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想了想:“会。”
刘婶子最爱凑热闹,村里甭管谁家做席,都缺不了她这份儿。
乔景云听说能见到二狗子,高兴了一把,一听说要见铁牛,又沉下脸来。最后在心里衡量了一番后,觉得为了见二狗子,可以容忍见到铁牛。
三人先去与罗大娘会合,罗大娘看到孩子身上的新衣裳,眼睛就是一亮:“真好看呐!”
被夸了,二人的小尾巴都翘得高高的。
罗大娘又看向了乔望舒怀里的雪貂,穿了衣裳险些没认出来,太、太可爱了。
四人一兽去了翠云娘家。
翠云娘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是中午的席面,这会子大清早的,到的都是帮忙的人。
翠云娘一把握住了罗大娘的手,喜不自胜道:“亲家来啦,快进屋坐!”又看向小乔,喜色一笑,“小乔啊,稀客,稀客!”
“赵大娘。”乔薇客气地打了招呼。
翠云娘亲热地拉过她的手,问了她生意如何,又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哎哟,穿这么漂亮呢!咋还给狗也穿上了?”
貂宝:“!”
孩子们甜甜地唤了声赵奶奶,翠云娘高兴地应下,领着他们去了后院,那儿已经有不少孩子在玩耍了,景云与妹妹很快带着小雪貂加入了他们。
大人们开始忙正事了。
翠云娘家在村子里人缘极好,家家户户都请到了,另外还有一些隔壁村的、镇上的,加起来有数百人。打算每一席开八桌,每桌八人,就摆在外头的空地上。
只是夜半突然下起了大雪,不能露天安置了,这会儿正在加紧搭建棚子。
罗永志也在搭棚子的行列,远远地朝乔薇挥了挥手:“妹妹!”
乔薇微微一笑:“大哥。”
旁边几个哥们儿起哄,罗永志得意道:“我妹子漂亮吧?羡慕死你们!”
一群人哈哈哈哈地笑了。
翠云娘把乔薇与亲家领到后院儿,那里有不少人在准备席面上用的东西,吃的、喝的、记人情的…记人情的先生是村里一位老秀才。
据说老秀才年轻时曾在京城的大户人家做过事,后不知什么缘故,被人辞退了。这些年他过得穷困潦倒,十分消沉,但因是村子里唯一的秀才,偶尔替人写写东西、记记账,也不至于饿死。
罗大娘怕乔薇累到,给乔薇安排了个轻松的差事:给老秀才打下手。
也就是收收钱,磨磨墨,递递纸…其实是布,纸太贵了,贫农用不起。
“先生脾气不好,你做事机灵点儿,他问你就答,不问你别多话。”罗大娘好心地提醒。
乔薇点点头:“知道了,干娘。”
她没继承原主的记忆,正巧借此机会把村子里的人全都认识一遍。
老秀才闷头做事,根本没拿正眼看乔薇。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古代的秀才,再潦倒也是有资格清高的。
乔薇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努力收钱、点钱、认字。
一上午下来,竟然收获不小,不仅把人认全了,数字也全都会写了,名字也记得差不多,就是…还不会写自己的。
乔薇想了想,从钱袋里掏出一百文钱:“先生,我也随个份子钱。”
老秀才点点头,示意她把钱放到篮子里:“名字?”
村里人都知她姓乔,却不知她名什么,平日里都小乔小乔的叫。
反正大家不知道原主的名字,她就报自己的好了:“乔薇。”
原主姓乔,她也姓乔,不管原主叫什么,从今往后,她都是她自己,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乔薇。
老秀才突然顿住了笔,古怪地皱起眉头:“你说你叫什么?”
乔薇以为他没听清,又清晰地报了一遍:“乔、薇。”
老秀才抬起头来,认真地看向了乔薇,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却是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和夫人长得一模一样,还叫乔薇…
他记得大小姐的名字,就是乔薇。
这个人会是大小姐吗?她怎么变成了一个村姑?还有了两个孩子?
他离开恩伯府的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先生,先生?”乔薇轻轻地唤了唤他。
老秀才回过了神,四周人太多,他压下了向对方求证的冲动,写下她名字道:“好了。”
总觉得先生怪怪的。
乔薇把自己的份子钱放好,继续站在老秀才身边打下手。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老先生对她的态度比先前好了些,还让她坐。
乔薇暗戳戳地想:难道先生一开始对我不理不睬是因为我没随份子钱?
后院,孩子们玩得正欢,乔家兄妹因有个可爱的小萌宠,一下子成了所有孩子青睐的对象。村子里的狗不少,但没哪个像小白这么漂亮,小白还穿了衣裳,粉嫩粉嫩的,太好看了!
孩子们争相与兄妹俩做朋友,就为了能在小白身上摸上一把。
作为景云最铁的哥们儿,二狗子还有机会抱了抱小白。
铁牛也想抱,可景云不喜欢他,不给抱。
铁牛冲走了。
刘婶子正在前头与几个妇人聊天儿,见儿子哭哭啼啼地从后院出来,忙放下手里的瓜子,走过去问:“咋啦?咋哭上了?”
铁牛把乔景云不让自己抱小宝的事儿说了。
刘婶子一巴掌拍上他脑门儿:“你出息了你!那畜生挠过你你忘了?还抱它?我是你我就弄死它了!”
铁牛跺脚,大哭道:“我不管我不管!我也要条狗!要小白那样的!一样一样的!我不管!我就要!你给我!”
刘婶子掐了他一把:“哭哭哭?就知道哭?号丧呢?别哭了!不就是一条狗?给你就是了。”
不多时,外头开始上第一轮的席了,孩子们是不上席的,在后院摆了几个小矮桌,孩子们蹲着吃。
趁着孩子们埋头大吃之际,刘婶子拿着一个麻袋,悄悄走向了坐在空地上啃鸡爪的小白…
乔薇这边忙得差不多了,打算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刚走了两步,两个小包子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娘!小白不见了!”
乔薇道:“别着急,好好和娘说。”
“我…我和哥哥吃饭,我给了小白一个鸡爪,让它在那边啃,然后我吃完…就发现它不见了!我叫它,它也不出来!”
说到最后,乔望舒都快哭了。
“你先别哭,娘帮你找。”乔薇安抚了一下女儿,又问儿子看到什么没,儿子摇头。
那边罗大娘听到了动静,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得知小白不见了,赶忙陪孩子们去找。
别人不清楚那是貂,她却是知道的,上回在镇上,险些被恩伯府的妈妈给抢了呢,这么矜贵的东西,可不能丢了。
几人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一无所获,没办法,只得挨个儿问他们看到乔家的“小狗”没。
“就穿着粉袄子的,这个色儿!”罗大娘指了指望舒的棉袄。
乔薇也在问,当问到刘婶子时,发现刘婶子的眼神有些闪躲,乔薇瞳仁动了动,看向刘婶子道:“婶子真没看见我家小白吗?”
刘婶子没好气地道:“当然没有!你问别人都是一遍,问我就是两遍,啥意思啊?怀疑是我偷的啊?我刘翠花又不差钱,用得着偷你一条狗啊?我要我不会自己买啊?”
“婶子说的极是,我没怀疑婶子,只是我那狗调皮,喜欢乱钻。”乔薇说着,微微侧了侧腰,含笑的目光落在了刘婶子藏在桌下,用双脚夹紧的布袋上,“婶子这麻袋挺大的,我家小白就爱钻这种麻袋。”
刘婶子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麻袋我一直系着,你的狗钻不进去!”
乔薇淡淡一笑:“婶子是不知道它,它会解绳子。”
若刘婶子聪明一点,就该知道乔薇是在给她台阶下了。偏她一点没明白乔薇的苦心,讥讽道:“谁家的狗还会解绳子啊?你直接说是我偷的好了!想看就只管拿去看!不过我可警告你,你那东西上回抓伤了我儿子,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这次要再冤枉了我…就给我收拾包袱滚出犀牛村!你可想好了,是不是一定要搜?”
与私底下的恩怨不同,这回是当着全村人以及外村人的面儿公然质疑刘翠花,毕竟刘翠花是村长的亲戚,这要是搜出了小白还好,若没搜出来,乔薇在村里的日子怕是会不大好过。
眼下,就连罗大娘与老秀才都觉得小乔不该继续冒险了。
“万一我搜到了怎么办?”乔薇的反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你什么意思?”刘婶子炸毛。
乔薇不紧不慢道:“字面上的意思,敢不敢让我搜?”
刘婶子蛮横道:“你搜不到呢?”
乔薇正色道:“搜不到我就立马卷包袱走人。”
罗大娘面色一变:“小乔!”
乔薇直勾勾地盯着刘婶子道:“反正你早看我不顺眼了,不如借这个机会,把我赶出犀牛村吧?怎么?不敢吗?难道小白真的在你麻袋里,所以你心虚?”
众人唰的看向了刘婶子!
刘婶子方寸大乱,强装镇定道:“谁心虚了?我只是看不惯你一贯外乡人污蔑我!”
乔薇淡定得说道:“我什么都搜不到,才叫污蔑你。”
刘婶子一噎:“你…”
老秀才开了口:“好了好了,都别争了,这件事,我老头子做个主,开麻袋!”
刘婶子的心咯噔一下:“秀才!你也怀疑我?”
老秀才严肃道:“胡说,我是信你才叫你开麻袋的!我早看这娃娃不顺眼了,目中无人,嚣张得很,赶紧把麻袋打开给她看了,叫她走人!”
众人觉得老秀才说的十分有道理,纷纷劝刘婶子打开麻袋,给这不知天高地厚外乡人一个教训。
刘婶子心里那个苦啊,真想把多事的秀才一巴掌拍死——
既然老秀才发了话,乔薇便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一把从桌下扯出麻袋,打开绳子,倒出了被五花大绑的小雪貂。
第【第二十三章】收获
这可就尴尬了。
信誓旦旦说自己没偷人东西,还扬言要把污蔑自己的人赶出村儿去,结果人赃并获,直叫村民们瞠目结舌。
“哎,刘翠花,这是咋回事啊?”罗大娘不满地问,“这就是你说的没偷啊?大家伙儿可都看清楚了啊!这就是景云和望舒的小白!”
众人啧啧点头,这么好看又干净的狗,十里八乡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乔薇没说话,现在已用不着她说了,刘婶子自作孽不可活,欺骗群众感情,大家的唾沫星子,足够淹死她了。
她探出手,去解小白身上的绳子。
小白只是一只幼貂,机灵时机灵,可糊涂起来,乌龟都比它快。
不用说她也猜得到,一定是吃东西吃得得意忘形,才叫刘婶子有了可乘之机。
刘婶子伸手去拦乔薇:“你干嘛呀?看到长一样的就一定是你们家狗啊?这是我自己抓的!你的狗穿了衣裳,我的狗没衣裳!你眼瞎吗?”
乔薇快被刘婶子蠢笑了:“婶子是在哪儿抓的呀?什么时候抓的?”
“我…我今天早上抓的!就在我家后院儿!老刘你说是不是?”刘婶子掐了一把自己丈夫。
老刘完全是一脸懵逼,不过他惧内,刘婶子说啥他一般不敢反驳,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刘婶子得意地抬起头:“听见了吧!就是我的!”
乔薇淡淡地牵了牵唇角:“你确定是今天早上抓的?”
“当然!”刘婶子把腰杆儿挺得直直的。
乔薇一笑:“那好。”
刘婶子见她居然还笑得出来,虚着眼问:“你干嘛?”
乔薇拔出匕首,在刘婶子的尖叫声里割断了小白身上的绳子,小白得了自由,张牙舞爪地朝刘婶子蹦去,想把这恶毒的家伙撕个稀巴烂!
乔薇却道:“小白,回来!”
小白顿了一下,乖乖地趴回乔薇怀里了。
“还记得她把你衣裳扔哪儿吗?去把衣裳找回来。”乔薇绝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她是心疼布料钱,不想再浪费布料给它补做一套了。
小白一溜烟儿地绕到后院的墙外,把自己的粉红色小棉袄叼出来了。
人赃并获,这下,刘婶子彻底无话可说了。
而更要命的是,她自己蠢就算了,还把全村人当了傻子。
村长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刘翠花平时就爱胡闹,看在她奶奶与他奶奶是堂姐妹的份儿上,他都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可这次,她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当着隔壁村儿的面,他这个村长的脸都丢到祖坟里去了!
“快给小乔赔罪!”他厉喝。
刘婶子嘴巴一瘪儿,快要哭出来:“三哥…你怎么也向着一个外人呀?我可是您妹子。”
村长没好气地说道:“现在知道你是我妹子了?偷东西的时候怎不想想你是我妹子?这事儿闹出来,让我这做哥的脸往哪儿搁?一说我是个村长,连自己妹子都管不好,怎么管那么大个村子啊?还不认错是吧?行,我明白了,东村那块地你也别种了,我这个做哥的,没教好你!我替你赔罪!小乔。”
他转头看向乔薇,“那块地,你拿去种吧。”
“啥?”刘婶子暴跳如雷,“三哥你说了要给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三哥!”
村长不耐烦地看了老刘一眼:“管好你婆娘!”
老刘硬着头皮把自家婆娘拽走了,一直到走了老远,众人都还能听到刘婶子杀猪一般的尖叫。
爹娘都走了,铁牛自然也灰溜溜地走了。
他不明白,自己就是想要条狗,怎么就闹成了这样?
翠云娘招呼大家坐下:“都坐吧都坐吧,啊?还有几个菜没上呢!”
乔薇望向面色依旧有些难看的村长,客气地说道:“村长,谢谢您替我主持公道,没嫌弃我是个外乡人。不过那块地,您还是收回去吧,我山上已经有两亩地了。”
村长刚刚其实是急红了眼,一时冲动才说把地给乔薇,过后其实有些后悔。当然乔薇真接了也不怕,他有的是法子把地要回来。可眼下乔薇主动提出退给他,反倒叫他不好意思了。
是个识趣的,不贪不枉,还难得明白。
“你山上的地方位不好,日照不够,种不出好庄稼。”村长想了想,“东村那块地其实也不是很好,你种得了就种,种坏了也没关系,不收你佃租。”
这回是真心想把地给乔薇了。
乔薇来参加席面的初衷是帮罗大娘的忙,没想到意外收获了一块地,就算是块荒地,也比连地都没有的强。
当然,这都是刘婶子的功劳。
刘婶子偷鸡不成蚀把米,回去只怕要吐血三升了
乔薇谢过村长后,又在临时的账房里找到老秀才,向他也道了谢,她看得出老秀才那番厌恶她的话,实则是对刘婶子的激将法。
老秀才帮她才不是为了听她一句谢谢,他到门口望了望,确定无人,方激动地看向乔薇道:“你…你父亲叫啥?”
“我父亲?”乔薇古怪地看着老秀才,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犹豫了一下,如实道:“我没有父亲。”
“那你娘亲呢?”老秀才追问。
乔薇顿了顿:“我也没有娘亲,我是孤儿。”
老爷与夫人去世时,小姐才五岁,说自己是孤儿也不算错。老秀才更激动了:“你爹娘在你几岁时去世的?”
老秀才不是打算给她说媒吧?都查起她户口了。
乔薇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我生下来就被遗弃了,是在孤独园长大。”
不对啊,小姐明明是在乔家长大的。
莫非自己认错了人,小乔只是恰巧与夫人长得很像,又恰巧与小姐差不多年纪,更恰巧也姓乔?
不,不可能,一个两个巧合他信,这么多叠在一起,他不信!
既然小姐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那自己暂时不要逼她。
一天的席面下来,众人都累坏了,罗大娘记得乔薇想问私塾的事儿,把翠云弟弟喊了过来:“你乔姐姐问你几个事,你们私塾都招多大的孩子,一年多少钱呀?”
翠云弟弟少年老成地说道:“七岁以上的,一月二两束脩。”
“一个月二两?”罗大娘惊呆了,她丈夫在县衙做事,一个月的月钱也没二两呢!难怪赵家四个男人种田,还穷的响叮当,都给这孩子念书了。
乔薇也觉得二两挺贵的,她两个孩子,一个月就得四两,一年将近五十两,对还在起步阶段的她来说,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
“我听说镇上还有一家私塾。”她说道。
翠云弟弟比了比手指:“那家更贵,得三两呢!”
“三两…”乔薇沉默了。
“你是不是想给娃娃念书啊?找我!我不要钱!”
老秀才的脑袋出现在窗户外,把乔薇吓得险些从炕上摔了!
老秀才自荐做孩子们的老师是乔薇想都没想过的事,一则,她与老秀才没有交清;二则,老秀才性子孤僻,他若是想带学生,早就带了,十里八乡的,难道还找不出几个愿意念书的孩子吗?
当然,最让乔薇意外的还是那句“我不要钱”。
天底下哪里有这种好事?
乔薇警惕地打量了老秀才一眼,不会是他想对自己的孩子们图谋不轨吧?
老秀才一瞧乔薇的表情,便知对方误会自己了,简直哭笑不得,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就在这时,二狗子的娘磕着瓜子儿过来了:“先生,你刚才说教娃娃们念书不收钱,是不是真滴哟?”
老秀才:“…”
我说的是小姐娃娃,又没说你家娃娃!
二狗子娘道:“要是不收钱,我把二狗子和他弟弟也送到你那里。”
二狗子今年十岁,弟弟七岁,都没认过字。
她嗓门儿大,一嚷嚷,恨不得全村的人都围了过来,然后大家都知道老先生要免费教学的事情了。
老秀才更哭笑不得了,他一点不想教这些熊孩子啊,想的话早这么干了,用得着等到现在?当年老爷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报答不了老爷,只想多对小姐照顾一些,这群人,怎么就这么能曲解他的意思呢?
“小乔…”他看向乔薇。
乔薇打断他的话:“先生一番美意,原不该推辞,不过我还是不想麻烦先生,我带他们上私塾吧。”
老秀才着急道:“私塾不收女娃娃!就是景云,他年纪也太小了,没得私塾要。”
翠云弟弟连连点头,他们私塾只收年满七岁的男弟子。
如此,乔薇又犯难了。但她实在想给孩子念书,不仅是觉得带孩子做生意不方便,更多的,是她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
老秀才就道:“你放心把娃娃交给我。”
“那…”乔薇扫了众人一眼,“大家都去吗?”
“去呀!”众人齐齐点头。
老秀才:“…”
难道就没人问问我收不收吗?
乔薇犹豫了一下,道:“那行,要是大家都去,我便让景云和望舒也去。”
这话反过来的意思就是,大家不去,你娃娃也不去了?
老秀才欲哭无泪,觉得快被自家小姐坑死了。
老秀才最终接受了乔薇的决(威)定(胁),一口气收下了十来个学生。这仅仅是目前得了消息的,往后走上正轨了,人数还会增多。
此时的乔薇还并不知自己一个无心的决定,在不久的将来,会让犀牛村成为这个时代第一个被扫盲的村。
村长很快也得了消息,连忙派人给老秀才送去二十斤大米与十斤腌好的腊肉,老先生不收钱是老先生伟大,他这个做村长的,要奖励这种行为嘛!
大家也陆陆续续给老秀才提了点东西,乔薇把昨天猎获的野鸡送给了老秀才。
家徒四壁的老秀才,瞬间成为这个冬天最富有的人了!
忙完上学的事,乔薇带着孩子们去看了东村那块地。面积十分巨大,目测将近十亩,之所以一直空着,据罗大娘说是风水不好,夏天闹鬼,还种什么死什么,大家觉得不吉利,便不敢去种了。
刘婶子是家里没办法,欠着债,债主逼得紧,不得已才找村长要了这块地,指望明年稍微种出点收成来贴补家用。
小乔有心看看土质,但天色已暗,又覆盖了厚厚的积雪,看不出什么。
左不过离开春还远,不急一时。
乔薇与孩子们回了山上。
今天太晚了,乔薇没进林子看猎物,直接与孩子们洗漱后睡下了。
除了小雪貂被劫那一茬儿,孩子们一天都玩得挺尽兴,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真正到了床上,又一秒不到便进入了梦乡。
乔薇给两个孩子掖好被角,笑着闭上了眼。
小雪貂爬到床头,小尾巴团在乔薇脖子上,像个貂毛小围脖。
屋外寒风凛冽,一家四口暖如明春。
翌日,依然大雪纷纷,其实这样的天气已不大适合出门,但考虑到自己的生意,乔薇还是雇上栓子爹的马车去了镇上。临行前,她把景云与望舒送到了老秀才家。
罗大娘要跟去,被她婉言拒绝了。她今天要做的事可能有点暴力,她不想吓到干娘。
乔薇到镇上后,第一件事是去找上次雇佣三条恶霸的“幕后黑手”,她想长长久久地做生意,就必须一次性把威胁肃清,免得今天走了这个,明天又来那个,弄得好像她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欺负一样。
要找出“真凶”并不难,她是在大兴街做的生意,得罪的自然也是大兴街的商户,然而令她诧异的是,她把整条街都转悠了一圈,也没发现一个可疑之人,就连上次霸占了她摊位的大嫂子也没有露面。
“姑娘!姑娘!”茶楼老板小跑了过来,“你是不是在找大金和他婆娘?”
乔薇不解地看着他,她曾在他茶楼门口摆过两天摊,知道他是茶楼老板,姓容。
容老板道:“他们已经被县太爷抓走了!”
原来,那三条恶霸不经打,一拷问便供出了幕后买凶者,县太爷连夜把买凶者抓进了衙门,到今天还没放出来。
大家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知为何大金夫妇没来摆摊,荣老板消息灵通,打探出了此事与那卖点心的一家四口有关。
“县太爷是个好官。”乔薇由衷地说道。
“姑娘你先别高兴太早。”容老板语重心长道:“姑娘有所不知,大金他是有后台的,后台比县太爷大,你别看他今天被抓了,过不了几天,保准给放出来。等他出来,姑娘你就没好日子过了。”
“我不怕。”她现在一个人了,谁想欺负她,尽管放马过来。
容老板瞪眼:“话不可这么说姑娘,他们是地头蛇,玩儿阴的,你防不胜防。姑娘是生意人,自然不希望把精力浪费在这些事上。”
乔薇很快会过了意,大金有没有后台她不清楚,容老板却是话里有话:“容老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不必拿大金吓唬我,我不是吓大的。”
容老板一本正经道:“大金的事儿我真没唬你,他后台是京里的,咱这儿谁都不敢惹他,除了我。”
“哦?”乔薇被容老板逗笑了,“你为什么敢惹他?”
容老板拍着胸脯道:“因为我也有后台嘛!而且我后台比他硬!”
乔薇笑到不能自已,这么贱萌贱萌的老板她还是第一次见,套路起她,她都不反感了:“那容老板与我说这些又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呢?”
容老板咳嗽了两声:“别说的那么伤感情嘛,我是看你一个姑娘家,上有老下有小,养家糊口不容易,想照顾你一番。”
乔薇含笑看着他。
他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好像自己的弯弯道道已经完全暴露在这小姑娘面前了:“好嘛好嘛,我就是想你把点心放到我这儿卖!卖出去的钱,五五分账!你外头卖三文钱一个,我这里可以卖十文钱一个!你就算分五成,也比以前多两文,你说划不划算!”
“三七。”
“四六。”
“三七,不行我就去找别家,你这法子不错,我相信镇上应该有不少酒楼想卖我的点心。”
乔薇说罢,转身就走。
容老板急得跺脚:“哎哎哎!三七就三七!我三你七!你这丫头片子,要把我榨干了!”
乔薇回过头,莞尔一笑:“成交。”
乔薇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很不错,一出门,就碰上容老板这样的爽快人,不仅把她摆摊的问题解决了,还把她收益给提了上来。
拦不拦得住地头蛇她倒是不在意,她只要有钱赚就够了。
容记茶楼本想采用月结的方式向乔薇支付货款,但乔薇手中闲钱不多,还要买那么多过年的东西,再自己垫付一个月的食材钱,着实有困难。
与容老板商议后,本月先日结,今天卖的,明天来结。
乔薇记得恩伯府丫鬟预定了四十个点心,一直等到她来,把东西交到她手上才离开。
年关将至,家里的东西也需要添置了,乔薇决定去集贸市场转悠一圈。
之前给孩子们买了两套棉衣棉裤,发现其实不够穿,山上冰冷,洗了衣裳,七八天干不透,需得再买两套。
“姑娘,我这店里的袄子都用的新棉花,又轻又暖和,价格还便宜,你多拿两套吧。”老板娘笑吟吟地说。
乔薇上次就是在这家布庄买的衣裳,回去后拆开袄子检查了棉絮,的确是好棉花,但要说便宜,却不尽然。至少据她所知,这边的价格就比隔壁的布庄贵十好几文。
“你可比人家卖的贵。”乔薇道。
老板娘嗔道:“那是我家东西好嘛!姑娘你就看看这面料,还有我这棉花、做工,在镇上找不出第二家了。姑娘想要更好的,那得上京城!”
京城,来了这么久,还不知京城长什么样呢。
乔薇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向往,随后微微一笑:“你给我便宜点呗,我拿四套。”
老板娘犹豫了一会儿:“行行行,看你家两个孩子不容易,零头就去了吧,一共一两银子。”
乔薇指了指对面的货架:“再送我两双鞋。”
老板娘眸子一瞪:“哎哟!两双鞋?姑娘,你是来打劫的吧?我这鞋多贵呀!你要实在诚心想买,我送你两双鞋垫儿。”
乔薇摸了摸下巴:“鞋垫儿我能自己做,这样,你送我一双鞋,另一双我买。”
“哎,你…”老板娘就没见过谁这么能还价的,明明一特标致的小姑娘,脸皮比她还厚。
乔薇挑眉:“卖不卖嘛?不卖我去别家了。”
老板娘撇过脸:“那你去。”就不信你真舍得走!
心理战术她可玩不过乔薇,乔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立马放下东西走了,那速度,完全没有老板娘想的一步三回头,简直像有毒蛇猛兽在追的。
老板娘傻了眼,赶紧去外头把人拽了回来:“哎哟,祖宗,我的小祖宗,卖卖卖,卖给你!”
棉袄、棉裤,乔薇各要了四套,一套天青色、一套嫩绿色、两套正红色;棉背心都是藕色的,没的挑,做不过是穿里边儿,什么色都行。
乔薇看着正在打包袱的老板娘,说道:“还有鞋垫呢,你刚刚说送我两双的。”
老板娘:“你不是说鞋垫儿你会自己做吗?”
乔薇莞尔一笑:“可如果你白送我也不会不要啊。”
我、我、我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老板娘肉痛地把鞋垫放了进去,乔薇开开心心地背上了包袱走了。
孩子们爱吃羊肉粉丝汤,乔薇又割了十斤新鲜羊肉。腊肉也买了些,因古代的盐贵,腊菜的价格也高得离谱,堪堪买了十斤,她差点破产。
背着包袱,挎着两个沉甸甸的篮子,乔薇离开了集贸市场,准备去雇辆马车回村里。
路过一家首饰店时,忍不住朝里瞄了瞄,这一瞄,就走不动了。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来古代这么久,她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成天扎个头巾,真是枉费那一头长发。
乔薇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走进了店子。
老板有些势利眼,一瞧来的是个村姑,便没兴致亲自招待了。
倒是那伙计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姑娘要买首饰吗?买什么样的?是头上戴的还是手上戴的?”
这小伙子客气,比老板会做人多了。
乔薇在柜台前转悠了一圈,指着一个黄玉梅花簪道:“这个多少钱?”
伙计笑道:“姑娘好眼力,这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梅大师亲手制作的簪子,仅此一支,一百两。”
一、一百两?!
一个破簪子居然能卖这么高的价!
乔薇简直目瞪口呆。
伙计瞧她打扮,知她大概买不起,也没笑她,耐心地说道:“姑娘要是想要便宜点儿的,可以买玉石簪。”
所谓玉石,其实就是石,似玉而非玉。
以乔薇目前的经济能力,只买得起这种了。
乔薇挑了个兰花玉石簪,因是最后一个,便宜卖给了她。
乔薇戴上新簪子,心满意足地出了店铺,朝车行走去。
路过一个巷子时,她隐隐感到有人追了上来,她眸光一顿,提紧了手中的篮子,加快步子,走向人多的主街。
哪知她一快,后面的人也跟着快了起来。
她索性用跑的,可不等她跑出巷子,便被几个突然闪出来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前有狼,后有虎,加起来十好几人,个个儿摩拳擦掌,眼神凶悍,绝非那虚有其表的三条恶霸可比。
一个两个她能应付,五个六个也不在话下,可对方将近二十人,数量有些庞大了。
乔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为首的左脸有块刀疤的男人,道:“小女子初来乍到,不知怎么得罪几位爷了。”
刀疤男道:“你没得罪我们,你得罪我们大哥了。”
乔薇斜睨着他道:“你们大哥是…”
“吴大金!”
哦,就是那个被她弄进牢里的幕后黑手,她可真是冤枉,她连吴大金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乔薇气笑了:“我说你们讲点道理好不好?明明是你们大哥先买凶欺负我的,难道我要什么都不做,白白让人欺负?”
刀疤男嗤道:“我大哥要欺负你,你就只有欺负的份儿!识相的,跟我们兄弟到楼子里走一遭,把兄弟几个伺候爽了,兄弟就绕了你。”
呸!
伺候你们这群猪,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乔薇垂了垂眸,嫣然一笑:“要我伺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但谁先来呀?你吗?”
说着,乔薇摘下了头顶的簪子,三千青丝如同瀑布一般垂了下来,柔顺而光亮,看得一众男人齐齐傻了眼。
乔薇缓缓走向刀疤男,微笑着,突然一簪子刺了过去!
刀疤男躲避不及,被扎中了肩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众人忙去扶他,乔薇趁机扔掉篮子,冲出了巷口。
那群人追了上来。
街上不少人看热闹,却没一个敢上前帮乔薇解围。
乔薇拼了命地跑容记茶楼跑,她脚程快,但那群人抄近路,一下子堵住了她。
她把腿往回跑,恰巧一辆马车驶过,她二话不说跳了上去!
车夫吓了一大跳!
乔薇钻进了车厢,车厢里坐着一个人,是个男人,戴着青色斗笠,一袭月牙白长袍,质地轻柔,隐隐泛着珠光。
男人虽是静静地坐着,却气场十分强大,饶是乔薇这般莽撞地冲进来,也不见对方露出一丝一毫的慌张,镇定得像个帝王。
乔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越看越熟悉,只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马车停了下来。
乔薇一怔,不会是要把她赶下去吧?!
第【第二十六章】赚翻
那群人追了上来,将马车团团围住,这辆马车从外表上看没有丝毫惹眼的地方,所以他们根本没将车内的人放在眼里,为首的刀疤男呵斥道:“里头的人听好了,把那臭娘们儿交出来!否则,别怪你爷爷不客气!”
车夫怒了:“干嘛呢?怎么跟我家公子说话的?给我家公子称爷爷!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车夫一听便是京城的口音,镇上的人对京城人还是有些忌惮的,但不包括眼下这种情况。作为朱大金手下第一员猛将,他居然被个小娘们儿给刺伤了,传出去,简直能笑掉兄弟们的大牙!
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场子找回来,谁敢庇佑那个女人,谁就是和他们这帮弟兄过不去!
刀疤男的眼睛与他肩上的血迹一样腥红:“爷爷最后问你们一遍,交还是不交?”
事情进行到这里,乔薇不便待下去了,她跳上马车的本意是希望借马车逃离这里,绝不是想把对方一并拖下水。
她躬身,打了帘子,就要出去,身旁的男人忽而开口了:“有本事,自己来拿。”
刀疤男一听这话,便知对方在挑衅了,伤口的疼痛,将他的怒火燃到了顶点,他居然拔出了匕首,一把朝马车冲了过来。
弟兄们见他发功了攻击,也纷纷蜂拥而上,叫嚣声、撞击声、行人的尖叫声,交错迭起,整个街道,瞬间陷入混乱。
然而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他们根本没来得及碰到马车,就被一股奇怪的力道震开了,一道玄色身影,如同虚影一般,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将十几号人撂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乔薇将男人挡在身后,抓着一个凳子,已经做好了“顽强抗敌”的准备,却突然听到一大片惨叫声,她忙腾出一只手,掀开了帘子,就见群“追杀”她的男人已经全部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了。
这、这谁干的?身手也太好了吧?
乔薇看向了将他们打趴下的少年,少年转过身来,露出那张清隽的脸,乔薇瞳仁就是一缩:“十七?”
如果那个人是十七的话,那么马车里的男人——
乔薇猛地扭过头去!
难怪她觉得熟悉又认不出,上次见到他时,他正赶着一辆牛车,穿得像个村夫,这一次,却是换上了低调而华贵的绸衫,唯一没变的就是他仍戴着斗笠。
第一眼便知道他不可能是个真正的山野村夫,所以眼下他看到他这般,并不觉着诧异,真正让乔薇诧异的是,自己又碰上他了,还又是在自己无比狼狈的时候。
乔薇有些讪讪,挠了挠小耳垂,轻轻地说道:“多谢公子,又帮了我一次。”
男人没说话。
乔薇又道:“我知道公子不是为了帮我才收拾他们的,公子只是不满他们的不敬,可不论怎样,我都受益了,还是要多谢公子。”
言罢,欠了欠身。
男人微微颔首,算是一次难得的回应了。
乔薇跳下马车,周围围观的人哗啦啦地往后退了一步,仿佛乔薇也是什么毒蛇猛兽一般,不怪他们如此害怕,实在是刚刚发生的一幕太过惊悚,他们在镇上生活到现在,还没见过哪个孩子能在一招之内把十几名大汉撂倒的。
这姑娘与那孩子分明是一伙儿的,别也是个高手。
“十七。”乔薇笑着打了招呼。
十七看到乔薇,微微一愣,俨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乔薇笑了笑,走到那个刀疤男面前,蹲下身,冷笑着说道:“还敢找我的茬儿不?”
“你…”刀疤男疼得咬牙,“你别太得意,等大金哥出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哦,你们这么多人都打不赢…”乔薇看了不远处的十七一眼,低声道:“我小弟,你觉得朱大金打得赢?”
刀疤男想起十七的身手,不寒而栗:“他是你小弟?”
这女人明明是个村妇,怎么可能会有个那么厉害的小弟?
乔薇知道他不信,就道:“他当然不是我亲小弟,但我和他的主人有点交情,所以,你懂了吧?”
“主人?”刀疤男疑惑。
乔薇面不改色道:“嗯,就马车里的人,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要上这辆马车?若是个陌上人的车,我敢上吗?上了人家也把我赶下来了好吗?”
刀疤男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看向乔薇的眼神不禁生出了一丝忌惮,那少年如此厉害,他的主人,想必也来头不小。
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他冷声道:“那又如何?你知道大金哥背后的人是谁吗?京城的大人物,说出来吓死你!”
乔薇眼皮子都没眨一下:“那你又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吗?我说出来,也能吓死你啊!全天下都听过他的威名,皇上都对他忌惮三分,名号大得我根本不敢叫,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连皇上都忌惮三分的人,莫非…是那位大周世上最年轻有为的丞相姬冥修吗?
刀疤男露出了极强的惊恐。
乔薇知道刀疤男已经用他无比过(愚)硬(蠢)的智商脑补出一个合适的人物对号入座了,憋住笑,眉梢一挑:“猜出来是谁了吧?还敢不敢惹我了?”
刀疤男想了想:“不对,大人怎么会坐这么寒酸的马车?”
乔薇理所当然道:“自然是不想让人认出身份啊。”
刀疤男望向十七:“他叫什么名字?”
乔薇如实道:“十七。”
冥修大人手下有七大高手,其中一个便是叫十七,传闻十七十岁便打败了当朝武状元,十一岁孤身潜入敌营,救出了人质九公主,十二岁端了西南的毒瘤黑风寨,之后随冥修大人离开京城,一年杳无音信。
莫非这个少年,真的是十七?
刀疤男狐疑道:“大人已经失踪了一年,你是怎么与大人攀上交情的?”
失踪?这好编呐!
乔薇想起了那个总在她笼子里买猎物的隐士,心道这素材就不错!神秘兮兮道道:“大人不是失踪,是隐居山林。大人住的林子恰巧就在我那座山头上,我每天呀,都会去山里打猎,大人常常从我手里买猎物,一来二往的,就认识了。不过这个,你最好别往外说,大人不想让人知道他这一年的行踪。”
刀疤男听到这里,已经不敢不信了:“你放心,我不会泄露大人行踪的,就是跟大金哥也不会说的。大人那边…”
乔薇冷漠脸:“大人很生气。”
刀疤男慌了:“求姑娘替小的们求求情,姑娘!活菩萨!求您了!”
乔薇伸出手。
刀疤男一怔:“干嘛?”
乔薇道:“银子啊!没银子我怎么让大人消气呀?我得好吃好喝地款待大人,等大人吃饱喝足了,我才能替你们求情嘛!”
刀疤男赶忙掏出了身上的银子,又让其他人也把钱上缴了,一个子儿不剩。
乔薇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口水差点流了出来,刚刚为逃跑,她丢掉了近一两银子的东西,但从这些人身上搜刮出来的,足足有三十两!
赚…翻了!
恶棍们连滚带爬地跑了,乔薇拿着沉甸甸的银子走向了马车。
十七就站在马车前,看到乔薇过来,眼珠子在她身上滴溜溜地转,转了一会儿又在她身后左看右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怎么了十七?”乔薇纳闷地问。
十七皱着小眉头,不停在她身旁找。
乔薇想了想,试探地问:“你是不是在找你那天救的孩子,我女儿,望舒?”
十七点点头。
乔薇微微地笑了:“你还记得她呢,她今天上学去了,没跟着我过来。”
十七失望地皱起了眉头,不过片刻,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绿绿的小东西递给乔薇。
乔薇接过一看,是个竹叶编的蚂蚱,编得十分精致,就道:“是送给望舒的吗?”
十七再次点头,眼睛有点发亮。
看不出来,十七打起架来这么狠,温柔起来却也是心细如尘呐,所有对她孩子好的人,她都喜欢。乔薇开心地拍了拍十七的肩膀:“我替望舒谢谢你。”
咦?有肌肉。
乔薇捏了捏,捏捏,再捏捏。
一旁的车夫完全看傻了眼,心道姑娘你知不知道十七剁过多少人的手啊,连公主都不敢这么吃十七的豆腐,你到底吃够没有啊?!
手感真是太好了,又长得这么可爱,真想拐回去做小弟啊。
不过人家帮了自己那么多忙,自己再有这种想法有点儿不厚道,乔薇依依不舍地抽回了手,看看十七,又看看马车里的男人道:“公子,快中午了,若是不嫌弃的话,我请二位到酒楼吃顿饭吧!”
男子云淡风轻道:“我们急着回京,姑娘不必破费了。”
乔薇想了想,把心一横,将钱袋递进车窗:“那这个您收下吧,这些银子是我从他们身上讹来的,您拿去买点酒喝。”
说到底,能讹到这么钱,全赖十七酷帅狂霸拽地揍了他们一顿,不然,就凭她一张嘴瞎吹,吹破天也不会有人信的。
本想请对方吃一部分,自己留一部分,不过既然对方急着赶路,那就全都给对方好了,这样显得比较有诚意。
男子淡淡扫了那钱袋一眼,没有收,乔薇就那么捧着,手臂都捧酸了。
男子的目光落在她乌发中的玉石簪上:“你会挑首饰吗?”
一刻钟后,乔薇走进了大兴街上唯一的首饰铺——大芳斋。
老板坐在柜台里无聊地拨弄着算盘,一抬眼,看到是方才来过的俏村姑,只买了个五十文的假玉簪子走了,顿时没了兴趣。
“公子,请。”乔薇跨过门槛后,将男子领了进来。
老板阅人无数,一看男子的衣着便知是位贵客,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儒雅而高贵的气质,就是可惜戴着斗笠面纱,看不清样子。
老板忙放下算盘,笑眯眯地迎了上来:“请问二位要买点什么首饰呢?”
乔薇鄙视地睨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那小伙计的份儿上,才懒得给这种拜高踩低的老板介绍生意:“刚刚给我卖簪子的伙计呢,把他叫来,您老啊,该干嘛干嘛去吧,啊?”
老板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地把伙计叫来了。
伙计看到回头客,很是高兴,也庆幸自己没像老板那样狗眼看人低,这不,人家姑娘虽然没自己买什么贵重首饰,但给介绍了一个大金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