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绝也亮出了暗器,将鸡蛋各个击碎。
但鸡蛋实在太多了,菜叶子,石头,鞋子,全都不要命地朝乔薇招呼了过去。
姬冥修眸光一冷,下了楼!
就在信众几乎要将殿堂拆掉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整齐划一的声音。
咚!
咚!
咚!咚!咚!咚…
像是沉重的玄铁砸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却每一声都砸在了众人的心坎儿上,众人感受到了脚底的震动,低头看去,只见土砾都被震得飞起。
脚步声还在逼近,空气里诡异地涌起了一股肃杀之气。
太阳都似被这层杀气吓破了胆,怂哒哒地躲进了云层。
天色忽然暗了下来,狂风骤起,飞沙走石,众人用手臂挡住了脸,不让沙子飞入眼睛,却又控制不住地朝声音的源头瞧去,就见一群黑压压的侍卫,穿着玄色盔甲,手持玄色大弓,修罗一般朝祭坛涌了过来,将祭坛团团围住,所有人都围在了里面,数以百计的侍卫拉开了冰冷的弓箭,对准叫嚣的人群。
强大的杀气彻底笼罩了祭坛,祭坛一下子静了。
两队同样穿着玄色盔甲的铁骑气势汹汹地奔来,骏马也穿着玄色的盔甲,戴着玄色的头盔,气场强大得不像话。
一队铁骑在乔薇的殿堂前一字排开,手持长矛,对准了闹事的信众,那群要往乔薇身上砸鸡蛋的信众们瞬间吓得腿都软了。
另一队铁骑在祭坛前摆开了阵型,所有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哒,哒,哒,哒…
优雅而傲慢的马蹄声传了过来,祭坛前的铁骑自动向两旁排开,让出了一条道来。
骏马缓缓踱到了人前,扬起骄傲的头颅,如冰冷的帝王一般,傲视着祭坛的众人。
马上之人穿着外黑里红的斗篷,斗篷的帽子遮了她大半的面容,只露出一张完美得让人惊叹的红唇,那红唇漫不经心地勾起,只是这样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让所有人的呼吸为之一紧。
她扬起指若纤葱的手,朝着新涂了豆蔻的指甲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不咸不淡地道:“听说,有人要赶老子的女儿?”
第【252】乔妈出手,册封(完)
这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祭坛的每一个角落,像是一把冰冷的利刃,猝不及防地扎向众人面门,所有人的心口都震了震,脊背漫过一股森寒,连呼吸都屏住。
祭坛,鸦雀无声。
毕罗家主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看错,他使劲儿地揉了揉眼,对面的景象却没有变,他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了,但这怎么可能呢?她不是在闭关吗?不是说还有一个多月吗?这才过去了多久了,她就出来了?提前出关对人的损伤很大,可瞧她一身风骨,哪里像是受了损伤的样子?分明健壮得不得了!
这、这…
毕罗家主哑巴了。
塞纳家主也同样感到惊讶,但不同的是,毕罗家主恐怕惊吓居多,他则是有些惊喜,圣女跌下高台,他虽据理力争,可他心里明白那不过是垂死的挣扎罢了,他把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了这个小卓玛的身上,塞纳家与塔塔尔家的身家性命也全都系在她的身上,她若是出了事,他们两家就完了,所有,哪怕是个死局,他也不甘地挣扎着。
可是,当小卓玛被众人围攻时,他知道,他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了。
然而就在他以为一切已成定局时,突然杀出了一个卓玛。
这个卓玛,可是全族人的“心腹大患”,女魔头,小煞星…他平时也是有些嫌她的,这一刻,却觉得她不能更可爱了。
贺兰倾的坐骑慢悠悠地晃了过去,马蹄声悠扬且漫不经心,就连这匹马都仿佛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骄傲的骏马晃到一群闹事的信众前,众人吓得往后退了退。
微风自她身后幽幽地吹来,摇动她身上清冽的冷香,空气里浮现起了一丝好闻的香气。
众人狠狠地吞了吞口水,心慌意乱地看着她。
她看向身侧,微微地倾了倾身子,斗篷下的那张红唇,勾起一个似有还无的弧度:“砸呀,怎么不砸了?”
正对着她的是一个拿着臭鸡蛋的小地痞,小地痞闻到了她身上清冽的香气,喉头一阵发紧,然而听了她的声音,又感觉一股寒气自脚底陡然升了起来,他打了个哆嗦,拿着臭鸡蛋的手抖抖索索个不停,最后,他也不知发的什么疯,总之脑门儿一热,将那臭鸡蛋往自己脑门儿狠狠地砸了下去!
贺兰倾唇角的弧度似是深了一分,她的眼睛被斗篷的暗影笼罩,可说不清为什么,众人还是能够感觉到她犀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你们不砸了?”她微勾着红唇,问。
众人当然要砸了,一个接一个地砸在了自己的脑门儿,连吃饭都没这么自觉过!
这一片的信众砸了,另一片的也开始了。
很快,祭坛周围便响起了以卵击头的声音,一股浓郁的腥味弥漫了开来。
拿臭鸡蛋的光荣开始了,拿烂菜叶的也不能落后,像老牛吃草似的纷纷将烂掉的菜叶塞进了嘴里。
拿鞋的一瞧阵仗不对,友军全都倒戈了,特么的自己不能太壮烈了,赶紧抄起鞋底板对着自己的大花脸,啪啪啪啪地扇了起来!
最惨的是一群拿石头的,这简直是要崩溃的节奏好么…当初是哪根筋不对,为毛要拿石头啊…
人群中很快上演了一场“自杀式”的画面,场景相当感人。
那些被煽动本也想出来踩上一脚的信众,因为慢了一步被挡在人群中,当时无比地懊恼,眼下却庆幸得不得了,幸亏是慢了啊,快一点就要被这女魔头整死了…
高楼上,燕飞绝三人亲眼目睹了惨(大)绝(快)人(人)寰(心)的一幕,燕飞绝的下巴都差点惊掉了,自打见了第一美人,他便觉得世上再也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如此拉风霸气了,但下面那家伙,简直…简直…
他读书少,不知该怎么形容,总之,比见了千军万马还激动。
一旁,一贯冷静自持的姬无双也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至于少教主易千音,则是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什么人射了一箭,跳得好厉害。
“唔…”易千音捂住了拼命跳动的心口。
贺兰倾望向了祭坛,从宽大的袖袍中探出葱白的纤手,朝毕罗家主轻轻地勾了勾手指。
毕罗家主一愣。
贺兰倾唇角勾起一个邪肆的弧度。
妈的这小煞星又想干什么?!毕罗家主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一把跃到五位长老身后,他已不习武多年,可刚刚的速度简直让他回到了武学的巅峰!
五位长老嫌弃地看着他,出事的时候不是挺嚣张吗?这会子怎么成了个缩头乌龟?
毕罗家主寻思着长老们可能也不大靠谱,眼神一闪,拔腿躲到了和卓的身后。
和卓是她亲爹,她总不敢把亲爹怎么着!
贺兰倾轻轻地笑了一声,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如玉的手指在马鞍上轻轻地一点,就见身旁一名玄衣卫飞身而起,施展轻功,跃到了祭坛上,一把抓住毕罗家主的领子,像拎着一只老鸡仔,将他拎到了贺兰倾的身前,玄衣卫落座在了马背上,毕罗家主被丢在了地上,狼狈地打了个滚。
乔薇噗嗤一声笑了。
笑声小小的,甜甜的,贺兰倾眉眼微弯。
毕罗家主从地上爬了起来,飞了一路有些腿软,站了几次才站稳,四周的目光纷纷地朝他投了过来,他的脸颊火辣辣的,当着几乎全族的面被人丢在地上,可以说是非常丢脸了。
他恼羞成怒地看向贺兰倾:“你…你…你想干什么?别以为你是卓玛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是毕罗家的家主,我毕罗家的勇士戍守边防,我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可以对我如此无礼?”
他大概是吓傻了,说起话来都有些语无伦次的。
贺兰倾的容颜隐在斗篷下,被阳光照得明艳的红唇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就对你无礼怎么了?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你…”毕罗家主气得肺都险些炸了,望了望四周杀气腾腾的玄衣卫,又望了望自家早已被吓破胆的护卫,牙齿咬得咯嘣作响,他不会承认自己也被吓到了,这个小煞星,从小到大就没干过一件好事情,不是烧了圣女殿,就是炸了贺兰堡,八大家主,五大长老,哪个没吃过这小煞星的闷亏?就连和卓都常常被她气得半死,可偏偏有人天生命好,投胎到了和卓夫人的肚子里,他就是想教训都…都打不过。
妈的!
岛上没人打得过她!
“这是祭坛!你…你…你最好放尊重些!”毕罗家主无比硬(害)气(怕)地说道。
贺兰倾好似压根没听到他说什么,话锋一转,慢悠悠地说道:“就是你说,老子的女儿触怒了神明的?”
毕罗家主一噎,虽然心里怕怕的,可他不能有所表露,否则就显得自己丢脸了,毕罗家主定了定神,一脸浩然正气地说道:“是…是我又怎样?难道我说错了吗?今天的事情,想必你也看到了,祭祀的高台塌掉了,圣女从台上跌落,摔成重伤,生死未卜,这一定是真神的降怒!自和卓继位后,塔纳族历经了三十一场新年祭祀,从未出过任何一起事故,今年,不过是多了一个小卓玛,祭祀台便塌了,这不是小卓玛触怒了真神是——啊——”
什么二字尚未说完,便被贺兰倾一巴掌扇飞了出去。
毕罗家主像一颗丢出去的臭鸡蛋,在半空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后嘭的一声砸在了塌了一半的祭祀台上,将剩余的一半也砸塌了。
他倒在一片废墟中,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架,疼得死去活来,吐出一口鲜血,陷入了晕厥。
贺兰倾拿出素白的帕子,擦了擦像是碰过什么脏东西的手:“老子最烦人聒噪。”
祭坛静得更吓人了,有胆小的信众已经吓晕了过去,毕罗家的侍卫见主子让人打伤了,很想上前扶一把,可刚走了一步,鞋面碾压地板的声音便让他自己的心头跳了跳,他抬起脚,小心翼翼地、没有任何声音地放回了原处。
骏马驮着贺兰倾,傲慢如帝王一般走上了祭坛。
祭坛重地,她竟敢不下马,实在是对真神太不敬了。
和卓凝了凝眸:“下来。”
贺兰倾淡淡地瞥了老爷子一眼,骑着马,漫不经心地自他身旁走了过去。
卓玛能听话,那就不是卓玛了,要不怎么说和卓总是被气得半死呢。
和卓对这个女儿,大抵也是有些无奈的,诚如乔薇所言,再怎么生气到底也是亲生的,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就是她了。
骏马停在了一队侍女的面前,这些侍女都是圣女殿的侍者,圣女受了伤,需要抬下去诊治,她们搬来了担架,正要将圣女抬走,却…被一人一马拦住了去路。
贺兰倾的目光分明是落在圣女的身上,然而她吐出口的话却不是对圣女所讲:“搭台。”
众人就是一愣,抬台?抬什么台?谁搭台?
众人正困惑着,就见两排威风赫赫的铁骑身后,忽然涌来一波新的玄衣卫,玄衣卫冲进了乔薇所在的殿堂,里头传开古怪的声响,不过眨眼间,这队玄衣卫便抱着新伐的木材冲上了祭坛,随后在众人无比惊愕的注视下,用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将一个十米高的祭祀台搭建完毕。
地上,没有留下任何的凌乱。
玄衣卫又迅速地退回了自己的方阵。
祭坛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凭空多出来一个祭祀台一样。
众人揉眼,麻蛋,这是做梦了吧?!
贺兰倾看向奄奄一息连眼睛都闭着的圣女,不咸不淡地说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完成仪式,要么再也没机会完成任何仪式。”
一旁的大夫赶忙说道:“卓玛,圣女身负重伤,不能再自行活动,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贺兰倾:“问你话了?”
大夫悻悻地低下了头。
贺兰倾道:“别以为老子拿你没办法,老子能烧你们圣女殿一次,也能烧你们圣女殿两次,数三声,一。”
弓箭手调转方向,箭矢对准了所有圣女殿的人。
贺兰倾道:“二。”
弓箭手齐齐将大弓拉满。
贺兰倾红唇微启,一个三字呼之欲出,担架上的圣女豁然睁开了眼,眼底冷光萦绕,看着骏马上的女人,目光落在她似嘲似讥的唇角上:“卓玛,这是祭坛。”
贺兰倾吹了吹嫣红的指甲道:“知道是祭坛你还装死?”
一个圣女殿的小侍女看不过眼了,走上前道:“我们圣女没有装,她的确受了很严重的…”
嘭!
被骏马抬起马蹄子,毫不留情地踹飞了。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敢在祭坛动粗,还打的是圣女殿的人,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小姑娘也是傻,没见人家连毕罗家主都抽了么?你了不起啊?不过是个小小侍者,也敢触小煞星的霉头,活该被踹咯。
圣女支撑着疼痛的身子,从担架上下来,拿起侍女手中的宝剑,迈着沉重的步子,捂住疼痛的胸口,一步步走上了祭祀台。
她扬起宝剑,跳起了先前并未跳完的祈福舞。
祈福舞不同于寻常的舞蹈,它对力量的需求更大,也更完美,更气势恢宏。
霍如羿射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一舞作罢,浑身的力气都似被抽空,圣女的身子摇摇欲坠,这回,是真的重伤了。
然而接下来,还有小卓玛的洗礼。
圣女扶着祭祀台的凭栏,吐出一口鲜血,艰难而又艰涩地说道:“请…小卓玛。”
“慢着。”贺兰倾扬了扬手,“老子的女儿能走你们这儿的破路?”
话音一落,一名玄衣卫抱着一大捆不知何时带来的金毯,轻轻地铺在了乔薇的脚下,拂手一推,一条金光大道自殿堂延伸到了祭坛。
乔薇惊讶地眨了眨眼,看向姬冥修,姬冥修握住她的手,含笑点头:“去吧。”
乔薇抬起了脚。
“等等!”青岩女官火急火燎地走了过来,“衣裳都脏了,怪丢人的,换件衣裳吧。”
“不用。”
她的形容的确有些狼狈,但有这么强大的娘亲,为她铺了一条金光大道,本身就是无比尊贵的荣耀了。
姬冥修牵着她的手,将她送上了金毯。
她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步一步朝着祭坛走了过去。
老实说,就在今早她都对这种仪式没有多大感觉,只是当成了一件需要完成的差事,然而这一刻,她的内心忽然涌上了一层期待,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也有一丝小小的欢喜。
洗礼的过程并不复杂,先是乔薇走上高台,对准东南的方向,据说那是真神据说的地方,三叩首,之后,圣女将手按在乔薇的额头,用古语诵读一段经文,这之后圣女在乔薇的眉心以点上一粒朱砂,仪式便进入了尾声。
“圣水。”圣女道。
圣女殿的侍女捧着一个瓷瓶走上高台。
圣女将圣女赐予乔薇,仪式结束。
“起。”圣女道。
乔薇站了起来,圣女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高高举起,望向四周黑压压的信众,紧了紧手指,说道:“小卓玛回到了我们族里,真神已经接纳了她,从今往后,请大家敬重她、爱戴她,如同爱戴你们的真神。”
前一秒还恨不得撕了乔薇的人群,这一刻,爆发出了雷鸣一般的欢呼。
“小卓玛!”
“小卓玛!”
“小卓玛!”
“小卓玛!”
众人激动地喊着,仿佛把一辈子的力气都用上了,每个人都红光满面,情绪高涨,热火朝天。
我们已经这么卖力了,可不可以把冷箭拿开了?把大刀放下,长剑放下,孩子也可以还给我们了吧…
------题外话------
下午有二更
第【253】母女团聚,夫妻相见(二更)
一片欢呼声中,乔薇完成了整个仪式,接下来,只用将她的名字写上族谱就够了,这件事由长老院操办即可,并不需她亲自前往。
四舍五入一下,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合法的塔纳族居民了!
乔薇迈着轻快的步子下了高台,在她身后,圣女终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不过,这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把台子踩塌的?老老实实地完成仪式不就好了?非得整一出幺蛾子,现在好了吧?这就叫自作自受!
圣女在第一次坠落时便摔断了一根肋骨,又忍痛跳了那么久,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了。
圣女殿慌成了一团。
乔薇迈步走向了骏马上的女子。
这个人是她娘,不敢置信,她也是有娘的人了,上辈子等了那么久也没等到,这辈子老天待她不薄。
乔薇站在了骏马前,看着笼在斗篷中的女子,眸光攒动,心脏也擂鼓一般地跳动。
都说血浓于水,是不是她亲娘,一眼就能感受到了。
虽然她娘很有可能与第一美人一样,都是个武力惊人、颜值感人的女汉子,但这是她亲娘,不论她长多丑,她都会喜欢她的!
贺兰倾抬手,缓缓地拉高了帽檐,露出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一瞬间,天地万物都失了颜色。
乔薇一下子怔住了。
活了两辈子,满以为自己已算目尽群芳了,然而眼下见了她娘,她才知什么叫做做人间绝色,与她娘一比,什么荀兰?什么圣女?统统都只能靠边站,就算…九宫仙女下凡了,也还是没她娘好看。
贺兰倾将她呆呆愣愣的模样尽收眼底,轻轻地勾起唇角:“傻丫头,看傻了?”
乔薇的眼睛亮亮的:“娘,你真好看。”
一声娘,叫得贺兰倾心都软成了一片,贺兰倾探出手,伸到了女儿面前。
乔薇将手放在了她娘亲的手上。
贺兰倾拉着她,轻轻一拽,便将她拽到了马上。
乔薇好好地坐上去倒还罢了,这么砸下来,力量其实是有些可怕的,大约等于两个小望舒,寻常骏马根本承受不住,然而贺兰倾的坐骑却连喘都没喘没一下,扬起骄傲的头颅,迈开优美的大长腿,优哉游哉地离开了祭坛。
贺兰倾一手握紧缰绳,一手将女儿娇小的身子圈进怀里。
乔薇并不排斥这样的亲近,甚至有点小小的喜欢。
乔薇的手在骏马的鬃毛上撸来撸去,这也就是一个稀疏平常的动作,可落在贺兰倾眼里,就是说不出的可爱。
女儿哪哪儿都可爱,哪哪儿都漂亮。
“它叫火凤。”似是看出了女儿的好奇,贺兰倾道。
火凤打了个呼呼。
乔薇微微一笑:“是个姑娘啊。”
火凤姑娘的头颅扬得更高了。
走下祭坛时,那个被拍晕的圣女殿小侍女,抚着晕晕乎乎的脑袋站起来了,可不待她站稳,又被火凤一蹄子踹晕了!
没人敢挡女魔头的道,人群哗啦啦地让出了一条道来,火凤驮着母女俩离开。
此时,高楼上的一行人也纷纷地下了楼,方才因角度的关系,他们只看到了贺兰倾的背影,眼下迫不及待地想一睹对方的真容,虽然据说母女两个长得十分相像,可刚刚贺兰倾的表现,无一例外地让人联想到了那位神奇的第一美人,众人与乔薇一样,已经不对她的容貌抱有任何幻想了,谁料,竟看到了这样一副容颜。
燕飞绝词穷得不要不要的,想说这只怕不是仙女吧,可她身上又没有一丝仙气,魔气还差不多!
贺兰倾攻气满满地搂着怀里的女儿,乔薇这条女汉子,在她的强大气场下生生地成了个软萌的小包子。
易千音已经不能呼吸了,岁月并未在贺兰倾的脸上留下任何印记,她年轻得不像话,她的美有一种不可抵挡的侵略性,美得张扬,美得勾魂摄魄。
易千音单手捂住心口:“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姬无双还算镇定地问。
易少教主无比可怜地咬紧唇瓣:“我想给她做小妾…还想给她生猴子…”
乔峥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激动得说不出话。
贺兰倾也看到了乔峥,翻身下了马,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抚上他面庞。
乔峥哇的一声哭了!
贺兰倾将他扣进怀里,轻轻地哄道:“别哭了,相公,我这不是来了吗…”
乔峥哭成了泪人。
乔薇:这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小包子也迈着小短腿儿跑了过来,在二人身前停住,扬起稚嫩的小脸蛋,懵懂地看着这个神仙姐姐(其实一点也不仙啦,可是又没人教他们什么是魔)。
“你就是漂亮姥姥吗?”望舒眨巴着眸子问。
贺兰倾扶起了怀里的乔峥,一只手,轻轻松松地将望舒抱了起来:“是,我就是漂亮姥姥。”
望舒喜欢这个力大无穷的姥姥:“我是望舒。”
“我知道。”贺兰倾唇角微勾,又将景云抱了起来,“景云?”
景云点点头,小脸一点一点地红了,姥姥身上香香的,软软的,好喜欢。
姬冥修先前护着乔薇,被人砸了一身的臭鸡蛋,眼下整理了一番仪容,才清清爽爽地出来见了丈母娘。
丈母娘见女婿,那是越看越满意,何况这个女婿是还是贺兰倾亲自挑的,贺兰倾将小包子放在地上,抬手拍了拍姬冥修的肩膀。
姬冥修还没来得及开口叫声娘,就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麻掉了…

十五年颠沛流离,饱受疾苦,这一日终于团聚,每个人心里都美美的。
一家人坐上马车,高高兴兴地回了贺兰堡。
和卓也回了,上午在祭坛受了刺激,一回来便倒下了,乔峥得知了消息,二话不说地提着医药箱赶了过去。
贺兰倾自己都不是很含糊这个亲爹,乔峥却对他好到了骨子里。
这样的男人,也是不多了。
“真贤惠!”贺兰倾望着乔峥的背影,满眼疼爱。
乔峥在里屋给和卓施针治病,贺兰倾与乔薇两口子则等在偏厅,两个小包子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十分默契地玩着自己的小东西。
这么多年不见,母女俩自是有许多体己话要说,贺兰倾屏退了屋子里的侍女,姬冥修也体贴地将两个小包子带了出去。
贺兰倾问乔薇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老实说那些年怎么样,乔薇早已没了印象,只记得睁开眼时,家徒四壁,米缸里稀稀拉拉几颗米,半碗猪油,几个蔫掉的萝卜,两个面黄肌瘦的小包子,这便是她的全部。
磕磕碰碰的,也把日子过起来了,生意做大了,孩子他爹找到了,父亲也相认了,属于他们的家产该夺的也一分不少地夺回来了,似乎已经没什么不满的了,只是一家三口分开了这么多年,想起来难免心酸。
“娘,我的事三言两语说不完,回头慢慢和你说,你不是在闭关吗?怎么提前出来了?”
“我再不出来,你不就被小贱人欺负了?”
有娘疼的感觉真是不一样,乔薇心里暖暖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让青云出来打探过几次消息,知道你们来了这里,也知道你外公一定会在初一的祭祀让给你册封,怕那小贱人动手脚,我就提前出关了。”
“对你有影响吗?”
“没有,娘又不是练功,是在训练玄衣卫。”
那群杀气腾腾的修罗,原来叫玄衣卫啊,名字倒是不错,当然了,本事更不错。
乔薇泡了一壶茶:“娘,我心里一直有好多疑问,我听爹说,他当年碰到你时,你身上有十分严重的刀伤。我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离开族里?为什么遭到了刺杀?又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找我和爹?”
“娘当年离开族里,一方面是与你外公怄气,令一方面,是我自个儿闲不住,想出去转转,当时年轻,对人防备不深,一不小心着了那群小妖女的道。是碰上你爹,才捡回一条命。至于你说的,娘一走多年杳无音信,娘也不想的,但娘怕与你们联系会暴露了你的消息,惹得那些小贱人把你也抓回族里。”
原来是这样,看来第一次抓回她娘时,那群人并未仔细查探她娘的经历,若是查了,也就不难知道她娘已经有个女儿了。
“为什么不能让我回族里?”乔薇困惑地问,就她目前来看,除了有个讨厌的圣女殿之外,别的都没什么不好的。
贺兰倾道:“你可知道塔纳族的人一辈子都不能离开无名岛?”
乔薇点点头:“我听塞纳夫人提过,塔纳族的人是不能离开族里的,族里才是塔纳人的生息之地,离开了族里,塔纳人就和离开了阳光的草木一样,会一日日的枯萎。如果一定要出岛,就得服用一种药物,但药物有时效,到了时间还是必须回来,这件事是真的吗?”
贺兰倾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冷光:“没错,当年我是带了许多的药物才在外头撑了五年,所以生下你之后,我很担心你会与我一样,不过我仔细地观察下来,却发现你并没有出现任何不适。你是唯一一个可以随意生活在外面的塔纳人,娘亲虽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你是例外,但娘不敢把你带回族里,娘怕你回了,就变得与我们一样了。”
原来她娘这么用心良苦。
她才不信邪,这件事,一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故。
她想不出来,罢了,回头找冥修想办法!
暂时将这一念头压下,乔薇又问起了娘亲的事:“娘,当年追杀你的人是圣女殿的人吗?”
“可不就是那群小妖女!”贺兰倾冷眯着眸子道。
圣女殿果真有问题,看来塞纳鹰晕倒在圣女殿的后山确实不是意外了,塞纳鹰会瞒着家里与圣女殿人会面也并不稀奇,毕竟圣女殿在塔纳族地位卓然,她们与真神一般令人信赖,塞纳鹰不会对她们存有丝毫防备。
乔薇不解地问:“娘,她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贺兰倾淡道:“我打小看她们不顺眼,小时候就一把火烧了她们的后殿,长大了也处处与她们作对,她们自然想找机会铲除我了。”
乔薇道:“那些人还谣传,你小时候放火烧圣女殿,是前任圣女救了你。”
贺兰倾一巴掌拍上桌面:“放他娘的屁!明明是老子咬着她的一块肉,不带老子出去,她也别想出去,她才把老子带出去了!”
前任圣女就如此不是东西,看来圣女殿没几个好货了。
乔薇又道:“娘,她们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除你之外,就再也没人怀疑过吗?”
贺兰倾不咸不淡地说道:“圣女殿的地位你不懂,没人会怀疑她们,包括你外公。”
这语气,明显是对外公宠爱圣女不满的,可怜外公居然察觉不到自己女儿与圣女是个死对头。
乔薇想了想,不解地道:“是不是外公与她盟了血誓,所以外公觉得她一定不会背叛自己?不仅如此,外公还觉得自己命不久矣,而圣女正值青春年少,自己拖累了她,所以越发地心疼她?”
贺兰倾没有反驳女儿的话,而是略有些惊讶地问:“你竟连他们盟了血誓都知道?”
乔薇给贺兰倾倒了一杯热茶:“冥修查到的。”
贺兰倾淡淡地说道:“小子,倒是有几分本事。”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相公!
相公被夸了,乔薇心里美美的,给娘亲剥了个橘子:“冥修的七个手下也是盟了这种血誓,所以他的手下全都不敢背叛他,可是为什么圣女敢背叛外公?”
“你觉得是为什么?”贺兰倾接过橘子,没有一片片地吃,而是一把塞进了嘴里。
乔薇:“…”
乔薇前段日子与薛蓉蓉斗得不可开交,眼下出了这种事,自然而然地便联想到了薛蓉蓉,说道:“难道当初是找了个替身,代替圣女盟血誓的?”
贺兰倾冷冷地说道:“要是那样就好了,老子早一刀把那小贱人宰了!”
乔薇被自家娘亲的气场弄得小心肝儿一阵乱抖,定了定神,问道:“不是这个,那是为什么?”
贺兰倾道:“血誓是一种巫蛊之术,以主人的血为药引,配出巫毒让仆人服下,可当年,圣女殿把巫毒配反了,用了圣女的血,找机会让你外公服下了。她自己则随便喝了点什么,混淆人的视听。”
乔薇私有顿悟:“这么说来,就不是她依赖外公,而是外公依赖她了?”
贺兰倾豪饮了一杯茶:“没错,你外公死不死,那小贱人都不会有事,可那小贱人有个三长两短,你外公就性命不保了,老子留她这么多年,就是因为这个!”
她就说呢,她娘这么厉害,捏死圣女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怎么一直留着她的小命呢。
乔薇顿了顿:“那…这个巫毒可以解吗?”
贺兰倾想起不能捏死那小贱人就来火:“老子解不了!问问你家那口子。”
乔薇将姬冥修叫了过来。
“娘。”姬冥修客气地打了招呼。
贺兰倾开门见山道:“你手下的巫毒,能解不能解?”
姬冥修毫不犹豫道:“能。”
乔薇一怔。
贺兰倾别有深意地看了姬冥修一眼:“这种巫毒,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姬冥修就道:“姬家的藏书阁里有有一本前辈留下的手札,里头记录了巫毒的施展方法与解法。”
贺兰倾眯眼,果然么…
乔薇没注意到自己娘亲眼底的精光,握住姬冥修的胳膊问:“怎么解?”
姬冥修看了贺兰倾一眼,道:“具体的法子有些复杂,我还没有试过,但我记得步骤,只要给我圣女的血,我想,我应该能解了和卓的毒。”
贺兰倾邪气地舔了舔唇角:“好,明天就去给小贱人放点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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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母女齐上阵,虐圣女
半个时辰的治疗过后,和卓的病情得到了控制,服下乔峥亲手熬制的汤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乔峥收拾好医药箱,叮嘱青岩女官:“别再让老人家受刺激。”
“是。”青岩女官郑重地应下,将乔峥送出了屋子。
乔峥飞快地奔往了偏房,老丈人的病情稳住了,终于可以和他的青鸾耳鬓厮磨了!
奈何他一撩开帘子,便看见了趴在贺兰倾怀里的乔薇,以及给母女俩泡着茶的姬冥修。
小的和他抢老婆就算了,为毛这两个大的也来?!
乔峥只好去了厨房。
乔峥做了满满一大桌菜,全都是贺兰倾爱吃的,什么红烧狮子头、蜜汁烧鹅、小蘑菇炖鸡、葱爆牛肉、清蒸螃蟹、麻辣虾球…总之,贺兰倾爱吃肉。
一家人坐在了大圆桌上,贺兰倾许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吃得几乎停不下来,望舒也觉得好吃极了,一大一小比腿儿坐着,就看着二人面前的桌上迅速堆起了一座骨头山。
找玩伴容易,找吃伴可太难了,除了胤王府的三小只,望舒还没找到一个能和自己吃到一块儿的,主要是别人都吃完了,只有她一个人还奋战在桌上。
唉,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小望舒与贺兰倾击了个掌,都对彼此的新吃伴满意得不得了!
吃过饭,侍女们将桌子收拾干净,乔峥拉过贺兰倾的手,害羞地说道:“青鸾,我们回…”
望舒忽然蹦了过来:“姥姥姥姥!我们去散步!娘亲说吃过饭要散步才对身体好哦!”
“好啊。”贺兰倾十分爽快地抱着小家伙去了。
“屋吧。”乔峥生无可恋地倒在了椅子上。
贺兰堡地理位置奇佳,不仅占据了岛上最优美肥沃的一块土壤,还拥有两个天然的淡水温泉,贺兰倾平时不爱弄这些,但听说女儿与小包子喜欢,便立刻带着人去了。
乔峥一听有两个温泉,高兴得不得了,这必须是他与青鸾一个池子,女儿他们一个池子,哪知他走进池子时,却崩溃地看见光着膀子靠在池壁上的父子。
为毛是你们啊…
景云第一次泡温泉,新鲜极了,乖乖地坐在自家爹爹身边,他的另一边是大白,小白原本也在,却不知跑哪儿去了。
另一个池子,贺兰倾、乔薇、小望舒、珠儿用毛巾盘了头,舒舒服服地靠在池壁上,温泉的水没到几人(猴)的肩膀,温暖的感觉包裹着疲乏众人(猴)的身子,一阵舒适。
贺兰倾有时也是十分懂得享受的,譬如美滋滋地泡在池子里,还不忘摆上两张浮动的小桌,桌上放着野山葡萄酒与新鲜瓜果。
珠儿优雅地扶了扶头上的鲜花儿,这才是贵妇的人生啊。
小白跐溜溜地跑了进来,悄悄地滑入了池子,躲在花瓣下,慢悠悠游了过去。
它撞上了两座弹性十足的小山,触感十分柔软,它感觉自己的小心心都跳了一下,它好奇地拉开了小山外的屏障,随即鼻子一热,喷出了一大柱鼻血。
血如泉涌,从未如此汹涌,这已经不是溪流,而是洪流了!
小白在水里翻了白…

曾经的小糯米团子眨眼间都长这么大了,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吃没吃苦,贺兰倾全都想知道,乔薇也想知道贺兰倾的,母女俩说不完的话,从池子起来后,躺在暖烘烘的地板上,贺兰倾侧着身子,单手支头,宠溺地看着女儿,望舒早与珠儿摆成大字睡着了,乔薇说着说着,眼皮子也开始打起了架。
“…总之松花蛋生意特别好…卖…”
两百文一个,容老板很会…
“做生意,他找了好多路子…”
对了,我还开了个大排档…做虾…
有蒜蓉小龙虾,麻辣小龙虾,油焖大虾…
连匈奴的王子都喜欢吃容记的虾…
乔薇以为自己全都说出声了,其实只有断断续续几个字而已,可即便这样,贺兰倾还是听得有滋有味。
这是她的女儿,她的心肝宝贝,虽然吃了很多苦,但没有被苦难打倒,她坚强地来到了她身边。
贺兰倾怜爱地抚了抚乔薇清瘦的小脸,总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姬冥修了敲门进来,对贺兰倾略一颔首:“天色不早了,娘去歇息吧,这边我来就好。”
贺兰倾点点头,起身出了暖阁。
姬冥修将乔薇与望舒抱回了屋。
贺兰倾去了隔壁的暖阁,乔峥也已经趴在地板上睡着了,贺兰倾一手绕过他后背,一手绕过他后膝,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十五年不见,他脸上已有了岁月的痕迹,但这并不影响他得天独厚的美貌,他还是英俊得不像话,迷得她神魂颠倒。
贺兰倾将乔峥放在了床上,欺身压了上去,将他双手扣在头顶。
乔峥幽幽地转醒,睁开潋滟生辉的眸子,眼底浮现起一丝惺忪的迷茫,他的衣领微微地开着,露出精致的锁骨与半片白皙的胸口。
贺兰倾眸色就是一深,坐起身来,解开了衣衫,诱人的风情一下子呈现在了乔峥的眼前,乔峥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冲上头顶,几乎要从鼻子里喷出来。
贺兰倾修长如玉的捏住他完美的下巴,轻轻地说道:“阿峥,你可想我?”
乔峥点头如捣蒜,想想想!做梦都想!
“这些年,你可有别的女人?”
乔峥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
真没有,骗你五雷轰顶!
贺兰倾定定地看着他,忽然笑出了声,抱着他一转,换她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她邪魅地看着他:“坐上来,自己动。”
正要动一动的乔峥:“…”
为毛这句话听着不太对?!

贺兰堡天雷勾地火,春风无度,圣女殿却笼罩在一片乌云密布中。
后殿的一间典雅别致的屋子,屏风后吊着轻纱的大圆床上,圣女面色惨白,神情痛苦。
贴身的蓝衣侍女灵芝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一勺一勺地喂着圣女,药实在太苦了,圣女难以下咽,不过是喝了七八口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灵芝吓到了,忙让小侍女将几位圣姑请了过来。
圣姑也是圣女殿的侍者,但不同于普通的侍女,她们入殿时便经过了严格的选拔与考核,是侍者中的佼佼者,她们往往在接受了繁琐的学习与考核后,最优秀的将被册封为圣女,其余的将成为圣女殿的长老,长老们有了一定的资历后,可以教导新一任的圣女,而圣女在退位后也可以成为这一届的长老。
当然了,她们并不称呼自己为长老,而是称呼自己圣姑。
六位圣姑进了圣女的屋子。
大圣姑年纪最长,已教导过两任圣女,在圣女殿可谓劳苦功高、地位卓然,她当仁不让地问道:“出了什么事?圣女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灵芝把祭坛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高台塌了,圣女本就受了重伤,卓玛不依不饶,用我们的命威逼圣女,让她负伤完成祭祀,圣女跳完了祈福舞,整个人都不行了,又强撑着给小卓玛做了洗礼…我们把圣女抬下来时,圣女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二圣姑是大圣姑的同胞妹妹,虽是比姐姐晚了几年入殿,但资历也非比寻常,在她看来,圣女是真神选定的使者,包括和卓在内,都没有任何凡夫俗子该对圣女不敬。听了灵芝的话,她立刻冷下脸来:“岂有此理?祭坛是与真神相接的地方,她怎么敢在祭坛作乱?!”
三圣姑的资历不如两位师姐,平时为两位师姐唯命是从,就道:“她何止作乱?没听灵芝说吗?她把毕罗家主都给打了!祭坛见血,这可是对真神的大不敬!”
四圣姑不屑道:“祭祀是我们圣女殿的事,她怎么可以插手?这根本是在违背真神的旨意!”
五圣姑怒道:“她根本没将圣女殿放在眼里!”
排行最末的圣姑冷冷地说道:“她几时将圣女殿放在眼里了?几位圣姑莫不是忘记她七岁那年就在后殿纵火的事了?不是我把她救出来,她已经葬身火海了。”
二圣姑眸光一冷道:“真是不像话!上次差点烧死了你,这次又差点害死伊诺圣女!她这种不敬神明的人,根本不配做塔纳族的卓玛!”
可惜啊,塔纳族的卓玛是谁,暂时还轮不到圣女殿来做决定,若在塔纳族的全盛时期,祭师一脉健在时,别说族里的和卓与卓玛了,便是整个皇朝的皇帝都是由祭师选定的,那才是塔纳族最风光无限的时代。
如今的圣女殿虽也权势滔天,可到底比不上曾经的祭师殿。
“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三圣姑问。
众人纷纷看向了大圣姑,圣女不在时,她便是这儿的主心骨。
大圣姑的面上掠过一丝复杂:“自祭师一脉消亡后,圣女殿便承担起了与真神交接的重任,数百年来,一直是我们庇佑着岛上的信众,可以说没有圣女殿,就没有如今塔纳族的繁荣,圣女殿功不可没,就算是和卓,也要对我们敬重三分。从前是看着她小,不懂事,不与她计较,如今她孙子都有了,却还这般为虎作伥,她当真以为圣女殿怕了她?明天我们就去贺兰堡,逼和卓给个说法!”
翌日,几位圣姑盛装出行,坐上了圣女殿的马车,摆着浩浩荡荡的仪仗,前铺百米,后续百尺,每一匹马都刷得光亮,每一个人都英姿飒爽,可以说非常拉风了。
哪知她们还没走出圣女殿,便被一阵猛如山洪的马蹄声震得东倒西歪,铁骑的玄铁重蹄狠狠地踩塌在地上,地面都似被踩出了一条裂缝,圣女殿的马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惊恐地叫了起来,四处乱窜,弄得马车左晃右摆,不会武功的四圣姑与五圣姑没稳住身形,从车厢里跌了出来,摔在尘土飞扬的地上,瞬间磕掉了两颗大牙。
两位圣姑捂住嘴,痛得嗷嗷直叫!
骏马早已吓慌了,扬着马蹄子一阵乱窜,眼看着就要踩到两位圣姑,大圣姑眸光一动,祭出两道白绫,缠住二人的身子,将二人拽了上来!
二圣姑掀开了帘子,望向尘土飞扬的对面:“到底什么人?”
回答她的是更为猛烈的马蹄声,马蹄声渐近,所有侍女都感到了一股慌乱。
二圣姑抓起宝剑,飞身跳出马车:“都别慌!给我结阵!天罡阵!”
百余名圣女殿的高手们纷纷持着宝剑冲了出来,挡在仪仗的前方,一百零八人,守住各自的位置,在空荡荡的场地上,仿若筑起了铜墙铁壁。
这是自天启皇朝流传下来的阵法,可攻可守,能抵千军,能挡万马,待敌人入阵后,再也没有出去的可能。
这种阵法早已失传,然而就在数十年前的南楚,一个姓沐的家伙伺候了一个圣女殿的侍女高手,侍女传授了他此阵的一点皮毛,就凭着这点皮毛,那家伙打了无数次胜仗,成了南楚攻无不克的将军。
如今她们掌握的可是天罡阵的精髓,任他再厉害的高手,也会和肉包子打狗一样,有去无回!
铁骑终于步入了众人的视线,坐在最前方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斗篷的内胆是泣血的红色,像极了她那张妖娆的唇瓣。
她手里拿着一根长矛,如光如跳动的烈焰。
众人认出了她来。
卓玛。
阵中,有侍女犹豫了:“二圣姑,是卓玛!”
二圣姑怒斥道:“擅闯圣女殿者,杀无赦,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你忘了吗?”
“属下不敢!”侍女握紧了手中的宝剑,再无一丝犹豫。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别怪圣女殿不客气了,卓玛。
眸子里冷光一掠,二圣姑举起了手中的宝剑:“天罡阵第一式,飞云——”
咻——
贺兰倾狠狠地掷出了手中的长矛,长矛速度之快,如一道冰冷的闪电,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长矛便洞穿了二圣姑的胸口,巨大的力道将她整个人撞飞了出去,死死地钉在了身后的马车上!
她睁大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洞穿了自己的长矛,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头一歪,双臂垂了下来。
马车里的圣姑们纷纷掀开了帘子,看到这一幕,惊得血液都冻住了!
“二圣姑!”
“二圣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