太会准许宁玥去上学,这不是摆明了在打她的脸吗?外边的人都以为她是四房的正统嫡女,宁玥一去,不等于向世人宣布,她只是半个嫡出?
蔺咏荷也气得不轻,宁玥不能上学是她提出来的,理由是宁玥身子太弱、而上学太累,老太太倒好,问都不问她,就直接让宁玥入了学!
她被拂了面子倒还罢了,更重要的是,宁玥一旦入学便会接触其它人,万一她听到不利于胤郡王的言论后寻死觅活要退婚怎么办?
“不行,我得想想办法,一定不能让她入学!”
“哟,四弟妹在这儿嘀咕什么呢?是玥儿要上学了,所以特别开心么?”二夫人妖娆妩媚地走了过来,与她一起的还有三夫人,听了她的话,三夫人十分配合地讥讽道,“二嫂,我怎么瞧四弟妹的神色不太高兴似的?该不会…她不想让玥儿去上学吧?”
蔺咏荷被刺得心头火蹭蹭往上冒:“玥儿身体不好,我是担心她弄出个好歹来。”
二夫人噗嗤笑了:“你是担心她发现你给她找了个火坑吧?”
蔺咏荷目眦欲裂:“你…”
二夫人眸光一转:“还是你担心玥儿会把你女儿比下去啊?也是,人家没读书都比读了书的厉害,这要读了,某些人…就靠边站吧!”
宁溪气得身子都发抖了。
二夫人笑得花枝乱颤,携了三夫人的手,幽幽道:“玥儿入学是大喜事,咱们做伯母的也得表示表示。”
宁玥回到棠梨院时,二夫人与三夫人的贺礼也送过来了,分别是一套纯金头面和一个青花瓷瓶,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宁玥没多大兴趣,让钟妈妈收进了库房。
钟妈妈得知宁玥能去上学,开心得不得了:“是不是那糕点把老太太给吃高兴了?”
宁玥笑笑:“是啊,祖母…挺喜欢的。”
钟妈妈纳闷了:“你跟谁学的厨艺啊?”
没错,宁玥的厨艺不是钟妈妈教的,钟妈妈的虽好,却还没到能把老太太吃惊艳的地步。但往事不堪回首,宁玥实在是一点儿也不想忆那个男人。
“以前春喜跟我念过一些菜谱,我就记下了。”
胡掐了一个理由后,宁玥埋头看书去了,其实不仅厨艺,就连鹿乳奉亲的故事得知于大哥也是瞎编的,但如果她不这么说,很难勾起老太太的恻隐之心,更别提让老太太将对大哥的思念移情到她的身上。
“对了,你今天去膳房领灵芝和党参,还是没领到吗?”
说起这个钟妈妈就来气:“那个王婆子,欺人太甚!偌大一个将军府,还没点儿芝和参了?”
宁玥倒是平静得很:“她想给春喜报仇,会克扣我的东西再正常不过了,你去二夫人那里,就说公中没有灵芝和党参了,找她借一点。”
“好。”

天蒙蒙亮,宁玥便被钟妈妈从被窝里捞起来了。
到底是久病的身子,宁玥吸了晨间的寒气,捂住嘴,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钟妈妈当时就担忧了:“呀!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吧!”
宁玥摆摆手:“不碍事,我这病,都是躺出来的,多走走动动,慢慢也就康复了。”
洗漱完毕后,宁玥走出了棠梨院。
由于三房之间关系微妙,素来是宁婉、宁珍同乘一车,宁溪单独乘坐一车,今儿是宁玥头一天入学,按理说,该与宁溪一块儿才对,可车夫却道:“回三小姐的话,二小姐想起书院还有些事要处理,便先去了。”
这么说,她落单了?
蔺咏荷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唬住她吧?
太可笑了!
宁玥从容不迫地上了马车。
马车开始在冗长的街道上行驶起来。
这一次她终于堂堂正正地走出马家了,却不是被赶出去的,命运,不知不觉间已经在偏离前世的轨迹,真是一件好事。
马车驶入一条僻静的胡同,走了一会儿,车身开始颠簸。
宁玥扶住窗棂子,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道:“好像…好像是轮子坏掉了,小姐别急,奴才先看看。”
他勒紧缰绳,试图让马匹停下,然后却仿佛是马不听使唤似的,反而越跑越快了。
宁玥柳眉一蹙:“你会不会赶车啊?停下!”
“不是我不想停啊,是它们…非得乱跑,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吃了啥不干净的东西…”
这话,骗鬼还差不多!
宁玥拉开帘子,一手夺了他的鞭子,一手去扯套马的缰绳。
车夫眸光一厉:“二小姐!这儿危险,还是快回车里吧!”
宁玥四下一看,勃然大怒:“这根本不是去书院的路!你这刁奴,活腻了是不是?”
“奴才活没活腻不清楚,但二小姐还是乖乖地回车厢里,否则给摔出个好歹来——”
狗奴才!真是个狗奴才!
宁玥气得拔了簪子,就要朝那车夫刺去!
车夫吓得双手猛地一拉,将马车调转了方向!
宁玥一个不稳,被抛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匹骏马从巷口路过,宁玥根本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儿,就直直撞进了对方怀里。
噗通~
然后一起栽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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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君有奖问答:被宁玥撞下水的男人是谁呢?
A:玄煜,B:玄胤,C:存稿君
答对答错都有奖,快来宠幸存稿君吧!

【06】抱紧

冬季的湖水,极冷。
掉下去的瞬间,好似一万根刺,齐刷刷地插进了身体。
宁玥难受得绷紧了身子,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双臂还抱着一个人。
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那人冷冷地推开了!
可她不识水性啊!
宁玥咬咬牙,再次抱了上去!
她闭着眼,没法儿去瞧对方是何方神圣,但通过掌心传来的触感来看,应该是个身材不错的…男人。
此时别说是男人了,就算是一坨屎,只要能带她上岸,她也会抱紧不放。
那人显然没料到宁玥如此难缠,身子微微僵了一下,但很快,他一根一根掰开了宁玥的手指!
就在他以为终于要摆脱这个麻烦的时候,宁玥的双腿缠了上来!
他终于火了,反手朝身后一挠,挠到了宁玥的纤腰。
宁玥痒得小身板儿一颤,嘴咧开,险些呛了口水来!
趁着这机会,他挣脱宁玥,奋力往上游去,那浑身都散发着冷意的架势,大抵宁玥再死皮赖脸的话,他不介意往宁玥的脑袋踩上一脚。
然而他万万没料到的是,自己刚游了两下便游不动了,低头一看,就见自己的裤腰带不知何时被人给扯住了!
不带我游上去,你就光着屁股游上去!
男子长这么大,头一回敢有人威胁他!还威胁地这、么、无、耻!
好好好,他就带她上去。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敢跟中山王府的人叫板!
宁玥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水下那几搏看似有劲儿,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对方再丢开她一次,她就再也没有力气缠上去了。
二人双双上了岸。
肇事的车夫早已逃得不见踪影,空荡荡的沿河大街,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息。
宁玥缓缓睁开眼,许是迷了太多水的缘故,视线尚有些模糊。
影影绰绰间,她看到一张异常白皙的脸,白到…泛着淡淡的妖气。
他唇角轻微上扬,如一弯妖红的血月,美到极致,却又引人颤栗。
只是谁也想不到的是,正是这样一副妖媚惑世的容颜,偏生了一双,孩童一般,至清至净的眼。
四目相对的一霎,宁玥的心口像被什么给震了一下。
如果她没认错的话,眼前之人,便是中山王爱子,玄胤。
传言他奇丑无比、废物克妻,然而只有宁玥知道,这个眼下连一把大刀都扛不起来的男人,在十年后,会变成一尊将整个西凉屠成尸海的暴君!
宁玥的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
玄胤最讨厌别人盯着他看,冰凉的大掌覆上她纤细的脖颈,然后…毫不留情地掐紧了!
宁玥的呼吸瞬间被卡住。
“呵,我道是谁这么无耻,连本王的裤子都敢扒,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啊!”
他玩味儿地笑了。
他笑起来迷死人的好看,偏说出口的话冷到极致,宁玥被冻得发抖的身子很快惊出了一身冷汗。
其实眼下的玄胤是无害的,他甚至连她都打不过,可他前世的残暴给她留下了太难磨灭的印象,她一时间,没能从那种恐惧中走出来。
见宁玥不说话,玄胤挑了挑眉:“怎么?是个哑巴?”
他纯净的眼神,令宁玥高度紧张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如果她记得没错,未来五年,玄胤都将还是一个废柴,而五年后,她与父母应该已经离开西凉了,这么一想,她似乎…不需要忌惮玄胤。
心思转过,宁玥果然不再害怕了。
玄胤见宁玥明明都被吓得不敢再看他了,却突然又抬起双眸,比之前更肆无忌惮地打量起他来,心中不由地一阵恼怒:“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掉!”
宁玥翻了个白眼。
玄胤又道:“说,是谁派你来接近本王的?”
接近?
你以为你行情很好么?
从城南到城北,能找出一个愿意接近你的女人,我都跟你姓了!
再说了,你眼瞎啊?没看见我是被人给摔出马车的?
放手!
放手你听到没有?
再不放手,你就又克死一个未婚妻了!
禽兽!
变态!
活该你一辈子打光棍!
上辈子是,这辈子也一样!
宁玥被掐得小脸通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唉!玄胤也很苦恼啊,他都给她辩解的机会了,她回答一下会死吗?
真的快死了,完全不能呼吸了。
这家伙再不松手——
她就跟他同归于尽算了!
宁玥握住了藏在宽袖中的匕首。
就在这时,一道素白身影无声无息地来到了二人身侧,二人只觉头顶光线一暗,还未有所反应,便被一股轻柔却不容拒绝的力道拉开了距离。
“咳咳!咳咳!”宁玥捂住心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伸到她面前,掌心,放着一方干净丝帕。
宁玥忙放回了匕首,扭头一看,就见一袭白衣的玄煜,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站在背光处,定定地看着她。
“抱歉,舍弟唐突了。”
他轻声说。
“没…没什么。”宁玥低下头,接过帕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掌心,像被什么给烫了一下。
玄煜面色淡淡地抽回手,看向一脸傲娇、正欲发作的玄胤,道:“别闹,宁玥姑娘是你的未婚妻。”
玄胤倒抽一口凉气,然后,炸毛了:“未、婚、妻?这、么、小?”
那恨不得吃人的表情,只差说“断奶了没啊——”
宁玥“怯怯”地站到玄煜身后。
玄煜看看她,又看看玄胤:“不要吓到人家。”
吓?玄胤眸子一瞪,指向宁玥道:“大哥你知不知道她刚刚差点儿…”扒了我的裤子。
宁玥眨巴着水汪汪的眸子,无辜地像头迷途的小鹿。
玄胤的嘴一下子张大了:“还装起来了是吧?”
宁玥身躯一颤,小手怯生生地揪住了玄煜的一小片袖角,那模样,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玄胤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玄煜语气一沉:“好了,大清早的,瞧你闹成什么样?还不快回府把衣服换了?”
宁玥眯着眼,冲玄胤挑衅地笑了笑。
玄胤一下子冲上来!
玄煜眸光一动,单手一挥,点了玄胤的穴,而后打了个响指,一名侍卫走上前:“将军!”
“把郡王送回府。”
“是!”
玄胤被扛上了马。
他人虽不能动,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宁玥,如利箭一般,恨不得将她射成筛子!
宁玥微微一笑,朝他挥了挥手。
玄煜转过身。
宁玥赶忙放下手,福低了身子。
玄煜道:“不必如此见外。”
见外?这是哪门子的见外?她在装啊!
啊啊啊——
玄胤简直要气疯了!
宁玥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轻咳一声道:“多谢姐夫!”
玄煜眉心微蹙,沉吟片刻,道:“尚未成亲。”
宁玥的眸光闪了闪,随即笑道:“那我跟他们一样,叫您将军吧?要不,世子?”
“随你。”
他淡淡说完,翻身上了马,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来,回头问道:“你去哪儿?我送你。”
宁玥眸光一暗:“本来是要去上学的,但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衣裳湿成这样,当然不能去丢人现眼了。蔺咏荷真是卑鄙,为阻止自己脱离她的掌控,连这么下三滥的法子都想得出来!只要自己回了府,想再跨出来,就难于上青天了!
难道隐忍了那么久,却要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吗?
“抚远公主驾到——”
伴随着太监嘹亮的通传声,一支足有百人的仪仗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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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方:咸鱼翻身了会怎样?
存稿君:还是咸鱼。
大家好,我是存稿君,金玉良言的存稿君。

【07】打脸

马车停在玄煜与宁玥面前,车帘被掀开,露出抚远公主清丽的面庞来,对见惯了美人的宁玥而言,这张脸或许算不得多么惊艳,然而她眼底流动着的温柔与宁静,有种说不出的舒适。
宁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抚远公主看看宁玥,又看看玄煜,温声道:“大将军也在啊,我刚刚好像看见胤郡王了。”
玄煜不疾不徐道:“他有事,先回府了,不知公主会驾到。”
抚远公主笑了笑,并没有怪罪的意思,随后,她含笑的目光落在宁玥的身上:“这是哪家姑娘?怎么大清早的,弄得满身是水?”
宁玥看了玄煜一眼,玄煜冲她点头,她上前一步道:“臣女是马宁玥,不小心掉进水里了,幸亏大将军与胤郡王路过,救了臣女。”
抚远公主信了宁玥的说辞,点点头道:“原来是马援的女儿,怪得本宫觉着面善,你小时候,本宫还抱过你。”
她小时候,江山还没易主,抚远公主只是一个侯门千金,但抚远公主的外公与蔺老夫人的父亲偶然连了宗,双方不痛不痒地来往了一段时日,想必,是她被蔺老夫人抱回蔺家玩儿的时候,与抚远公主碰上了。
抚远见宁玥明显不记得的样子,也不恼,而是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在抚远公主看来,宁玥还只是个孩子,谁家敢让孩子独自出门呢?她甚至想到,会不会是马援的侧室对宁玥不够好?
宁玥想了想,说道:“我衣裳湿了,叫车夫与丫鬟回去帮我拿干净衣裳了。”
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宁玥还是懂的,不管她与蔺咏荷怎么斗,都不能叫旁人看了笑话,何况这里不止一个公主,还有一个玄煜。
玄煜若有所思地看了宁玥一眼,没说话。
抚远公主又问:“天寒地冻的,还是别等你家下人了,本宫的府邸就在附近,不介意的话,去本宫那儿换吧。”
原以为弄得像个落汤鸡,肯定是入不成学了,谁料,竟碰到抚远公主这个大福星,简直…峰回路转!

有抚远公主相送,玄煜告别宁玥,回了军机处。
路上,抚远公主与宁玥闲聊了几句,得知宁玥原本是要去上学的,不由睁大了眼睛:“既是书院的仕女,为何没穿仕女服?”
宁玥垂眸,难为情地道:“臣女…入学入得突然,没来得及做。”
其实,家中已有三名仕女,照着她们的样子给她连夜做一套就好,但蔺咏荷那么厌恶她,巴不得她丢脸才好,又怎会为她考虑?
马车直接驶入公主府的淮香阁,那里,早有宫人备下热水,宁玥匆匆褪去衣衫,跳进温暖的浴桶,发了一身汗,又喝了一大碗姜茶,才总算从快要冻死的境况里解脱出来了。
抚远公主递给宁玥一套仕女服:“试一下,合不合身?”
“这是…”
“本宫出阁之前的仕女服,可能偏大,不过腰带收一下也不大看得出来。”
这套仕女服虽然有了些年份,但保养得当,依旧如新的一般,值得一提的是,它的腰带不是普通仕女的红色,而是皇族金色。
宁玥倒抽一口凉气:“这太贵重了!”
抚远公主拍了拍她的手道:“有什么贵重的?一件旧衣裳罢了,本宫已经穿不得了,与其让它在柜子里发霉,不如让你穿出去晒晒太阳。”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宁玥只能收下了,此时的宁玥还不知道这条裙子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深远影响,她满脑子,都是关于抚远公主的记忆——抚远公主是全西凉第一个考入太学的女子,在她之前,太学只招收男人,就是她用实力向世人证明了女子并非不如男,她们才能像男儿一样在书院读书识字。
比起只拥有三色簪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的马宁溪,戴着五色簪却时刻韬光养晦的抚远公主显然更值得人崇敬。

书院
宁溪抱着两卷从藏书阁借来的书,神色清冷地回了课室,一进门,立刻有两名千金围了上来,黄衣的是冀州知府家的武姑娘,绿衣的是黄门侍郎家的张姑娘。
“马宁溪!我听说你妹妹要来书院了!是不是真的?”武姑娘好奇地问。
宁溪瞪了不远处的宁婉、宁珍一眼,不用说也知道是她们把消息散播出去的:“当然不是真的,她身子不好,一直在家养病。”
“这么说,你真有个妹妹了,一个娘生的吗?”张姑娘问。
宁溪的表情僵了僵:“…不是。”
“哦,是庶女啊。”张姑娘追问,“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说了她身子不好,总呆在家里,你们又不认识她,我跟你们说她干什么?”宁溪回答完,见二人还要再问,赶紧说道,“夫子留下的文章都背了没?没背的话可要抓紧了,夫子要检查的。”
她是夫子最得意的学生,常被夫子叫去处理一些内务,所以,当她说夫子会检查,那就一定是要检查的。
武姑娘与黄姑娘果然没功夫八卦了,回到座位,焦头烂额地背了起来。
然而还没消停多久,更多的人围了上来。
“马宁溪,你妹妹是不是真的要来书院啊?”
“说了不会!我骗你们不成?她一天到晚生病,还没走出大门就能晕在地上!”
宁溪话音刚落,廊下响起一阵惊呼与喧哗:“抚远公主来了!大家快来看呀!抚远公主的马车停在书院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