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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御医吓得直哆嗦,头都顾不上磕,忙给驸马把脉,“回殿下的话,驸马是怒火攻心,痰阻气滞,肺宣不畅才会吐血晕厥的。”
“多久能治好?”女君压根儿没问能不能治。
御医抹了把冷汗,道:“臣、臣也不好说。”
女君一记冷刀子打了过来。
御医赶忙又道:“快则一日,满则三五日,微臣一定让驸马清醒过来。”
女君沉声道:“他醒可以,但有些事,他不必记得。”
御医惊道:“殿下!”
“怎么?听不明白吗?”女君淡淡地问。
“殿下,噬魂草不宜过量,否则损伤心智。”御医语重心长道。
女君冷冷地朝他看来:“今日多加一碗就是过量了?”
御医顿了顿:“那倒也不是。”
女君不耐地摆摆手。
御医退下去给驸马熬药了。
熬药一事通常有药童操持,可女君府的驸马矜贵,一切都得御医亲力亲为。
汤药熬好之后,等待汤药凉下来的时辰里,御医给驸马施了针。
驸马的意识有了些微的苏醒,只是浑身无力,连眼皮都只能睁开一条狭小的缝隙。
“驸马。”女君将驸马扶坐起来,让他靠在床头,自己端了一碗药来,细细地喂他,“喝了这碗药,就什么烦恼也没了。”
“今晚发生的事够多了,先让他一个人静静吧,都住帝都,日后有的是机会,只是你…别再不记得他了。”
别再不记得他了。
别再不记得他的琮儿了…
驸马虚弱地看着女君,用所剩无几的力气,一把打掉她手中的药碗!
药碗跌在地板上,发出嘭的一声炸响。
侍女们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女君看着溅了自己一身的药汁,温柔的神色一点点变得冷凝:“再去端一碗药来!”
“是!”一名侍女麻溜儿地去了,不多时便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
驸马又要伸手去打翻它。
女君正色道:“你再打,我可以再熬,你看看是你的力气多,还是我的药多!”
驸马憎恶地看着女君。
女君掐住他下巴,把药一股脑儿地给他灌了进去…
第270章 记忆苏醒(二更)
南诏的清晨有了雾气,天光熹微间,天地间雾蒙蒙一片。
熟睡中的驸马轻轻睁开了眼,抬手挡了挡自窗棂子透射而入的光,待适应光线后他拿开手,望了望吊着五彩碎玉的帐顶,又挑开帐幔,看了看古朴典雅的屋子,心头,涌上一股陌生的感觉。
他竟然不知这是哪里。
圆桌上趴着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看衣着与发髻,像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与千金。
而他们也令他感到陌生。
这是哪儿?他们是谁?他怎么会在这里?
脑子里闪过无数疑惑,他不欲惊动任何人,轻轻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就在他穿鞋的一霎,鞋子一个不稳,自脚踏上掉下来,跌在了拔步床的地板上。
咚的一声闷响,将圆桌上的年轻男子惊醒了。
他蓦地抬起头,朝驸马这边看了过来,随即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喜色:“父亲!”
“父…亲?”驸马怔怔地看着他。
年轻人笑了笑,推推一旁的少女:“溪儿,父亲醒了。”
“嗯?”少女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揉了揉惺忪的眸子,“醒了吗?”
“醒了!”年轻男子说。
驸马就看见少女唰的瞪大了眸子,一脸委屈地朝自己走来,挨着他坐下,一把扑进了他怀里:“父亲!您昏睡三天了,吓死溪儿了!”
“溪儿?”驸马喃喃。
小郡主愕然地抬眸望向他:“父亲,您又不记得溪儿了呀?”
又?
这么说,他不是头一回出现这种状况了。
驸马按了按酸胀的脑袋,试图去想什么,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南宫璃眸光微动,迈步走上前,将妹妹自驸马怀中拽了起来,宠溺地说道:“你呀,父亲才刚醒,你别说这么多话累着他。”
“哦。”小郡主虽有心赖着父亲,可听哥哥这么讲,还是乖乖地站在一旁了。
南宫璃对一脸茫然的驸马道:“父亲,您昏睡了三日,感觉怎么样?可有哪儿不舒服?母亲去蛊庙为您祈福了,您昏迷了三日,母亲就为您祈福了三日,朝也没去上,东西也不吃,眼下总算能给母亲报声平安了。”
驸马让这话弄得越发一头雾水了。
他不仅有两个孩子,还有一个能上朝的妻子?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南宫璃即刻差人去蛊庙通知女君。
等候女君归家的时辰里,南宫璃像驸马详细解释了他的身份与病情:“…父亲是白萼族族长之子,母亲是南诏女君,也就是未来的国君,我是父亲的长子南宫璃,妹妹叫南宫溪,她是母亲从父亲族里抱养的,不过父亲一直很疼她,比疼我还疼她呢。父亲从前为救母亲受过伤,不仅毁了容貌,还落下病根,有时会突然忘记从前的事,这不是头一回了,所以溪儿才说,您又忘记她了。”
驸马摸上了自己的脸,他习惯性地去摸右边,发现右边没有,摸到左边时才摸到一块触手狰狞的疤痕。
南宫璃温声道:“父亲不必介怀,在我们和母亲的心里,您永远是天底下最英俊的男子。”
“我与你母亲…”驸马张了张嘴,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南宫璃会意,贴心地笑了笑,说:“父亲和母亲是在南诏国认识的,随后母亲去了一趟父亲的族里,与父亲互诉衷肠,早些年外公其实并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不过母亲为了能和父亲在一起,连南诏帝姬都不做了,最后,还是外公妥协了。父亲与母亲的感情极好,全南诏上下就没不羡慕你们的。”
“琮儿。”驸马忽然开口。
南宫璃一愣。
下一秒,他一脸开心地说道:“父亲还记得我名字?”
为何不论失忆多少次,都始终忘不掉那个孩子?!
南宫璃嫉妒得几乎要发狂。
他努力说服自己,琮儿就是他,他就是琮儿,父亲记得的是人,口中唤着的琮儿也是他,可每次对上父亲迷茫的眼神,他都能立刻明白过来,父亲记忆中的琮儿从来就不是他!
果不其然,驸马又看着南宫璃,露出了南宫璃并不陌生的迷茫之色。
“你娘…”
“我娘叫梓君。”
不用您问了,我替您答。
这两个名字,是不论多少次,都始终从记忆中抹不掉的。
“嗯,是她。”驸马开心一笑。
“哥哥,哥哥!御医来了!”小郡主提着裙裾,咋咋呼呼地奔了进来,跨过门槛,发现御医没跟上,又折回去,揪住他的胡子道,“快点啊!”
御医倒抽凉气:“疼疼疼!小郡主手下留情!”
“溪儿!”南宫璃沉下脸来。
小郡主吐了吐舌头,松手放开了御医,鼻子哼哼地催促道:“快点!我父亲醒了许久了,你是想让堂堂南诏国的驸马等你一个御医吗?”
“微臣不敢。”御医惶恐地拱了拱手,拎着医药箱入内了。
他先给驸马与南宫璃行了一礼:“微臣给驸马请安,给郡王请安。”
“御医不必多礼。”南宫璃说道,随后看向有些警惕的驸马道,“白御医医术高明,这些年一直是他在为父亲调养身子,他对父亲的病情很了解,父亲不必担心。”
话虽如此,驸马却打心底抗拒让这个人为自己诊治。
南宫璃察觉到了他的抗拒。
这是以往从未发生过的事,看来父亲的警惕越来越深了。
南宫璃温声道:“父亲若是不喜白御医,那换成胡御医可好?胡御医也为父亲诊治过。”
驸马没说话。
南宫璃摆手让白御医退下了,着人将胡御医请了过来。
胡御医还是早年为驸马看过一次风寒,如今过去十几年,便是正常人也早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驸马自然更不记得。
胡御医虽鲜少出现在女君府,但他是南宫璃的人,这一点,相信任何人都不会料到。
驸马让胡御医看了。
胡御医说道:“是惊了风,微臣给驸马开几副药,驸马按时服下,不出三日即可痊愈。”
“多谢胡御医。”南宫璃让下人随胡御医前去抓药,他见驸马一副沉思多疑的样子,笑了笑,说,“父亲要不要去书房瞧瞧?您平日里最喜欢看书了。”
驸马点头。
南宫璃跟上。
“我自己去。”驸马说。
南宫璃微微一顿,随即恭顺地说道:“是,父亲。”
驸马独自进了书房。
南宫璃从窗前望着他,一道优雅的身影自屏风后走了出来,在南宫璃身旁站定,幽幽地说:“难为你了。”
“母亲。”南宫璃欠了欠身,“为何您不见父亲?”
女君无奈地说道:“我给他灌的药,我担心他看到我,会想起什么来,再等两日吧,等他接受了自己的身份,我自然会出来见他。”
南宫璃点点头。
女君望着书房里那道在书架前转来转去的身影道:“璃儿,你可觉得母亲错了?”
南宫璃摇头:“母亲只是想留住自己的丈夫罢了,何错之有?何况天底下再没人能比母亲更用情至深了。”
书房是驸马最常待的屋子,里头维持着原样没动,就连他昏迷前看了一半的《国策论》也原封原地摆在书桌上。
当然这些都是表象,暗地里书房早已被女君搜查过,连抽屉里的暗格也没放过。
果不其然,驸马拉开了暗格。
里头是一张男子的画像。
就在上个月,这里还躺着燕九朝的,不过上一次就被女君给换成了南宫璃的。
这次驸马没来得及作画,所以依旧是南宫璃的。
唯一不同的是,画像背面多了一个琮儿的名字。
但这不是更能说明南宫璃就是驸马念念不忘的儿子吗?
女君没在意,检查过后,便将画像放了回去。
却不知,驸马在看见这两个字时眸光微微地动了一下。
他书房里所有的字画用的都是蜡墨,然而这上头的名字却是松烟墨。
蜡墨色泽乌黑,不易褪色,耐水性良好,用它写出来的墨宝能够轻易地保存,相较之下,松烟墨的功效就逊色多了,它几乎是入水即化。
他为什么要用这么不堪保存的墨汁来写琮儿的名字?
驸马看了看桌上的茶壶,拎起来一把泼在了画像上。
就见画像之上,南宫璃的脸缓缓褪掉了,露出了一张俊美得不可逼视的容颜。
轰!
脑子里有什么炸开了。
下一瞬,驸马抚摸着画像上的那张脸,微微地笑了。
这次,爹爹没有忘了你。
第271章 病怏怏的小黑蛋
天光大亮,俞婉缓缓自睡梦中醒来。
昨夜是一旬的日子,二人折腾得有些晚,俞婉是几时睡过去的都不大记得了,再睁眼便是方才。
俞婉望着明亮的天色,暗叹一口气,唉,又晚起了。
早先在少主府时,还能安慰自己说,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是因为府中没有长辈居住,如今要怎么说?长辈多了,起得还一日比一日晚了。
“哎,我真是堕落!”
俞婉捂住眼,无比惭愧地说。
万幸是老夫人从不介意——
老夫人有漂亮的小乖孙与小黑蛋们,并不稀罕一个丑哒哒的小孙媳…
俞婉掀开被子坐起身,挑开帐幔,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
随后她看见床头柜的花瓶里多了几株或洁白或粉嫩的山茶花,花儿开得极好,一大早便盛放了,还有两株防蚊防虫的猪笼草,可以说是符合她的审美了。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干的。
想到他大清早去花圃给她摘了花花与猪笼草来,俞婉就感觉心底淌过一股暖流。
燕九朝已药浴完毕,此时正静静地坐在床前,认真地翻看着手中的书籍,金灿灿的日光打在他俊美的容颜上,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浑身都好似散发着一股满腹经纶的书香气。
我相公还真是…可盐可甜啊…
俞婉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唇角,穿戴整齐去洗漱了。
洗漱完来梳妆台前梳头时,一拉开抽屉,看见了一对新的珠钗。
算起来,这并不是头一回收到他的惊喜了,他总是什么也不说,可屋子里总是能时不时多出几样他精心准备的东西。
俞婉觉得自家相公一定是稀罕死自己了!
俞婉笑眯眯地走过去,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地俯下身,凑到他眼前说:“燕九朝,要是有一天你也让人下药,你会不会忘了我呀?”
“忘了你什么?长这么丑么?”燕九朝认真地想了想,“唔,应该不会。”
俞婉黑了脸。
一点都不感动了,只想打死这家伙!
近日赫连府的日子还算风平浪静,老夫人得了小儿子,又得了个如花似玉的儿媳,每日别提多开心了,小儿子公务繁忙,不大常往她房中来,可儿媳孝顺呀!每天不知疲倦地陪她这个老太婆打叶子牌,还教会她推牌九、摇骰子、赌大小!
老夫人简直快活似神仙了!
相较之下,三个小黑蛋的日子就有些凄惨了。
前两日天气不大好,三个小黑蛋接连染了风寒,先是小宝打了一晚上喷嚏,再是二宝开始咳嗽,最后大宝晕晕乎乎地烧了一整天。
至今早,三个小家伙全都挂上了鼻涕泡泡。
生病的小家伙变得很粘人。
三人可怜巴巴地坐在门槛上,见到俞婉过来,小宝委屈地伸出小手:“娘,抱。”
俞婉将小宝抱了起来,摸摸他额头:“还有些烫,喝药了吗?”
小宝将脸埋进娘亲颈窝,撒娇地说:“小宝不喝药。”
“不喝药不会好。”俞婉轻声哄道。
燕九朝也走了过来,探出修长如玉的指尖,摸了摸儿子。
小宝以为他要把自己抱走,鼻子一哼道:“不要臭爹爹抱!”
燕九朝弹了他一个爆栗。
小宝疼得眼泪汪汪的!
燕九朝将二宝与大宝抱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比小宝的症状来得急,烧得脸蛋红扑扑的,整个人也有些病怏怏的,小脑袋无力地靠在爹爹的肩头,若在以往,他们就去和小宝抢娘亲了,这会子却没力气。
紫苏与茯苓以及一个手脚麻利的小丫鬟各自端着一碗粥。
这是三个小家伙的早饭,喂了小半个时辰了,却只堪堪吃了几口。
“我来吧。”俞婉说。
小俩口将孩子抱回了屋,就要把三人放在椅子上,三人却谁也不撒手。
最后只得俞婉先喂了怀里的小宝,然后抱着小宝,去喂燕九朝怀里的大宝和二宝。
小宝高热不重,胃口还算好,吃了大半碗粥,大宝与二宝却怎么也吃不下。
俞婉心疼坏了,揉了揉二人的小脑袋:“吃糖葫芦吗?”
二人愣愣地点点头。
结果,糖葫芦是买来了,二人却仍吃不下。
老夫人也听说了小重孙生病的事,忙杵着拐杖过来要见他们,被燕九朝挡了回去。
老夫人上了年纪,若是让几个小家伙传染了将会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老夫人没见着小重孙,连打叶子牌的心情都没了。
另一边,女君府中,修罗也挂上鼻涕泡泡了。
因着修罗无意中放跑老者的事,南宫璃气得吐血,一连数日没搭理修罗,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他院子一趟,就见修罗可怜巴巴地坐在门槛上。
修罗几时变得爱坐门槛了?
不对,修罗怎么会病了?!
府里也没人染上风寒呀!
谁把病气过给他的?
修罗的样子看上去无助又可怜。
南宫璃原本打算就放跑鬼族祭师一事好生批评他一番,看见他这副样子忽然不忍心开口了。
“来人!”南宫璃道。
“郡王。”一名侍卫走上前,拱手行了一礼。
南宫璃吩咐道:“去把御医请来,让他好生医治修罗。”
“是!”侍卫领命去了。
南宫璃今日来找修罗,当然不仅是“算旧账”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他想让修罗帮他去解决几个人。
他寻思过了,父亲的情况虽是暂且稳住了,可只要燕九朝一日还在南诏,就难保父亲不会再次见到他,一见到他,父亲便会触及从前的记忆。
最好的办法,是让那个人永远地消失在南诏!
不过眼下修罗病成这样,南宫璃担心他本就不好使的脑子变得越发浆糊,别届时杀错人,又给他捅娄子,南宫璃想想还是决定先去找国师。
国师刚下朝,在回国师殿的路上碰见了南宫璃。
他下了马车,拱手行了一礼:“郡王。”
南宫璃看看国师,又看看被国师带在身边的弟子挽风,说道:“国师上车吧,我有些话单独与你说。”
国师点点头,转头对挽风道:“你先回国师殿。”
“是,师父。”挽风坐上马车走了。
国师上了南宫璃的马车。
南宫璃挑开车窗的帘子,望了消失在尽头的马车一眼,道:“那个小弟子是不是就是上次去审问夜闯国师殿的小贼,结果被小贼抓去当了人质的那个?”
“是他。”国师道。
南宫璃淡淡一笑:“犯下如此滔天大错,国师非但没处置他,反而依旧重用他,国师…可真器重这个小徒弟啊。”
国师面无表情道:“挽风不会背叛我,殿下找我何事?”
“国师大概还不知道闯入国师殿的几个小贼究竟是何来历吧?”
“是何来历?”
“他们与修罗一样,都来自鬼族。”
“什么?”国师错愕,“鬼族人怎么会与他们狼狈为奸?莫非…”
“莫非?”这下,轮到南宫璃稍稍侧目了,“国师是不是一早知道了什么?”
国师蹙眉道:“实不相瞒,我在大周时曾见过燕九朝的世子妃,与当年的大帝姬十分相似,我曾怀疑过她是大帝姬的女儿,我上门查访了一番,结果发现不是。”
“你怕是让人骗了吧。”南宫璃自宽袖中拿出一幅画像,“你在大周可见过这个老者?”
“这不是莲花村的那个老人家吗?”国师问道。
南宫璃冷笑:“他是鬼族祭师,他见过你,你却不曾见过他,在莲花村时只怕他就认出了你,这才使了一计让打消了对俞婉的疑虑。”
国师不解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本王也不知。”南宫璃淡淡地收好了画卷。
很快,国师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如果燕九朝的世子妃的确是大帝姬的女儿,那么她岂不是…”
南宫璃接过他的话:“没错,她是南诏小郡主,比我那个抱养的妹妹更血统纯正。”
国师一时间无法消化如此庞大的信息,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震惊。
南宫璃嘲讽一笑:“我这个小表妹啊,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当年那么柔弱,连我都骗过去了,转头借儿子上位,嫁给了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驸马的身份,国师也是知情的,听到南宫璃这么说,倒不算太过惊讶,只是那声小表妹…不知怎的,让国师觉得有些怪异。
国师定了定神,问道:“郡王需要我做什么?”
南宫璃冷冷一笑:“国师不是在大周朝见过燕城世子与世子妃吗?我需要国师出面指认他们,让国君将他们遣出南诏!”
第272章 婉婉见国君(二更)
你就不担心国君见到小郡主?”国师问。
南宫璃不以为意道:“国君没见过大帝姬,见了小郡主也不会认得她,况且,就算能认出来,那岂不是更好吗?”
众所周知,国君至今不愿认回大帝姬,若得知她女儿来了南诏,不赶紧把人逐出南诏才怪。
何况,大帝姬不是嫁了鬼王?怎么会成了大周人的妻子?冲这条罪名,国君都绝不会对那家人手下留情。
南宫璃胜券在握地离开了国师殿。
其实只要人出了帝都,便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干了。
南宫璃掸了掸宽袖,坐上了女君府的马车。
“郡王,咱们是回府吗?”车夫问。
南宫璃顿了顿:“不,去天锦阁,我去给父亲挑选几本孤本。”
驸马好书,人尽皆知,小郡王孝敬他,天南海北、不惜代价为他寻访名家孤本,这份孝心在南诏也被传为一段佳话。
自己待父亲这样至纯至孝,相较之下,燕九朝又算什么?
父亲凭什么对他念念不忘?
南宫璃的心头涌上一阵难言的嫉妒。
他深呼吸,堪堪压了下去。
一个即将被逐出南诏的丧家之犬,自己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当然了,这么做,并不仅仅是要赶走自己的眼中钉,赫连家勾结大周皇族,这个罪名足够他们抄家灭族,而届时,他与母亲会出面替赫连家求情,国君要替女君铺路,就势必会让赫连家欠下女君府这个人情。
只要赫连家投靠了女君府,女君的帝位便更加万无一失了。
赫连府。
几个小家伙蔫哒哒的,饭饭也不吃,奶奶也不喝,就那么赖在爹娘怀里。
小宝一个人霸占了娘亲,特别嘚瑟。
谁让他病得最轻,小胳膊小腿儿最有劲呢?
当然,这个有劲是相对而言,他其实也不大好受。
早饭还能吃下去半碗粥,午饭就不行了。
“小宝,吃一口。”俞婉舀了一勺软乎乎的米饭喂他。
小宝撇过脸:“不吃。”
“小宝很难受吗?”俞婉放下勺子,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脊背。
小宝没说难受,但那副蔫不拉几的样子分明是难受极了。
大宝、二宝已经高热得开始发懵了。
两个小家伙呆呆地坐在燕九朝怀里,燕九朝要去拿东西,把他们放在了门槛上,他们也不吵,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着,特像地主家的两个傻儿子。
俞婉要去配药,把小宝也放下了。
三兄弟傻fufu地坐着。
等俞婉配了降温的药膏过来,傻fufu的小家伙变成了四个。
修罗也来了。
修罗挨着大宝坐在门槛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又呆又乖又可怜。
怪谁呢?
俞婉心道。
谁让你每日来蹭羊奶?
被几个小家伙传染了吧?
“阿嚏!”
“阿嚏!”
“阿嚏!”
“阿嚏!”
四人打了一连串的喷嚏。
俞婉扶额。
她又不能真把这位祖宗轰出去,也不能坐视不理,无法,只得多做了一份药膏,用帕子包着,敷在几人的额头上。
一大三小,皆敷上了俞婉亲手制作的宝宝牌降温贴。
病得这样重,只靠降温贴当然不够,还得吃药,几人的药量有所不同,但味道相同。
俞婉将最大的一碗药递给了修罗。
修罗气吞山河地尝了一口,被苦得直翻白眼、直吐舌头!
但不喝药不能喝奶。
修罗看着桌上的小奶瓶,忍辱负重地把苦药喝下了。
几个小黑蛋也委屈巴巴地喝了。
于是在继小奶友后,他们又成为了患难之交的小病友!
…
晚饭时,小宝忽然说要吃浮元子。
府里的厨子忙做了一碗浮元子来,小宝却摇头,撒娇地说:“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俞婉问。
“那个。”小宝指着外头说。
“哪个?”俞婉仍是一头雾水。
小宝急得直上火:“就是…就是…那个!”
俞婉抱着小宝,古怪地看向自家相公:“你听懂他说什么了?”
燕九朝顿了顿:“他说的,是一家店铺。”
那是小宝离家出走那日,无意中碰上驸马,驸马带他去吃东西,吃的就是浮元子。
如果燕九朝没理解错,儿子是想吃那里的浮元子。
“你还记得在哪里吗?”俞婉问。
“嗯。”燕九朝点头。
俞婉抱着不肯从她怀里下来的小宝,走到床前,捏了捏两个小家伙的脸:“爹娘带大宝和二宝出去吃浮元子好不好?”
坐在床上的两个小家伙呆呆地点头。
燕九朝抱上他们,与抱着小宝的俞婉一道出了门。
从赫连东府的后门到那家店铺有条近路,步行不过小半刻钟的功夫,燕九朝没让人备马车,与妻子一道漫步在巷子里,像一对民间的夫妻。
“你怎么知道这条路?”俞婉来了这么久,还不知后门左拐有个这么犀利的小胡同呢。
燕九朝哼道:“你以为我是你?”
这是在拐着弯骂她笨?!
“娘和小宝说话!”小宝抱住了俞婉的脖子,原本就爱霸占娘亲,这会子生了病,越发变本加厉,连他娘和他爹多说两句话都要吃味儿。
俞婉哭笑不得:“就要和爹爹说话。”
“不行不行,娘亲只能和小宝说。”小宝不依地扭屁屁。
这么急了两下,倒是发了一身汗。
俞婉能感觉到小宝的精神好些了。
一家五口来到了那间卖浮元子的店铺,这是一家老字号,据说已经传了三代,别看铺面不大,生意却出奇得好,上次小宝与驸马过来时并不是饭点,这会子正值用膳的时辰,里里外外都坐满了。
燕九朝带俞婉去对面的酒楼,要了间上等的厢房坐下,为了几碗七八个铜板的浮元子,包下最低消费好几两的屋子,俞婉觉得这家伙宠儿子也是宠到一定的境界了。
俞婉取下被燕九朝背在背上的包袱,取出一套干爽的衣裳给小宝换了。
大宝、二宝蔫哒哒地趴在燕九朝怀里,没出汗。
俞婉见小宝能走路了,牵着他下楼去买他要吃的浮元子。
小宝想不想吃浮元子俞婉不知,不过想溜出来透透气倒是真的,小家伙兴奋得四下张望,与方才那个蔫哒哒的小小病秧子判若两人。
这会儿人更多了,不仅店铺坐满了,就连排队的地方都没处落脚了。
俞婉担心小家伙让人挤到,忙他抱了起来。
小宝乐得在娘亲怀里东张西望。
二人足足排了半刻钟,眼看着就要轮到他们,小宝忽然捂住小裤裤:“要尿尿。”
“现在?”俞婉看看前头的两个人,又看看小宝,“能忍忍吗?”
“不能。”小宝摇头。
俞婉让小家伙弄得没脾气了,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抱着他去了店铺后方的茅房。
尿完尿,小宝神清气爽地出来了。
俞婉打了井水给他洗小手手。
正洗着,身侧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是你呀?”
“唔?”小宝扭头朝对方望了过去。
俞婉也扭头一望。
是个气度不凡的老者,穿着十分体面的衣裳,算不上太过奢华张扬,却别有一番沉稳内敛的气场。
俞婉看得出对方那句话是对自己儿子说的,可她不记得他们见过啊。
对方慈祥地笑了笑,走过来,捏了捏小宝的脸蛋道:“不记得我了?”
小宝一脸懵圈地看着他。
对方故作生气道:“吃了我家那么多东西,转头就把我忘了?”
吃了他家的东西?几个小家伙从几时吃过别人家的东西?
等等,隔壁府邸。
大宝。
这位老者,该不会就是住在隔壁的邻居吧?
大宝钻狗洞进了人家家里,出来时小肚子圆滚滚的,一看就是吃了不少东西。
俞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原来,您就是那位好心的老爷呀,我是大宝的娘,大宝上次给您添麻烦了,他不是大宝,是小宝。”
国君朝俞婉看了过来,清秀的面庞,五官精致,说不上太艳丽,却有一股温婉从容的气质。
国君一下子愣住了。
他有些惊讶,却又说不上来自己在惊讶什么。
第273章 祖孙相处,国君之怒
俞婉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不解地眨了眨眼,问道:“您怎么了?”
国君回神,说道:“没怎么,就是惊讶你居然有两个孩子,还个个都养得这么好。”
女人生孩子都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一个尚且凶险,一双自不必说,想当年皇后生小帝姬时就险些一尸两命,万幸那孩子是个有福的,把她和她娘一并从鬼门关拽回来了。
他还记得啼哭声响起的一霎,天光大亮,紫霞漫天,祥云万里,一派神佑天启之兆。
他会那么宠爱那个孩子不是没道理的。
她不仅延续了南诏的气运,她还保住了皇后的命。
因为是天命福星,皇后才得活。
俞婉当然不知一瞬间的功夫国君的脑海里已经想了那么多,自家孩子被夸奖了,做娘的就没不高兴的,只是嘴上少不得谦逊一番:“也有让人头疼的时候呢。”
小宝懵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娘亲在说自己和哥哥让她头疼,他登时不服气了,摇着头说道:“没有,没有!我和哥哥没有!”
为了装乖,连哥哥都叫上了,也不知平日里一口一个大宝的家伙究竟是谁。
俞婉好气又好笑。
国君也被这孩子逗得不行。
他记得大宝不说话,还以为这个小家伙也不爱开口,不料一张嘴这么会说,再加上那着急上火的小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国君自认为到了他这样的年纪,对孩子的喜爱已经淡了,事实也的确如此,宗室中有不少聪明逗趣的孩子,在他看来却不过尔尔。
他除了觉着吵闹,并无太大感想。
这孩子叽叽喳喳的,他却好生喜欢。
“没有,没有!”小宝还在为自己申诉。
俞婉被他气笑了:“好好好,小宝没有。”
“要抱。”小宝委屈地伸出小手。
俞婉将他抱了起来。
小宝捧着俞婉的脸,严肃地问道:“小宝乖不乖?”
“乖。”俞婉说。
“是不是最乖的宝宝?”
“是是是,你最乖了!”
小宝这才心满意足地抱住娘亲的脖子。
国君让母子俩相处的画面吸引了,竟没注意一个挑货的小二脚步匆匆地走过来。
等俞婉注意到有人过来时,已经晚了,国君被小二的担子撞到了。
俞婉及时腾出一只手拽住了国君。
国君得以稳住身形,不至于跌倒在冷冰冰的地上,然而膝盖却让厚重的担子撞得响了一下,表皮火辣辣地痛。
小二见自己撞了人,吓得不轻,赶忙放下担子赔礼道歉:“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无心之失罢了,国君还不至于为这个斤斤计较。
国君摆了摆手:“退下吧。”
“是!是!”小二如释重负地挑着担子退下了。
“痛痛。”小宝说。
俞婉放下儿子,走上前问冷汗直冒的国君道:“老人家,您没事吧?”
“无妨。”国君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指了指她身后的厢房道,“能扶我进屋吗?”
“等等。”俞婉蹲下身来,用手小心地摸了摸他的骨头,确定无大碍,才将他扶进了屋。
“好痛痛!”小宝跟在身后,替老爷爷痛痛。
国君让他的样子逗笑了:“不痛。”
小宝却扬起小眉头,一副你别欺负我小,我其实好聪明的不信小表情。
国君让这孩子逗得不行,原本的确是痛,这会子倒真不那么觉得了。
俞婉看这位老者轻车熟路的样子似乎是这家店铺的老常客了,她也就没客气什么,把人扶到椅子上坐下:“我是大夫,不介意的话我再给您仔细瞧瞧。”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竟然懂医术。”国君有些惊讶,随后又道,“有劳了。”
俞婉撩起他的裤腿,为他检查了一番,没伤筋动骨,但表皮被蹭破了,有两根细小的木刺扎进了肉里,俞婉将木刺挑了出来。
国君感觉疼痛好多了。
“您回家后再擦点金疮药。”这里没药,不过创口并不大,不属于容易感染的类型,俞婉是见他身份矜贵才说了句要擦药,地里那些刨石干活儿的,被木刺扎两下都不当回事的。
“多谢。”国君感激地说。
俞婉弯了弯唇角:“不用客气,上次的事我还没好生谢您呢。”
话虽如此,俞婉却是上门谢过的,她亲自送了谢礼,却连主人的面都没见着,小厮说老爷不在,把东西交给他就好,他会代为转达她来过。
俞婉能感觉到小厮说话的语气不大好,寻思着这家的主人八成也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哪知眼下见了面,却是比阿嬷更慈眉善目的老者。
从来就没慈眉善目过的阿嬷:“…”
俞婉对他的印象一下子转过了弯来:“您是自己出门的吗?用不用我替您叫一辆马车?”
国君笑了笑,说道:“不必了,我的管家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过来,对了,你们是来吃浮元子的吗?这会儿客人多,大堂都坐满了,不介意的话,就在这里用膳吧。”
他想起大宝吭哧吭哧吃东西的画面,忽然也很想喂小宝吃东西。
小宝却一口拒绝道:“不行,爹爹和哥哥在等!”
“啊。”国君的心底掠过一丝失望,不好强留人家,这不是一国之君该做的事,于是道,“那我让人给你们把浮元子做好。”
俞婉没拒绝他的好意,毕竟这会子过去得重新排队,指不定要排到什么时辰。
国君唤来小二,与他交代了浮元子的事,小二恭恭敬敬地吩咐厨房做了,做好后,还亲自给俞婉送到了对面的酒楼。
俞婉与小宝离开后不久,王內侍拎着一盒桂花糕回来了:“陛下,给娘娘的桂花糕买好了,咦?您的腿?”
王內侍注意到了国君微微僵硬的右腿,放下桂花糕,躬身检查了一番,惊呼道:“您受伤了!”
国君淡道:“小伤罢了。”
亏得是他身边的内侍总管,还没个丫头镇定。
他自己的身子他清楚,那丫头把木刺处理得很干净,他这会儿是半分疼痛都无了。
王內侍不敢怠慢呀,国君可是天下的君主,他的身体关系到江山社稷,何况是自己陪他出的宫,回头让皇后知道了,该责罚他失职了。
王內侍赶忙将国君哄上马车。
却不料刚进宫,还未来得及宣太医,宫女禀报:国师大人求见。
国师在南诏地位卓然,虽不干预朝堂政事,却比肱骨大臣更拥有亲近国君的资格。
这个时辰国师入宫,想必是有要紧事。
国君让人将国师叫去了御书房。
“何事?”国君问。
宫里除了皇后,没人见过国君慈眉善目的样子,他不笑时威严非常,笑起来又充满算计。
便是国师,也不敢在这个君主面前大意。
国师拱了拱手,正色道:“微臣近日听说了一件事。”
国君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往下说。
国师道:“赫连家寻回了曾经摔下悬崖的长房嫡次子,嫡次子又在民间育有一子,父子二人携家眷住进了赫连家。”
国君近日忙于圣物一事,倒真没去留意赫连家的家事。
当然,也主要是他信任赫连北冥,若有需要他这位国君知情的,赫连北冥一定不会瞒着他。
国师叹道:“这么大的事,恕我直言,大将军不该瞒着陛下与满朝文武。”
“不过是家事罢了。”国君浑不在意地说道。
国师就猜到没这么容易,陛下有多信任他,只会更信任赫连北冥,可惜这次他是有备而来:“但我听说,那个嫡次子已经代替大将军回乡祭祖,日后将由他来继承赫连家。”
这意义就不一样了。
若仅仅是嫡次子,那的确是赫连家的家事。
但倘若成了神将府的继承人,那便是整个南诏的国事。
既是国事,就不该对国君有所隐瞒。
国君微微眯了眯眼,眸子里有冷光一闪而过。
国师并不担心陛下会去核实自己上报的消息,因为不论是认亲一事,还是嫡次子回乡祭祖一事都是真正发生过的事,铁证如山,陛下越查只会越证明自己说的全都是大实话。
至于接下来的,就更是大实话了。
“而且,关于那位嫡次子,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何事?”国君问。
国师神色一肃,说道:“他的儿子,那位赫连家的大少爷,我见过他的画像,他根本不是赫连家的人,他是大周朝的燕世子!”
啪!
国君手中的毛笔折断了。
堂堂南诏神将府,竟将一个邻国的皇族世子认作继承人的儿子,这是要做什么?通敌叛国吗?
国师点到为止,一句话也不多说。
国君的脸色却变得从未有过的难看,如果国师所言皆是真的,那么勾结大周朝的赫连家就其心可诛了。
国君捏紧了拳头:“来人!宣赫连北冥觐见!”
…
黑漆漆的胡同,停放着一辆看似毫不起眼的马车。
马车上,一只如玉修长的手挑开了帘幕。
南宫璃望着疾驰而过的御林军铁骑,唇角淡淡地勾起:“燕九朝啊燕九朝,这次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留在南诏?”
赫连北冥自打重伤后便一直在府中好生将养,小侄女儿不许他晚睡,他早早地歇下了。
国君命人传他入宫时,他还微微地愣了一下。
第一反应是又有胡人进犯了,他要上阵杀敌了。
第二反应是胡人早已让他打得俯首称臣,莫非是南诏的哪里出了内乱?
既是深夜急召,赫连北冥不敢怠慢,换上朝服后即刻入了宫。
国君见他就不是在御书房了。
幽冷威严的金銮殿,国君背对着门口,立在光影下。
赫连北冥无法站立,只得坐在轮椅上,欠身行了一礼:“臣,叩见陛下。”
国君淡淡地转过身来,如毒蛇一般的目光扫过他的面庞:“你可知罪?”
赫连北冥当即一怔。
他到底不傻。
他一生光明磊落,无愧君主,无愧良心,独独瞒了两件事情:一件是赫连家认亲的家事,另一件则是二老太爷私自督造死士营一事。
他倒并非存心隐瞒,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和国君说。
国君今晚质问他可知罪,想来是这两件事走漏了风声,就不知是全走漏了,还是只走漏了其中一件?
国君冷冷地看着他,那表情不用猜也是有所隐瞒了。
国君气不打一处来:“你不说话,是在想着怎么糊弄朕吗?”
“微臣不敢。”赫连北冥低声道。
国君冷声道:“不敢?朕看你敢得很!连大周朝的皇族世子都敢往家里带!你以为南诏帝都是什么地方!你置朕于何地?置朕的江山于何地?!”
赫连北冥闭了闭眼。
该来的,果真还是来了。
国君见他这副隐忍不发的样子就知道国师没有冤枉他,他果真把大周朝的世子带回家了!还给认成了亲侄子!
他现在能把神将府交到对方的手里,下一次,是不是就能把整个南诏国交到对方的手中?
国君快被他给气死了:“来人!把赫连北冥打入天牢!”
第274章 女君被抓(二更)
不好啦!二爷!二爷不好啦!”
俞邵青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人在敲他的房门。
多年军营生涯造就的警惕,让他一瞬间坐了起来。
他认出了这是余刚的声音,忙起身给对方开了门:“怎么了?大半夜的你嚷嚷什么?别吵醒了二夫人与老夫人。”
“是是是!”余刚赶忙压低音量,将俞邵青拉到一旁的回廊处,面色发白地说,“大将军被陛下打入天牢了!”
“我大哥…咳,赫连北冥为何会被打入天牢?”俞邵青一本正经地问。
余刚这会子焦头烂额,没注意自己从二爷口中听了一句多么难得的“大哥”,他道:“小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大半夜的,陛下的侍卫前来召大将军觐见,我随大将军去了,我在宫门口候着,等了半日不见大将军出来,一问才知是下狱了!”
“唔,出了什么事?”
二人站着的地方恰巧在燕九朝与俞婉的窗外,俞婉迷迷糊糊地呢喃了一声。
燕九朝将她的小脑袋摁进怀里:“没事,你睡。”
“哦。”俞婉接着睡了。
燕九朝一双眸子里睡意褪去。
窗外,传来俞邵青刻意压低的声音:“阿淑和孩子们那里我明早去说,你先别在府里走漏风声,尤其是老夫人跟前。”
“小的明白。”
“先回吧。”
对话声停了,二人各自回了屋与院子。
燕九朝却轻轻地坐起身来:“影十三。”
影十三闪身而入:“少主。”
燕九朝冲他使了个眼色,影十三会意,回房叫醒影六,与他一道潜入了南诏皇宫。
南诏皇宫难进,二人也是费了极大的心思才避开死士的耳目,可要接近天牢太难了,万幸王內侍那张大嘴巴在被自个儿的“乖孙子”伺候着泡脚时唉声叹气地说了。
“…可怜大将军一辈子忠君为国,到头来却落个晚节不保的下场哦。”
“爷爷,他怎的就晚节不保了?”
“通敌叛国,你说呢?”
听到这里,影十三与影六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想来是少主的身份暴露了,勾结大周皇族的罪名让赫连北冥下了牢狱,至于南诏国君为何不连少主一块儿抓了,估摸着是这会子气糊涂了,还没反应到这一茬儿上来。
二人又听了一会儿,才施展轻功回了赫连府,将探听到的情报与燕九朝一字不漏地说了。
燕九朝坐在帐幔后,食指轻轻地在小黑蛋的屁股上敲了两下:“赫连北冥没为自己辩解一二?”
“没有。”影十三说。
燕九朝眯了眯眼,这件事明明就有辩解的余地——
“少主,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啊?”影六问。
“不必。”燕九朝若有所思道,“什么都别做。”
影六挠挠头。
大将军被抓了,他们置之不理真的好么?这次又不是诬陷,少主的确是大周皇族啊,赫连家收留了一个大周皇族在家里,还瞒着国君,这是一桩重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