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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九朝笑道:“好事成双,一人两个。”
还只给两个!
护卫开始认真地发鸡蛋了。
大臣们看着手里的红鸡蛋,嘴角抽得快要中风了。
只听说民间有生完孩子送红鸡蛋的,还没谁大个婚、圆个房就上赶着把红鸡蛋往外发的,还给发到金銮殿上了!
护卫发完了一圈大臣们,篮子里还剩两个。
“唔,正好。”燕九朝拿上最后一对红鸡蛋,大步流星地走上台阶,走到皇帝跟前,“陛下,你的蛋。”
皇帝看着龙袍上多出来的两个红鸡蛋:“…”
“二、二皇子!”护卫小声提醒燕九朝,还有二皇子呢。
燕九朝转过头来,哦一声道:“二皇子没有蛋吗?一个也没有?”
护卫答道:“没有,二皇子没蛋!”
噗——
李尚书喷了。
燕怀璟的脸黑成了炭。
俞婉还不知自家相公不辞辛劳地起来,是去金銮殿发红鸡蛋了,她还当他是有正事,不免为他心疼了一把,这么多年的毒咒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干净的,就算解干净了,身子也定然虚着,得仔细调养才是,怎么这么快就上朝了呢?
俞婉幽幽一叹:“唉,你说你家少主怎么就这么辛苦?一宿没睡,又强撑着爬起来,一定累坏了,路都走不动了。”
紫苏:“…”
我们说的真的是同一个少主么?
俞婉在画舫吃过午饭便让江海备好马车回府,路过一家茶肆时,俞婉看见了新鲜的樱桃酥,亲自下车选了一盒,正要上车时,却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第133章 新婚燕尔,教训燕二
这条街道并不算喧闹,人来人往的也少,忽然停了这么一辆奢华的马车很难说不是冲着她来的,而且她也已经认出坐在车夫身旁的护卫了。
君长安朝俞婉走来。
俞婉巍然不动。
倒是一旁的紫苏有些被对方的气场吓到,然而就在君长安距离主仆二人三步之遥时,江海的身影闪了过来。
江海也不管君长安是敌是友,二话不说给了一记拳头。
君长安与俞婉也算打了好好几次交道,绝没料到她身边会有一个高手,疏忽防范之下险些让对方打中,万幸的是江海担心自己的拳风伤到一旁的俞婉并未使出全力,君长安足尖一点,堪堪朝后退开了。
君长安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陌生男子,他穿着少主府车夫的衣裳,但他太不像一个车夫了。
“你是谁?”君长安眉头紧皱。
俞婉走上前,淡淡地看向君长安道:“打听我车夫的名字做什么?难不成你要撬我墙角?”
君长安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江海,又看向俞婉,没再追问江海的身份,言归正传道:“二殿下有要事相商,可否请俞姑娘借一步说话?”
俞婉好整以暇道:“我已经嫁人了,这里没有什么俞姑娘。”
君长安的余光瞟了瞟身侧的马车,这道理他明白,可俞婉的话分明不是说给他听的,就不知二殿下执意让自己叫她一声俞姑娘却遭来如此奚落,感想如何了。
俞婉对紫苏道:“你去马车上等我。”
“是。”紫苏乖觉地应下了。
紫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比寻常丫鬟更上得了台面,然而于男女之防上也更为严苛紧张,并非一两日就能适应得如鱼得水。
紫苏虽是上了马车,江海却在俞婉身旁寸步不离地守着。
江海虎视眈眈地瞪着君长安,仿佛只要他敢越雷池一步,他便冲上前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君长安纳闷,少主府几时来了这样一个高手?死士吗?不像,暗卫?可怎么又做了车夫?
别看君长安、影十三也时常为自家主子赶车,可他们绝不会穿上车夫的衣裳,所以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二殿下有话快说,没话我就走了。”俞婉急着赶回府给燕九朝炖补汤呢,哪儿功夫与燕怀璟在这儿耗?
燕怀璟下车了。
方才的动静他也有留意,但他并未看江海,只将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俞婉身上,当他看见俞婉领口处不经意露出来的红痕时,脸色唰的一下黑了。
他很快移开了视线,看向她的脸,脸还是那张脸,却少了一分少女的青涩,多了一丝雨露过后的红润,他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了。
俞婉叹道:“二殿下,我有夫君了,你也有未婚妻,你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我真的好么?传出去我倒是不怕什么,可二殿下不担心韩小姐介意吗?”
燕怀璟敛起了眸中情绪:“她去找过你。”
并不是询问的语气。
这事儿他不问,俞婉不会主动说,可他推到明面儿上,俞婉也不会撒谎。
俞婉点点头:“是啊,二殿下的未婚妻都找上门来了,所以为了避嫌,二殿下还是长话短说吧。”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燕怀璟四下一看道。
俞婉淡淡地说道:“看来殿下要说许多话,那真是抱歉了,我没这功夫。”又不是她夫君,还想让她找个幽静的地方与他坐下来花前月下慢慢聊么?
俞婉迈步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燕怀璟气坏了,早先在金銮殿上让燕九朝丧心病狂地发了一波红鸡蛋,已经够让人窝火了,而今还要被她冷落——
“周槐找到了!”
燕怀璟望着她几乎要踏上马车的背影说。
俞婉的步子顿住,转身朝他看了过来。
江海不知周槐是谁,为何俞婉会有如此反应,不由地纳闷地看了俞婉一眼。
俞婉道:“但是?”
燕怀璟会打听了自己的行踪在半路等着自己绝不仅仅是为了告诉一个好消息而已。
燕怀璟惊讶她的反应,她怎么知道事情还会有转折?
“不说就算了。”俞婉再度上车。
燕怀璟本以为自己手里周槐,多少能让反客为主,却不料她依旧如此我行我素,燕怀璟蹙眉道:“周槐不肯为你父亲作证。”
燕怀璟道:“周槐是萧将军的心腹,当年还是个落魄的乞儿时便被萧衍捡了回来,萧衍待他恩重如山,可萧衍却死在了你父亲面前,周槐一直认为是你父亲害死了萧衍。”
俞婉若有所思道:“他是认为我父亲杀了萧将军,还是认为萧将军因我父亲而死?”
燕怀璟道:“萧衍身受重伤,周槐受了他三天三夜一直没能合眼,遇到你父亲后,周槐撑不住了,临睡前告诫你父亲,如果萧衍醒了一定记得叫醒他。”
“但我阿爹没叫?”俞婉道。
“没错。”燕怀璟说道。
俞婉顿了顿:“那想必是萧将军的命令了,军令如山,我阿爹难道还能违抗不成?”
燕怀璟叹道:“道理我们都懂,但如果不是遇到你父亲,不是将遗愿与药品全都交代了出去,萧衍或许一直舍不得咽气…至少周槐是这么想的。”
想到了什么,俞婉说道:“他是不是还说我父亲是为了那一份军功?”
燕怀璟点头。
俞婉感慨道:“真是个偏执的家伙。”
分明是周槐接受不了萧衍的死,而怪罪到她阿爹的头上能让他心里好过一些罢了。
“那么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吗?”
“我想告诉的不止这些,你父亲的案子迟迟不审,有周槐的缘故,也有陛下的默许。颜如玉出了这等事,陛下都未迁怒颜家,你可知为何?”
俞婉示意他往下说。
燕怀璟徐徐说道:“颜家通敌叛国之罪是让人陷害的,陛下心中有愧,想要弥补颜家,若是再给你父亲翻案,陛下就不能名正言顺地保住颜家了。”
俞婉淡淡一笑:“陛下是真有愧,还是让世人认为他有愧?”
比较一个有良心的帝王,比一个冷血无情的帝王更受老百姓的爱戴。
“而陛下不肯翻案也不仅仅是这一层关系。”燕怀璟说着,复杂的目光落在了俞婉的脸上。
俞婉道:“和我也有关?”
燕怀璟直言道:“陛下心目中的燕王妃人选是总督府的千金。”
俞婉哦了一声,问道:“陛下想要挟我让出正妻之位,以此来给我爹平反?”
燕怀璟清了清嗓子:“只要你同意,陛下有办法让周槐改口。”
俞婉嘲讽地笑了:“所以你今日来是替陛下做说客的?如果是这样,那么你可以走了,别说我不同意,就是我阿爹也不会拿亲生女儿的地位名声去换自己的前程。”
她阿爹不是这种人。
她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让人要挟的人。
这件事不论是燕怀璟主动请缨,还是皇帝自己的授意,都至少说明一件事——皇帝没走通燕九朝的路子,这才退而求其次找上了她。
俞婉怒极反笑:“二殿下,在你们眼里我就这么好吓唬吗?燕九朝都不同意,我却上赶着把正妃之位让出去,这是要与燕九朝离心吗?拜托你告诉陛下,我没这么傻。我是燕九朝的妻子,生死都是,即便哪日我死了,他又娶了一个,那也得一辈子压在我的牌位下!”
燕怀璟没料到俞婉会讲出如此强势的话,那一瞬她身上迸发出来的气场甚至盖过了自己的母妃、中宫的皇后。
他失神的功夫,俞婉上车了。
等他回过神来,伸手去抓俞婉时却被江海一鞭子甩了过来。
这是皇子!
君长安的太阳穴突突一跳,他耳聋吗?没听见自己与俞婉一口一个二殿下的叫吗?如此不将皇子放在眼里,他是想死吗?
当然君长安没让江海的鞭子打中燕怀璟,他抡起宝刀用刀鞘挡开了。
江海冷冷一哼,抓紧缰绳,马车绝尘而去了。
俞婉在家等燕九朝,燕九朝却没显摆够,出了金銮殿后,又去城门口摆了了个施粥的棚子,只不过他施的不是粥,是红鸡蛋!
燕少主圆房了。
全京城都吃上他发的红鸡蛋了。
太特么丧心病狂了…
丧心病狂了一整日的燕少主一脸餍足地回府了,俞婉离开画舫后,影六与影十三便去金銮殿接他了,发红鸡蛋时二人也在,二人觉得自己简直快升天了。
燕九朝进清风院时,俞婉正站在花丛前,拿着一把大剪刀咔擦咔擦地修剪着花枝,杂枝没剪多少,倒是把万叔精心培育的花骨朵儿全给祸祸了。
万叔肉痛死了,可他不敢出声呀!
燕九朝走了过来。
俞婉知道他回来了,只是想到昨夜的荒唐,她有些脸红,明明早就大婚了,但真正尽兴还是在昨夜,她不敢回想自己对他做了什么,他又对自己做了什么,总之就是两个初尝禁果的小傻子翻来覆去地胡闹。
当时是豁出去了,忘乎所以的,这会子就尴尬了。
“怎么不高兴了?嫌本少主回来晚了?”燕九朝在她身旁停下,一本正经地说。
他一靠近,俞婉的脸更红了。
不过在瞥了他一眼,发现他耳根子也微微泛红后俞婉的心里平衡了,虽说精力上输了,可到底这件事没差太多。
她当然不是气他回来晚。
可话说回来,他是回得挺晚的,干什么去了?
“你干嘛去了?”俞婉问。
“上朝。”
发红鸡蛋。
“救济灾民。”
俞婉一听都是正事呀,也就不怪罪他回来晚了,俞婉给他把了脉,脉象比从前平稳多了,只是体内应当还有余毒未清,她回头找几味散余毒的方子给他喝喝,不算什么大事。
“还没说你是怎么了?”这一地的残花,瞎子都看出她在生气了。
俞婉把遇上燕怀璟的事说了,燕九朝冤枉她了,她没生气,她当真在学着修剪花枝,只是和插花一样,她修剪花枝的手艺也不敢恭维。
燕九朝总结了一下她话里的重点。
一,燕怀璟阴魂不散。
二,燕怀璟阴魂不散。
三,燕怀璟总是阴魂不散!
燕少主的眼神冷了下来。
俞婉又剪了一个花骨朵儿道:“你说,他真的找到周槐了吗?是陛下让他来要挟我的,还是他擅作主张?”
“不是陛下。”燕九朝说道。
“嗯?”俞婉不解地朝他看了过来。
燕九朝道:“堂堂九五之尊,还不至于去威胁一个女人。”
皇帝若想威胁俞婉一早便动手了,何至于等到二人都大婚了才逼着她把正妻之位交出来?皇帝想要拿捏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燕九朝,旁人他还没放在眼里,他不会也不屑这么去做。
况且就算是拿捏燕九朝,也不是想要害死燕九朝,只是他固执地认为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燕九朝好。
燕九朝冷哼道:“周槐找到了是真的,陛下不想替阿爹翻案也是真的,但今天这事是燕怀璟自己的主意,陛下要威胁也是威胁我,不会是你。”
俞婉若有所思道:“所以,他是算准了陛下的心思,如果他能令我先松口,那么你势必与我离心,届时陛下便能顺水推舟地把总督府的千金赐婚给你…他怎么这么…”
俞婉简直找不到词来形容他了。
燕九朝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不屑:“哼,上次的账还没算,他还敢找上门来,想让他多快活几日都不能!”
大婚之日被掳走了新娘子,不止俞婉记着仇,燕九朝也记着呢,只不过身子不好没办法出去作妖,今日他就要燕怀璟知道,他燕九朝的女人不是那么容易惦记的。
“我出去一趟。”
“早点回来。”俞婉点点头说。
这是顺嘴儿的一句道别,往日阿爹与两个哥哥出门,她也是这般叮嘱的,然而落在燕九朝的耳朵里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燕九朝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虽然我可以早点回来,但这种事不能过度。”
燕九朝带着影十三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府了,影六没去,他出京执行新的任务了。
“他人在哪儿?”步撵上,燕九朝淡淡地问影十三。
影十三道:“刚进宫给许贤妃请安了,这会子应当在回皇子府的路上。”
“那就去堵他。”燕九朝放下了帘子。
影十三推断的没错,燕怀璟给许贤妃请过安后便带着君长安回往自己的府邸,刚走到半路,被百十来号少主府的人拦住了去路。
闯是闯不过去的,对方人太多了。
君长安自车夫拿过缰绳,停下了马车:“殿下,是燕少主。”
燕怀璟眉心一蹙,挑开了帘子,果真看见燕九朝不可一世地坐在对面的步撵上,把玩着一把金弓。
步撵奢华,金珠玉润,步撵上的人也清贵风华,无双俊美。
燕怀璟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百十来人,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揍你。”燕九朝说。
燕怀璟的眸光冷了冷:“燕九朝,你不要太放肆了,天子脚下,皇城之中,你公然要对皇子动手…”
他话未说完,燕九朝一箭射了出去!
这箭速度奇快,连君长安都没能反应过来,箭矢掠过燕怀璟的肩膀,铮的一声钉在了马车上。
燕怀璟咬牙道:“刺杀皇子,燕九朝你疯了!”
燕九朝无辜地摊手:“哦,手滑。”
皇子当然不能随意刺杀,但打打群架还是可以的。
一群人打他一个,四舍五入一下,是群架没错了!
影十三缠住君长安,混入了两名银面死士的护卫们蜂拥而上,暴风般的拳头朝着燕怀璟招呼过来了…
九哥就是这么刚o(╯□╰)o
第134章 作妖的九哥(二更)
二皇子与燕少主当街打群架的事很快便在京城传开了,燕少主恶名昭彰,他打架并不奇怪,怪的是怎么二皇子也掺和上了?这位殿下素来懂事,不像是会与堂弟过不去的人,当然了,最大的可能是燕九朝主动招惹的他,可俗话说的好,一个巴掌拍不响,别看燕九朝总欺负人,但被他欺负的对象也统统不是什么好人,如此说来,莫非是这位皇子干了惹燕九朝不痛快的事?
皇帝是入夜后得的消息,原本翻了一位贵人的牌子,结果听说这事气得觉都不想睡了。
上午发红鸡蛋,下午与皇子斗殴…
“他可真忙,比朕这个一国之君还要忙!”
汪公公忙道:“陛下请息怒。”
怎么息怒?汪公公也就是嘴上这么一说,心里却比谁都明白,自己儿子让人揍了,能息怒那才是见鬼了,说的好听是打群架,可结果燕九朝毫发无损,倒是燕怀璟鼻青脸肿、面目全非,亲爹亲妈都快认不出他了。
虽不愿承认,但二皇子的确是让燕九朝给欺负了。
燕怀璟可不是碌碌无为的四皇子,他是皇帝最器重的儿子。
若换旁人这么干,早让皇帝抄家灭族了,可皇帝悲催地发现,要灭燕九朝的族,他得先把自个儿弄死了,皇帝于是更气了。
“这次又是为什么?”皇帝气呼呼地问。
汪公公为难道:“似乎是二殿下下朝之后没去大理寺,而是…”
“是什么你说!”皇帝没耐心了。
汪公公道:“二殿下去找了燕少夫人。”
燕九朝自然不会对外透露燕怀璟对俞婉死缠烂打一事,说起来是二皇子的不是,可世间公道尤为偏颇男子,传出去难免让人认为是俞婉不守妇道,一边嫁给燕九朝还一边勾引燕怀璟。
汪公公要查出真相则不难,他上了一趟二皇子府,逮住车夫一顿威胁,车夫便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车夫听到的不多,但似乎有什么“要挟”之类的字眼。
所以是自己儿子先要挟了燕九朝的妻子,燕九朝才出手把人给胖揍了?
好了,自己儿子自找的,皇帝连发火的理由都没有了。
恰巧此时,许贤妃来御书房了。
她也听说了燕怀璟的事,而今她被皇后盯得紧,不便偷偷出宫,只得让心腹太监去了一趟二皇子府,据心腹太监回禀说,二皇子伤得严重,几乎是被打成了猪头,她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
她当然知道自己儿子一直对俞婉不死心,这次十有**又是与那个女人有关,可不论怎么说她儿子都是皇子,哪儿有一个亲王的儿子把皇子当街胖揍的道理?传出去她儿子的脸还要不要了?
燕九朝揍她侄儿在先,欺辱她儿子在后,她这次说什么也要陛下给她一个说法!
“陛下——”
她泫然大哭地来到御书房的门口。
话音未落,一本奏折飞了出来,啪的一声打在她额上!
“你还有脸来?管好自己儿子!”
皇帝的怒火正愁无处发泄,许贤妃这会儿撞上来不是自讨苦吃么?
许贤妃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便让帝王之怒吓得夹起尾巴逃走了。
另一边,欺负完燕怀璟的某少主心情大好地回了府。
什么叫欺负了你你还得乖乖地叫声大爷,这既是了。
晚饭的时辰已经过了,但俞婉没吃,一直坐在屋里等他回来。
说来也怪,前世的自己可不会这样,是来了俞家,做了俞家阿婉才体会到一家人的重要。
饭菜热到第三遍时,燕九朝进屋了。
燕九朝坐了一段日子的轮椅,对外宣称是崴了脚,这会子能走了下人们倒也不奇怪。
俞婉坐在窗台前,台檐上摆着几株奇丑无比的猪笼草,可她神色恬静地坐在那里,猪笼草便仿佛了有了几分仙气。
燕九朝静静地看着她,难以将她与夜里的那个小妖精联系在一起,这是他的妻,他燕九朝的妻。
俞婉出神了,没听见脚步声,但隐隐感觉到了两道不容忽视的视线,她扭过头,白里透红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你回来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这里真的像个家了。
燕九朝嗯了一声,看向桌上的饭菜道:“怎么还没吃?”
“等你。”俞婉含笑说。
入夜了,屋子里点了几盏油灯,灯光昏黄,有种别样的温暖。
燕九朝来到桌边。
俞婉唤来桃儿打了水,他洗了手,擦了把脸,俞婉开始给他夹菜。
俞婉听万嬷嬷提过,王府用膳都不是自个儿夹菜的,丫鬟给夹什么便吃什么,一口也不能多吃,燕九朝顾忌她感受,没让府里有这种讲究。
“这是山药炖鹿肉。”
补肾壮阳的。
昨夜那么胡闹,俞婉担心他身子吃不消,便让厨房做了这个。
燕九朝尝了一口,并没尝出太大味道,但也不奇怪,毕竟他中毒多年,身体损伤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恢复的,许多东西得慢慢调理,他不着急。
俞婉又给他夹了一片春笋:“眼下的笋不大嫩了,吃笋的时节要过了。”
俞婉在俞家是最不爱说话的那个,自打来了这里,她觉得自己的话都变多了。
到底消耗了不少体力,燕九朝比平日里多吃了一碗饭。
没小家伙闹腾,二人难得清静,去池塘边散了会儿步,又上果园摘了点樱桃,俞婉抱着樱桃篮子,时不时啃一个,腮帮子鼓起来,活像只觅食的小松鼠。
燕九朝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俞婉错愕地朝他看来。
“没什么。”燕九朝敛起笑意,一本正经地说。
俞婉挑了一颗新鲜的樱桃,塞进他嘴里。
“甜吗?”
“甜。”
也不知是说樱桃,还是她的指尖。
本是想散步消食,结果吃了半篮子,俞婉肚子鼓鼓的,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
燕九朝沐浴完回屋,见她仍醒着,走过去坐下,正色道:“我与你说过,这种事不可过度,得节制。”
这家伙乱七八糟地说什么?她只是吃撑了而已。
“昨晚是解毒。”燕九朝正色说。
燕九朝道:“过度伤身,不可纵欲。”
俞婉把玩着手指道:“那、那也不能四日才…”
才一次啊。
不得憋死个人了!
燕九朝见她一脸的幽怨,深吸一口气,退了一大步说:“三日。”
“那今天算不算一日?”
“不算。”
俞婉道:“可我觉得你体内还有余毒未清,这不是寻欢作乐,是解毒治病。”
燕九朝顿了顿:“…唔,也是。”
小俩口“解毒”了一次又一次,厨房的热水烧了一整夜。
画舫上二人都没经验,胡闹的成分居多,昨夜俞婉却是渐渐得了些欢逾,只是代价也不小。
翌日醒来,俞婉的腰都要断了,突然觉得他说的很对,这种事不能过度,要节制!
这时候,不与公婆妯娌同住的好处就来了,不必担心自己要被谁立规矩,否则若是婆婆在这里,她这媳妇儿当得可真是…
燕九朝又出去作妖了。
俞婉拖着酸痛的身子洗漱了一番,吃了点早饭,下人禀报,崔女使来了。
崔女使是奉皇后之命请俞婉入宫量身裁衣的,诚王大婚那日,俞婉要穿上燕王妃的吉服,民间的绣娘没资格做,得能去尚宫局。
第135章 婉婉的手段
皇后召见,俞婉自是要去的,更别说是为了给她做燕王妃的吉服,可她不能独自前去,怎么也得带上两个随行的丫鬟,紫苏是大丫鬟,她是要跟去的,至于剩下那个…
桃儿、梨儿虽是先来的,可到底年纪小,茯苓近日颇受夫人疼爱,紫苏猜少夫人会带上她。
“苏莯在做什么?”俞婉坐在梳妆台前,自铜镜中看了眼紫苏。
紫苏为她梳头的手一顿,答道:“她落水后少夫人准许她卧床静养,她没出过竹月轩。”
这么老实,像是苏莯能伪装出来的事,尽管出了接二连三的事故,苏莯在府里的名声依旧并没有彻底败下来,足见她进府的那几日究竟俘获了多少人的好感,这是个有本事的人,不过,俞婉已经夺回了主动权,并且有足够的耐心。
俞婉真正好奇的是苏莯进府的目的,她就想抢走她的一切吗?她为什么这么做?颜如玉当初是为了名利,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如意郎君,毫无疑问,燕九朝不论各方面都满足了她对夫君的幻想,那么苏莯呢?她想爬燕九朝的床是当真看上了他这个人,还是只是一种俘获他的手段?
俞婉吩咐紫苏道:“你去竹月轩,让苏莯收拾一番随我入宫。”
紫苏一惊:“少夫人,苏莯她…”
俞婉自铜镜里静静地看着紫苏,平静无波的眼神却直把紫苏看得心里一阵打鼓,紫苏低下头:“是,奴婢这就去传话。”
紫苏走出上房,唤了半夏入内继续为俞婉梳头。
一刻钟后,俞婉带着紫苏与苏莯坐上了入宫的马车。
府里的下人又纷纷议论了起来。
“苏莯真是好福气,上回便随少夫人入了一次宫,这次又去了。”
“她闹出这么多事,少夫人还真是宽宏大量啊…”
“听说她上回入宫入了皇后的眼,皇后还赏了她东西呢。”
“这么说来,少夫人是为了讨好皇后?”
讨好皇后成了俞婉带上苏莯的原因,俞婉对此一无所知,但知道了大概也不会建议,毕竟比起自己真实目的,这个传出去好听多了。
马车停在宫门口。
俞婉带着两个丫鬟下了马车,紫苏是知道俞婉并不待见苏莯的,一路上她都死死地盯着苏莯的动静,唯恐她对俞婉心生不满干不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少夫人这边请。”崔女使将俞婉一行人领去了昭阳宫的绣房。
尚宫局的绣娘已经到了,正在为大皇子妃丈量身形。
“别把平安符弄坏了。”皇后对大皇子妃说。
大皇子妃忙将脖子上的平安符取了下来,待到绣娘丈量完尺寸才重新戴上上去。
皇后失宠,大皇子又碌碌无为,连带着大皇子妃这几年也不如别的宗室命妇风光,怎么说都是替自己正儿八经的嫡媳,皇后而今既然出了凤栖宫,就势必不会亏待她。
俞婉给皇后与大皇子妃行了礼。
皇后示意俞婉平身。
俞婉就注意到皇后的神色比往常更激动愉悦,再看大皇子妃,一手捂住肚子,满脸娇羞。
“大堂嫂是…”俞婉带着一丝惊喜看向皇后。
皇后喜不自胜地笑道:“刚怀上的,月份还小,只让陛下知道了,还没对外宣布这个喜讯。”
俞婉握住大皇子妃的手,由衷地说道:“真是恭喜大堂嫂了。”
能怀上身孕都是值得恭喜的事,不论百姓妻还是皇家媳,何况几位皇子都只得了小郡主,还没谁生个世子或小郡王,这一胎若一举得男,皇帝势必龙心大悦,难怪皇后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了。
原先还打算给大皇子纳上几位有身份的侧妃,而今却也不见那些千金们的身影,想来是为了让大皇子妃安心养胎,给儿子找小老婆的事都搁置了。
大皇子妃话不多,大多数时候只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世人都说皇后失宠,皇帝给大皇子妃找了个门第不高的儿媳,可在俞婉看来,能娶到这般温柔的姑娘做妻子未尝不是一种福气,皇帝不是不疼儿子,是明白大皇子的脑袋戴不住那么大的帽子,给他找个野心勃勃的岳家,他最终只能夺嫡而死,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地过活。
就不知…皇后是不是也能这般“认命”了。
绣娘给俞婉丈量完尺寸后告退了。
孕妇多困乏,皇后见儿媳强撑着打起精神,让崔女使扶着她去偏殿歇息。
皇后与俞婉聊起了皇室里的家常:“本宫听闻了璟儿与琮儿的事,他们怎么打起来了?琮儿没事吧?”
“夫君没事。”俞婉说,却没回答他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皇后叹息一声道:“琮儿的性子本宫了解,看似胡闹,却也不会无事生非,想来是堂兄弟有了什么龃龉。”
之后便没再多言。
俞婉听得出皇后并非有心套话,有些事瞒得住天下人瞒不住皇帝与她,燕怀璟对自己的心思她只怕一清二楚,不过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没必要摆在明面上说出来。
皇后又问起了三个小家伙:“这次怎么没带他们过来?”
俞婉道:“我爹娘想他们,把他们接回去住几天。”
皇后好笑地说道:“是琮儿嫌他们碍手碍脚,把他们扔出府了吧?发红鸡蛋都发到金銮殿上了!”
发、发红鸡蛋?
她没生孩子呢!
这家伙发什么红鸡蛋!
皇后接着道:“在城门口布了个救济灾民的棚子,人家施粥,他施红鸡蛋…你俩是才圆房吧…”
皇后是过来人,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俞婉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甚至脑子里都有画面了,燕九朝一手抓着红鸡蛋,一手走上金銮殿,满脸都欠抽地写着——本少主圆房了,尔等都快来恭喜我!
俞婉…俞婉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皇后调侃够了,笑盈盈地移开视线,不经意地看到了两个少主府的丫鬟,是上次来过的,其中一个还与小公子十分亲近,皇后记得她。
但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姑娘似乎没头一次那般精神了。
俞婉看看皇后,又看看一侧的紫苏、苏莯:“我让你们带的东西都带了吗?”
紫苏答道:“回少夫人的话,带了。”
俞婉道:“去拿进来。”
“是。”紫苏应下,与苏莯去了昭阳宫的偏殿,她们随身携带的东西都放在专程的厢房里。
二人各自拎了两个果篮过来。
少主府有一大片果园,除了樱桃也种了不少别的,俞婉让人摘了新鲜的桑葚、李子、蜜桃与香瓜,这些东西宫里也有,却不如少主府的园丁种出来的好吃。
皇后让宫女装了果盘,尝了一口香瓜,果真是香软清甜,吃了甜瓜再去吃李子与蜜桃,本以为会略显酸涩,哪知那股浓浓桃味儿与李香愣是让人的味蕾都苏醒了。
桑葚皇后没吃过,俞婉挑了一颗紫得发黑的给她,很陌生的味道,但很是清甜爽口。
“给大皇子妃送些过去。”皇后道。
“马车上还有。”俞婉吩咐紫苏与苏莯道,“你们去拿来,送到大皇子妃的寝殿。”
二人领命去了。
二人将几篮子新鲜的瓜果送去了大皇子妃所在的寝殿,俞婉与皇后说了会儿话便打算告辞了,然而就在她即将走出昭阳宫时,大皇子妃身边的侍女神色匆忙地来了。
皇后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侍女道:“回娘娘的话,大皇子妃的平安符不见了!”
皇后的脸色一沉:“不见了就去找啊,赶紧找!”
俞婉一脸错愕地看向皇后。
皇后也知自己反应太大,几乎是有些失态了,可她没办法不紧张,因为那个平安符是她让儿子亲自上普济寺求的,是普济寺的主持大师开过光,能保佑大皇子妃平安诞下一位小世子的。
“是开过光的,保佑他们母子平安的。”皇后对俞婉说。
俞婉点点头,古人迷信,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一定坐立难安。
“长什么样?我们也帮忙找找。”她说道。
皇后道:“一个红色的符包,里头是符纸与一块金镶玉,那也是开过光的玉。”
寓意金石为开,守得子来。
俞婉看向紫苏与苏莯道:“你们去院子里找找,看是不是大皇子妃走出去落在半路了。”
二人依言去了。
这个平安符关系到大皇子妃肚子里的胎儿,丢了非同小可,哪怕掘地三尺也必须把它给挖出来,然而整个昭阳宫的人都出动了,把昭阳宫里外外找了三遍仍不见平安符的影子。
皇后急坏了。
她还指望儿媳的肚子里给她生出一个皇长孙呢,怎么偏偏那么重要的东西就不见了?大皇子妃吓坏了,愧疚地捂住肚子,皇后担心她动胎气不敢责备她,事实上心里早怪罪开了,不知道平安符很重要吗?让你好好收着还给弄丢了!
皇后心急如焚之际,一位老嬷嬷开口了:“会不会…是让哪个不长眼的偷了?”
大皇子妃进昭阳宫时还给皇后看过平安符,之后她一直待在昭阳宫内,皇后确定平安符一定是也在这里。
皇后正色道:“守住大门,从现在起,只许进不许出!让所有人都到正殿来!”
“我们也留下吧。”俞婉说道。
尽管皇后并不怀疑俞婉,可事关重大…她能主动提出留下最好不过了。
所有宫人都被叫到了正殿,由崔女使带着两名得力的太监、老嬷嬷一一搜身,结果是一无所获。
“这可怪了,不在宫里,也不在宫人身上…”皇后蹙眉。
忽然间,苏莯的身子抖了一下。
皇后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皇后的目光死死地落在她脸上,她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然而她的手却紧紧地拽在一起,隐隐有些发抖…
皇后的脸色冷下来了,虽说这是少主府的丫鬟,可关系到她的皇孙,她没那么多情面留给少主府了:“把她押过来。”
俞婉与紫苏顺着皇后的目光一瞧,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副迷惘的神色。
俞婉愕然道:“娘娘,您是在怀疑我的丫鬟偷了大皇子妃的东西吗?”
皇后语气如常道:“本宫也是在排除你们的嫌疑罢了。”
说起来,她们也的确有嫌疑,两个丫鬟都拎着果篮进过大皇子妃的屋子,真要动手并非没有时机。
“那就两个一起搜吧,劳烦崔女使也搜搜我的身。”俞婉说。
“这…”崔女使为难地看向皇后,搜丫鬟的身没什么,搜少主府的夫人传出去可就不好听了。
皇后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可皇后居然没有出言阻止,可见她心里有多看重这个平安符了,少主府的人最好是无辜的,否则…双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盟友关系只怕要毁个干干净净。
紫苏身正不怕影子斜,大大方方地让崔女使搜了身。
轮到苏莯时,苏莯的面上浮现起了一丝抗拒之色。
紫苏的眉心就是一跳,该、该不会…真的是苏莯吧?
若果真是,那可就完了。
苏莯是少夫人的丫鬟,从她身上搜出平安符来,少夫人也难辞其咎。
可苏莯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是少夫人坑了苏莯几把,苏莯怀恨在心,借机给少夫人抹黑吗?届时皇后闻起来,她只用一口咬定是少夫人指使的,那么少夫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平安符是保佑大皇子妃诞下皇长孙的,少夫人盗走她,岂不是在陷害大皇子妃生不出小世子吗?
皇后会因此恨死少夫人的!
一个个念头闪过,紫苏的脸都白了,她抓紧了帕子,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不要搜出来,不要是苏莯…
但紫苏明白这种可能性太小,以她对苏莯的了解,苏莯不是个会惊慌失措的性子,方才之所以故意失态根本是在引起皇后的主意。
她想要被皇后搜身!
果不其然,屏风后的崔女官搜身搜到一半便惊讶地叫了起来:“平安符?!”
紫苏恨死自己了,说好的盯紧苏莯的呢?怎么还是让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动了这种手脚?现在可怎么办?苏莯一定会咬出少夫人的!
紫苏扭头,冷冷地瞪向被崔女使领出屏风的苏莯。
崔女使将平安符递到了皇后手上。
皇后接过红色的符包,整张脸霎时乌云密布:“给本宫跪下!”
苏莯淡淡地跪下了,冲皇后磕了个头。
皇后目光冰冷你道:“枉本宫还夸你伶俐,你就这么不识抬举的!谁给了你胆子偷大皇子妃的平安符的?!”
苏莯不吭声。
皇后指着她鼻子道:“说!你为什么要偷平安符?嘴硬是吗?好,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这是要对苏莯动刑了。
两个孔武有力的嬷嬷走了上来,一左一右架住苏莯的胳膊。
苏莯仿佛终于被吓到,低低地开口了:“是少夫人。”
紫苏心底的那根线断了…
众人唰的看向俞婉。
是她指使苏莯的?她是何居心?莫非她想害大皇子妃滑胎?
皇后复杂又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俞婉的脸上:“是你?”
俞婉站起身来,行了一礼:“是我,这个平安符的确是我送给苏莯的。”
送?
众人又是一愣。
俞婉不疾不徐地说道:“苏莯落水受了惊吓,我便买个平安符给她,希望她日后别再出什么事。”
皇后狐疑地蹙了蹙眉,拆开平安符,把里头的东西倒出来一瞧,却哪里是大皇子求给大皇子妃的东西?分明是一颗黑曜石与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符纸。
黑曜石又名龙晶,传言有驱邪之功效,不少人会将它放在平安符中以保趋吉避凶。
再看那符包,虽十分类似,底部却绣了苏莯的名字,要说是怕被发现临时更换里头的东西也不可能,毕竟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名字绣上去?
皇后叹道:“本宫错怪你了,起来吧。”
这下,换苏莯的神色僵住了。
俞婉走到苏莯身侧,缓缓地扶起她来,在她耳旁嘲讽地笑道:“想栽赃我啊?”
苏莯难以置信地看向俞婉,仿佛在问俞婉是怎么做到的,平安符明明就在她身上,俞婉根本没碰过她,是怎么把平安符给掉包了的!
第136章 下场,真相
俞婉是没碰过苏莯,可俞婉碰过大皇子妃啊,苏莯恐怕不知道她处心积虑从大皇子妃身上偷走的平安符早已不是原先那个了。
至于俞婉为何算到苏莯会偷走大皇妃的平安符,并提前备了个一模一样的,就是不可言说的秘密了。
苏莯有苏莯的本事,俞婉也有俞婉的底牌不是么?
俞婉温柔地扶起苏莯。
苏莯埋在宽袖下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旁人察觉不出二人的暗涌,只当苏莯是委屈的,紫苏却能隐隐觉得苏莯是让少夫人给气的。
俞婉就知道自己打压了苏莯这么久,一旦让苏莯逮住机会,她便会饿狼反扑。
俞婉“拉”着苏莯的手腕,淡淡地牵了牵唇角道:“看清楚了,这个才是我栽赃给你的。”
苏莯的眉心一跳,不待反应过来俞婉话里的意思,俞婉便及时抽回了手,而几乎是同一时刻,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宝石自苏莯的袖子里掉了出来。
红彤彤的宝石鲜红如血,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映射出了夺目的光芒。
皇后的黛眉就是一蹙。
崔女使认出了它来,大皇子妃歇息的寝殿中摆着一只黄金做的鸾鸟,这颗宝石便是那只鸾鸟的眼珠子。
它是从苏莯的袖子里掉出来的,而方才崔女使搜身并未来得及搜到这处。
所以皇后不算是冤枉了她,这丫头的确手脚不干净,只不过,她偷的不是大皇子妃的平安符,而是这颗价值昂贵的宝珠。
若被盗的是平安符,皇后或许会怀疑是俞婉指使的,可一颗珠子…燕城富可敌国,未来的燕王妃会稀罕一颗珠子吗?俞婉头上的紫金钗就足够买下十几颗这样的珠子了。
看来是这丫头自己起了贼心!
苏莯捏紧手指,恶狠狠地瞪向了俞婉。
俞婉在她耳旁轻声道:“说呀,说是我放在你身上的,看会不会有人信你?”
窃取皇宫之物本就是一桩重罪,再污蔑其主更是罪加一等,届时不必俞婉动手,皇后就能用宫规处置了她。
“娘娘!娘娘!平安符找到了!”一个小太监喜气洋洋地奔了进来。
“在哪儿找到的?”皇后问。
小太监道:“在大皇子妃身上!大皇子妃的衣裳豁了一条缝儿,它掉进夹层里了!”
难怪找不着了。
皇后仔细地看了平安符,确定是大皇子从普济寺秋来的那个,总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真是虚惊一场。”俞婉和颜悦色地说。
想起方才险些错怪俞婉,皇后心头愧疚,可转念一想,若不是那丫头没及时把话说清楚,自己怎么会怀疑到俞婉头上?崔女使搜出平安符时,她就不会赶紧说一句“这不是大皇子妃的,是少夫人送给我的,不信你看”,这几句话是有多难?
“本宫在戏园子见她还当她是个机灵的,关键时刻话都说不清!”皇后并不知俞婉与苏莯的龃龉,自然不可能怀疑苏莯的居心,但她对苏莯失望透顶。
她看向俞婉道:“是你的人,按理说应当交由你处置,只是她盗窃宫中之物俨然已触犯宫规…”
皇后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俞婉的反应。
出了这事理应受罚,可倘若俞婉不乐意自己也能卖她几分薄面。
俞婉欠了欠身道:“没管束好下人是臣妇的不是,臣妇在这里给娘娘赔罪了。”
皇后忙道:“不是你的错,你快起来。”
这是要维护这个丫头?
皇后失望。
说起来也不算大事,但在自己与一个偷了自己物品的丫鬟中间,她选择维护丫鬟,这让皇后感觉自己被撇下了。
万幸俞婉又说道:“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把手神进了皇后娘娘的宫里,请娘娘秉公处理。”
皇后很满意。
苏莯却险些活活气死。
贼喊捉贼,居然有脸说还要秉公?没有比这更无耻的人了!
偏偏苏莯还不能为自己辩驳,皇后会在意平安符却绝不可能在意一颗宝石,就算是俞婉偷走的又如何?皇后还会为了这个责罚她不成?更何况皇后压根儿不会信,这样的宝石俞婉要多少,燕九朝就能给她买多少,实在没有偷窃的必要;若说是为了栽赃苏莯也不可能,一个臭丫头,值得主母费这种心思吗?又不是什么死士细作!
苏莯不能为了证明俞婉的动机就亮明自己的身份,那样她的下场并不会比眼下强到哪儿去。
皇后按宫规杖责了苏莯三十大板。
苏莯盗窃一事很快传遍了少主府。
“紫苏。”桃儿拉着梨儿进了紫苏与半夏的屋,“这件事是真的吗?”
紫苏放下叠了一半的衣裳:“什么事?”
桃儿好奇地问道:“就是苏莯让皇后责罚的事。”
“嗯。”紫苏点点头。
桃儿年纪小,好奇心最重,紫苏都转过身去了,她又去抓住她的手:“苏莯真的偷了皇宫的东西啊?”
紫苏觉得苏莯没偷,一如她知道少夫人没送那个平安符给苏莯一样,一切不过是少夫人的手段罢了,可作为少夫人的心腹,她不会也不敢把这些话告诉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