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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能嫁给萧振廷的话,就是正儿八经的萧夫人了,可惜世上没有如果,几日后萧家的嬷嬷上门了,是奉了萧大老爷之命,问她可愿入府做姨娘的。
比起嫁入平民小户做糟糠妻,她当然更愿意进萧府享受用之不竭的荣华富贵,只是她万万没料到萧家的继承人竟然不是自家老爷,那个儒雅清隽的模样也只是一副表象,萧大老爷游手好闲、一事无成不说,还成日里给萧家惹祸,可来都来了,想反悔也不成了。
万幸萧振廷是个能容人的,纵他大哥怎么胡来,也不见他有让兄长分家的意思,她寻思着只要自己能为老爷生下一儿半女,往后在萧家的日子也不用愁了,只是她福薄,在生下萧紫琳后再也没怀上身孕。
萧紫琳是她唯一的骨肉,对这个孩子她是真真用了一百分心思,闹出诚王府的事情后,大夫人请家法,把她女儿的手打肿了,还罚女儿跪在冷冰冰的祠堂,女儿吓得生了一场大病,直至今日才稍有好转。
梦姨娘恨大夫人无情,也恨俞婉诡计多端,可她领教过大夫人的手段,没胆子与大夫人对着干,倒是俞婉看着年纪轻轻的,听说是靠爬床才嫁入少主府,怎么看这丫头都是虚有其表罢了,一会儿她就来好好收拾她,让她知道欺负她女儿的下场!
俞婉与萧紫月一行人去了葡萄架下,一串串青葡萄挂在绿油油的枝叶下,看着沉甸甸的,这些葡萄就结在一处通风幽静的木格走道,下人早知她们要来,把梯子凳子全都备好了。
诚王妃会武功,哪儿用得着这些?一鞭子打过去,一串葡萄到手了。
“哇!”小姐妹们羡慕地张大了嘴巴。
诚王妃乐得出风头,又用鞭子摘了好几串,直看得众人艳羡不已。
“我们也去摘吧。”萧紫月说。
葡萄架不高,茯苓这样的个子,徒手就能摘到,正常身高的千金则需借助工具,梯子是下人扶好的,可仍有千金不敢上,那便踩凳子。
萧紫月胆儿小,本想踩凳子去摘,可她看见俞婉从容地上了梯子,她也要了一把梯子,两名孔武有力的婆子将梯子夹在柱子上,四只手稳稳扶住。
萧紫月小心翼翼地踩上去,用剪子剪下了自己的第一串葡萄。
俞婉早已剪了七八串,她做惯了农活儿,摘起葡萄来自然不是这些养尊处优的千金们可比的,她摘得差不多了,一转头见萧紫月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她心念一动,把刚剪下来的那串葡萄递了过去。
萧紫月像是得了心爱的糖果似的,眉开眼笑地用篮子接住了。
有俞婉帮忙,萧紫月的篮子也很快变得沉甸甸的了。
“俞姐姐帮我,帮我!”一个姓张的小姐妹也把篮子递了过来。
萧紫月唤俞婉大嫂,小姐妹不好随她唤大嫂,便改唤一声俞姐姐,这样比直呼世子妃显得亲热些。
“好啊。”俞婉剪了一串递给她。
“我我我我…我也要!”又一个小姐妹走了过来。
“给你!”不等俞婉摘下来给她,诚王妃一鞭子打过来,一串青葡萄稳稳地落进她篮子了。
“诚王妃诚王妃!”这个小姐妹朝诚王妃跑过去了。
有俞婉与诚王妃帮忙,众人的篮子很快都堆满了鲜嫩的葡萄,虽不是她们亲手摘的,但却是她们亲手接的呀!比投壶有意思多了!
“我们去酿酒吧!”萧紫月喜滋滋地说。
众人齐齐点头。
这回请来的酒师是京城一家酒庄老板的女儿,比她们年长几岁,据说是在家招婿,如今继承了她爹的生意,因是女子萧大夫人才破例允许萧紫月将人请进府的,只是酿酒的地点却不能选在萧紫月的蔷薇院。
用萧大夫人的话说,那是她女儿的闺院,可不是什么下九流的人都有资格进去的。
“在碧霞居。”萧紫月笑着说。
碧霞居在萧府西面,距离公中的大厨房不远,会路过一处菜园。
萧府的菜园是下人们闲来无事种的,上官艳不管这个。
“那是什么?”一个小姐妹问。
她指的是一只在菜园子里穿梭的小猫,俞婉却当成了被小猫穿来穿去的藤子,俞婉道:“是红薯叶,可以做菜。”
“啊?”萧紫月惊讶,“那个可以做菜的吗?”
俞婉点点头,眼下正是吃红薯叶的时节,用素油蒜瓣清炒,味道比别的时蔬更好,她记得小时候姨婆家有块很大的红薯地,到了夏季姨婆便去摘红薯叶炒来给她吃,吃不完的红薯叶还能拿去喂猪,一举两得。
萧紫月没吃过,可既然大嫂说能吃,那就一定可以吃。
萧紫月叫来灵芝:“你让厨房炒个红薯叶。”
“啊?”灵芝一愣,那玩意儿不是用来喂猪的吗?不过既然二小姐要吃,她便让厨房做就是了。
千金小姐的世界她不懂…
灵芝去厨房交代了一声,厨房立马照办了。
另一边,被梦姨娘派出去盯梢的丫鬟回来了,把那群人一上午的行踪事无巨细地禀报了。
萧紫琳也在,听到嫡姐与她们又是摘葡萄又是酿酒的,嫉妒得都要抓狂了,这么好玩的聚会,二姐居然不叫她!
梦姨娘却在心里盘算开了,乡巴佬就是乡巴佬,拿来喂猪的东西竟然要炒给一群大户千金吃,也好,就让这群人吃坏肚子,看她到时如何收场!
这群人疏远她女儿,也活该有此下场!
梦姨娘前段日子上火,腹痛腹胀,大夫给开了一瓶巴豆粉,一日一次,一次不得超过小半勺,梦姨娘把巴豆粉给了心腹丫鬟,让她全部下在菜里。
巴豆的味道有些类似于发霉的辣花生米,加工后的巴豆粉祛除了霉味儿,只有些辛,放在菜里搅匀了不易让人察觉。
左不过这会子也快到饭点了,心腹丫鬟打着去加菜的旗号,把巴豆粉全拌在了快起锅的红薯叶里。
这种腌臜事儿不能让女儿知道,梦姨娘是在院子外吩咐心腹丫鬟的,也就站在外头一边摇着团扇一边等心腹丫鬟回来,哪知这副“望眼欲穿”的模样让路过的萧大老爷看见了。
梦姨娘当初能入萧大老爷的眼就是因为那张脸,这么多年过去了,萧大夫人早已人老珠黄,梦姨娘却依旧风姿绰约,萧大老爷这几日为惩罚萧紫琳陷害了嫡姐,已好几日没踏足梦姨娘的院子了,忽然间见到梦姨娘风情万种的样子哪里还忍得住?当即朝梦姨娘走了过去。
梦姨娘心头一跳,忙福下身子行了一礼:“老爷。”
这几日为萧紫琳操心,人都憔悴了,却越发我见犹怜,萧大老爷顷刻间将大夫人的警告抛诸脑后,拉着梦姨娘的手进了院子。
与嫡妻或许还注重点儿规矩,妾就不必了,萧大老爷打算饭后歇午时就与小妾来一发。
既打定了主意,萧大老爷赶忙让人去催菜。
萧大老爷的长随去了厨房,厨房正在准备萧紫月与千金们的午膳,这是萧大夫人吩咐的,她与老爷的后做,先把闺女与客人们照顾好了,谁也没料到萧大老爷会让下人提前来传菜。
“就这个、这个和这个吧。”长随随手挑了几盘菜,装进食盒拎走了。
那几样是蒸菜,蒸锅里还有多的,拿走就拿走,不妨事,不巧的是那盘新出锅的红薯叶也没了,旁的菜没了都能换,唯独红薯叶是萧紫月指明要吃的。
厨子无法,只得让人又去摘了一篮子,现给萧紫月她们炒上了。
萧大老爷是城里人,梦姨娘亦是土生土长的京城小姐,便是家道中落了也没吃过寻常百姓的疾苦,唯一能让她放下身段去伺候的人也就萧家大房的两位主子了,至于说太夫人与二房的人,还轮不到她去跟前儿伺候。
“我来吧,你们都退下。”梦姨娘接过食盒,贤惠地摆了碗筷。
萧紫琳很高兴爹爹来看她了。
梦姨娘也高兴,就算女儿犯了错,可只要老爷宠她,她与女儿就还有好日子过。
一家三口走下吃饭,不知是不是心情好的缘故,这顿饭几人都吃得很香,尤其那盘清炒时蔬,也不知是什么菜,爽滑入味,带着淡淡的辛辣,辣而不燥,很合萧大老爷的胃口。
梦姨娘见他喜欢,便多给他夹了些。
碧霞阁,萧紫月要的红薯叶也被端上饭桌了。
千金们劳作了一上午,早饿得肚子咕咕叫了,洗了手后开始用膳。
“哪个是红薯叶?”萧紫月问。
灵芝指了指中间那盘:“这个,小姐。”
萧紫月给众人都夹了一筷子,自己也尝了一口,果真比白菜好吃呀。
诚王妃生在草原王庭,平日里吃的羊肉多,蔬菜种类并不多,至少这样的“藤子”她没吃过,看上去和普通青菜也没什么两样嘛!
可她尝了一筷子,没有别的蔬菜的苦味,爽滑细嫩,味道好极了!
一盘根本不够几个小饭桶吃的,厨房又加炒了一盘,凉拌了一盘,可把几人吃尽兴了。
梦姨娘的院子,萧大老爷也吃尽兴了,不过他尽兴后的状态不大好,他忽然有些肚子痛,很快是剧痛,超级痛!
他捂住肚子,一把跑去了恭房。
“姨娘…”萧紫琳的肚子也痛了。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梦姨娘古怪地蹙了蹙眉,正待说点儿什么,她的肚子也开始翻江倒海了。
院子里的下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老爷姨娘和三小姐全都去跑茅厕了?自个儿的不够用,还把他们下人的也占了!
起初,众人只以为是单纯的腹泻,可一会儿之后渐渐察觉出什么不对劲了。
“快!快禀报大夫人!”
萧大老爷的长随去了大夫人的院子,把三人闹肚子的事儿与大夫人说了,萧大夫人一听那死鬼竟然又去了小妾的院子,气不打一处来:“活该!”
长随低头不敢吭气。
萧大夫人气归气,可到底是自己丈夫,是她孩子的爹,她不至于当真坐视不理,她带上府医去了梦姨娘的院子,三人已经虚弱得脸都白了。
府医忙拿了点膨润土让几人服下了。
膨润土有极强的止泻功效,梦姨娘与萧紫琳吃得少,很快止住了,萧大老爷就没这么幸运了,梦姨娘见他喜欢那盘菜,为讨好他把大半盘都夹进了他碗里。
巨大的动静把萧振廷与上官艳也惊来了。
“大嫂,出了什么事?”上官艳问。
萧大老爷后宅不宁,这么多年来不是这个姨娘闹事,就是那个姨娘撒泼,萧大夫人觉着丢脸,不大想看见上官艳,含糊地说了句:“吃坏肚子了。”
这就干上官艳的事了,府里的中馈在上官艳的手上,她的人办事不利把大哥的肚子吃坏了,她当即让杏竹把厨房的下人叫了过来:“你们怎么办事的?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下人们哗啦啦地跪了一地,为首的厨子道:“二夫人,冤枉啊!我们做的菜都是干净的!二小姐她们也吃了!她们没事啊!”
这话不假,今儿的菜都是一个锅里出来的,要说不干净,那得都不干净。
“今天做的是什么菜?”上官艳问道。
厨子把菜名儿一一地报了。
上官艳柳眉一蹙:“红薯叶?这东西能吃?”会不会就是这个吃坏了大哥的肚子?
“能吃的能吃的!二小姐她们吃了好几盘呢!”厨子说道。
上官艳让杏竹去了一趟碧霞阁,阁楼偏远,消息还没传到这边来,几人吃菜吃得不亦乐乎,一看就是毫无差池的样子。
杏竹向茯苓打听了一下,小姐们的确要了三盘红薯叶。
看来不是红薯叶的锅了。
上官艳吩咐道:“劳烦江大夫查查大老爷与梦姨娘三小姐方才吃过的菜。”
府医把盘子里的菜一一尝了一遍,盛红薯叶的盘子只剩汤汁了,可那股子辛辣之味让府医尝出来了:“回二夫人的话,这里头有巴豆粉,剂量还不小。”
它本是一味药,可如果剂量太大,也是会让人腹泻脱水致死的,厨房的青菜里竟然让人下了这种东西,不得不说有些耐人寻味了。
厨子的脸色一白:“我没有!老爷夫人明鉴!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萧大夫人冷冷地站了起来:“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吗?那你告诉我,大老爷的巴豆粉是谁下的?!”
第161章 水落石出
厨子哪儿知道是谁下的?总之不是他呀!厨房一共四个厨子,八个下人,被问话的是主厨,他可以确定厨房的人都是手脚干净的,绝不会干这等腌臜事。
只是他们会不会是一回事,主子们信不信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厨子求救的目光望向了一旁的上官艳,太夫人年纪大了,不掺和后宅的事儿,做主的是二夫人,他希望二夫人能相信他。
上官艳相信他,就怕萧大夫人不信她。
这个大嫂的脾气上官艳多少也摸清了,要说多狠毒不至于,可要说多大度也没有,萧大老爷不争气,大嫂三天两头往婆婆房里哭,太夫人有什么办法?那是她亲儿子,她一开始管得住他也不至于把他养歪了,这是她过门前的事,待她过门后便是开始哭她了,说她这个做弟媳的不够敬重大嫂,说白了,她就是想把中馈要过去,上官艳看穿了她心思,让她当了一年家,结果自然是漏洞百出,萧大夫人就不是个当家的料子,偏生了当家的野心。
再来说萧衍的事情,萧大老爷是个不靠谱儿的,萧大夫人如今沉稳多了,年轻时与萧大老爷置气总把气撒在年幼的萧衍身上,可怜那孩子大冬天的穿着单衣站在寒风萧瑟的廊下,萧大夫人说你不回来我就不管他了,萧大老爷说你爱管不管,扭头就去外头风流快活了。
小萧衍一站半个时辰,下人要把人领进来,萧大夫人赌气:“我看谁敢碰他!”
最后还是萧振廷得知了此事,二话不说把小萧衍抱走了。
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随着年岁渐长,萧大夫人已没从前那么拧不清了,只不过有些东西、有些芥蒂并不会轻易的从心底淡去,譬如萧衍的死,譬如对她这个二嫁寡妇的成见。
萧大夫人的目光朝上官艳看了过来:“你看二夫人做什么?这件事是莫非与她有什么关系?”
“大嫂!”萧振廷的脸色沉了下来。
尽管萧大夫人并未出手害过上官艳,可她对上官艳有很深的成见,遇到不好的事总能第一个算到上官艳的头上。
上官艳是世人口中的妖妇,把账算在她头上的人多了,不差萧大夫人一个,上官艳按了按萧振廷的手,让他一边儿去,萧振廷就果真乖乖地一边儿去了。
上官艳看向萧大夫人道:“大嫂,我没事给大哥下巴豆做什么?”
巴豆她是知道的,一味常规腹泻药,萧衍小时候傻乎乎的,不小心拿巴豆当了花生,吃了好几颗简直把她吓得半死,自那之后她屋子里再没出现过巴豆了。
别说她没理由去害大哥,便是有,她又上哪儿给变出几颗巴豆?
不对,府医似乎说是巴豆粉?那玩意儿她就更没见过了。
萧大夫人让上官艳问住了,是啊,她害萧大老爷做什么?萧大老爷不过是养在府里的一个闲人罢了,一没威胁到二房的地位,二没干涉二房的决策,若非说有什么不招二房待见的,约莫就是他风流败家了,可他也不是头一天如此,早不害晚不害,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害?
萧大夫人一动摇,一旁的梦姨娘便心慌了,大夫人本就不待见她们母女,若再知她阴差阳错把大老爷给害了,那不得揭了她的皮呀?大夫人既然怀疑上官艳,那便让她接着怀疑好了!
梦姨娘把心一横道:“二夫人,你再怎么看大房不顺眼,也不该把气撒在老爷的头上啊?”
上官艳冷声道:“我与夫人说话几时轮到你插嘴了?”
梦姨娘鼓足勇气仰起头:“二夫人你纵然不喜欢,婢子也要说!”
上官艳淡淡一笑:“好,你想说,本夫人就让你说个够,你说我看大房不顺眼,那我为什么只给大老爷和你们娘俩下了巴豆,没给大夫人母女下巴豆?”
梦姨娘眼神闪了闪:“你…你要害的是大老爷啊,我…我和三小姐只是恰巧受了牵连罢了,再者,大夫人那儿还没传饭,若是传了,谁知道你会不会送碗下了巴豆粉的红薯叶过去?至于二小姐那儿,不是你儿媳在吗?你能把你儿媳一并害了?二小姐因此逃过一劫了。”
上官艳冷冷一笑:“分析得头头是道,方才一直闷不做声敢情是在寻思怎么往我头上泼脏水呢,这么伶牙俐齿,不去做状师可惜了。”
梦姨娘能感觉到上官艳动怒了,她的心咯噔一下,忽然涌上一层莫名的害怕,上官艳绝不是软柿子,不然也不会把下人收拾得服服帖帖了,只不过她是大房的姨娘,没与上官艳斗过法,对上官艳也就没对萧大夫人这般惧怕,可上官艳三言两语下来,她的心里开始隐隐不安了…
只是如今骑虎难下,她唯有硬着头皮把谎撒下去。
打定主意的梦姨娘手指一紧,跪在地上,一脸委屈道:“二夫人此话何意?什么叫婢子往二夫人头上泼脏水?婢子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二夫人不爱听,婢子不说就是了!”
上官艳冷冷一哼:“方才要说的是,这会子不说的也是你,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
“婢子不敢。”梦姨娘委屈地跪了下来。
“你说是我干的,证据呢?”上官艳问道。
梦姨娘低下头:“厨房里都是二夫人的人,奴婢哪里找得到证据?”
上官艳忽然冷笑:“不如我帮你来找?”
梦姨娘一怔。
上官艳看向厨子道:“今日谁去过厨房,谁传的菜,你仔细说来。”
“是。”事关生死,厨子不敢大意,从早起进厨房第一件事说起,他有遗漏的,厨房的几个下人为他补充了。
上官艳不疾不徐道:“这么说,红薯叶是二小姐吩咐厨房做的?”
“是。”厨子点头。
上官艳淡道:“萧老爷原本是要去大夫人的院子用膳,结果临时改去了梦姨娘的院子,他的长随还不顾你们的反对擅自端走了灶台上的菜,其中就包括刚炒好的那盘红薯叶?”
厨子赶忙道:“是啊,大房的菜还没做好呢,大夫人吩咐过,先做二小姐的,随后再做大房的。”
上官艳抚了抚手中的帕子:“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如果老爷的长随不擅自来端菜,那么那盘下了巴豆的红薯叶就会出现在碧霞阁的饭桌上?”
梦姨娘眉心一跳!
萧大夫人神色一顿。
上官艳转头望向萧大夫人:“大嫂,我就算是神仙,也算不到大哥会去厨房抢菜啊。”
这话不必上官艳说,萧大夫人自己也会过意来了,那盘菜摆明是冲着碧霞阁的女眷们去的,而上官艳的儿媳就在那里,上官艳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对儿媳下手,更何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上官艳十分满意自家儿媳,又怎会出手害她?
如果不是上官艳,那就只剩这个贱人了!
厨子忽然道:“我想起来了!梦姨娘的丫鬟去厨房催过菜!”
“果然是你!”萧大夫人站起身,走到梦姨娘面前,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
“贱人!害了紫月一次不够,这么快又来第二次!我看你是对我怀恨在心,怪我罚了你女儿,所以你要给我一个教训!”
萧衍没了,她的孩子只剩萧紫月一个,这个贱人分别是见不得她好过!
梦姨娘没料到自己疏忽了如此大的破绽,所以说老天有眼,这话不是没道理的。
她顶着高高肿胀的脸颊,爬到萧大夫人脚边,嘴硬道:“夫人我没有!”
“给我滚开!”萧大夫人一脚踹开她。
萧大夫人才不信她,她若是个好东西,当初就不会勾引她相公,她相公又没逼她,是她自个儿甘愿为妾,要和她抢男人的!
今儿得亏是大老爷色迷心窍,阴差阳错把那盘抢走了,不然进了女儿肚子,还不知女儿会变成什么样,想到这里,萧大夫人杀了梦姨娘的心都有了!
萧大夫人抄起桌上的杯子朝梦姨娘狠狠地砸了过去,梦姨娘的脑袋当即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
萧紫琳吓坏了,哭着跪下抱住萧大夫人的腿:“母亲!姨娘是无辜的!您绕了她吧…”
“给我滚!”萧大夫人一声令下,自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嬷嬷上前将萧紫琳拉开了。
既然凶手找到了,上官艳也就没待下去的必要了,拉着萧振廷出了梦姨娘的院子。
“看见了吧。”走远后,萧振廷忽然对她说。
上官艳一愣:“什么?”
“女人多了就会后宅不宁,是谁前不久还给我下药塞女人来着?”
这会子倒是翻起八百年前的旧账了?等等,该不会他终于反应过来要吃自己在俞婉面前缅怀燕王的醋了吧?
上官艳百口莫辩:“哎我…”
萧振廷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健步如飞地回了院子,下人们全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
上官艳拿手捶他:“放我下来!”
“不放!老子娶你的那天起,就没想过放你下来!”
“你!”
萧振廷把人抱进屋,抬脚一勾将门合上。
上官艳又羞又臊:“萧振廷!大白天的你发什么疯?”
萧振廷知道自己是大老粗,配不上这么精致的姑娘,他也明白她心里有燕王,他不会强迫她忘了燕王,但他希望哪怕只有那么一瞬,她能完完全全属于他。
“萧振廷,你…唔…”
后面的话让萧振廷吞了下去。
常年习武的身子健硕而强壮,上官艳像朵瑟瑟发抖的小花蕾,在他的暴风雨中如泣如诉地绽放。
…
碧霞阁,几位女眷美滋滋地饱餐了一顿,平日里她们多待在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人不动就不大想吃东西,今日劳累了,吃什么都觉着香极了,当然也的确是饭菜都很可口就是了,尤其那几盘红薯叶,真真是好吃得停不下来。
“我不知道我们府里有没有。”一个小姐妹说,她们都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平日里只顾着就是,哪儿会去在意府里有没有人种红薯?
萧紫月微微一笑道:“萧府种的多,满满一菜地,一会儿我让下人摘了给你带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小姐妹轻咳一声。
“几根菜叶子你与我客气呀?”萧紫月唤来灵芝,让她挑几个得力的下人,多摘几篮子红薯叶让大嫂、诚王妃与小姐们带回去。
红薯叶俞婉在乡下没少吃,不过这是萧紫月的心意,她欣然接受了。
酿的葡萄酒萧紫月也让下人密封了带回各自的府里去:“酒师说,两个月后就能喝了。”
俞婉原本只当一次应酬,不料玩得挺开心,诚王妃与几位小姐妹也十分尽兴,萧紫月不忘拿出俞婉送来的香瓜,切了摆在冰块上,清甜冰凉的香瓜入口,一日的暑气都消散了。
“我大哥大嫂的府里种的!”萧紫月与有荣焉地说。
几个小吃货眼巴巴儿地看向俞婉,那意思相当明显了。
俞婉笑了笑,说道:“不嫌弃的话,改日我做东,你们与紫月一道上少主府坐坐。”
小吃货们点头点头!
“我…可能会没空。”诚王妃两眼望天地说。
“那就别来。”俞婉说。
诚王妃黑了脸!
这边说着话,那头萧大夫人的丫鬟来,却是萧大老爷腹泻不止,府医的药石不顶用,萧大夫人想到了俞婉,即刻差了心腹丫鬟请她前去为萧大老爷治病,当然了,家丑不可外扬,萧大夫人没说萧大老爷是让个房中的姨娘阴差阳错陷害的,只道是自己误服了巴豆。
俞婉与萧大夫人的丫鬟去了梦姨娘的院子。
萧紫月担心自家爹爹,也跟了过去。
俞婉一边给萧大老爷把脉,一边问了府医开了何药。
“膨润土。”府医说。
膨润土,又称蒙脱石,是一种天然无害的非金属矿产,有极强的收敛止泻之功效,按说方子是对症的。
“我换个方子试试。”俞婉写好了方子交给府医,又吩咐茯苓道,“去马车上取我的医药箱来。”
茯苓健步如飞地去了,不一会儿便将俞婉的医药箱拎了过来。
俞婉打开医药箱,取出金针,找准穴位为萧大老爷施了针,这边施针完,她开的药也抓好熬上了。
萧大老爷的病症总算是止住了,不过也脱了一层皮,没个十天半月怕是下不来床了。
梦姨娘整个人都懵掉了,她是想给俞婉一个教训的,怎么到头来反而让俞婉成了大老爷的恩人了?
“多谢你了,大嫂。”萧紫月眼圈红红地说。
俞婉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家爹爹,宽慰道:“萧大老爷无性命之忧了,稍后给他喝点盐水,明日再喝点糖水,草药接着喝,府医的膨润土也可以继续服用,过几日就能痊愈了。”
萧紫月哽咽着点点头。
萧大夫人叹了口气,俞婉虽是上官艳的儿媳,可她前后帮了大房两次,她再与上官艳有什么芥蒂也不可能对俞婉生出厌恶之心来,她向俞婉道了谢,留俞婉在大房用晚膳。
俞婉得回府陪自家小相公用膳,婉拒了萧大夫人的美意:“…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府了。”
“我送大嫂!”萧紫月挽住俞婉的胳膊说。
萧大夫人正有此意,点点头让女儿去了,正好她也需要支开女儿处置这个贱人!
俞婉一走,梦姨娘便知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在府里汲汲营营这么多年,不说一点幺蛾子没耍过,可从来没有这么惨过,不然她哪儿来的胆子接着作妖呢?
以往出了事,总有老爷护着,可眼下她把老爷“害”惨了,老爷会继续向着她才怪了。
眼下她唯一的出路,只剩下夫人了!
“夫人…夫人…”梦姨娘膝行着爬了过来,抱住她胳膊,满眼都是泫然的泪水,“夫人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想过害老爷!”
“可你想过害我女儿!”萧大夫人冷冷地甩开了她的手。
第162章 秘密,父子
梦姨娘无可辩驳,若说诚王府那次,还能勉强说萧紫琳是阴差阳错害嫡姐中了招,那么这回,那盘菜是冲着所有碧霞阁的女眷去的,萧紫月与俞婉一行人谁都躲不过。
“我…”这时就算说自己是冲着俞婉去的也不成了,毕竟她想顺带着教训萧紫月的心也是真的,甚至…她从萧紫琳的口中得知了萧紫月的病,心底还暗暗捉摸着若是萧紫月当众出糗,那么萧家唯一拿得出手的千金就只剩她的紫琳…
她能想到的,萧大夫人又如何想不到?
萧大夫人冷声道:“枉我以为你虽有些小聪明,却到底是个有自知之明的,眼下看来我错了,贱人就是贱人,死性难改!念在你伺候了老爷一场的份儿上,我就不把你遣回娘家了,庄子里清净,你去那里好好儿地闭门思过吧!”
“夫人!”
梦姨娘勃然变色,庄子都是给太姨娘们养老的地方,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呀!
“夫人!夫人您饶了我!我给您磕头了!”
梦姨娘的脑袋一下一下地砸在地上,毫不留情,很快便磕出了一片青紫。
她真的后悔了,早知会闹成这样的局面她说什么都不会去动俞婉了,说起来也真是邪门,那丫头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对付她到最后倒霉的都是自己?
萧大夫人早忍梦姨娘多年了,只是以往的小打小闹不值当把她发配出去,如今老爷半条命都让她整没了,还不撵走,留着过年啊?
“夫人…三小姐还这么小,她不能没了娘的…”梦姨娘伤心欲绝。
“混账!谁是她娘?”萧大夫人一拍桌子,梦姨娘吓傻了,她只是个妾,还没资格让萧紫琳唤一声娘,萧紫琳的母亲只有一个,那便是萧大夫人。
萧大夫人道:“萧紫琳是萧府三小姐,我还能亏待了她不成?待她到了年纪,我自会给她指一门好亲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梦姨娘想到庶出的大小姐,嫁的那叫什么东西,她整颗心都凉透了…
诚王妃与小姐妹们也打算告辞了,萧紫月与俞婉先送走她们,随后才迈步走向俞婉停放马车的地方。
俞婉自宽袖中拿出一个小锦盒。
“送给我的吗?”萧紫月打开一瞧,见是一支海棠金钗,她迫不及待地拿起来,“真好看,大嫂帮我戴上!”
俞婉给她戴上了,她眼光果然没错,这支钗很配她。
一旁恰巧有个大水缸,萧紫月走过去照了照:“真漂亮!”
俞婉笑了,萧家大小姐自然不可能会缺一支珠钗,不过是因为是她送的,所以小孩子心里高兴。
看到她这副无忧无虑的样子,俞婉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当初她这般没心没肺,所以才会看上赵恒那样的男人吧,赵恒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一表人才、满腹经纶、恪守礼仪、勤奋上进、孝敬长辈,怎么看都是一支无比优秀的潜力股,可真正了解过赵恒的为人才能明白他根本不值得任何女人托付终身。
赵恒是一个自私到极点的人,他的心里只有他自己。
“大嫂,你怎么了?忽然不说话了。”萧紫月眨巴着眸子看向俞婉。
俞婉顿了顿,说道:“紫月,我想问你,你当初是怎么认识赵恒的?”
“啊…”萧紫月一惊,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俞婉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关心你,若是不方便说也没关系,我不会告诉萧大夫人的。”
“是在诗社认识的。”萧紫月低声说。
俞婉来了京城这么久,自然知道诗社是什么,文人才子、世家千金都可以去的地方,众人以诗会友,极尽风雅,萧紫月的肚子里也算有点墨水,与小姐妹们相约去了城南的一间诗社,那日却不是斗诗,而是猜灯谜,萧紫月没细述灯谜的过程,但俞婉不能猜测赵恒出尽风头,这才让萧大千金一见倾心。
“之后,我偶然遇见他一次,是在药房。”
赵氏摔到井里弄成重伤,至今瘫痪在床。
“我知道他在替人抄书,就花了银子买他的笔墨,我把他的笔墨拿给我娘看,请他来萧府做我的教习先生,我娘同意了,我和我娘说,他一看就是个能出头的,不如现笼络他,将来指不定能用着他。”
前面听着倒没什么,后面这句便有些让俞婉意外了,小丫头片子为了心上人的前程,原来也是会耍手段的。
“所以你娘就把他送进国子监念书了?”俞婉看向她道。
萧紫月点点头,羞红了脸:“我是不是很坏?”
谈不上坏,只是有些傻罢了,赵恒那种男人就该有多远离多远,不值得她掏心掏肺。
俞婉原先是不知萧紫月与赵恒间有如此多的牵扯,她为了赵恒不喜如此煞费苦心,看来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劝动的,她与燕怀璟一样,都是世人眼中的乖乖仔,这种人一旦执拗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唉。”俞婉带着茯苓上了马车。
“夫人为何叹气?”江海赶着车问道。
俞婉无奈地说道:“女人的事你们男人不懂。”
外头的江海没了声。
俞婉当他是识趣不追问了,哪知忽然车帘被掀开,一只粗糙的大手伸了进来。
“给。”
江海说。
声音有点儿古怪,像是紧张,又像是害臊。
俞婉接过来一瞧,竟是一块红糖。
俞婉:“…”
江海这大老粗,看着老实却连这东西都懂,想来也是阅尽千帆的老手了。
俞婉没说什么,收下给了茯苓,她没来葵水,茯苓的却是来了。
天气闷热得厉害,马车内如同蒸笼,俞婉将帘子掀开了一条小缝,只是吹过来的风也是热的,半点不消暑。
江海尽量往阴凉的地方走,这就需要穿小路,路过一条幽静的胡同时,里头忽然传来女人的惊呼声:“抓贼啊——”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俞婉心念一动:“江海!”
江海会意,勒紧缰绳将马车停稳,道了句“茯苓照顾好夫人”,便足尖一点起身跃入了巷子。
巷子里,一个衣着华贵的夫人被一伙儿毛贼堵住了,她的丫鬟让毛贼打晕了,毛贼正在抢她财物,把她的衣裳都扯坏了,偏这条巷子阴凉僻静,没什么人路过,她嗓子都叫哑了,眼看着就要绝望了,这时,一道健硕的身影从天而降,唰唰唰几个拳头便将一伙儿毛贼打趴下了。
“多、多、多谢壮士。”她哆哆嗦嗦地说。
俞婉下了马车,走进巷子,望着她道:“姚夫人?”
怪道声音耳熟了,敢情是上官艳的手帕交,俞婉与燕九朝议亲时姚夫人还去过俞家,大婚那日也去了少主府,二人见过几面,也算是有所交情。
姚夫人第一眼没认出俞婉来,原因无他,俞婉与大婚前的变化实在是有些大,脸还是那张脸,可整个人却仿佛脱胎换骨了似的,一身雍容,贵不可言。
待俞婉走得近了,她才总算认了出来,她如释重负,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实处,看看江海,又看看俞婉道:“是你的人啊…”
“我的车夫,江海。”俞婉介绍道。
江海拱手行了一礼:“姚夫人。”
姚夫人没见过江海,只觉那拳脚功夫比护卫还厉害,真不像个车夫。
姚夫人客气地点了点头。
俞婉对江海道:“你去报官,让茯苓过来。”
“是。”江海转身去了。
不一会儿茯苓走了过来,把晕倒在地上的丫鬟抱了起来。
看到这人高马大的丫鬟,姚夫人也是着实惊讶了一把,车夫不像车夫就算了,怎么连个丫鬟也没丫鬟样的?这个世子妃的口味…还真…真独特…
姚夫人的马车就在附近,但她这会子不想坐车,她想压压惊。
俞婉检查了丫鬟的脉象,并无大碍,让茯苓把丫鬟送回姚夫人的马车上,自己则与姚夫人去了一间附近的茶肆。
姚夫人吓坏了,一口气喝了三大杯凉茶,才堪堪把心神给稳住了:“今日多亏了你,不然我可凶多吉少了。”
钱财丢了不打紧,怕就怕那伙人谋财害命。
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本非善类,会不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谁也无法保证。
俞婉给姚夫人递过一方帕子:“夫人日后出门可多带些人手。”
“唉。”姚夫人接过帕子叹了口气,“我在京城住了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天子脚下,光天化日,竟然就有人如此大胆…”
“夫人怎么会去了那里?”俞婉问。
姚夫人心有余悸道:“我是打算给我没过门的儿媳挑几套首饰的,天儿热,街上日头毒,我便穿了个胡同,哪知会遇上那伙人,早知道我宁愿走大街了。”
擦了汗,姚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是俞婉的帕子,忙讪讪道,“多谢了。”
俞婉弯了弯唇角:“不客气。”
她与姚夫人打过几次交道,姚夫人为人极好,不然也不会成为上官艳在京城唯一的朋友。
“对了,只顾着说我了,你怎么会路过那里?”姚夫人这会儿冷静多了,话匣子也就慢慢打开了。
俞婉说道:“我去萧府刚回来,也是图阴凉想避开大道,才穿了胡同。”
“啊,去萧府了?”姚夫人惊讶,“你一个人去的吗?”
还带了江海与茯苓呀,但显然姚夫人口中的“人”指的不是下人。
俞婉但笑不语。
姚夫人目瞪口呆,又道:“世子让你去的?”
不待俞婉回答,姚夫人欣慰一笑:“早该如此了,梓君这些年不容易,他们俩口子是真心待世子的。”
梓君,上官艳的字。
俞婉明白萧振廷与上官艳是真心对燕九朝好,只是她也不会说自家相公的不是,没经历过他所经历的,就不能要求他去遗忘或接受。
说白了,他是人,不是木头,不是因为是对的,他就必须去做了,他有自己的心,有自己的感情,有幼年无法磨灭的伤痛。
“其实…”姚夫人握住杯子,语气忽然低了下来。
俞婉意识回笼,不解地看向她:“姚夫人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这件事积压在我心里许久了,我谁也没告诉,甚至梓君那儿我都瞒着…”姚夫人本不该告诉俞婉,可今日受惊过度,俞婉救了她,她心底的某根弦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她说道:“我夫君在燕城上任,我曾随他去燕城住过一段日子,有大半年的光景是住在燕王府。”
俞婉静静地听着。
姚夫人喝了一口茶,接着道:“那年世子七岁,据说那会子已经生了病,不大爱吃东西,脾气也不好,我儿子顽劣,怕吵到他一直不敢去打搅他,只偶尔碰见过他几次。
有一次我在街上,发现一个孩子与他长得很像,只是年纪比他小几岁。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世间之大,容貌相似之人不足为奇,直到…我再一次见到那个孩子。”
言及此处,姚夫人顿了顿,俞婉本能地觉得那个孩子或许与燕九朝有什么关系。
姚夫人深吸一口气道:“那孩子和一个年轻的女人在一起,那女人戴着面纱,似乎是那孩子的娘,当时是在大街上,燕王恰巧迎面走来,我听见那孩子…叫了燕王一声‘爹’。”
这个消息太震惊了,如果姚夫人没撒谎…姚夫人怎么可能会撒谎?她要撒早撒了,绝不可能等到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俞婉道:“所以夫人的意思是…燕王殿下他有外室?”
不仅是有外室,还与外室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儿子,这何止是震惊,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燕九朝心目中无可替代的父王,早已背叛他娘亲,和别的女人给他生下了一个弟弟,他能接受这个真相吗?
这个秘密憋在姚夫人心里这么多年,眼下终于说了出去,她却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她依旧感到苦恼:“我不敢告诉梓君,更不敢告诉世子,我希望是我听错了,毕竟燕王看上去不像那种人…”
一个为了儿子一句话,就亲自扛起锄头挖池塘建果园的男人,真的会背叛自己的妻儿转头爱上别的女人?俞婉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姚夫人叹道:“每当这些年我看见世子不愿意接纳梓君与萧大元帅,我都心如刀割,恨不得立马把真相告诉他…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我真是太没用了…”
俞婉由衷地说道:“谢谢夫人告诉我这些。”
姚夫人道:“如今他们父子心结打开了,我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俞婉望了望忽然暗沉下来的天色,心结打开了吗?未必啊…
天气闷热不是没缘由的,申时一过,黑压压的云层便撕裂开来,磅礴大雨倾盆而下,瞬间将整座京城笼罩了,街上的行人匆忙跑进了铺子,小贩也惊慌失措地四处避雨。
内阁的大门口,燕九朝停下了脚步。
本是要回府了,却一场暴雨说下就下,想到那小丫头,只希望她是留在萧府用晚膳了。
“少主,我去借把伞。”影十三说道。
燕九朝点点头,影十三冲进大雨去了。
雨势太大,饶是有屋檐也不顶事,燕九朝的下摆很快便打湿了一片。
忽然间,一个高大如山的男人撑伞一把大伞走了过来,伞如其人,他人高马大,手中的伞也大得不像话。
燕九朝看着他,眉头就是一皱。
萧振廷灿灿一笑,把手里的伞递过去,暴雨哗啦啦地朝他打了下来。
燕九朝没接。
萧振廷从蓑衣里掏出一方干爽的帕子,将伞柄上的雨水汗水擦拭干净,重新朝他递了过去。
燕九朝眸光闪动,欲言又止。
另一边,影十三借伞归来了,看见穿着蓑衣立在暴雨中的萧振廷,他愣了愣,打了招呼:“萧大元帅。”
萧振廷颔了颔首。
影十三看看自己借来的伞,再看看萧振廷僵在半空的伞,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了。
“撑伞。”燕九朝冷冰冰地说。
“…是。”影十三为难地收回目光,撑开了那把湿哒哒的油纸伞。
萧振廷看着燕九朝走到影十三的伞下,迈步进了雨中,他的眸光暗了下来。
暴雨咚咚咚地砸在他身上,也砸在那把适才让他擦得干干净净的大伞上。
忽然,一道人影走了过来。
萧振廷一愣。
燕九朝立在雨中,面无表情地探出手,夺过了他的大伞。
清瘦的身子撑着一把不合时宜的大伞,模样有些滑稽。
萧振廷望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嘴唇一咧,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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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我疼你
燕九朝到家时俞婉已经洗完澡了。
“路上碰上暴雨了吧?”俞婉看着他湿哒哒的衣裳,上前拉过他的手腕,将人拽进了屋,拿过他的伞放进篓子,“好大的伞。”
燕九朝没说话,也没去看那伞。
他一贯冷清,俞婉倒也没在意。
“你也碰上大雨了?”燕九朝看着她额前的湿发问。
俞婉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摸刘海儿,含笑道:“没,我到家了雨才下,出了一身汗,刚洗完澡,水都让人放好了,你也去洗洗吧,身上黏糊糊怪难受的。”
燕九朝点点头去了。
洗过澡,晚饭也摆好了,小俩口一道用了晚膳。
俞婉极少打听他公事,只问了他午饭吃了什么,午睡可安好,随后便说起了在萧家的经历,俞婉不知燕九朝已经见过萧振廷了,特地道了句“我见到娘和萧大元帅了,二人气色都不错”。
她临走时本是要向萧振廷与上官艳辞行的,可那会儿杏竹说二人不大方便,怎么个不方便法俞婉就没往下问了。
“回府的路上,我碰到姚夫人了。”
终于切入正题了,俞婉感觉并没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开口,在回府的路上她便寻思过了,究竟该怎样告诉燕九朝,至于说去瞒他,她自始至终都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