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三娘从里头抱出了两套行头:“给!都是你以前的衣裳!老娘忘记丢了!”
二人去屋子里换了衣裳出来。
风三娘将热好的两盘烤肉放在桌上:“你到底怎么回事?我钱都给了,你也签字画押了,生意就算成了,你凭什么一声不吭地把人带走?按行规,老娘就是找人剁了你也没谁讲老娘一个不字!”
教主大人从怀中掏出钱袋,扔在了桌上。
阿达尔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默默吃着盘子里的烤肉,这时候他忽然有些怀念那个老白脸做的饭菜了。
风三娘打开钱袋数了数,冷哼道:“怎么少了一半?”
教主大人吃了一块烤肉:“就当是我老巢的损失。”
风三娘炸毛了:“你那破老巢!值几个金子?!好意思坑老娘那么多钱!你也不想想,老娘是为什么会把你供出来?老娘被人严刑逼供差点连命都没了知道吗?!不是你小子出尔反尔,老娘能惹上一身骚?老娘现在没把你交出去都是仁至义尽了,你他妈还敢吞老娘的钱!你给老娘吐出来!听见没有,你给老娘…”
她话未说完,教主大人站起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风三娘就是一怔,随即听得他道:“不用找了。”
言罢,淡淡地上了楼。
风三娘一脸懵逼。
阿达尔好心地解释道:“教主大人一吻值千金,他只吞了你一百金,剩下的九百不用找了。”
风三娘一口气堵在喉头,差点活活憋死:“臭小子!臭小子!臭小子!”
逼仄的阁楼,三角顶,堆满了杂物,地板上一个用干草与旧棉絮做的简易地铺。
风三娘提着灯笼、抱着被子走上阁楼时,教主大人躺在地铺上睡着了。
阁楼中有不少杂物,一些是她自己的,一些是教主大人的。
他很小的时候,他养父是酒馆的常客,喝着酒便不管他,他无处可去,她偶尔会让他睡在这间阁楼,那时他才四五岁的样子,个子小小的,瘦瘦的,站起来并不会撞到头。
他被养父打得头破血流的几次,也是她悄悄把他藏在这间阁楼。
阁楼里有他的衣裳、他的玩具,当然他们都很穷,所谓玩具,也不过是一些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破匕首、破弹弓罢了。
那时阁楼对于他来说还有些大,他可以翻跟头滚来滚去,但现在,他大了,连睡觉都得蜷缩着,否则脚便没处放。
风三娘放下灯笼,摊开手中的被子,轻轻地给他盖上,随后一声叹息,转身下了楼。

幽暗而宽阔的房间,熏炉上青烟袅袅。
哈佐单膝跪在地上,惭愧地低着头:“抱歉,没有抓住他们。”
女子按住额头,失望地撇过了脸去。
屏风后,那道雌雄莫辩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徐徐地响起:“为什么又没有抓住?不是已经查探到他们的踪迹了吗?”
哈佐道:“费伽的猎犬查探到他们的住处,我带着十九个最厉害的护卫前去捉拿他们,一切原本计划得十分顺利,但是费伽与猎犬忽然遭到了他们的埋伏,埋伏上有警铃,他们知晓了我们的闯入,提前撤离了!”
屏风后的人怒道:“你就不会追吗?!他们带着两个孩子,能跑多远?”
哈佐语无伦次地说道:“我追了,可是他们太狡猾了,他们将费伽扮成那个通缉犯,害弟兄们追错了路!他们还有同伙,我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我打算把他追回来问话,这时,他的同伴赶到了,他们用毒箭射伤了我。之后,我去追人的路上毒性发作,延误了时机。”
屏风后的声音冰冷地说道:“哈佐,你实在是有些令我失望,我以为你是家族最厉害的勇士,一定能替我扫平障碍,可从这个月你做的事情来看,你似乎并不能胜任我身边的位置。”
哈佐低下头,虔诚地说道:“请您恕罪!这几次确实是我的过失,请您给我机会,让我努力地弥补!中原不是有句话叫将功赎罪吗?请您给我将功赎罪的机会!”
屏风后传来一道不屑的声音。
女子开口道:“大人,依我看,这几次的事也不能全怪哈佐,那群人确实太狡猾了,为今之计,是尽快把他们赶出塔纳族才对,否则再拖下去,他们可坏了我们的大计了。”
屏风后的人冷冷地说道:“你以为塞纳家的客人是那么好赶的吗?塞纳家,毕罗家,长老院,是塔纳族最强悍的三股势力,除了圣女殿,没有任何势力能够压住他们,便是和卓,也不轻易拿他们开刀。”
女主着急道:“那…那该怎么办?”
哈佐宽慰道:“小卓玛别着急,他们只是逃离了丛林,未必就已经进了塞纳堡,我们守住关口,不让他们入城…”
屏风后的声音不屑道:“你都回城了,你觉得他们比你还慢?”
哈佐不吭声了。
屏风后的人淡道:“事已至此,拦是拦不住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记住,别让和卓见到她!”
女子想起和卓对自己的疼爱,自信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翌日,两个小家伙从睡梦中苏醒了,睁开眼,爹爹在,娘亲也在,心头被一股浓浓的喜悦填满,露出了餍足的笑容。
一个时辰后,塞纳夫人从娘家回来了,一进门便听说小卓玛的父亲与孩子来了,连忙前往乔薇的屋子探望。
姬冥修与乔峥执子对弈,两个小包子在一旁吃着东西。小白自娱自乐,一个人丢绣球,丢了又自己去抢。大白懒得动,趴在景云的腿上,景云吃一口,喂他一口,再吃一口,再喂他一口,也不嫌它口水。珠儿坐在椅子上,拿着一把不知何时从姬婉那儿顺来的小桃木镜子,臭美地照着,时不时给自己戴上几朵虚拟的大红花。
塞纳夫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乔薇将她迎了进来,先给她介绍了乔峥。
乔峥是个白白净净的书生打扮,虽上了年纪,可一脸的俊逸,挡都挡不住,比岛上那群胡子吧啦的男人顺眼多了,塞纳夫人看得脸都红了。
二人客气地打了招呼。
随后塞纳夫人又看向了坐在桌上吃果子的小男孩儿与小女孩儿,一个是小仙童,一个是小仙女,粉雕玉琢得不像话,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睫毛又长又翘,小嘴儿红嘟嘟的,脸蛋如水豆腐一般,简直迷死个人了!
“这是塞纳夫人。”乔薇介绍。
小包子把果子放回了盘子,跳下地,现学现用,行了个塔纳族的礼:“塞纳夫人好。”
“你们自己的名字呢?”乔薇笑着道。
“我叫望舒!”
“我叫景云。”
塞纳夫人拍了拍两个小家伙的肩膀,喜色地笑道:“真是两个可爱的孩子,来这里玩得开心吗?”
二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其实只要和爹娘在一起,哪里都很开心的啦!
塞纳夫人将二人牵回了位子上,二人自己爬上椅子,动手吃起了水果,塔纳岛物产丰富,瓜果鲜美,比中原的果子好吃多了。
塞纳夫人的目光落在望舒的脸上:“你女儿长得很像你,一看就是亲生的,那些愚不可及的长老,这下总该明白谁才是贺兰家的人,谁才是外头来的赝品了!”
“什么贺兰家的人?什么赝品?”乔峥纳闷地问,昨日大家都忙着理清教主的来历,忘记与他说此行的目的了。
乔薇把隐族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以及她娘亲的身份一股脑儿地与乔峥说了,乔峥的嘴巴张成了0型,大得能塞进一枚鸡蛋。
他不是江湖人,没听过隐族的传闻,对塔纳族无感,但是自己阴错阳差之下居然到了青鸾的家乡,这简直…太让人激动了!
“你娘还活着是不是?”他擢住了乔薇的肩膀。
乔薇都被他掐疼了:“是。”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乔峥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起来,“我要去找你娘!她这么多没见我,一定想我了!”
乔薇拉住了他:“爹!娘在闭关呢,你去了也见不到她!当年的事我回头再与你细说,眼下,先把那群西贝货解决了。那群西贝货不仅假冒我、还假冒望舒、假冒景云、假冒大白小白珠儿,还有你!要是不把他们的伪装撕下来,我外公一个高兴,把我娘和那假爹爹赐了婚,我娘可就真成人家的媳妇儿了!”
乔峥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青瑶是他的,和他抢青瑶,简直过分!
吃过早饭,塞纳夫人带着乔峥父女与五小只踏上了去前往贺兰堡的马车,乔薇与塞纳夫人一车,乔峥与孩子们一车。
马车上,乔薇拿出哈佐的画像,这是乔峥亲手画的:“塞纳夫人,我爹他们进入塔纳族后,曾被这个人追杀过,你可认识他?”
塞纳夫人道:“他是哈佐,毕罗家的私生子。”
在塔纳族,私生子的地位是很低的,虽不至于与奴隶对等,但并不能冠以父亲的姓氏,也不能继承家族的财产,不能上族谱,甚至根本不被家族承认。
他们成年后将被迫离开家族,去外面寻求自己的发展,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过得十分凄惨,但也有实力雄厚,靠着一双手闯出了一片天地的,哈佐便是后者中的一个。
塞纳夫人接着道:“他是个习武的奇才,他很早便能打败家族所有的孩子,他的优秀,让整个毕罗家对他刮目相看,他的吃穿住行也依照族里的孩子供给,长大后更是留在毕罗家,担任了毕罗家右翼军的首领,他是很厉害的人物。”
乔薇道:“塞纳鹰和他,谁的武功更高?”
“当然是塞纳鹰!”每个母亲心里,儿子都是最棒的!“塞纳鹰是整个塞纳家的骄傲,塞纳家所有的一切都将是他一个的,哈佐再厉害,到顶了也只能做个军队的首领,他永远都没办法与我的塞纳鹰相提并论!”
马车抵达了贺兰堡。
塞纳夫人亮出令牌:“我要见和卓。”
侍卫道:“抱歉,塞纳夫人,和卓今日有事,拒不见客。”
塞纳夫人道:“连我也不见吗?”
侍卫点头:“是的,夫人,和卓谁也不见。”
乔薇暗暗嘀咕,搞什么?好不容易把人凑齐了,她外公又不肯见他们了。
塞纳夫人正色道:“到底什么事这么重要?”
侍卫答道:“小卓玛生病了,和卓要照顾她。”
塞纳夫人瞬间冷下脸来:“狗屁小卓玛!根本是个假货!”
侍卫忙道:“塞纳夫人,请您慎言。”
“我呸!”
侍卫不吭声了。
乔薇心头冷笑,这西贝货厉害啊,知道她会带着孩子们前来撕裂她的面具,就霸着她外公,阻止他们相见,为了站好自己的岗,她也是蛮拼的。
塞纳夫人深吸一口气:“我要见烟夫人,这总可以吧?”
“这…”侍卫犹豫。
塞纳夫人拔高了音量:“烟夫人也要照顾那个假的小卓玛吗?”
侍卫说道:“烟夫人陪着和卓一起去的。”
“混账东西!”塞纳夫人一脚将侍卫踹在了地上,走下马车,就要进堡,这时,十几名侍卫手持长矛围了上来。
领头的侍卫长容色严肃地说道:“塞纳夫人,我们并不希望误伤你,请你回到马车上。”
塞纳夫人冷声道:“我要见和卓!”
侍卫长毫不通融道:“和卓下令,今日谁也不见,塞纳夫人想见和卓,还是明日再来吧!”
塞纳夫人哼了哼:“我非要今日见呢?”
“那小的,唯有不客气了。”说罢,他打了个手势,侍卫们一拥而上,架住塞纳夫人的胳膊,把她往马车上拖。
乔薇跳下马车,一把扯开了那两名侍卫,侍卫没料到对方竟有如此大的力气,一个没站稳,生生跌倒在了地上!
侍卫长怒了,对塞纳夫人客气,那是因为对方是塞纳家的主母,但这个女人是哪儿冒出来的?竟敢在贺兰堡行凶!
“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圣女驾到——”
不远处的官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道悠长而威严的通报声,所有拔刀冲向乔薇的侍卫唰的一声放下了武器,右手贴上左肩,单膝跪在地上,虔诚地低下了头。
侍卫长也不例外。
不仅如此,就连塞纳夫人都拉着乔薇退到了一旁,随后塞纳夫人也低下了骄傲的头颅,保持着恭顺的姿态。
一个由十六名粉衣侍女抬着的步撵,缓缓地来到了大门前,步撵上罩着半透明的红色轻纱,轻纱中,一道清丽的身姿若隐若现。
微风拂过,空气里飘荡起一阵淡淡的百花香。
十六名侍女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抬着步撵,神色从容,脚步不见丝毫凌乱。
步撵自乔薇身前走过,没有停顿下来的意思,而那些先前还将塞纳夫人拒之门外的侍卫,没有一个上前阻止步撵的进入。
忽然,步撵停下了。
领头的蓝衣侍女问道:“和卓可在?”
侍卫长道:“在。”
蓝衣侍女不再说话,领着步撵走进大门。
乔薇撇嘴儿,这会子怎不说和卓在陪生病的小外孙,拒不见客了?
步撵中抬了抬手。
蓝衣侍女道:“停下。”
众人停住了脚步。
蓝衣侍女凑近步撵,隔着纱幔与圣女说了什么,声音小得没有人能听见,随后蓝衣侍女向塞纳夫人与乔薇走了过来:“圣女问你们有什么事。”
塞纳夫人客客气气地说道:“我们有要事觐见和卓。”
第【236】
步撵上的女子抬了抬手,蓝衣侍女对塞纳夫人道:“那就一起吧。”
塞纳夫人心头一喜:“多谢圣女!”
一行人跟在步撵的后头进入了皇宫,先前拦截他们的侍卫竟像是忽然变了个人似的,恭顺地立在一旁,由着他们进去了。
再看对外人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塞纳夫人,脸上也露出了恭敬与虔诚的神色,看来圣女在塔纳族的地位很高,连贺兰堡这种王宫一般的存在,她都能够来去自如,难怪塞纳夫人都对她如此客气了。
上次来贺兰堡直接被带去了议事厅,并未来得及欣赏一下古堡中的风景,今日跟着圣女一行人优哉游哉地逛过去,才发现古堡中景致怡人,大片大片的绿草地,充满了春夏的气息,大片大片的椰子树与佛肚竹,翠绿得不像话,有一个又一个圆形的小花圃,种满了多肉、扶桑与半枝莲。
沿途除了花卉植物,也看见了不少新颖别致的建筑,这儿的建筑风格带着一丝异域的色彩,看得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
进入贺兰堡没多久,马车便再不可通行,乔峥与两个小包子以及三小只下了马车。
乔峥近乎贪婪地看着四周的一切,这是青鸾长大的地方,连空气里都仿佛能问道青鸾的味道。
两个小包子睁大黑宝石一般璀璨的眼睛,好奇地四下张望着,他们是不懂什么花花草草了,但他们看见了马、羊,成片成片的,有趣极了!
大白与小白骄傲地跟在二人身后,珠儿迈着优雅的步子,打着小阳伞,提着小挎包,这次不是虚拟形态了,是真的有一把黄色的迷你小阳伞,乔薇给她做的;挎包也是乔薇亲手缝制的,上头被乔薇用不太娴熟的针黹手法缝了个歪歪斜斜的LV,可以说非常高端大气上档次了!
珠儿像个优雅的贵妇,一边昂首挺胸地走着,一边还不忘掐了一朵小黄花戴在自己头上。
古堡的下人全都被这拉风的一家子吸引了视线。
当然,并不是谁都有机会目的小卓玛的芳容,是以一路上,大多数古堡中的人并没有认出乔薇的脸,只觉得这个年轻的女子长得好生貌美,隐隐有那么一丝熟悉,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是在哪里见过。
再看她身边的两个孩子,也全都漂亮极了,男孩儿清瘦一些,眉目冷峻,五官精致,眼神里透着一抹坚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难言的尊贵;小女孩儿胖嘟嘟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说不出的灵动可爱。
二人身后是两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小雪貂(总算没人把它们认成小狗了!),威风凛凛,虎虎生威。
最让人目瞪口呆的是那只撑着小黄伞、戴着小黄花、提着小挎包,还拿着帕子时不时掩掩鼻子的小猴子,小猴子对着一旁的花花草草指指点点。
“它说那个好丑!”
“它说这个更丑!”
一个猴子的脸上是怎么变幻出那么多表情的,众人也很懵逼,更懵逼的是她们居然全都看懂了。
走了一段路,几人抵达了和卓的住处,一幢双层的汉白玉宫殿,一片郁郁葱葱的青草地,一个小花圃,一个小池塘,小池塘那边传来谈话声与女子盈盈的笑声。
步撵在距离宫殿五十步的地方停下了,十六名侍女缓缓地将步撵平放在地上,蓝衣侍女躬身挑开了纱幔,一个身着红色宽袍的女子从步撵上走了出来。
乔薇只能看到她一个背影,可即便只是背影,也从中感到了莫大的气场。
守在园子门口的侍女躬身行了一礼,圣女走了过去。
乔薇一行人虽是跟着圣女进来了,可要见到和卓,还是得和卓亲口召见的,他们于是等在步撵后,同样等待的还有十六名抬步撵的少女与那名看似有些地位的蓝衣侍女。
众人都表情肃然,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乔薇伸长脖子,朝园子里看了看,就看见圣女走到了池塘边,之后有人搬来了椅子,圣女坐下,乔薇什么都看不见了,但乔薇听见了圣女的声音,轻轻的,如山涧一缕清风,只是她讲话的内容乔薇听不大明白。
塞纳夫人似是看出了乔薇的好奇,轻声解释道:“他们说的不是塔纳族的官话,是古语。”
“古语是什么?”乔薇不解地问。
塞纳夫人道:“是塔纳族最早的语言,塔纳族效忠朝廷后便开始说朝廷的话了,只有历代的王与祭师还保留着说古语的习惯,但是自动塔纳族被血洗后,最后一任祭师也去世了,祭师失去了传承,圣女殿崛起,算是替代了祭师的角色。”
乔薇又道:“他们说什么了?”
塞纳夫人清了清嗓子,小卓玛你这么偷听人说话真的好么?心里这么诽谤,耳朵却是跟着竖了起来,翻译道:“圣女说她过来探望和卓只是看看和卓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和卓告诉圣女,他恢复得很好,圣女叮嘱和卓不要操劳,一定多多卧床休息。”
就是说嘛,她外公的身体不好了,应当好生养病,那西贝货不顾她外公死活,装病惹她外公陪她,真是其心可诛!
塞纳夫人的眼睛忽然一亮道:“圣女与和卓提到我们了!”
她话音刚落,那一头,圣女出来了,蓝衣侍女赶忙招呼十六名侍女抬起步撵,走向了圣女。
乔薇想看看这塔纳族的圣女究竟长得什么模样,结果就被步撵挡住了。
哎,想看个小美人儿都这么难,这可真是!
圣女的步撵离开了。
空气中仿佛还浮动着一股香风。
一个女官打扮的侍女走了出来,与塞纳夫人打了招呼,塞纳夫人笑了笑,说道:“青岩姑娘,和卓可是愿意见我们了?”
被唤作青岩的女官目不斜视地点了点头:“请随我来。”
圣女的话可真管用啊,只是与她外公提了一句,她外公便忍住疲倦接见了他们。
乔薇一行人与塞纳夫人一道进了宫殿。
这个宫殿的人都是见过小卓玛与她家人的,所以在看到乔薇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以及分明同样数量与种类的家人,一个接一个的傻了眼。
打量着这群人的神色,乔薇不由得想起了刚刚的圣女,按理说,圣女也是见过西贝货的,自己与西贝货长得一模一样,圣女是没看见呢,还是看见了也无所谓,就这样随心所欲地将她带进了贺兰堡?
“和卓,塞纳夫人与她的客人到了。”青岩禀报。
众人在小池塘的边上停下了脚步。
这里阳光正好,照得人暖洋洋的,池塘边摆了一张放着丰盛水果与点心的桌子,桌子的两旁是两把铺着虎皮的藤椅,左边的藤椅上躺着一个穿着塔纳族服饰、身材窈窕的女子,女子的身上盖着薄薄的披风,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必看也知道她是谁了,除了那个西贝货,谁还有胆子把和卓骗到河边来吹冷风?
在右侧的藤椅上,乔薇见到了传闻中的和卓,那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满头华发,胡子与眉毛也成了银白色,他的脸色不大好,但那双慈祥的眼睛分明闪动着愉悦与惊喜,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
他五官的轮廓依稀能看出几分俊逸倜傥,可以想象年轻时必是一位迷倒万千少女的美男子,可惜流水昭昭,岁月无情,他终究成了一个年迈的老人。
“和卓!”塞纳夫人上前行了一礼。
和卓看向她,慈祥地说道:“起来吧,圣女说你要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话音一落,藤椅上的女子轻轻地咳嗽了几声,撑着扶手站起身来,对塞纳夫人略一颔首:“是塞纳夫人来了。”
“哼!”塞纳夫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双手握住和卓的手腕道:“和卓,我想让你见一个人,不是,是好几个人,你答应我,你一定要渐渐他们!”
和卓温和一笑:“你想让我见谁?”
“小薇。”塞纳夫人冲不远处的乔薇招了招手。
乔薇正与乔峥说着话,从乔峥的角度,恰好能看见假女儿的侧脸,以他对女儿的了解,那绝对是一张与女儿一般无二的容貌,他的眼睛都差点瞎掉了:“怎么回事?世上真有长得这么像的人?”
乔薇戏谑道:“许是我娘背着你又生了一个?”
乔峥没好气地道:“怎么可能?!青鸾心里只有我,她才不会跟别的男人生孩子!”
乔薇笑了笑,不再逗自家爹爹了,如实道:“与上次易千音假扮你的办法一样,都是用功法暂时易容成你的脸。”
上次用这种旁门左道的法子对付乔家人,现在别人用了同样的法子对付她,果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女儿,我今天帅不帅?”乔峥摸了摸发顶。
乔薇眯眼:“帅,帅得不得了,外公会喜欢你的。”
乔峥嘿嘿地笑了。
“小薇。”塞纳夫人再度招了招手。
乔峥道:“塞纳夫人教你。”
乔薇走了过去。
青岩女官这才拿正眼看了看乔薇,这一看,眼皮子就是一跳!
乔薇来到了和卓的面前,躬身行了一礼:“和卓。”
和卓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惊讶地睁大了眼,半晌无言。
塞纳夫人忙拉过乔薇的手道:“还叫什么和卓?该叫外公了!”
“咳咳咳…”女子捂住心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一旁立时有侍女奉上了热水,她推开水杯,语气难过地说道:“塞纳夫人,你还要胡闹吗?你上次带着她到前厅闹事,大长老看在你父亲与塞纳家主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我也体谅你是被人蒙蔽,未曾向我外公告你的恶状,想不到你今日竟把这个假冒者堂而皇之地带到了我外公面前,你究竟想做什么?”
和卓复杂的目光在乔薇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后问向青岩:“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青岩女官道:“前几日塞纳夫人的确带了个姑娘来贺兰堡,声称是您的外公,但当时已经被长老们识破,轰出了贺兰堡。”
塞纳夫人呵斥道:“什么识破?你别把话讲得那么难听!明明就是这个女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和小卓玛长得一模一样!还连小卓玛的家人都效仿齐了,随后偷了小卓玛的信物,前来欺骗和卓!你们都被她骗了!她不是真正的小卓玛!小薇才是!”
“我就是小薇。”女子道。
塞纳夫人:“我呸!”
女子噎了一把。
和卓定定地看着乔薇:“你是谁?”
乔薇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丝毫闪躲:“我是小薇。”
女子咳嗽了几声,捂住心口:“你撒谎!”
塞纳夫人哼道:“你才撒谎!你全家都撒谎!”
说罢,又走到和卓身侧,看向乔薇,苦口婆心道:“和卓,她才是小薇,是倾儿的亲生女儿,您的亲外孙呐!您可不要被那个冒牌货蒙蔽了,她是假的,她的爹,她的孩子全都是假的,真的在这儿呢!乔老爷!景云!望舒!你们快过来!”
乔薇领着两个小包子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这么多年,总算要见泰山大人了,乔峥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前面还挺步伐稳健,仪表堂堂,临近和卓时,忽然两脚一绊,直直地扑在了和卓的脚边,啃了满嘴的青草。
周围的侍女一阵哄笑。
乔薇忙将他扶了起来:“爹!”
在泰山大人面前出糗,不好,不好!乔峥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由着女儿将自己扶了起来,看向对面的和卓,一句“岳父大人”尚未出口,便被和卓一个严厉的眼神弄得双腿一软。
乔薇扶紧了他,低声道:“爹!你有点儿出息啊!”
乔峥委屈道:“你外公好可怕…”
两个小包子哒哒哒哒地跑了过来,好奇地看向和卓,他们还不知道这位慈祥又威严的老人就是他们太公,只是睁大两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住地在他脸上看着。
和卓也看向了这一双孩子,小男孩儿英俊帅气,小女孩儿胖嘟嘟的,圆润可爱,腮帮子鼓着一口气,像只好奇的小胖松鼠,这张脸,与乔薇的十分相似,自然也有了三两分贺兰倾的影子。
和卓探出了满是皱纹的手,摸上小姑娘的脑袋:“你叫什么名字?”
“望舒!”望舒软软糯糯地道:“老爷爷,这是你的家吗?你家好大呀!比我的三个家都要大!”
“你有三个家?”和卓笑了。
望舒点头:“是呀是呀!我山上有一个家,我外公那儿有一个家,我爹爹那儿还有一个家!我爹爹家最大了!我爹爹家有四个家!嗯…我们家,二爷爷二奶奶家,姑奶奶家,三爷爷三奶奶家,三爷爷三奶奶不在,我没去过他们家,别的我都去过啦!”
四房,四府,望舒分不清这个,便都是“家”了。
和卓的眼底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宠溺,随后他又看向了一旁的小男孩儿:“你是…”
景云道:“我是景云。”
和卓也摸了摸他脑袋,若有所思地呢喃:“景云,望舒…”目光落在一旁的三小只身上,“大白,小白,珠儿。”最后才又看向了乔峥,“恩伯府,乔老爷。”
乔峥总觉得和卓叫自己的名字时有那么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心里一阵哆嗦。
塞纳夫人说道:“是啊和卓,他们才是你真正的亲人!现在住在贺兰堡的那几个全都是假的!”
女子愠怒道:“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假的?就在三天前,你的身边都只有一个假冒我的女人,你以为一个凭着她就能假冒成功,你万万没想到我还带了家人,于是你也迅速找了几个人前来扮演我的家人。塞纳夫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塞纳夫人怒道:“我呸!谁找人假冒了?他们明明是从大梁过来的!”
女子咄咄逼人道:“既然是从大梁来的,上一次为何不现身?”
塞纳夫人道:“上次我不知道他们来了!”
女子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神色:“你不知道?这么说他们不是你接来的,而是自己找来的?这就奇怪了,塔纳族身处无名岛,除非有岛上的居民带路,否则外人是不可能登上无名岛的!”
“你…”塞纳夫人被噎得哑口无言。
女子转身,对和卓行了一礼:“外公,这群人来历不明,上次当着诸位长老的面,便试图冒充我,要不是我提前一步赶到,恐怕已经被她蒙混过关了。上一次,她见到了我的父亲,孩子与宠物,这一次,便拼命地效仿。”
青岩若有所思,在和卓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什么,和卓面色微变:“真有这种事?”
青岩点头。
塞纳夫人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青岩解释道:“前几日,黑市上有人高价购买一对龙凤胎与雪貂。”
塞纳夫人一怔:“竟有这种事?”
女子淡道:“据说已经成交了。有个男人不知从哪儿贩来了一对龙凤胎与两只雪貂,卖给了一个小酒馆的老板娘,那个老板娘交代,孩子被人接走了。塞纳夫人,你不会就是那个幕后的买主吧。”
乔薇倒是的确听两个孩子提到过这件事,但两个孩子只说是叔叔带他们到酒馆坐了坐,之后叔叔出去了一会儿,随后便带着他们回家了,回家的路上被坏人盯上,追了他们良久。
莫非事情不是孩子说的那样?那家伙带孩子去酒馆,是想把孩子卖给那个老板娘吗?!
塞纳夫人冷下脸道:“你别胡说!我怎么可能会买孩子?”
女子反问道:“你没买,孩子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说来也是巧,我那日去小镇行医,地点就在小酒馆的附近,我听到附近有骚动,便让人打听发生了什么事,侍女回禀我说小酒馆里有人做买卖孩子的生意,被士兵发现了,士兵正全力缉捕那个人贩子。我心中担忧,也去酒馆听了他们问话,这才知原来有人暗中高价收购龙凤胎与雪貂,而且那日真有生意上门了。我当时没多想,只吩咐了当地的士兵早点把孩子找回来,我若是知道是你们在买孩子,我说什么都会早点禀报我外公的!”
塞纳夫人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小卓玛的行踪在贺兰堡是有记录的,她说自己去过小镇,想必是真的去过;她说当地的士兵审问了酒馆的老板娘,想来真的发生过这么一件事,这可怎么办?孩子明明是真的,却变成从人家手里买来的了?
塞纳夫人扯了扯小薇的袖子:“小薇啊,孩子真的被人卖过啊?”
卖过恐怕是真的,可恶的家伙,别让她逮到!
乔薇压下心头的火气,不咸不淡地说道:“我爹与我孩子是我让人护送来的。我在出发前便把计划制定好了,因这一行,我并不知真假深浅,所以故意让我爹与孩子门晚了几天出发,这样一旦我发现有任何的不妥,也可让他们及时打道回府。至于你说的什么人贩子,什么买卖孩子,我完全听不明白。”
塞纳夫人赶忙道:“是是是!就是这样!人贩子关我们什么事?天底下的孩子多的去了,随便买两个就是小卓玛的外孙呀?而且你们都睁大眼看看,这孩子长得多像小薇!多像倾儿!”
她拉过了望舒。
望舒与乔薇站在一块儿,确实太像一对母女了。
和卓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
女子捏了捏拳头,说道:“外公,长得像也不能说明什么啊,世上长得像的人很多,她与我长得像,她生了个孩子,恰巧随了她的容貌,而我的孩子,只是不凑巧随了他们父亲的容貌罢了,难道这也是他们以假乱真的理由吗?他们口口声声说是您的亲人,我就问问,他们手中可有我娘的信物?”
乔薇唰的看向了乔峥,信物呢?
乔峥汗颜,他又不知道是来与青鸾相认的,怎么可能会带上信物?
女子正色道:“外公,她既是来相认的,怎么可能连信物都不带?”
塞纳夫人咬牙道:“他们带了,只是丢了!被你给捡去了!”
女子一脸的惊讶:“信物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丢掉吗?”
当时水下的水流大得惊人,别说信物了,人没被冲走都是万幸了。
薛蓉蓉那个王八蛋,她很了解塞纳鹰的手段嘛,知道那条路必有水流,所以故意游在她身侧,只等水流冲来的一霎,把她的信物掳走。难怪当时她随手一抓,抓的就是薛蓉蓉的衣裳。
一个有信物,一个有与贺兰倾长得几分相像的望舒,众人都不知道到底应该去相信谁的话了。
最后,和卓唤来了几位长老,请几位长老辨认真假。
几位长老也方得不行,这他妈要怎么认呐?两对人马都凑得齐齐的,还有理又有据!
最后还是五长老清了清嗓子,死马当作活马医道:“那个…你们都说是卓玛的亲人,那就说几件卓玛的事,让大家辩辩真伪!”
乔峥:“青鸾是个心地特别善良的姑娘,她自小乐善好施,七岁那年,圣女殿突起大火,是她奋不顾身地冲进去,把前圣女从殿里救了出来。”
假乔爹:“倾儿自小顽劣七岁那年不好好做功课,溜出贺兰堡,在圣女殿放了一把大火,不是前圣女,她已经把自己烧死了。”
五位长老齐齐点头,他们的卓玛就是这么顽劣!
乔峥:“青鸾自幼熟读四书五经,尊师重道,三岁能文,七岁能武。”
假乔爹:“倾儿自幼泼皮,一共气走了五十八名夫子,四书五经一窍不通,唐诗宋词一首不会。”
五位长老齐齐点头,他们的卓玛就是这么不学无术!
乔峥:“她做饭很好吃。”
假乔爹:“难以下口。”
乔峥:“她医术高明。”
假乔爹:“成天偷药。”
乔峥:“她孝敬长辈。”
假乔爹:“时常把和卓气得半死。”
最后的最后,假乔爹对卓玛的了解完全正确!乔峥讲的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卓玛嘛!他们的卓玛若是那么优秀,怎么会岛上根本没有人敢娶她呢?
乔薇要崩溃了,娘喂,我的亲娘,你和我爹在一块儿,到底把自己吹成什么样了?!还有我的亲爹啊,你看我娘真的自带了十个镜头的美颜吗?怎么她是什么德行你完全看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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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妈:(づ ̄3 ̄)づ
第【237】
花园内动静太大,很快便传到了大殿,当时侍女禀报的是那三个小宠突然发疯,把小卓玛家的小宠给揍了,几个孩子也吓坏了,和卓与诸位长老立刻停下了手头的事物,一步不停地去了花园。
花园的空地上,塞纳夫人与几名侍女分成了两个阵营,塞纳夫人的身边站着望舒与景云,而那些侍女则将另外两个孩子护在怀里,那架势,就像是有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意图对孩子不轨似的。
“发生了什么事?”和卓问。
两个孩子听到了和卓的声音,仿佛一下子看到了救星,哭着朝和卓跑了过来。
“太公,他们打人!”小姑娘眼泪汪汪地告状。
小男孩儿的眼圈也红红的:“他们把大白和小白还有珠儿都打伤了!太公,你看!”
众人齐齐朝小孩子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青葱的绿草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只貂与两个小黑猴儿,假大白与假小白的尾巴都被打秃噜了,貂毛掉了一地,假珠儿的脸肿成了包子,小腿儿也不知是不是折了,一瘸一拐地走到假乔爹跟前,扑进假乔爹的怀里,小身子瑟瑟发抖。
两个小孩子可心疼坏了,大白小白珠儿都是他们的爱宠,他们宝贝都来不及呢,今天却被狠狠地欺负了,还欺负得这样惨!
众人暗暗摇头,确实太惨了啊,好好的一猴子,愣让人打成了怂包,两只勇猛的貂,让人给秃了毛,这简直…简直叫他们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谁这么胆大包天,连和卓小重孙的爱宠也敢打?
“谁干的?”和卓问。
小女孩儿抱住他胳膊,哭哭啼啼道:“他们的貂和猴子干的!那三个小东西好凶好凶!”
好凶好凶的三小只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还特别雄赳赳气昂昂地杵在那里,一脸胜者为王的倨傲表情。
乔薇狠狠地瞪了瞪三小只。
三小只:干啥?
乔薇:躺下!
大白小白两眼一翻,华丽丽地倒下了。
珠儿没有立刻倒下,而是抽出了一方新顺来的帕子,一手捏着帕子,轻轻地捂住了嘴角,另一手捧住心口,难过、疼痛、悲伤、委屈、不甘、幽怨,也不知她的脸上是怎么变幻出如此多的表情,她全身都被一股巨大的哀伤笼罩。
“她受了重伤!”一个侍女道。
“她好像吐血了…”另一个侍女道。
“她命不久矣…”第三个侍女道。
“她是被害的…”
“她好可怜…”
侍女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快要说不下去了。
小猴子太可怜了,刚来贺兰堡,人生地不熟的,就被混蛋们给欺负成这样了。
珠儿在众人不忍的目光下,缓缓倒在了地上,她想爬起来,可是她再也爬不起来——
她闭上了眼…
“呜呜…太可怜了…”侍女们都不忍地哭了。
男人们全都懵逼了。
塞纳夫人也想哭,她去抽自己帕子抹眼泪,抽了半天没抽着,咦?我帕子呢?
已经闭上眼的珠儿将帕子不着痕迹地塞到了屁股下。
“这…这究竟是怎么了?”女子无比疑惑地问。
乔薇淡淡一笑:“这话得我来问你才是,我们初来乍到,对贺兰堡不熟,不过是逛个园子,就给逛出了这种事,你女儿口口声声说我家的小宠欺负了你家小宠,可是你睁开眼看看,现在伤得最重的到底是谁?!”
女子蹙眉道:“这不可能,小白他们从不打人的!”
乔薇冷下脸来:“那它们这样是鬼干的?”
小姑娘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还不忘继续告状:“娘亲,是他们的小宠打了我和哥哥的!”
景云临危不乱道:“你家的小宠不过是掉了几根毛,还活蹦乱跳的,我家的白白珠儿已经不能动了。”
虽然假的三小只看上去伤势严重,但真的三小只似乎伤得更重,习武之人都知道没有伤口的伤才是最可怕的,正所谓外伤易治,内伤难养,这三小只,分明就是被打成了十分严重的内伤啊!
将人家的小宠打成了这样,还恶人先告状,当他们这些长老的眼睛是瞎的吗?连内伤外伤都看不出来吗?!
长老们看向那两个小家伙,瞬间感觉不好了,这么不诚实的孩子,真的是卓玛的后人?
长老们又看向了景云与望舒,同样是小宠受伤,怎么人家就如此冷静?怎么人家就没扑进家长怀里,像个哭包似的告状?
望舒绞手指:自家小宠把人家的给揍了,好怕被家长知道肿么破?
大长老道:“小卓玛的事,改日再议吧!”
女子就是一愣:“大长老!”
“虽然,这个乔老爷对卓玛的了解并不全面。”屁的并不全面,简直是一无所知!大长老忍住嘴角的抽搐,语气如常地说道:“但这毕竟是关乎到我塔纳族传承的大事,还是谨慎些的好。”
大长老没说的是,王要有王的气度,这两个孩子身上毫无王血风骨,反倒是那个临危不乱的小家伙,眉宇间的冷静,让人想起了年幼时的和卓。
和卓并不是先和卓的第一个孩子,他上头曾有过两个哥哥,都十分的优秀,但先和卓最终没有选择长子与次子,却是将和卓之位传给了第三子,先和卓对第三子寄予了厚望,第三子也没有让他失望。
和卓将塔纳族治理得极好,大家都非常地爱戴他,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子嗣单薄,终其一生只得一女,这一女,还是个超级小混球。
不过,他们的卓玛虽然混球,却是全族最勇敢无惧的女人,她打小就流血不流泪,比男儿更坚强百倍,她的后人,也该和她一样,铁骨铮铮,勇猛坚强。
长老们的目光在景云与望舒的脸上扫视了一圈,彼此都达成了共识,那个乔老爷令人失望,这两个小家伙却颇让人喜欢。
大长老道:“和卓,真假小卓玛一事,我与几位长老还需细细商议,待商议出完美的对策,再前来向你禀报。”
和卓点了点头。
女子挽住了和卓的胳膊,眸光盈盈地看着他:“外公。”
和卓拍了拍她肩膀:“孩子们吓坏了,赶紧带回去哄哄。”
女子的神色怔了怔,垂下眸,行了一礼:“是,外公。”
和卓转身离开了,没看乔薇一行人,也没看那几个西贝货,大约他也是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抉择吧。
女子捏紧了手指,她明明就是先来的,信物也到了,又全心全意地讨着和卓的欢心,以为和卓已经完完全全地接纳自己了,可这一群可恶的家伙,一来就把和卓的心动摇了!
乔薇讥讽地说道:“没听见外公的话吗?你孩子吓坏了,赶紧带回去哄哄吧?免得外孙女的人设没拯救回来,连好娘亲的人设也全面崩塌了。”
女子一怒:“你…”
乔薇好笑地看着她:“我什么呀我?”
女子冷冷地说道:“你别以为耍点小手段就能把和卓从我身边抢走,和卓是我的,他已经认定了我。”
乔薇淡淡一笑:“是吗?那你狗急跳墙什么呀?又是找人追杀我孩子,又是装病阻止我与和卓见面,我看你呀,其实心里很没底吧?想想也是,一个赝品罢了,正品来了,多少都是有些心虚的。现在我差的不过就是一个信物,可是你觉得信物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日久见人心,你是个什么货色,我外公迟早会看出来的!”
女子涨红了一张脸:“那就走着瞧,究竟谁才是被赶出塔纳族的那一个!”
乔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走着瞧就走着瞧。”
女子冷冷地瞪了乔薇一眼,牵着两个孩子的手离开了。
三只小西贝也被侍女抱走了。
偌大的园子只剩下塞纳夫人与乔薇一行人,老实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塞纳夫人也不大清楚,她正被一个侍女恭维呢,等听到惨叫声走过来时,三小只已经结束战况了,可三小只明明没事啊,怎么会突然就倒下了?难道…真的是受了内伤?
乔薇用脚碰了碰小白的小屁股:“行了行了,都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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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纳夫人就是一怔。
很快,珠儿也起来了,精神抖擞,活蹦乱跳,哪像是半点受了内伤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