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得必有失嘛。”影六宽慰道,“何况,我相信总有一天你能打败他们的。”
少主府
俞婉与白棠以及三个小肥仔用过午膳后,白棠提议带上几个小肥仔上街转转,醉仙居对面新开了一家点心铺子,味道很不错,恰巧此时,紫苏拎着一盒厨房新做的点心进屋了:“少夫人,给俞公子的东西备好了。”
二哥?
俞婉拍了拍脑袋,二哥入国子监已有月余,今天恰是他国子监月考的日子,自己说过会去探望他,被赫连齐的事一闹,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这么练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俞婉呢喃。
“你不会是有了吧?”白棠凑过来,瞅了瞅她平坦的小腹,“一孕傻三年。”
俞婉古怪道:“哪儿能头月就怀上的?”
“头月?”白棠给了俞婉一个呵呵的眼神,初夜都怀上了,眼下整整一个月还不够春耕秋收的?
俞婉摸了摸肚子,这几日胃口不大好,该不会是真有了吧?她的葵水似乎也没来,不过她葵水一贯不规律,早几日晚几日都不算太稀奇…
到底怀没怀呢?
她已经是三个儿子的娘了,虽说孩子很可爱,但她真没准备好怀小二胎呀…
白棠见她脸都吓白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行了行了,吓唬你的,哪儿那么容易怀上?孩子都是上天的恩赐,已经赐给三个了,该赐给别人了!赶紧去探望你二哥吧,不用陪我了。”
按说,他们是能一块儿去国子监的,奈何白棠没过门,这般去探望未来小叔子名不正言不顺,难免招人闲话。
还有几个小家伙,她也答应了要带他们上街的。
俞婉看向儿子。
白棠会意,笑了笑说道:“我带他们去买点心。”
“你行吗?”俞婉问。
白棠杏眼圆瞪道:“我怎么不行了?你别小瞧我!再说了,他们这么乖,一定不会乱跑的,对吧?”
她说着,笑着捏了捏三个小肥仔的脸蛋。
小肥仔们萌萌哒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真的乖极了。
白棠是她未来大嫂,让儿子们跟着她上街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以防小家伙顽皮,俞婉留下了江海与紫苏,让他俩也一道跟着。
随后,俞婉带上点心与新摘的果子去了国子监,白棠则拉着三个小家伙坐上了前往醉仙居的马车。
终于把三个小家伙拐出来了,白棠心情棒棒哒!
“今天你们是我的啦!”白棠兴奋地捏脸、捏脸、再捏脸。
很快,马车便抵达了醉仙居,人都来了,不与秦爷打声招呼说不过去,白棠牵着几个小家伙下了马车,不过今日秦爷不在,掌柜认识白棠,心知她是二当家的手帕交,又带着二当家的孩子,忙招待她去了俞婉的账房。
江海去买点心。
醉仙居的名气打出去后,连带着整条街的生意都旺了起来,别看那间铺子开了没多久,却已经排起了长龙。
白棠安静地坐在屋里等着,几个小肥仔却按耐不住熊熊燃烧的寂寞,趴在窗台上,小脑袋一个劲儿地往外张望。
“哎哟!当心掉下去!”白棠忙走上前,将三个小肥仔挨个抠了下来。
可没一会儿,三人又跐溜溜地爬到了窗台上。
白棠无奈地瞪了三人一眼:“好了好了,知道了,带你们下去转转。”
三个小肥仔唰的溜下窗台,拉住了白棠的手。
白棠与紫苏牵着三个肥仔下了楼。
三人许久不曾上街,眼珠子睁得大大的,滴溜溜四下看着。
“糖葫芦——又甜又大的糖葫芦——”
不远处走过吆喝的小贩。
三个小肥仔望着那一串串娇艳欲滴的糖葫芦,口水横流:“吸溜~”
白棠哈哈大笑。
紫苏也笑了,对白棠道:“奴婢去买几根来。”
白棠笑得不能自已:“去吧。”
卖糖葫芦的小贩并不远,紫苏迈着小碎步去了,今日风虽大,日头却也毒辣,白棠晒了会儿有些热,她用帕子扇了扇,不经意低头一看,就见三个小肥仔已经满头大汗了。
白棠蹲下身,用帕子替他们细细擦拭了起来。
忽然间,一辆马车迎面驶了过来。
白棠没在意,马车与她擦肩而过时车轱辘碾上了一块石子,发出咯噔一声巨响,白棠惊得手一抖,帕子飞了出去,飞进了半掩着帘子的马车。
马车停下了。
白棠站起身来,正想客气地要回自己的帕子,就见半掩不掩的车帘让一只有力的大掌挑开了,一张长着络腮胡的脸出现在了白棠的眼前。
白棠并不以貌取人,可对方长着一副凶相,眼神又透着一股子让人说不出的淫邪,白棠不喜欢,帕子也不打算要了,反正没绣她名字,传出去也坏不了她名节。
白棠拉着小家伙转身就走。
车内之人却笑吟吟地开了口:“姑娘请留步,适才有一方帕子落进了在下的车里,不知可是姑娘的?”
白棠顿住脚步,用余光瞄了一眼,见他已经将帕子递出来了,于是她顺手去接了一下。
哪知就是这一下,竟让对方把手腕给握住了。
白棠的神色就是一冷:“你做什么!放手!”
赫连齐玩味儿一笑,语气温柔地说道:“我听闻京城有家叫醉仙居的酒楼,是京城第一楼,姑娘既与我投缘,我想邀姑娘入席,不知姑娘可愿赏脸?”
“谁和你投缘了?把你的脏手拿开!”天子脚下,光天化日,白棠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当街就敢调戏民女!白棠试图把手抽出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抽不动。
硬来是不行了,这个男人根本就会武功,当街喊救命?可若这无赖说他俩认识怎么办?她满嘴撇不清。
白棠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中有了主意,扬起一抹笑靥道:“你确定要请我入席吗?我可不能白和你去!”
赫连齐自怀中拿出一锭金子。
白棠鼻子一哼:“你打发叫花子呢!我头上的金钗都不止这点金子了!”
赫连齐爽朗一笑,又自怀中掏出了两张金票,面值一百两,一百两金子足够买下京城最红的头牌了,白棠的姿色与青楼头牌还是有些差距,只不过她青涩如兰、嫩如蜜桃,别有一番少女的干净气息,是男人都很容易为这样的女人着迷。
白棠伸手去拿金票,赫连齐却将手一抬,暧昧地说道:“先上马车。”
白棠扬起下巴道:“几步路而已,我自己走过去!”
赫连齐看看她,又看看被她牵着的孩子,会意一笑:“你可别耍花样。”
白棠夺过他的金票,哼唧道:“你怕我耍花样吗?”
赫连齐笑道:“当然不了,如果你耍花样,后果会很惨。”
一个未婚的女子带着三个孩子,彼此长得又不像姐弟,母子更说不过去,思前想后唯有丫鬟,她衣着不凡,想来是大户人得宠的丫鬟,可那又如何?终究是个下人罢了,能攀上他威远将军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若这丫头伺候得好,他不介意把她带回南诏,尽管他有个十分彪悍的妻室,但只要自己藏得好,别让妻子发现就够了。
短短一瞬间的功夫,赫连齐竟是将后路都想好了,可见有多中意白棠。
马车始终与白棠保持着三步之距,仿佛是担心白棠溜掉了,白棠心道,姑奶奶才不溜呢,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醉仙居可是姑奶奶的半个地盘,整不死你!
赫连齐下马车后进了醉仙居。
白棠牵着三个小家伙跟上,路过柜台时,她把小家伙塞给了掌柜:“帮忙照看一下!”
掌柜一愣。
白棠呵斥道:“看什么看?在你这儿吃饭,连个孩子都不能代为照看吗?”
白姑娘怎么变得凶凶哒…
掌柜怔怔地点头:“能,能!”
二东家的孩子,必须能!
白棠把孩子交给掌柜后,噔噔噔地上楼了。
赫连齐笑道:“你若不放心,可以把他们交给我的车夫。”
“不必了!”白棠说。
赫连齐笑了笑不再多言,他要的是她,孩子上哪儿与他无关,有人看着最好,没人看着他也自有法子让他们乖乖的。
二人进了一间上等的厢房,白棠将醉仙居最贵的菜统统点了一遍,一副要宰死他的架势,赫连齐看破不说破,美人在侧,便是被宰一顿又何妨?若她喜欢,他将这间酒楼买下来送给她也未尝不可。
白棠笑眯眯地道:“醉仙居的特色菜是臭豆腐与螺蛳粉,口味有些重,就怕老爷你吃不惯。”
赫连齐深情地看着她:“美人秀色可餐,足矣。”
恶心!
白棠暗暗翻了个大白眼,最终没点这两样菜——她怕自己只顾着吃,忘记和这家伙斗智斗勇了,她改为点了一坛子三十年的花雕。
醉仙居的花雕全是打江左运来的,不仅酒味浓醇,酒性极烈,且后劲十足。
点完菜,白棠借故去茅房,事实上是想去给菜里下药。
她在外闯荡多年,怎么可能没点防身的手段?
赫连齐大方地笑道:“姑娘请自便。”
白棠眯了眯眼:“你就不怕我跑了?”
赫连齐用眼神示意白棠往下看。
白棠狐疑地推开轩窗,探出头一瞧,就见本该与掌柜在一块儿的小奶包不知何时竟跑到后远去了,还与一个陌生的仆从玩得不亦乐乎。
那仆从是…这个混蛋的车夫!
白棠埋在宽袖下的手捏成了拳头。
“姑娘还要去方便吗?”赫连齐笑眯眯地问。
白棠在心里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自然要去,劳烦老爷稍等我片刻,我随后就来伺候您用膳。”
赫连齐笑着比了个请的手势。
白棠冷冰冰地去了。
白棠混进厨房,在几样新出锅的菜式里下了双倍剂量的蒙汗药,这种蒙汗药无色无味,遇水即化,看上去不过是多了几滴汤汁而已。
白棠做完手脚后回了厢房。
白棠想过了,若这家伙不吃菜,她就给他灌酒;若他不肯喝酒,她就喂他吃菜,酒里没下药,盖因白棠猜到自己多半也是要喝的,至于菜里,她只给荤菜下了药,届时推脱自己吃斋念佛就是了。
一桌酒菜很快呈了上来。
果不其然,赫连齐先给白棠倒了一杯酒,随后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老狐狸!白棠莞尔一笑,端起了酒杯道:“老爷,咱们这么喝未免太无趣了,不如我们行酒令,谁输了谁喝。”
“我不会行你们…京城的酒令。”赫连齐说。
白棠笑道:“老爷不是京城人啊,那也无妨,我教您。”
呵,她是开酒楼的,谁行酒令行得过她?
赫连齐输得很惨,三十年的花雕让他喝去了大半坛,寻常人喝这么多早倒下了,赫连齐却并无一丝一毫的醉意。
白棠眼神一闪,问赫连齐道:“老爷怎么不吃菜?”
赫连齐握住她娇嫩的素手道:“你帮我夹。”
白棠恨不得剁了他的狼爪!
“好啊。”白棠嫣然一笑,夹了片酱卤五花肉给他,她记得这盘菜里的蒙汗药是最多的,“老爷,您快尝尝,再不吃就凉了。”
“你也吃。”赫连齐说。
白棠道:“我打小随我娘吃斋念佛,不食荤腥。”
赫连齐邪恶地看着白棠的雪颈道:“怪道生得如此出尘清丽。”
白棠灿灿一笑:“老爷,请。”
赫连齐目光含笑地吃了,那副邪恶的样子,不像在吃肉,倒像在吃白棠。
白棠恶心坏了,又连着给他夹了好几样荤菜,赫连齐照单全收,终于在他吃到第六筷子时,身子一顿,两眼一翻,啪的一声瘫在了桌子上!
哈!
终于倒下了吧!
吃了那么多,差点以为蒙汗药失效了呢!
白棠推了推他,确定他是真的晕过去了,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可没走几步,忽然感觉一阵目眩头晕。
“怎么回…”
事字未说完,白棠晕倒了。
趴在桌上的男人却幽幽地抬起了头:“呵,区区蒙汗药就想难倒本将军?”
赫连齐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走到白棠身边,弯下腰抱起少女娇软的身躯,少女的幽香混着淡淡的酒香,勾得他一阵心猿意马。
“本将军陪你演了这么久的戏,你说,本将军该不该好好地疼你?”
赫连齐迫不及待地绕过屏风,将白棠放在柔软的床铺上,他伸手去解白棠的衣裳,却忽然,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蹙眉扭过去,就见三个小肥仔一脸懵懂地站在那里。
赫连齐倒抽一口凉气!
这几个小东西不是在后院儿吗?怎么会跑到他厢房来了?
人呢?
哪儿去了?!
赫连齐不着痕迹地拉过被子盖住白棠,转身笑呵呵地看向三个小肥仔:“出去玩好不好?”
三人歪着脑袋看着他。
莫非是没听懂自己的话?赫连齐的眼神闪了闪,将三个小家伙抱去后院,没找到车夫,也没看见掌柜,他直接将小家伙扔在了院子里。
他等不及要一亲美人芳泽,大步流星地上了楼,哪知一绕过屏风,就见三个小肥仔萌萌哒地站在床前,赫连齐当即一怔!
呃…不是丢在院子里吗?怎么又会出现在房里了?
赫连齐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与几个小肥仔对视了一会儿,小肥仔们萌萌哒地看着他,他心道莫不是自己喝多了,方才没把人送下去?
赫连齐再次抱起几个小肥仔,呼哧呼哧地下了楼,这一次他不仅把人丢进后院,还撸了一把后院的杂草,随后噔噔噔地上了楼。
他绕过屏风。
他看着三个萌萌哒的小肥仔。
他倒抽一口凉气!
娘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赫连齐看看手里的杂草,他去了后院没错啊…
赫连齐要疯了!
咕噜~
几个小家伙的肚子咕咕叫了。
赫连齐心生一计,将他们拉到屏风外的饭桌上,指着一桌子饭菜道:“想吃吗?”
三人咽下口水摇摇头。
赫连齐诱哄道:“别怕,是可以吃的,我不是坏人,这饭菜我也吃过,不信我吃给你们看。”
三个小家伙睁大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赫连齐毫不犹豫地夹了一片肥瘦相宜的五花肉喂进嘴里。
他内力深厚,这点蒙汗药就算全吃光了也对他没有功效,可几个孩子不同了,只要骗他们吃下一点,他们兴许三五日都醒不过来了,这样就没人能打搅他与小美人的好事了。
赫连齐越想越得意,却不料此时,异变突起。
他只觉喉咙突然一痛,仿佛是哽住了什么东西,下一秒,他掐住喉咙,身子一僵,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这饭菜他明明吃过的?
赫连齐的印堂黑了,脸发紫了,指甲与唇角一片青乌。
他浑身的内力仿佛一瞬间泄得干干净净。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珠子。
这绝不可能是蒙汗药了…
莫非…是毒吗?
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毒?又是谁给他下毒?
不会是那丫头,那丫头动的手脚他看得一清二楚!
可若不是那丫头,又会是谁呢?
三个小肥仔歪着脑袋看着他,一脸萌萌哒。
“叫…叫…叫人…”赫连齐浑身发抖地说。
三个小肥仔乖乖地朝门口走去,就在赫连齐以为他们真的去叫人时,三人却使出吃奶的劲儿,嘿咻嘿咻地将门关上了!
随后,萌萌哒的小肥仔不见了,凶巴巴的小恶魔来了!
三个小恶魔抄起木棍,朝着赫连齐的猪头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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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有去无回
白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右手抓着一根木棍,躺在一张陌生的床铺上,她晕乎了一瞬,确定不是做梦,赶忙坐起身来,见衣衫完好无损,身上也并无异样才悄然松了口气。
她记得自己把那王八蛋迷晕了,之后自己打算去叫人,可一转眼她就躺在这张床上了,莫非是酒劲上头,她给醉倒了?
白棠看了看手里的木棍,奇怪她手里怎么会有这个?
白棠扶着晕晕乎乎的脑袋走下床,绕过屏风一看,吓了一大跳,地上怎么有个人啊?
不怪白棠没认出他来,实在是赫连齐被揍得太惨,爹妈都不认识了,何况是只与他见了一次的白棠?
但白棠看着他的衣裳,再联想“醉倒”前的一系列的状况,隐隐猜出这是那个企图染指自己的王八蛋了。
奇怪呀,谁把他揍成这样了?
白棠看看手里的木棍。
呃…不会是她干的吧?她醉糊涂了,所以把这王八蛋给胖揍了?
白棠轻咳一声,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倒也像她会做出来的事,毕竟她这么英勇,对叭?
白棠蹲下身,拿棍子敲了敲他脑袋:“哼,现在知道姑奶奶的厉害了吧?不敢打姑奶奶主意了吧?”
既然人已经教训了,白棠也就不打算在此多待了,她没想过报官,毕竟这种事一旦闹出去损的是姑娘家的名声,她可不要这家伙没坐牢反让自己惹一身骚。
而且他被自己教训得这样惨不忍睹,白棠心里再多的疙瘩也解开了,白棠心情大好地下了楼。
醉仙居生意太好,忙得不可开交,因此掌柜虽知白棠上楼了,却只当她是待在俞婉的账房,没怀疑她是与一个陌生男人进了同一间厢房。
醉仙居有两个楼梯,大堂的远,账房拐角后的却直通后院,她原也不知道,还是几个小家伙告诉她的,白棠走近路去了院子,万幸的是几个小家伙都在,正蹲在地上戳蚂蚁,戳得不亦乐乎,至于监视他们的车夫不知为何不知所终,白棠没在意车夫,她只在几个孩子。
是她把他们带出来的,若他们出了事,她可怎么向俞婉交代?
白棠走了过去,将他们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你们没事吧?”
三人一脸懵懂地看着她。
看样子是没事,白棠暗松一口气,怕吓着几个小家伙,白棠没敢多言。
恰巧此时,紫苏与江海也买完糖葫芦与点心回来了。
三个小家伙各自抓起一串糖葫芦,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
看他们吃得没心没肺的样子,白棠悬着的心才总算是彻底放下了。
这件事没旁人知道,白棠大可瞒着,但回少主府后,白棠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俞婉,白棠不知那王八蛋是谁,只知是外地的,却死活没猜出根本是外国的。
俞婉暂时也没猜到威远将军的头上,可不论是谁,光天化日之下便敢强抢民女委实有些过分了。
“幸好你机灵。”俞婉说。
“你不怪我,我差点让…”白棠的目光落在几个舔糖葫芦的小肥仔身上。
“这怎么能怪你?”俞婉觉得白棠的愧疚实在有些多余了,这种事只是意外罢了,她怪罪她,岂不是等同因噎废食了?
白棠看向俞婉,确定俞婉不是在说客套话,越发觉得俞婉不是寻常闺阁女子,这事儿若换了她只怕都没这么容易释怀,果然一个人的眼界与胸襟才是真正让她高贵起来的地方。
俞婉笑道:“晚上做只烤羊腿给你压压惊!”
白棠拍拍小胸脯道:“我压什么惊呀?你是没见我把那家伙揍成什么样了?该压也是他压惊才对!”
俞婉被她逗笑了,这件事便算是彻底放下了,可远在皇城的另一边,赫连齐的处境就没白棠这么乐观了。
赫连齐是让醉仙居的伙计发现的,伙计原是想催赫连齐结账,哪知一进门发现赫连齐让人揍了,伙计赶忙报官呀,官差来了之后又发现了晕倒在柴房的车夫,将车夫与赫连齐一道抬去了京兆府,京兆尹认出了赫连齐,即刻通知了南诏使臣。
婚宴上赫连齐百般羞辱萧振廷,眼下让人揍成猪头,京兆尹别提多解气了,只是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几位大人请放心,我一定彻查此案,争取早日揪出凶手!”
揪个毛啊!
凶手简直就是民族的英雄好么!
京兆尹严重怀疑不是小疯子就是萧振廷,然而他没有证据。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真他娘的揍得好!
南诏人也明白大周衙门不会为赫连齐讨回公道,没在衙门停留太久,将人带回了暂住的别宫。
南诏的随行队伍中有资历深厚的御医,然而御医给赫连齐诊脉却发现他中的并不是寻常的毒,似乎是蛊毒,中原的大夫不擅此道,南疆蛊术横行,郎中们多少也涉猎了一二,只不过,赫连齐体内的蛊毒十分强大,御医难以医治,不得已将国师请了过来。
国师给赫连齐把了脉:“是百蛊王。”
众人一惊。
威远将军让人胖揍了,凶手多半是中原人,可中原哪儿来的蛊虫?
国师给车夫也把了脉,也是百蛊王。
众人更目瞪口呆了,一只蛊王不够,竟然来了俩?中原几时有了这样的高手?难道说胖揍了威远将军的凶手是一名蛊师?
可中原怎么会有蛊师?
众人巴巴儿地望向国师,他是随行的使臣中唯一精通蛊术的…
国师眉头一皱:“不是我!我没揍他!”
“哦。”众人低下头,也不知究竟信了没有。
国师却知道自己是无辜的,只是能一次性拿出两只百蛊王的蛊师绝不是寻常的蛊师,这样的人缘何出现在中原?是巧合,还是不可告人的目的?
少主府,三个小肥仔洗白白了,躺在铺了巾子的贵妃榻上乖乖让俞婉擦,俞婉一边擦着,一边觉得三人身上的小肥肉似乎又多了二两。
俞婉给三人穿好衣裳,捏了捏三人的小鼻尖:“好了,该回屋睡觉了。”
三人不走。
俞婉看着三人道:“怎么了?是让白天的事吓到了吗?”
想想也是,他们这么小,突然冲出来一个大胡子的男人抓着白棠不放,他们怎么可能不被吓到?
俞婉道:“今晚和娘亲一起睡。”
三人的眸子瞬间变得亮晶晶哒!
俞婉把三个吓坏(并不)的小家伙带回了上房,给他们脱了鞋子躺下,拉了被子给他们盖上:“娘亲去洗澡,你们先睡,门外有茯苓守着,别害怕。”
三人乖乖点头。
我儿子就是乖,天下第一乖。
俞婉欣慰地弯了弯唇角,亲亲三人的小额头,拿上衣衫去了浴池。
帐幔内,三人唰的掀开被子,大宝压住二宝,二宝压住小宝,在床上扭打了起来。
嘎吱——
门被推开了。
俞婉轻轻地走了进来,她漏了一件肚兜。
俞婉拿了肚兜,顺带着挑开帐幔看了看三个闭着眼的小肥仔,大宝抱着二宝,二宝抱着小宝,画面有爱极了,俞婉的心都要化了,轻轻地放下帐幔,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俞婉洗完澡回屋时三个小家伙已经累得睡着了,可也不知是灯影还是她的错觉,总感觉三个小肥仔有点鼻青脸肿的…
脱下鞋子后,俞婉也躺回了帐幔,燕九朝让人递了话,道是入宫了,让她晚饭不必等他,但没说就寝也不等,俞婉就想等等。
俞婉照例拿出一本书来看,这是万嬷嬷给她的,有些类似大周的舆图,但比舆图丰富,记载了各地的风土人情、名人趣事,比起枯燥的皇室族谱,显然这本书读起来更妙趣横生,以往俞婉总会看得津津有味,今晚却不怎的,只翻了三两页便直打呵欠,她强撑了一会儿实在撑不住,歪在床头打了个盹儿。
她发誓只想打个小盹儿,却不知一睁眼已是天光大亮。
她一脸迷茫。
“少夫人,您醒了?”
是紫苏的声音。
“茯苓,快去禀报少主,说少夫人醒了!”
茯苓火速去了。
俞婉看看床侧,空荡荡的:“起得挺早啊…”
“少夫人,您感觉怎么样?”紫苏挑开帘子,一脸担忧地看向俞婉。
俞婉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顿了顿,意识到了什么,问道,“我睡多久了?”
“一天一夜。”紫苏说,“眼下已经快傍晚了。”
是傍晚的光啊,她还当是早上…俞婉在紫苏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嘀咕道:“我怎么会睡这么久?”
燕九朝进了屋。
三个小肥仔也泪汪汪地走了进来,一把扑进她怀里。
孩子越大越懂事,便不如两岁时那么好哄了,燕九朝告诉他们俞婉只是睡着了,可在他们眼里,每日都早起的娘亲突然不起了,这就是不对劲了,旁人说什么都没用。
“娘亲没事。”俞婉笑着揉了揉三人的小脑袋,她的确没事,真的只是困了,她的身子没有任何不适。
三个小家伙睁大乌溜溜的眼睛。
俞婉笑道:“真的没事,娘亲就是困,想睡觉而已。”
紫苏愕然,不愧是夫妻啊,找的借口都这么不谋而合的。
三个小肥仔成功被安抚到,让紫苏带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俞婉与燕九朝。
燕九朝的神色有些一言难尽。
俞婉古怪地眨巴了一下眸子:“怎么了?难道是有什么晴天霹雳?”
燕九朝认真地想了想:“唔,可以这么说。”
俞婉立马联想到了自己近日接二连三的状况,第一反应是自己中招了,她勃然变色:“我真怀孕了?”
“没有。”燕九朝道。
俞婉长松一口气。
“俞阿婉!”燕九朝脸色一沉,“你是有多不想怀本少主的孩子?!”
说到晴天霹雳,她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怀、孕!
燕少主很生气!
“大宝二宝还小嘛,我这不是怕冷落了他们?我自己当然愿意和你生孩子了…”俞婉心虚地解释。
燕九朝鼻子一哼:“怪道每晚都那么猴急!”
俞婉:“…”
还能不能愉快地做夫妻了?
“那到底是什么事?”俞婉言归正传。
燕九朝面不改色地说道:“太医来看过了,说你的身子亏空过度。”
这才是晴天霹雳好么?小小年纪身子就亏空了,幸而发现及时,否则日子长了,落下病根就不妙了。
俞婉不解地看着他:“我又没干农活儿。”
燕九朝接着道:“与农活无关,是你年岁小,经不起太强烈的索求。”
言外之意是纵欲过度,得减少房事呗?
俞婉闹了个大红脸,哦了一声道:“那…那就四日一行?”
燕九朝没说话。
俞婉一愣:“五日?”
燕九朝动了动手指:“一旬。”
俞婉生无可恋地躺了下去:“还、还真是晴天霹雳…”
别宫,赫连齐也幽幽地转醒了,他体内的蛊毒虽已让国师清除,可身子的损伤不是那么容易痊愈的,他的内力较全盛时期少了一半,没个三五年是练不回来了。
想想自己不过是调戏一个小丫鬟,竟然就损失了这么多内力…当然还有他的颜面自不必提,赫连齐气不打一处来,若是在南诏,他早把凶手给揪出来了,偏偏在大周的地盘儿上!
不过,就算不查他也能猜到是谁,前脚刚威胁了燕九朝,后脚就让引来如此横祸,要说不是燕九朝从中作梗他都不信!
指不定连那小丫鬟也是他事先设计好的,为的就是引他上钩!
“将军,属下偶然间打听到一件事。”威远将军的部下进屋禀报。
“何事?”赫连齐冷声道。
部下道:“属下本是去醉仙居查探凶手的,却无意中听说燕少夫人是那里的二当家。”
这么说醉仙居算是少主府的半个地盘,看来凶手果真是燕九朝了。
赫连齐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你个燕九朝,你敢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皇宫西侧有一处狩猎园,里头放养着各类猛兽,每逢秋季皇帝都会带宗亲与朝臣进院狩猎,眼下虽是初夏,可为了更好地款待两国使臣,皇帝提前将狩猎园开放了。
得知要去逛园子,三个小肥仔天不亮便醒了,小脑袋拱进燕九朝的怀里,把燕九朝闹醒了,一旁的俞婉还甜甜地睡着,父子四人十分默契地没有吵醒她。
燕九朝给小肥仔穿了衣裳,小肥仔们开开心心地去洗漱了!
一直到早饭都摆好了,三个小肥仔才来到床边,亲亲俞婉的小额头,将俞婉吻醒哦。
俞婉一睁眼便是三颗圆溜溜的小脑袋,幸福得都要冒泡了,再看等在饭桌上的燕九朝,只觉一旬一行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一家人吃过早饭后坐上马车入了宫。
半路上,燕九朝问起了俞松的考试。
俞婉惊讶,自己可没说俞松考试的事,自打俞松入国子监后他再没问过俞松的消息,她以为他不关心的,却原来是都放在心里了么?
俞婉的心头暖了暖,前世错失的疼爱这辈子似乎都在一点一点地补回来:“我昨日去看过他了,问他考得如何,他说三日后才放榜。”
“嗯。”燕九朝应了一声。
只这小小的一声,却让俞婉能感觉到他对俞松的在乎,三个小肥仔趴在窗子上,巴巴儿地朝大马路上张望,俞婉不着痕迹地将宽袖垂下来,借着宽袖的遮掩,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
燕九朝眸光一动。
“别动。”俞婉委屈地说,“晚上已经不让碰了,白日也不让拉拉手吗?”
燕九朝的指尖动了动,大掌滑出她手心,俞婉心下一沉,下一秒,他的大掌覆了上来,将她娇小的手牢牢地拽在了掌心。

马车驶去了皇宫的西门,自那儿前往狩猎园,皇后与诸位女眷也到了,有多日不见的许贤妃,有四皇子的养母珍妃,诚王的生母玉妃,也有诚王大婚那日俞婉在凤栖宫见过的晋王妃与凌王妃。
除此之外,也有几位王公大臣的千金,俞婉在诸位千金中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俞婉冲她微微颔首。
韩静姝也看见了俞婉,事实上她比俞婉更早看见对方,俞婉今日穿的是一身湖蓝色广袖束腰罗裙,外罩半透明银花纱衣,并没有满头珠钗,只簪了两对碧玉花钿,可架不住她人美气质好,往那儿一站,所有女眷都被她比了下去,仿佛天光尽数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整个人美得发光。
燕九朝陪在她身旁,也是一副天上人间绝无仅有的好皮囊,不过韩静姝心里已有燕怀璟,自然不会再对燕九朝动心。
韩静姝冲着俞婉的方向欠了欠身。
同样是隔着一个男人,萧紫月会放下芥蒂亲近她,韩静姝就未必了,诚如韩静姝所言,她们做个点头之交便够了。
皇后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是六岁的九公主。
九公主与一旁的皇帝玩对眼,皇帝一朝她看来,她便羞涩地躲进皇后怀里,不一会儿又朝皇帝看去,如此几次,把帝后都给逗笑了。
皇帝虽不待见皇后,可自打有了小九,皇帝留在昭阳宫的日子多了,可见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皇帝不缺儿子,亦不缺公主,可在他们心里,他先是君之后才是父,唯独九公主傻乎乎的就拿皇帝当一个敬畏的父亲去看了。
很快,九公主看见了俞婉,撇下皇帝躲到皇后身后去了。
皇帝又一次找女儿对眼时,呃…女儿呢?
九公主自皇后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害羞地看向俞婉。
皇帝黑了脸,又是这个女人,抢他侄儿不够,又来抢他女儿!
一家五口给皇帝请了安。
小肥仔们乖乖地让皇帝抱,皇帝心里舒坦了,不愧是燕家的种,知道亲近他,罢了,念在她生儿子有功的份儿上,不和她计较了。
俞婉去了皇后身边:“见过皇后娘娘。”
九公主害羞地跑到皇帝那边去了。
皇后失笑:“这孩子,就盼着你来呢,她是太害羞了,越喜欢越害羞,和她父皇也这样。”
俞婉与九公主没见上几面,多大感情谈不上,但小丫头漂亮又可爱,很是讨人喜欢:“我也喜欢九公主。”
皇后满意一笑:“一会儿他们男人去狩猎,咱们带上几个小的去逛园子。”
狩猎场可不仅仅是狩猎的地方,也有供观赏的园子,里头圈养着各类珍奇野兽。
俞婉没去过,不禁有些好奇。
很快,护卫牵了骏马过来,皇帝挑了一匹最高大威猛的骏马,之后,几位皇子也选了自己中意的马,轮到燕九朝时,燕九朝却挑了一匹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瘦马。
众人一阵哄笑,小废物就是小废物,连挑马的眼光都不好,没见那马瘦得排骨都出来了吗?这真的能打猎?别一会儿猎物没逮着,自个儿先吓死了。
不多时,赫连齐与匈奴二王子也来了,他们骑的是自己的坐骑,看上去比大周的马强壮许多。
赫连齐策马走到燕九朝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匹仿佛随时可能倒下的瘦马,不屑嗤笑道:“你们大周是没有马了吗?不如本将军送你一匹如何?”
燕九朝霸气地说道:“送马有什么稀罕的?有本事你送命啊。”
赫连齐眸子一眯。
燕九朝双腿夹紧马腹,与赫连齐擦肩而过时,赫连齐抓住了他的缰绳:“我听说你们大周皇室的狩猎园异常凶险,你这羸弱的身子骨还是不要去了,否则本将军当心你有去无回啊。”
燕九朝慢悠悠地道:“你确定,有去无回的会是我吗?”
第152章 如此下场
男人们进入狩猎园后,女眷们便在皇后的带领下动身前往观赏园了,后宫女子极少有机会走出后宫,别说是参观珍稀猛兽,便是看几朵野花野草也够她们津津乐道了,珍妃、玉妃都很高兴,许贤妃的脸色有些臭。
想想并不奇怪,诚王与匈奴郡主的大婚举办得十分顺利,尽管婚宴上出了点小状况,但瑕不掩瑜,皇后的地位更稳固了,原本许贤妃还能靠着子嗣压皇后一头,偏偏她儿子燕怀璟又出事了,连诚王的婚礼都没能出席,她的贤福宫都快变得门可罗雀了,唯一让她欣慰的是丞相府没有动摇韩静姝与燕怀璟的亲事。
她只用耐心地等下去,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只在那之前,她得耐住性子看皇后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这感觉可不怎么好。
“贤妃妹妹是身子不适么?”皇后牵着九公主,含笑看向略略落后她半步的许贤妃。
正一品四妃相继离世了三个,如今只剩许贤妃,她位份仅在皇后之下,与皇后也就离得最近,不像玉妃珍妃等人,足足落后了三两步。
可皇后的话她们还是听得清的。
若说皇后复宠最气愤的人是谁,非许贤妃莫属了,珍妃玉妃的儿子从各方面来说都没当太子的可能,她们也就懒得去争后宫主位,许贤妃不同了,她可是一直都奔着皇后的位份去的,眼下皇后出了凤栖宫,许贤妃的皇后之路怕是更为艰难了。
而皇后这边,最忌惮的人也必然是许贤妃了,皇后明面上是在关心她,谁又能说不是在奚落她?
二人暗暗揣测许贤妃会如何作答,就听见许贤妃笑盈盈地说道:“姐姐多虑了,妹妹身子好得很,不然也不会答应陛下来观赏园了。”
玉妃珍妃二人面面相觑,是陛下请许贤妃过来的?皇后的心里怕是又要不舒坦了。
果不其然,皇后的眸光冷了冷,众人跟在她身后,没察觉出异样,可让她牵着的九公主却明显感觉自己的小手疼了一下,皇后捏得太紧了。
皇后的怒火平息得极快,她温柔地放开牵着九公主的手,揉了揉九公主脑袋:“去和堂嫂玩。”
这一次,九公主没再继续害羞,乖乖地去找俞婉了。
俞婉把小肥仔给紫苏与茯苓牵着,自己拉过来九公主的手。
九公主愣住了。
堂嫂的手心有茧子,不如母后的细柔,但堂嫂的手更像是母亲的手。
皇后笑着开口了:“听说十公主染了风寒,本宫以为妹妹会留在贤福宫照料她。”
十公主是许贤妃的女儿,与九公主一年生的,只是一个年初,一个年尾,二人同岁不同命,九公主在冷冰冰的皇子殿长大,十公主却得以养尊处优地由许贤妃拉扯大。
九公主记得十妹妹,她总和贤母妃在一起,她很羡慕她有自己的母妃,可奶嬷嬷说她如今再也不用羡慕了,因为她有母后了,母后是皇后,母后会对她好,和贤母妃对十公主一样好。
十公主的风寒早痊愈了,许贤妃懒得去给皇后请安才总拿它当托词罢了。
许贤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托皇后的福,十公主好多了。”
皇后笑了笑,对一旁的崔女使道:“本宫记得南诏使臣送了两株天山雪莲,一株给十公主送去,另一株送到昭妃的宫里。”
“是。”崔女使应下。
众人错愕,这么好的东西赏十公主倒还能说是给她补身子,赏昭妃是为什么呀?虽然知道昭妃是皇后阵营的,可有些东西私底下没所谓,当众却得一碗水端平,皇后如此明目张胆地赏她,总得有个必须赏她的理由吧。
“昭妃怀孕了。”皇后笑着说。
众人齐齐一惊,许贤妃的表情僵住了。
皇后是已经服老的人,她清楚地明白自己不可能再侍寝,更不可能再有身孕,许贤妃却并没有认命,她一直都盼着能再给皇帝一个孩子,只可惜造化弄人,她的肚子没动静,昭妃却有了。
要说昭妃也是运气好,皇帝秃顶的样子让昭妃看到,昭妃吓得御前失仪,按理她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皇帝,却没几日就给诊出了喜脉。
当然了,皇后并不知昭妃险些失宠的事,还在感慨昭妃真替自己长脸。
这等年纪还能让女人怀上身孕,皇帝顿觉自己宝刀未老,不由龙颜大悦,赏赐了昭妃也赏赐了皇后,夸赞昭妃怀孕有功,亦赞皇后中宫有德。
这些话皇后不会说,自有崔女使绘声绘色地陈述,听完最后一句,许贤妃的脸都绿了。
好一句中宫有德,仿佛这几年来后宫无喜都是她暗地里做了什么手脚似的!
陛下也不想想,她若真有心动手脚,还轮得到璟儿之后的皇子公主出生吗?!
当然,燕怀璟出生前,她的确在子嗣上有所手段,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皇帝怎么能所有的过错全部推给她?承认自己年纪大了不能再让妃嫔受孕了就那么难吗?
许贤妃也知自己心底的是气话、混账话,不能宣之于口,否则要惹来杀身之祸。
她暗叹皇后的手段真是越发高明了,方才一不留神险些让她逼出心里话来,幸亏自己及时悬崖勒马。
皇后见许贤妃紧要关头居然沉住了气,冷笑一声,扶着崔女使的手腕端庄大气地朝观赏园走去了。
整个过程,俞婉都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牵着九公主,同时拿眼睛注意着一旁好奇张望的三个小肥仔,皇后与许贤妃的交锋她听到了,可这不是她该插嘴的时候。
与她并排而行的韩静姝也乖乖地保持着沉默,这个女人最终选择了原谅燕怀璟,俞婉真心希望燕怀璟能看到韩静姝的好,自此断了对她的念想。
茂林深处,皇帝猎到了全场的第一头猎物——一只成年的雄鹿,众人拍手叫好,皇帝也很高兴,命护卫拿下去将雄鹿炖了,晚膳用来招待众人。
既然皇帝得手了,他们的狩猎也能正式开始了,燕怀璟不在,三皇子就成了最令人瞩目的皇嗣,不一会儿他也猎获了一头雄鹿,只不过比起皇帝的小了一整圈。
大臣们放心地恭维了一句虎父无犬子,皇帝颇为受用,重新审视起这个总是笼罩在燕怀璟光环下的第三子,老三虽不如老二文韬武略,却也是十分优秀的孩子,这么多年是自己忽略他了。
“老三家的今日可入宫了?”皇帝问一旁的汪公公。
汪公公道:“三皇子妃的母亲身体不适,她前去探望了。”
事实却是三皇子后院的妾室滑胎了,三皇子怀疑是自家媳妇儿干的,三皇子妃冤枉,与他大吵一架跑回娘家去了,娘家恐传出去不中听,便宣称是三皇子妃的母亲染疾。
汪公公没说,是因为眼下皇帝想听的一定不是这个。
皇帝说道:“给徐夫人送两株人参过去。”
三皇子妃姓徐。
“是。”汪公公应下,即刻唤来得力的小太监让他去库房挑选人参了。
三皇子箭术如神,继雄鹿之后又猎获了一头野羊、一只秃鹫、三只野兔,可谓收获颇丰,四皇子不如他,却也猎了一只穿山甲,唯独大皇子与诚王两手空空。
俩人骑着马,走着走着就碰上了。
大皇子的眼底有鸦青,诚王亦是。
诚王是让鼻青脸肿的王妃吓的,连着做了几晚噩梦,大皇子就不知道为何也没睡好了。
诚王正要与皇兄打个招呼,忽然发现了草丛后藏着一只肥硕的野兔,是只灰毛兔,颜色不起眼乃至于他走得这么近了才发现。
很快,大皇子也发现了。
二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看野兔,又看看彼此。
诚王小声道:“要不皇兄你来吧?”
大皇子道:“是五弟先发现的,应当是五弟的。”
诚王道:“不不不,是皇兄的。”
二人很是你推我让了一番,最终大皇子忍无可忍了,怒眼一瞪道:“我射不中你不知道吗!非得看我出丑吗!”
诚王:“…”
“那…那我射。”诚王讪讪地拉开弓箭。
大皇子凉飕飕地瞪了他一眼,敢射中一个试试!!!
诚王:“…”

“谁还没猎到?”皇帝翻身下了马,歇在了就近的一处小木屋里。
林子里都有护卫,谁猎到了什么会第一时间将消息禀报过来。
汪公公讪笑道:“除了大皇子与诚王,就是燕少主了。”
皇帝想到燕九朝选的那匹瘦马,眉头就是一皱,选了那么一匹马,能追上猎物吗?鸡都跑得比他快!
燕九朝骑在瘦骨嶙峋的马上,一手抓着弓箭,一手拽着缰绳,在林子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突然,一头成年的狍子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槐树旁,狍子低头吃着草,没注意到有人靠近了。
燕九朝淡淡地拉开弓箭瞄准它,却在箭矢即将离弦之际,一声破空之响自远处凉飕飕地传来,一支箭矢准确无误地贯穿了那只狍子。
“哈哈!”
赫连齐嚣张地打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