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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不受控制地朝护卫的天灵盖儿拍了下去!
眼看着护卫当场就要被拍得脑浆迸裂,忽然间,一道白影晃了过来,手中银光一闪,一枚银针扎进了沐小将军的尺泽穴。
习武之人,体内有内力游走,其中,尺泽穴是一处十分关键的穴口,若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扎了它,体内的筋脉便会逆转,内力逆流或四处游走,导致人在相当短暂的时间内失去功力。
沐小将军中了招,那一掌没能拍下去,生生顿在了半空。
乔薇一手抓过姬尚青,一手将沐小将军举了起来。
所有人看着这么力大如牛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但沐小将军到底是个不可多得的高手,筋脉的逆流维持不了多久,待到他调养好了气息,以巅峰状态与乔薇交手,乔薇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乔薇看着那个劫后余生的护卫,低叱道:“别傻站着!把我父亲带走!”
“是…是是是!”护卫得了令,连滚带爬地走过去,拽住了姬尚青的手臂。
姬尚青心里是一百个愿意啊,奈何身体不受控制啊,他用尽全力地挣扎,伸出手,撕心裂肺地吼:“沐小将军——”
沐小将军也伸出了手:“尚青——”
乔薇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沐小将军——”
“尚青——”
丫鬟们都看哭了,太感人了,呜呜…
乔薇深深地觉得自己是个法海,这俩货就是许仙和白娘子。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姬尚青挣扎得太厉害,几名护卫居然抱他不住。
乔薇嚎了一嗓子:“望舒!”
望舒迈着胖乎乎的小短腿儿走了出来,小肉手一伸一抓,轻轻松松地将姬尚青拖回了院子。
众人:“…”
我特么今天把一辈子的惊吓都用完了…
这对蛊虫比上次用在胤王与乔玉溪身上的更为厉害,毕竟那一对儿是十几年前的老古董了,又是一公一母,这一对儿是新生代产品,经过十几年的进化与演变,早已强过了老一辈太多,兼之其雄雄联手,更是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是以姬尚青与沐小将军尽管分开了,却没有立刻恢复理智。
估计把沐小将军放回皇宫了,这货还是会叫嚣着娶她公爹,那样可就糗大了。
眼看着沐小将军的武功要恢复了,乔薇忙让人拿来绳子,将他五花大绑,用棉布塞住了嘴儿,关进附近一个闲置的小院儿。
二人的症状与早先胤王乔玉溪的一般无二,只是更为严重一些,不出意外,应该是中了离欢蛊,只不过,离欢蛊分雌雄两蛊,雌蛊是不会咬男人的,她公爹怎么会中了招呢?
莫非蛊虫已经饥不择食到男女不忌了?
乔薇当然想不到那是一对被教主大人养歪了的小雄雄,反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中原根本见不着的东西是打哪儿来的?别说是沐小将军自个儿从南楚带的,那他脑子也太进水了。
下人与护卫已被姬老夫人与李氏叫回了落梅院,就剩一个跌坐在地上、面色煞白的荀青瑶。
乔薇的目光在她脸上淡淡地扫了一圈,随后走到她跟前,用脚扒了扒她的腿,踢出两个瓶子。
乔薇将瓶子捡了起来,放到鼻尖闻了闻,是离欢蛊的气味,她眸光淡了下来,捏着瓶子,问向荀青瑶:“谁的?”
荀青瑶避开她的目光,紧张地捏紧了衣襟:“我…我不知道。”
乔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中没有丝毫情绪:“我再问你一遍,谁的?”
荀青瑶的身子瑟缩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我不知道是谁的。”
乔薇微微眯了眯眼,躬身,探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掐住她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
荀青瑶眼神闪躲,就是不看乔薇的眼睛。
乔薇淡淡一笑,一字一顿道:“最后问你一遍,谁的?”
荀青瑶的下巴都被掐痛了,对方的指尖冰凉,像是冰雕一样,她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我…我真的不知道…”
“真不知道。”乔薇呢喃,一笑,放开了她,直起身来。
就在荀青瑶以为自己躲过一劫的时候,乔薇忽然一脚踹上她胸口,将她踩到了并不柔软的空地上,后背与胸口一阵闷痛,她眼泪掉了出来。
乔薇淡淡地看着她,眼底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你们荀家,出一个荀兰就够了,真以为个个儿都值得姑奶奶处心积虑么?这瓶子是你的也是你的,不是你的,也是你的,你嘴硬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那么在乎,我公爹出了这档子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被人暗算了,你刚来姬家,可能不大了解我,我这人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尤其嘴硬的,我这心里窝了火,下手就越发不知轻重了!”
荀青瑶的身子轻轻地抖了起来。
甄氏进了屋,发现女儿没跟来,忙出来叫女儿,就见女儿被乔薇一只脚踩在地上,痛苦得眼泪直冒,甄氏的火气当时便嗖嗖嗖地上来了:“姓乔的!你干什么?放开我女儿!”
乔薇扭头,淡淡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放开她可以,你躺着?”
甄氏噎了噎。
乔薇加大了脚上的力度,荀青瑶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碾断了:“…娘…救…我…”
一只手能把沐小将军给举起来的人,甄氏才不敢硬碰呢,尖叫着进了屋:“救命啊!少夫人要杀人了!她要杀了瑶儿啊——”
姬老夫人一个头两个大,谁有闲工夫管一个荀家的女儿?摆摆手,让荣妈妈去了。
荣妈妈看完,折回来道:“少夫人在审问荀小姐,这件事似乎与荀小姐有关。”
姬老夫人于是不管了,只留甄氏一人在院子里鬼哭狼嚎。
荀青瑶到底是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虽说没过过姬家这般奢侈的日子,却也是不愁吃穿,让人伺候着长大,论心性,连荀兰的一半都比不上,还妄想从乔薇手里蒙混过关?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她就疼得受不了:“瓶子…瓶子是我拿来的!”
乔薇道:“从哪儿拿的?”
荀青瑶颤声道:“一个…一个男人…给我的…”
男人?乔薇狐疑地摸了摸下巴:“什么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在哪儿给你的?”
荀青瑶道:“他跑进我院子给我的,但他叫什么、长什么样,我不清楚…”
乔薇一把加大了脚上的力度。
荀青瑶疼得嗷嗷直叫:“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乔薇正色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乔薇力度把控得极好,并不会真的伤到荀青瑶,可荀青瑶长这么大,爹娘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她深深地觉得自己要被这个野蛮的女人杀死了,惊吓之下,一股脑儿地全招了:“我确实不知他的名字,他来找过我两次,一次是夜里,一次是早上,都没说自己是谁!他不是京城的口音,个子很高,戴着一张半脸黄金面具…他告诉我,能帮我实现任何事情,只要事成之后,我给他一点回报!”
“什么回报?”乔薇问。
荀青瑶眼泪汪汪道:“他没说。”
乔薇的脚尖一碾。
荀青瑶失声大叫:“啊——我没骗你,他真的没说!他昨天早上,把蛊虫留给我,告诉我怎么使用之后就走了…”
乔薇道:“他让你用在沐小将军和我公爹的身上?”
荀青瑶道:“不是的,是用在我和沐小将军的身上,这是他成全我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只雌蛊不咬我,反而咬了姬老爷…”她都怀疑自己被那个男人耍了…
乔薇也隐隐有这方面的猜测,可转念一想又觉着不大可能,姬家男人这么多,对方怎么算得到荀青瑶会误打误撞之下将蛊虫下到姬尚青的身上呢?
看来对方的目的的确是想成全荀青瑶与沐小将军,只是蛊虫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咬了恰巧出现的姬尚青。
乔薇黑了脸,那家伙是个智障吗?蛊虫这种东西都能出错!
不过他的目的既然是与荀青瑶做交易,一路上并没遮遮掩掩,只要他在注意姬家的动静,就该知道沐小将军今日已经来过了,那么不出意外,他应该很快就会上门检验自己的成果。
如此,自己何不来个守株待兔?!
“碧儿。”乔薇道。
碧儿走上前:“夫人。”
乔薇抽回了脚,淡淡地睨了一眼死去活来的荀青瑶:“把她带进去,让她把刚刚在我面前说的话,一五一十地与老夫人说一遍,若是少了一个字,你就给记下,回头我让她少块肉。”
荀青瑶抖了抖身子,这到底是个什么怪胎啊?怎么这么狠毒…
碧儿恣意一笑:“夫人你就放心吧,对付这种不入流的角色,不必夫人亲自出手,我就能打得她哭爹喊娘!”
荀青瑶面色煞白,连丫鬟也这么可怕…
碧儿将荀青瑶抓了起来:“别摆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像谁欺负了你似的!给我进去!”
荀青瑶被碧儿推着,跌跌撞撞地进了落梅院。
留下甄氏母子三人,原就是姬尚青的意思,姬尚青心软,对荀兰也到底还有几分感情,荀兰又掉了个孩子,他心疼那孩子,多少对荀家人看顾了些,但这次荀青瑶让他当着那么多家人与下人的面丢了脸,他恼火都来不及,恐怕不会再替这家人做主了。
想到什么,乔薇不厚道地笑了,姬尚青今日可真是千娇百媚啊…
“阿达尔。”
巷子里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上,一袭黑袍的年轻男子看向了身旁闭目养神的胡子大叔,“你说她得逞了没有?”
阿达尔淡定道:“估计没有。”
年轻男子无辜地问道:“为什么?我刚刚看见沐小将军的马车进去了,她应该已经和沐小将军说上话了。”
因为你把蛊虫留错了,阿达尔淡定得不能再淡定地说道:“中原的女子,是很难单独与男子说上话的。”
年轻男子摸了摸精致的下巴:“可我和她说上话了不是吗?难道我不是男子?”
阿达尔给了他一个教主大人你的智商怎么突然爆表了的小眼神。
年轻男子自动忽略了来自阿达尔的鄙视,眯了眯好看的眸子道:“我去瞧瞧。”
…
乔薇进了桂香院,桂香院的下人不知她为何登门,但都恭恭敬敬的,不敢多言。
小翠是李氏拨进桂香院的丫鬟,上前给她行了礼:“少夫人。”
乔薇微微颔首:“荀小姐住哪间屋子?”
“这间。”小翠指了指东边的一间厢房。
乔薇走过去,推开了房门。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去荀小姐的屋子做什么。
乔薇看了众人一眼道:“我有点事,你们先退下,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来。”
众人应下:“是。”
“那奴婢…”小翠说道。
乔薇道:“你也退下。”
“是。”
“等等。”
小翠顿住步子:“少夫人。”
“你每晚都和荀小姐住一块儿吗?”乔薇问。
小翠答道:“是的,奴婢就睡在里头的小隔间,夜里荀小姐需要伺候了,都会叫醒奴婢。”
乔薇看向她,若有所思:“那你晚上,或者早上,可有听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
小翠仔细想了想,摇头。
这也并不能说明荀青瑶在撒谎,若对方是个高手,点了睡穴或是用了迷香,就不难混过小翠这一关。
乔薇点点头,让小翠退下了。
乔薇坐在屋子里,开始了漫长而又无聊的等待,令人庆幸的是,对方没有让她等多久,她一盏茶都未饮尽,廊下便传来了陌生的脚步声。
乔薇眸光一动,坐上床,拉下了帐幔。
年轻男子步伐优雅地走了进来,阳光打在他玄色的长袍上,仿佛照出了一层浓墨重彩的华艳,他勾起比女子更嫣红的唇瓣,修长如玉的手指推开了房门。
乔薇的视线透过帐幔,隐隐可见一道高大的黑影,身高看起来与冥修差不多,但周身的气场截然不同,冥修像是一株清淡优雅的莲,而他是诱人的罂粟,冷风自他身后吹来,摇起他身上好闻的香气,透过帐幔,晃晃悠悠地扑入了乔薇的鼻尖。
乔薇识香无数,可这种香味她从未闻到过,不知是异香还是他的体香,闻着闻着,身子便有了一丝躁动。
媚香!
真奇怪,一个男人的身上居然带着这种香气,他是来采花的不成?
年轻男子在距离床铺一尺的地方停下了步子,红唇勾起,阴测测地说道:“如何?本座的蛊虫可好使?”
这声音,简直销魂入骨。
乔薇差点就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扑上去的冲动,淡淡地嗯了一声。
年轻男子弹指,一粒白色药丸飞入了帐幔,落在乔薇的手边:“吃了它,可暂时压住药性。”
乔薇做了个吃的动作,将药丸悄悄地塞进了袖子。
年轻男子邪魅一笑,红唇微启道:“你已得偿所愿,现在,轮到你帮本座做一件事了。”
本座?这是个什么自称?太监?
乔薇古怪地眨了眨眼:“在帮你做事之前,我需要知道你究竟是谁。”
年轻男子倨傲地哼了一声:“本座说过了,这不干你的事。”
乔薇不依不饶道:“你把我拉下水了,这就干我的事了。”
年轻男子邪魅如桃花的眸子里浮现起丝丝冷意:“你没资格知道本座的名字。”
乔薇挑了挑眉:“那身份呢?敢问阁下是大梁朝还是南楚的哪位权宦?”
权、权宦?
年轻男子的眼角一阵抽搐,他是教主大人!教主大人!教主大人!不是太监!他也不是大梁和南楚这些低等的四国人!
“你只用答应本座的条件就够了!”年轻男子咆哮。
乔薇淡定得仿佛被咆哮的对象不是自己似的:“你不说你是谁,我就不答应。”
年轻男子敛了怒意,红唇勾起一线讥讽的弧度:“你可知愚弄本座的下场?”
乔薇淡淡一笑:“那你又可知得罪姑奶奶的下场?”
年轻男子暗觉不对,一把掀开了帐幔,乔薇早已握住了匕首,朝着他飞刺而来!
年轻男子来不及去看对方的脸,侧身自右一躲,避开了乔薇致命的一击。
乔薇又抡着匕首,横臂切向他脑袋,这可真是毫不留情,他但凡反应慢上一点,就要被削掉整颗脑袋,他抡起凳子,狠狠地砸上乔薇的匕首。
乔薇的匕首将凳子切成了两半。
这把匕首是沐小将军赏给容老板的,削铁如泥,十分好用。
乔薇又擅长近身搏斗,这把匕首几乎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二人在房中交起手来,令乔薇惊讶的是,这个男人也没有内力,也是凭着惊人的反应,躲避着她的攻击。
下人们在各自的屋里听到了动静,然而没有乔薇的吩咐,谁也不敢贸然出来。
乔薇又是一记杀招刺向了男子。
躺在桌上的年轻男子身形一滚,俊美的脸因气愤而微微有些涨红:“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一言不可就开打!有本事,和本座出去打!”
乔薇冷笑:“出去等你跟你的手下汇合,给我来个瓮中捉鳖么?”
教主大人无比耿直地说道:“没错,本座就是这么想的!有种你来!”
乔薇一个踉跄差点摔了,谁家的傻逼孩子,就这点智商还跑去做杀手,很吃亏的好么?!
乔薇将他逼到了窗台上,一匕首挑开了他的黄金面具。
“啊啊啊!你揭了我面具!”
乔薇看着地上的面具,他躬身去捡,却被乔薇一脚踢进了床底。
教主大人炸毛了:“你这个女人!真的太让人生气了!本座要杀了你!”
打他可以忍,偷袭可以忍,抢他金子,不能忍!
乔薇看着他,也是气得不轻,揭掉了一张黄金面具,下面却还有一张玉质面具,这张脸究竟有多丑,居然还要上个双保险?!
教主大人拔出了腰间的黄金笛子,放在嫣红的唇边,一鼓作气,吹了起来。
乔薇一脸懵逼地看着他,打架就打架,还跑去吹个曲子,你当在拍阿三的电影呢!
乔薇一匕首砍了过去!
教主大人躲开,继续吹。
乔薇再砍!他再躲!继续吹!
屋子里能砍的全被砍了,一片狼藉。
教主大人躲得好不吃力,奇怪啊,摄魂曲都吹了一半了,她怎么一点事都没有?说好的可以杀人呢?!难道他吹错曲子了?!
院墙外,阿达尔与手下的黑衣人捂着耳朵倒了一片,口吐白沫,昏死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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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有二更O(∩_∩)O~
第【222】二更
繁华的大街,行人络绎不绝,黑袍男子神色冰冷地走在人群中,忽然,双耳动了动,他停下了脚步,朝东南方望了过去。
似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走进了一个僻静的巷子。
他凝神聚气,将五感提到了极致。
片刻后,他紧了紧眸子,果真是摄魂曲,奇怪,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吹奏摄魂曲?莫非他们也知道了那个孩子,派人来寻找她的下落了?
这可不成,他找了这么久,没道理人都找到了,却叫那伙人捡了便宜!
摄魂曲对他也是有一定影响的,好在他功力深厚,能够抵御。
黑袍男子迈步朝声音的源头赶了过去。
但他今日出门大概忘了翻黄历,刚走了没几步,便碰到了下朝归来的姬冥修,姬冥修的车夫正是燕飞绝,燕飞绝一眼认出了这个与他交过手的家伙,上次没能捉住他,被少主好生奚落了一顿,今天,非得给他一点厉害瞧瞧!
燕飞绝将马车停下,起身跃了出去,无数的花瓣从他袖口飞出,铺盖了整片天空,慢悠悠地落下,如诗如画。
黑袍男子望着头顶旖旎飘逸的花瓣雨,淡淡地勾起了唇角:“雕虫小技。”
慢悠悠的花瓣好似停在了半空,然而不到一瞬息的功夫,所有花瓣怦然炸开,无数细小的银针以闪电般的速度射向了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撩动袍角,自周身一转而过,将银针尽数网在了袍中,随后对着燕飞绝,狠狠地打了出去!
燕飞绝没料到这人能如此淡然地接下自己的暗器,还用这些暗器来对付自己,燕飞绝一步迈上高墙,脚踩在墙壁上,借力翻了个跟头,暗器铮铮铮地钉入墙中,一秒功夫,半片墙壁轰然坍塌。
燕飞绝又祭出了五枚梅花镖,全都被黑袍男子以柔克刚地笼住,然后又尽数还了燕飞绝,燕飞绝骂了句操蛋,飞檐走壁,躲着自己的飞镖。
黑袍男子蓄力一掌,就要打向燕飞绝,只见一道银光自马车内猝不及防地飞来,他想故技重施,那银光却穿透了他的衣袍,自他肩膀一划而过。
衣衫裂开了,鲜血飞溅了出来,伤口以看得见的速度变成了黑色。
黑袍男子迅速点了自己的穴位,冷冷地看向了箭矢飞来的方向,随后,他撞进了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睛,一眼望不见底,也没有丝毫的情绪,但他的心里油然生出了一股恐惧。
自打从百鬼渊里活着出来后,他就再也没有体验过这种情绪,可一个连武功都不能施展的姬家少主,竟让他萌生了惧意,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姬冥修平静地看着他,他捂住伤口,咬咬牙,施展轻功离开了原地。
燕飞绝喘着气,狼狈地跳下了马车。
姬冥修缓缓地收回破神弩,淡道:“可惜,浪费一支箭。”
燕飞绝嘴角一撇,他一条命难道还比不上一支箭?
不过那家伙真的很可恶啊,武功那么好,究竟是哪儿来的?!
…
桂香院,战况激烈,教主大人被追得鸡飞狗跳,但教主大人的发型依旧很好!
教主大人已经吹了三遍摄魂曲,但这个女人一点事都没有,他深深地怀疑自己被那几个老东西给骗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摄魂曲,斗鸡曲还差不多,瞧这女人斗志昂扬的样子,不正是一只炸了毛的小母鸡么?!
乔薇要是知道他在心里这么诽谤自己,一定会把他按在地上大卸八块!
教主大人跑出了桂香院,翻上了墙头,回头望着朝自己追来的女恶霸道:“本座…本座一定会回来的!”
留下“遗言”后,教主大人脚底生风地跑掉了!
小翠战战兢兢地追了过来:“少…少夫人…要不要…叫人去追啊?”
乔薇扬了扬手:“穷寇莫追。”
小翠害怕地应下:“…是。”
…
傍晚时分,姬冥修回了青莲居,乔薇拿着那张从黑衣人脸上揭下来的黄金面具,与他说了白日里的事:“…这个人闯进姬家,也不知是什么目的,荀青瑶对沐小将军动了私情,便接受了他的帮助,只是很可惜…”
离欢蛊咬错了人,没帮到荀青瑶,反叫姬尚青中了招。
那个场面其实是有些滑稽的,没亲眼见到的人大概一辈子都想象不出那个画面,乔薇在桌子上掐了自己好几把,才忍住没让自己笑场。
姬冥修的脸色变得十分冰冷。
乔薇大概能理解他的感受,亲爹出了这种事,里子面子都丢尽了,日后恐怕整个府的下人都有茶后的谈资了。
还有南楚的沐小将军,在姬家出了这样的事故,姬家也有撇不清的责任,沐小将军若是不计较还好,若真计较起来,姬家可是非常理亏的。
姬冥修冷冷地看着桌上的黄金面具:“你是几时碰到他,他又是几时走的?”
乔薇想了想:“他是申时进的桂香院,大概过了两刻钟离开的。”
姬冥修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几下,那个时辰,差不多是他们与那个黑袍高手交手的时辰,如此说来,不是那个黑袍了,但会不会是他的手下或帮凶,就有待查证了。
想到了什么,乔薇道:“我娘有离欢蛊,那个人手里也有离欢蛊,你说,他会不会和我娘来自同一个地方?”
姬冥修抚了抚她冰凉的素手道:“离欢蛊是一种比较罕见的蛊虫,中原一般没有,但南楚与匈奴是有的,只是都存在于比较厉害的巫师与蛊师手中。”
乔薇撇了撇嘴儿,那家伙看起来可一点儿也不厉害,笛子倒是吹得极好,听得她身心愉悦。
夫妻俩说了会儿话,之后去了落梅院。
姬尚青与沐小将军的蛊虫已经被两只白吓出来了,颤抖着小虫身,紧紧地抱着彼此,特别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可怜,两只白凶狠地瞪着它们,二虫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便自己跳进鸡圈殉(喂)情(鸡)了。
沐小将军面红耳赤地离开了姬家,从今往后,他都对这个大梁的第一世家有阴影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不会再来了!
姬尚青用生命上演一幕与君诀别的戏码,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眼睛也哭肿,这会子像顶着两个大核桃似的,都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有多见不得人了。
更难受的是屁股火辣辣的痛,那是被望舒拖进院子时在地上磨的。
一个大老爷们儿被个小姑娘像拽萝卜似的拽进院子,那画面,想想也是感人。
姬尚青活了大半辈子,从没哪一日如今日这般“受尽折辱”,气得哮喘症都犯了。
这个节骨眼儿上,就该远远地避着他,免得触了他的霉头,可偏偏,就是有人不怕死地往前凑。
“亲家老爷啊!亲家老爷你要为我们做主啊…啊啊…”
甄氏瘫坐在桐院的门口,一手扬着帕子,一把鼻涕一把泪,“亲家老爷…你要替我们做主啊…你快出来看看瑶姐儿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啊…瑶姐儿是她姨…她就敢动手打瑶姐儿…她目无尊长啊…”
“哟,谁目无尊长呢?”
乔薇含笑的声音突兀地响在身后,甄氏转过身来,望向夜色中携手走来的一对璧人,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乔薇身侧的男人吸引了。
这是甄氏头一次见到姬冥修,不知该怎么形容,素白长袍,身形高大,像画上的谪仙似的,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尊贵无比的气质,脸上带着一张半脸面具,甄氏的视线只是堪堪扫了一眼,便被两道犀利冰冷的视线看得浑身打起了哆嗦,她赶忙望向了别处。
他既与乔薇一块儿,也就不难猜出他的身份了。
早听说大梁朝的权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还没说话呢,那股子气场就压迫得她没法子喘气了。
乔薇缓缓地走到她面前,笑吟吟地道:“刚刚不是告状告得挺欢吗?怎么不告了?”
是啊,怎么不告了?
亲家老爷病倒了,不是还有这位大少爷吗?
他与兰儿一块儿长大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必定会替兰儿的妹妹做主的!
念头闪过,甄氏忽然就有底气了,站起身来,望向姬冥修道:“大少爷,你要替瑶儿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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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一口气写完荀家这一段,看来还有个很小很小的尾巴,明天一定解决。
然后明天,万更:—D
第【223】乔妹身世,那年真相
“谁?”姬冥修云淡风轻地问。
任谁都听得出他话里的冷淡,偏甄氏眼力不行,耳力也不济,甄氏当他真在询问自己呢,忙激动地说道:“瑶儿,瑶姐儿,我女儿!你…你姨母啊!”
姬冥修眼皮子都没眨一下:“我姨母都姓李,何时冒出个姓荀的?”
甄氏觉得这话莫名耳熟,是的了,那臭丫头讥讽瑶儿不是她姨母时也是这么说来着,“我姨母是大梁朝的公主”,怪道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这说话的口吻都一模一样!
甄氏不甘地瞪了乔薇一眼,挤出两滴眼泪,泫然道:“大少爷,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你就算不承认瑶儿这个妹妹,你也…你也…你也想想兰儿啊!她可是从小与你一块儿长大的!这等情分,哪里是什么半路杀出来的女人能比的?”
她说这话时,怨恨的眼神有意扫过乔薇的脸,只差没指名道姓了。
乔薇十分无辜地摊手,她可不是半路杀出来的女人啊,她出生没多久便与冥修定亲了,那时候荀兰还不知在哪个旮旯里呢,真论起来,荀兰才是那个半路杀出来的女人才对。
不过甄氏竟敢当着她相公的面,如此肆无忌惮地告她黑状,怕是尝过告黑状的甜头涨了胆子吧?让她猜一猜,整个姬家还有谁会理会甄氏?
啊,她千娇百媚的公爹。
她都在门口嚎了半天了,她公爹只要不是聋子就该听见了,却依旧没派人出来回应,她以为这是个什么意思?需要她更卖力哭一哭的意思?
乔薇好笑地看着甄氏,甄氏被她的笑看得头皮发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看什么看?有这么看长辈的?!”
乔薇笑道:“我看你是向谁借了胆子,竟敢四处告我的黑状。”
甄氏心虚地捏了把冷汗,随后强行挺直了腰杆儿道:“那是黑状吗?难道不是你做的不对?”
乔薇挑眉:“对不对,你问我相公好了。”
甄氏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告状呢,被这丫头一打岔,话题都跑远了,忙又看向姬冥修道:“大少爷,是这样的,瑶儿她今日什么都没做,乔氏她便拿着两个瓶子,死活逼着瑶儿承认是她的,瑶儿怎么会做那种事呢?她是最善良不过的人,瑶儿都说了好几次她不知道了,乔氏不买账,将瑶儿一顿毒打,强迫瑶儿认下了所有罪状!大少爷你看看,她这么对瑶儿,是不是太过分了?”
“确实过分。”姬冥修淡淡点头,“那依照荀夫人之言,应当如何处置呢?”
甄氏喜得差点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唾沫横飞地说道:“当然是要把关进祠堂,饿她个三天三夜!让她将《女则》《女诫》卷抄百遍!好生修炼自己的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有哪个姑娘家是像她那样儿的?动不动把姨母摁在地上,动不动把个男人举起来!连带着教养出来的女儿也没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想象了一下几个壮汉都抱不住的姬尚青,却被望舒像拖萝卜似的拖进了院子,甄氏越发觉得自己说的在理,哪个姑娘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比男人还男人,那还是女人吗?
乔薇抿住翘起来的唇瓣,不仅告她的黑状,连望舒也捎带上了,冥修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女儿控,甄氏啊甄氏,你好自为之吧。
乔薇看着甄氏笑了笑,双手负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进了桐院。
甄氏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诶,大少爷!你看呐!她就这么走了!我话…你话还没说完呢!”
姬冥修似有所思道:“府里倒的确有个小祠堂,早些年一个值夜的丫鬟掉进井里淹死了,过后那个小祠堂便有些闹鬼,在里头住过的人,都说自己看见了水鬼。水鬼要投胎,都必须先拉个新的水鬼,大概那个水鬼就是在找替身,好让自己往生吧。”
甄氏听得心里毛毛的,她不会承认,她生平最怕鬼了。
“荀夫人觉得那个地方怎么样?”姬冥修问。
“啊?”甄氏一怔。
姬冥修含了一丝清淡的笑意道:“关进那里,抄写《女则》《女诫》,饿个三天三夜,让水鬼日夜折磨,这个可合荀夫人心意?”
哎哟哟,大少爷就是大少爷,比姬家的老爷上道多了,她找姬家的老爷告状,对方虽是许了她好处,却舍不得处罚那个小丫头,还是大少爷好啊,不仅要罚,还把人罚进闹鬼的祠堂,哎哟哟,哎哟哟,她简直要乐死了!
“荀夫人?”姬冥修看向她。
甄氏想忍住笑意,但眉梢眼角都是笑:“好好好!大少爷想的周到,就听大少爷的!”
姬冥修道:“这么说荀夫人是同意了?”
甄氏点头如捣蒜:“同意同意!”一百个同意!一千个、一万个同意!
姬冥修对桐院的守门婆子打了个手势,婆子领着另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走上前,一把摁住甄氏。
甄氏大惊:“你们干嘛?”
守门婆子道:“送你去祠堂啊!”
甄氏慌张道:“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不是我!是你们少夫人!”
守门婆子想也不想道:“就是你!”
甄氏煞白着脸望向姬冥修:“大少爷!大少爷你快和她们说说,她们弄错了!”
姬冥修淡淡地挑了挑眉,严肃的神色中掠过了一丝不经意的戏谑:“荀夫人自己答应的,她们何错之有?”
“你…”甄氏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这小子不是比他老子强,是比他老子还护着那丫头!她不就是告了几句状,他竟让人把她关起来!“我是姬家的客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姬冥修淡淡地拢了拢宽袖:“本少主可没承认过你是客人,拖下去。”
“是!”守门婆子应下,与两个同伴一并将甄氏拽去了祠堂,为防甄氏大喊大叫扰了府中清净,守门婆子脱了自己的臭袜子,塞进甄氏嘴里,甄氏当时就被臭晕了…
乔薇进屋时,姬尚青已经睡下了,真睡假睡不得而知,总之眼皮儿是闭上的。
离欢蛊对身体的副作用是极大的,沐小将军年轻,抗得过去,姬尚青半病的身子,哮喘症又犯了,其实是很致命的。
乔薇给他施了一次针,又留了药方,让下人熬了,唤醒他让他服下去。
这次的事闹得实在尴尬,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公爹怕是都没脸出去见人了,但这该谁呢?说到底,还是怪他自己。善良是种美德,可一味的心软,引狼入室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想来通过这一次的教训,他应该也认清了现实,不敢再随意心软了。
…
姬家的祠堂在南府之南,一处最荒凉的后山,早先这儿也曾光鲜亮丽,有花园一般的风景。
关于闹鬼的传言,姬冥修并非信口开河,这儿确实曾溺死过一个丫鬟,那之后,也确实传出了闹鬼的谣言,只不过经查证,只是一只觅食的野猫罢了,后面在族里新修了个大祠堂,这儿便空置了。
甄氏被推了进去,大门在她身后紧紧地合上,落了锁。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甄氏死命地拍打着门板,奈何没有回应。
冷风吹过,甄氏打了个寒颤。
今晚月色不错,借着清润的月光,甄氏看清了院中的摆设,南边靠墙的位置便有一口圆井,井口光秃秃的,又阴森森的,甄氏怔怔地看着,总感觉下一秒里头就要爬出一个满头长发的白衣厉鬼来。
甄氏吓得半死,一溜烟儿地跑进了屋子。
屋子倒是拾掇得整整齐齐,被褥棉絮一应俱全。
甄氏跳上床,将自己捂进了被子,脑袋也死死地捂在里边,冷风刮着窗棂子,窗棂子发出了呜呜的声音,乍一听去,像是女子的低鸣。
甄氏害怕得浑身颤抖。
咚咚咚,有人叩响了房门。
甄氏吓得心脏都险些跳出了嗓子眼。
咚咚咚。
声音还在继续。
甄氏不敢出声。
她不在,她不在,别来找她,别来找她…
“夫人,是我,你在里头吗?”
是一道温柔而甜美的声音,听上去不过二十来岁。
甄氏觉着这声音有点耳熟,将被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双因害怕而微微泛红的眼睛:“你是谁?”
“我是喜月啊,我听说他们把夫人关起来了,特地来给夫人送点吃的。”
喜月,原来是喜月,喜月是她的陪房丫鬟,这次随着她一块儿来了京城。
甄氏松了口气,起身给喜月开了门。
喜月穿着一条玫红色的薄纱长裙,腰肢盈盈一束,手臂细腻的肌肤在薄纱下若隐若现,胸口也拉得极低,微一俯身,能看见诱人的风景。
喜月描绘了精致的妆容,眉心点了朱砂,美的不可方物。
“夫人,这是你最爱的枣仁糕,尝尝吧。”喜月笑着打开了食盒。
甄氏拿起了一块枣仁糕,如释重负地说道:“唉,你不知道我都吓死了,听说这地方儿闹鬼,你敲门的时候,我还以鬼来了呢。”
喜月浅笑嫣然。
甄氏若有所思道:“话说喜月我好像…许久没见你,你随我来了京城之后,到底去哪儿了?”
喜月笑了笑:“我被夫人送去后山挖竹子了,夫人不记得了吗?”
甄氏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了这一段记忆:“啊,我想起来了。不过你在后山挖竹子,怎么挖到京城来了?”
喜月温柔地笑道:“我走来的呀。”
“哦。”甄氏觉得喜月的解释合情又合理,咬了一口枣仁糕,眉头一皱,“味道怎么这么怪?”
喜月道:“怪吗?是用后山的竹子做的,里头还有竹鼠呢。”
喜月话音一落,食盒里爬出了几只小老鼠,甄氏吓得花容失色,一把站了起来!
甄氏仓皇失措地看向喜月,喜月嫣然一笑,微风迎面吹起,吹得她发丝与轻纱猎猎起舞,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笑着走向甄氏。
甄氏惊恐地看着她,忽然想起喜月许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是她造成的,喜月怀了老爷的孩子,她眼红,便叫喜月去后山挖竹子,天寒地冻的,喜月动了胎气,一尸两命。
喜月既然已经死了,那么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喜月”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甄氏颤抖着问。
喜月嫣然一笑:“替我和我腹中的孩子报仇啊。”
说罢,喜月扬起匕首,一把扎进了甄氏的心口!
甄氏浑身一抖,睁开了眼,望望顶上的房梁,摸摸冷硬的床铺,这才意识到自己做噩梦了,喜月死了那么多年,可每每在梦中,她都想不起来她已经过世了。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甄氏拿出帕子,擦了浑身的冷汗。
居然把她关在这种鬼地方,真是过分!
咚咚咚,门外又响起了叩门声。
甄氏一个咯噔,抄起了地上的凳子。
“娘,是我!”
荀青瑶低低的声音自门缝传来。
甄氏吞了吞口水,问道:“瑶儿,是你吗?”
荀青瑶道:“是我,娘,你给我开门!”
甄氏给荀青瑶开了门,荀青瑶两手空空地进了屋,她穿着斗篷,身形与夜色融为一体,她紧张地看了看外面,确定四下无人,才又合上了门:“娘,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甄氏心有余悸道:“娘刚刚做了个噩梦,梦见喜月回来找娘索命了。”
荀青瑶摸了摸她的脸:“娘,你是最近太操劳了,我们走吧。”
甄氏一惊:“走?走去哪儿?”
荀青瑶说道:“回姑苏啊!女儿犯下了此等大错,姬家人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与其等他们动手,不如我们先走,我已经打探清楚了,后门今晚无人看守,我们可以从后门溜掉。”
“可是…”甄氏犹豫。
荀青瑶跺脚:“别可是了,娘,赶紧走吧!等姬家人发现,我们想走都来不及了!”
甄氏着急道:“我买的那些首饰呢,要带走的啊!”
那都值老多钱了!要是落在姬家了,她会肉痛死的!
荀青瑶晃了晃右手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包袱:“娘,我全都带上了,你看!”
甄氏笑着拍了拍胸口:“带上了就好,咱们走吧!”
荀青瑶点头:“好!”
甄氏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具体是个什么样。
母女俩携手出了旧祠堂,不知是不是被噩梦吓腿软的缘故,甄氏总觉得自己走不动。
荀青瑶挽住她的手,小声道:“娘,快走啊,天都快亮了,那时再走就走不掉了!”
甄氏也想快啊,可两条腿儿跟灌了铅似的,一步都迈不动,就算费劲了全身的力气,也不过是堪堪走出一小步的距离,那慢动作,看得她自己都要崩溃了。
这儿离祠堂这么近,会不会喜儿的魂魄也在附近?
荀青瑶道:“娘,别回头!”
为什么不能回头?难道后面有什么吗?甄氏一边害怕一边又架不住心底的好奇,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把她的胆儿都差点吓跑了!
“喜月!”她大叫。
荀青瑶就道:“瞎说什么呢,娘?”
甄氏揉揉眼,指着后边的一道黑影道:“喜月!是喜月!她来找我了!”
“娘,你弄错了,那只是一道树影,别紧张了,那个不是喜月。”荀青瑶捧起甄氏的脸,“你看看我,我才是喜月。”
甄氏定睛一看,荀青瑶的脸果真变成了喜月,那一刻,她发誓她的胆真的开裂了。
喜月扬起一把大斧头,朝她的脑袋砍了过来!
甄氏“啊”的一声,滚到了地上,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在那个阴森森的房间,屋子里没有点灯,月光透过窗纸照了进来,一片凉薄的白色。
刚刚又是一个梦!
梦里套着梦,太吓人了!
甄氏浑身被冷汗给浸透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想唤个丫鬟进来,又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关进姬家的祠堂了,哪儿还有什么人使唤?
口渴得要命,她摸到了桌上的茶壶,打开壶盖想看看有没有水,却忽然从里头窜出了一只老鼠。
“啊——”
甄氏吓得跑出了屋子,跑到门口,门被打开了,是从外头开的,荀青瑶穿着与甄氏睡梦中一模一样的斗篷,打着灯笼站在那里。
甄氏只看了一眼,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翌日,天气晴好。
乔薇是被碧儿与烟儿的笑声吵醒的,起身穿了衣裳,问二人府里究竟又有了什么喜事,烟儿抿唇笑道:“夫人去桂香院看看就知道了。”
乔薇洗漱完,穿戴整齐去了桂香院。
桂香院乱哄哄的,老远便听见甄氏的咆哮,什么“滚开滚开都滚开”,“拿走拿走都拿走”。
乔薇走到门口,一个盒子飞了出来,乔薇抬手接住,好家伙,这不是宝林斋的盒子吗?甄氏怎么舍得把它给扔了?
乔薇打开了盒子,里头居然还有宝林斋的红宝石金饰。
“滚!我不要!拿走!”
甄氏魔怔了似的,把所有东西打翻在了地上。
乔薇眉梢一挑,抓住了路过的小翠:“她这是怎么了?”
小翠害怕地说道:“奴婢也不知道荀夫人是怎么了,昨夜奴婢陪荀小姐去祠堂探望荀夫人,荀夫人一见到荀小姐便晕了,醒来之后就这样了。她把荀小姐的脸都抓花了,说什么…荀小姐是喜月那狐狸精变的…连荀小姐给她拾掇的首饰她也不要,说什么都是耗子变的…”
碧儿偷笑:“她是被鬼附身了吧?我听说祠堂闹鬼的。”
“那种胡话你也信?”乔薇进屋看了甄氏,甄氏明显是被吓坏了,一时半会儿估计缓不过来,被关个祠堂就吓成这样,啧,做过不少亏心事吧?
咎由自取。
乔薇懒得搭理甄氏,带着碧儿回了青莲居。
甄氏说什么也不肯待在姬家了,拉着儿子坐上了回姑苏的马车,不仅李氏买给她的那些首饰不要,连荀青瑶也被她一脚踹了下来,荀青瑶没被乔薇踩成重伤,倒是被亲娘踹断了肋骨。
下人们手忙脚乱,又是请示老夫人,又是请示少夫人,又是请示李氏,折腾到天黑,才总算把这倒霉的一家子全都送上了回姑苏的马车。
梅香四溢的青莲居,乔薇坐在廊下的藤椅上,身旁是难得忙里偷闲的姬冥修。
姬冥修握着她的手,看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两小只,眼底有藏不住的宠溺。
乔薇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没了碍眼的,空气都清新了。”
姬冥修戏谑道:“要不要庆祝一下啊,乔帮主?”
“要!”乔薇一口道:“你自己说的,不许反悔。”
姬冥修凑近她,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她的小耳垂瞬间着了火,红得几乎能够滴出血来:“在家里坐不住了是不是?”
乔薇耳朵烫烫的,心口酥酥的,红着耳朵嗯了一声,她都好几天没出门啦,已经快要忘记京城的繁华是个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