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情小说大全上一章:拯救过气偶像
- 言情小说大全下一章: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
“可不是?就那些嫁妆还都是咱们抬过去的彩礼呢。”
回一部分彩礼当嫁妆在民间是常事,世家则不然,大户人家嫁女儿都是要比谁的嫁妆更丰厚的,女儿家的嫁妆多,不仅在婆家有底气,婆家提起来也有面子,不然就容易让人轻视,像俞婉这样。
花丛后,俞婉带着两个新丫鬟回往清风院,好巧不巧地听到了两个洒扫仆妇的话。
桃儿与梨儿小心翼翼地看向俞婉一眼,被人这般议论,少夫人一定气坏了,这两个婆子要倒霉了,哪知俞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迈步打园子里穿过去了。
二人跟在俞婉身后,面面相觑。
俞婉顿住脚步:“你们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处罚她们?”
二人不敢说话。
俞婉淡淡一笑:“她们说的没错啊,我的确没什么嫁妆。”
“啊?”二人没料到俞婉会这么直白。
俞婉云淡风轻道:“既然是大实话,就没什么可罚的,走吧,几个小家伙该醒了。”
俞婉径自朝前走去了,留下两个丫鬟目瞪口呆。
桃儿望着俞婉的背影喃喃道:“少夫人她…”
“是个很奇怪的人,是吗?”大一岁的梨儿若有所思,寻常人碰见这种事早就恼羞成怒了,少夫人却毫不在意,“和咱们见过的贵人都不一样。”
但是不是装出来的不一样就不好说了。
梨儿说道:“咱们以后做事须得更小心些。”
桃儿乖乖地点头:“知道了,梨儿姐姐。”
园子里的事没瞒过燕九朝,俞婉人还没到清风院,那两个嘴碎的下人便万叔撵出去了,至此,府中再无人敢在背地里非议少夫人。
俞婉暂且还没听说这件事,只是觉着清风院的下人似乎比她离开前更敬重她了,连带着行礼的幅度都变大了,难不成自己去见了府中的管事便算是过了明路,他们对她更服服帖帖了?
俞婉挑眉进了屋。
三个小家伙果然已经醒了,正被自家爹爹摁在椅子上吃樱桃,燕九朝把红的都挑出来给了他们,自己吃那些半黄不红的,那些没熟透的樱桃俞婉看着都觉得牙酸,燕九朝却吃得津津有味。
午饭后,汪公公来了。
他是来接俞婉入宫的,宗室新妇大婚后都要入宫拜见皇后,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燕九朝不能替俞婉推了否则就是害了她,但他也顾忌俞婉的身子,没让她睡不饱便动身,他让人往皇宫带了话,说自己早起摔下床把腿给摔折了,小妻子哭成泪人说什么也不放心他,等他安抚好了再与她一道入宫去。
汪公公嘴角猛抽,也就这小疯子才想得出这么不要脸的借口…
哭成泪人?呵,瞧俞氏那红光满面的样子,像是掉过一滴泪的吗?
不就是年轻贪念房事?谁还不明白似的!
汪公公认定了燕九朝是在撒谎,因此当燕九朝坐在轮椅上表示自己不良于行时,汪公公呵呵一笑,装,您接着装!
“汪公公好像不信你的腿不能走了,这也算歪打正着,你毒发的事不能让人知道,否则那些小人坐不住,都要开始蠢蠢欲动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把毒解了,别来太多人添乱。”俞婉推着轮椅出府时,小声在燕九朝耳边说。
她不想让汪公公听到,与燕九朝离得极近,温热的呼吸悉数喷在了他的耳旁,她前头说的什么燕九朝一个字也没听清,只觉耳尖烫的慌,一直到最后一句,“毒解”就二字像是叩开了某扇禁忌大门的钥匙,似亮非亮的晨光中,她在他身上喘息的样子…忽然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他呼吸一热…
“哎呀不好!少主流血了!”
桃儿大叫。
新婚后的第一天,众目睽睽之下,不食人间烟火的燕少主嗖嗖嗖地喷鼻血了…
俞婉:“…”
汪公公:“…”
众人:“…”
燕九朝换了身衣裳入宫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的事,这次总算没再出任何意外。
皇族的新妇只有在觐见皇后之后,才能拿到宗室命妇的金印,这金印虽无实权,却关乎着俞婉是燕九朝随手娶回来的一个女人,还是被大周皇室所承认的王妃。
皇后失宠多年,六宫大权早已落在许贤妃的手中,唯独宗室命妇的册封仍需皇后经手。
这算不得什么实权,大多数情况下都只走个过场,毕竟皇族的亲事多半是皇帝点过头的,皇后卡着金印不给岂不是在和皇帝过不去?
“一会儿见了皇后别害怕,给皇后磕个头,行个礼,皇后问什么答什么,别多话,皇后给赏赐就拿着,不用推拒。”汪公公好心提醒。
俞婉点头。
汪公公又看向一旁的燕九朝:“少主请随老奴去觐见陛下吧。”
燕九朝看了俞婉一眼,俞婉含笑说道:“我没事的,你去吧。”
燕九朝把那个脸色发白的桃儿带走了,只留下稍显沉稳的梨儿随俞婉一道进了凤栖宫。
第109章 她是我妻子
不同于金碧辉煌、如日中天的贤福宫,门庭冷落的凤栖宫更像一只迟暮的巨兽,庭院中树荫蔽日的落叶梧桐依稀能让人浮想到它早年的风光,只可惜风光远去,只剩这梧桐叶落了一地。
嘎吱——
年久失修的殿门让太监沉沉推开,刺耳的摩擦声惊得俞婉身后的梨儿忍不住拿手捂了捂耳朵。
俞婉淡淡地睨了她一眼。
梨儿知错,忙放下手来,低头顺目地走着。
俞婉没去过冷宫,但对比贤福宫来看,凤栖宫与冷宫也没多大区别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将走上前,向俞婉行了一礼:“奴才给燕夫人请安。”
“公公免礼。”俞婉虚手一扶,给梨儿使了个眼色,梨儿自宽袖中拿出一个荷包塞进老太监的手里。
“有劳公公带我面见皇后。”俞婉说。
老太监收下了银子,佝偻着脊背将俞婉引去了凤栖宫的正殿。
空荡荡的正殿中,俞婉见到了端坐于凤椅上的皇后。
皇后穿着宽大的明黄色吉服,梳着厚重大气的发髻,头戴凤冠,簪九尾凤钗,描了精致的妆容,她比许贤妃大不了几岁,看上去却像许贤妃的长辈,一方面是她保有着中宫皇后的气势,另一方面…则是她真的老了,再厚的胭脂水粉都遮不住她眼尾的皱纹了。
但她仍努力挺直被岁月压弯的脊背,仿佛在保持着皇后最后的威严。
俞婉当然没敢一直盯着皇后看,入宫前,万叔教过她行礼,她走到台阶的正下方,目不斜视地行了一个大礼。
“抬起头来。”皇后说。
俞婉依言抬起了头。
“看着本宫。”皇后又说。
一同跪下的梨儿早吓傻了眼,她比桃儿妹妹镇定不过是相对而言,真遇上一国之母,没当场趴下都算是内心强大了。
俞婉从容地对上了皇后的视线。
皇后的眼神里带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凌厉,她淡淡地笑了笑:“真是好个标致的小美人儿,怪道能入那孩子的眼,听说你是个乡下丫头,你父亲抢了颜侯爷的军功?”
皇后就是皇后,哪怕不受宠也对京城的消息了然于胸。
俞婉不卑不亢地说道:“回娘娘的话,臣妇是莲花村的人,臣妇的父亲是西北大营千夫长俞邵青。”
没承认抢了军功,也没与皇后辩驳。
皇后又是一笑:“听说许贤妃曾把你请到宫中,给了你一顿气受?”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都能“听说”的消息,看来这位皇后这么多年都没有认命,她还保留着皇后的手段。
俞婉避重就轻地答道:“贤妃娘娘是想尝臣妇的手艺。”
皇后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半晌,温和一笑:“起来说话吧,赐座。”
俞婉欠了欠身:“谢娘娘。”
梨儿将俞婉扶了起来,走到一侧的椅子上,俞婉坐下,梨儿规矩地站在她身后。
有宫女奉了热茶。
俞婉等皇后先喝了一口才端起茶杯。
皇后笑道:“凤栖宫可喝不到新年的新茶,委屈燕夫人了。”
俞婉道:“娘娘言重了,臣妇在乡野长大,喝的茶都是用折耳根泡的,有一股腥臭的味道,因此也有人管它叫鱼腥草,娘娘宫里的茶叶比鱼腥草好喝多了。”
有宫人噗嗤一声笑了,这位少主夫人是当真没见过世面还是怎的,居然拿乡下的野草去比凤栖宫的茶叶?凤栖宫的茶叶再比不上贤福宫的但也绝不是平民喝得起的。
不过让俞婉这么有意无意地一逗趣,皇后倒是没再话中带刺了。
皇后摆摆手,示意宫人退下。
梨儿没动。
俞婉轻声道:“你去外头等我。”
“啊?”梨儿先是愣了愣,随即看见所有宫人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她,她脸一红,匆匆忙忙地出去了,出殿时还因太紧张在门槛上绊了一下,索性皇后没计较,她脸都吓白了。
本就冷清的大殿越发寂静。
皇后开口了:“这里没外人了,本宫就打开天窗与燕夫人说亮话了,燕夫人是来拿金印的,按理说本宫应当毫无保留地给你,但是不巧,本宫不想这么做。”
不愧是皇后,失宠了威胁起人来这般有底气。
“皇后以往也用金印要挟过别人吗?”俞婉静静地说,面上没有闪过被刁难之后的慌乱。
皇后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掸了掸绣着金色凤凰的宽袖说:“自然没有,你是第一个。”
俞婉寻思了一下,也就理解了,以往觐见的宗室命妇多是皇帝首肯的亲事,皇后不给金印等于是和皇帝过不去,她与燕九朝的亲事却是违背皇帝意愿的,燕九朝嘴上不说,她心里却十分明白,皇帝有多宠他,就会认为自己有多配不上他,所以皇后若是卡住了她的金印,皇帝只会高兴。
“想明白了吧?”皇后神色淡淡地问。
俞婉点点头:“想是想明白了,就不知皇后想做什么,是压下我的金印去讨好陛下,还是开出什么条件让我能得到金印。”
皇后笑了笑:“你很聪明,怪不得能斗败那么多女人嫁入少主府。”
俞婉心道,女人不多,就颜如玉一个。
皇后望着阴森森的大殿道:“本宫在凤栖宫等了十年,就为等陛下赦免我,如今本宫已经不会去等了。”
入宫前万叔与她提过皇后的事,皇后是皇帝的结发妻子、太子正妃,皇帝继承大统后理所当然地封了她为后,只是好景不长,先有丽妃,再有许妃,皇帝的身边似乎始终不缺美人,为固宠皇后设计陷害许贤妃,却阴差阳错让身怀六甲的刘贵人遭了秧,刘贵人一尸两命,皇帝龙颜大怒降罪了皇后,只是到底顾念皇家体面与夫妻之情,皇帝没有废后,只让皇后安心待在凤栖宫养病,实则是将她幽禁于此处。
这件事怎么看都像是许贤妃将计就计,一石三鸟,可他们怀疑没用,皇帝信任许贤妃。
皇后的手摸上早已松弛的肚子:“那个贱人害了本宫的孩儿!还想用这个鬼地方一辈子困住本宫,她做梦!”
万叔说,皇后被降罪时正怀着龙胎,是一个公主,半路滑胎了。
许贤妃固然可恶,但皇后陷害她也并不无辜,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是罢了。
“皇后是希望我们出手对付许贤妃吗?”俞婉问。
皇后冷笑:“本宫知道你们与贤妃母子水火不容,不过,这个贱人是本宫的,本宫自会收拾她,你们只用让本宫出了这凤栖宫就好。”
说的容易。
皇后淡淡一笑:“本宫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可你想想,本宫把金印给了你,就是得罪了陛下,本宫也不容易,既然都不容易,不如公平交易。”
俞婉没吭声。
皇后看着俞婉道:“也罢,本宫就再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有关燕九朝的事。”
御书房。
燕九朝坐在轮椅上,见到了脸色不虞的皇帝。
皇帝与汪公公一样当他是在圆谎,没觉着他是真的不良于行了,皇帝懒得拆穿他,直言道:“你来得正好,朕正巧有话你说。”
“我也有话与陛下说。”燕九朝道。
有事皇伯伯,无事就陛下,这么多年来也亏得皇帝习惯了。
皇帝瞪了他一眼道:“你有什么可说的?你要娶一个民间女子,朕睁只眼闭只眼让你娶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满意极了。”燕九朝欠抽地说。
皇帝让他气得够呛,可好歹记得正事,压了压火气对他道:“朕已经为你选好了,总督府千金,秀外慧中,才貌双全,怀瑾握瑜,心若芷萱,与你再相宜不过。”
燕九朝的脸上没有意外,只眉梢一挑道:“这么高的身份嫁过来做个妾,委屈了吧?”
“谁让她做妾了?”皇帝道,“你将来继承王位,她就是燕王妃,至于你娶进门的那个女人,朕会许她一个侧妃之位。”
乡野村姑能成燕王侧妃都是她高攀了。
燕九朝道:“那个女人可是陛下御赐的天下第一厨。”
皇帝正色道:“这是两码事,你是娶妻,不是请厨娘!”
“她不是厨娘。”燕九朝沉下脸,“她就是我的妻子。”
皇帝冷声道:“朕不同意!三媒六聘风风光光地过门已经给足她面子了,她休想成为燕王妃!”
燕九朝将燕王的金印吧嗒一声扔到了皇帝的书桌上:“这燕王的位子,谁爱坐谁坐!”
皇帝拍桌而起:“燕九朝!”
皇帝气坏了,这臭小子为了一个女人竟连燕王之位都不要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舍弃的是王位吗?是整个燕王府、整个燕城!
“陛下!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汪公公见状不妙,冒着砍头的风险走了进来,为皇帝顺着气,对燕九朝语重心长道,“少主,陛下都是为了你好。”
燕九朝冷冷一哼,推着轮椅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皇帝气了个倒仰:“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朕惯出来的好侄儿!都敢当众给朕甩脸子了!真以为朕舍不得杀他!”
“陛下这是何苦呢?”汪公公暗道,您舍得杀,早不知杀了多少次了;您就算不杀,这孩子也没两年活头了。
汪公公见皇帝没不耐烦,忙接着劝道:“少主他一身反骨,吃软不吃硬,依奴才看,陛下也不必着急,少主没处过女人,难免有股子新鲜劲儿,等这阵劲头过了,他对那个女人也就淡了,届时您再把各家千金往他跟前儿一放,都不用您催他,他自个儿就能挑上。”
皇帝道:“道理朕都明白,朕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和他爹一根筋!”
燕王娶上官艳也是遭了反对的,原因无他,上官艳身份太贵重,先帝不希望一个“野种”拥有如此强大的后台,先帝给少年燕王择定了一门不低不高的亲事,少年燕王闹退婚闹得满城风雨,可不论怎样上官艳与燕王都算得上门当户对,因此皇帝当年倒是并不反对二人在一起。
“朕都是为了他好。”
汪公公再度一叹:“陛下自然是为了少主好,少主年少不懂事,陛下若真由着他娶个低贱的女人做王妃,燕王在地底下知道了也难以安息呀。”
皇帝的眸光顿了顿,没再说话。
燕九朝出御书房后便去了凤栖宫,恰巧此时俞婉打凤栖宫出来,小俩口碰了个正着。
燕九朝见她两手空空的,问道:“没拿到金印?皇后想要什么?”
俞婉并不意外他能猜到,毕竟他能活到现在不是光凭运气的。
俞婉小声道:“她要我们帮她走出凤栖宫。”
燕九朝云淡风轻道:“这个不难,你去和皇后说,三日之内,如她所愿。”
“哦。”俞婉转身要去凤栖宫,燕九朝扣住她手腕,“不是你。”
俞婉一愣,就见万叔讪讪地打她身旁走过去了。
俞婉看着那只扣在自己手腕的手,除了他救她的那几次,这似乎是燕九朝第一次主动碰她?虽然隔了一层袖子,但是——
察觉到俞婉的余光,燕九朝放下手来,冷冷地说道:“愣着干什么?推轮椅!”
俞婉弯了弯唇角,走到轮椅后,俯下身来贴着他耳朵道:“燕九朝,你现在是不是发现我很好?”
燕九朝又感到了那股熟悉而灼热的气息,喉结滑动了一下,语气冰冷道:“青天白日…你规矩些。”
俞婉的唇角有难以压制的笑,看了看他近在咫尺的耳朵,哦了一声,规规矩矩地直起身来。
灼热的气息总算远离了,燕九朝身子一松,下一秒,俞婉再度俯下身来,低低地耳语道:“你脸红了,相公。”
不知是她的气息,还是那声相公,燕九朝呼吸一乱,俊美如玉的脸一路红到了脖子。
…
原是要留在皇宫用晚膳的,可燕九朝与皇帝闹僵了,小俩口于是打道回府。
三个小奶包乖乖地坐在少主府的门槛上,小雪狐与那只被俞婉救回来的小野猫趴在一旁的青石地板上,三人二兽都可怜巴巴的,看上去好笑又心酸。
小俩口下了马车,牵着小奶包回了清风院。
万叔猜到他们不会在皇宫用膳,出发前便吩咐过厨子了。
少主吃不出味道,万叔让厨房就着俞婉与小公子的口味,做了几样家常小菜,有茭白炒三丝、浇汁香菇油菜、红焖羊肉、白萝卜烧五花肉、鲫鱼豆腐汤,并一碗凉拌豌豆苗。
几个小家伙最近不爱吃米饭,俞婉让厨房做了凉皮,切了黄瓜丝儿与香菜,并白卤的羊肉薄片儿,与花生、面筋以及秘制的酱料一拌,再淋上一勺香油,几个小家伙吸溜吸溜的停不下来。
燕九朝也要了一碗凉皮,俞婉就看见他把老陈醋哗啦啦地倒进去。
这、这得多酸呀?
“唔…”燕九朝吃得很满足。
俞婉想起他早上吃酸樱桃的样子,她刚把他睡了,他就变得这么能吃酸的…
男、男人不会怀孕的吧…
夜里就寝时,燕九朝发现俞婉一直盯着他的肚子。
“…”
小奶包在床上横七竖八地睡着了,俞婉把儿子在二人中间摆好,与燕九朝说起了正事:“燕九朝,你听说过南诏皇室吗?”
“听过,怎么了?”燕九朝躺在最里侧道。
俞婉说道:“皇后今日与我说,你身上中的毒与南诏皇室有关。我在想,先帝不是误会父王不是他的骨肉吗?会不会先皇后的男人其实就是南诏皇室的人?南诏皇室与先帝一样也误会父王,以为是他们的皇子,所以才有人对父王和你出手?”
虽然那个野种其实是陛下,这么看来,陛下才是南诏的皇子,燕王只是替陛下背了锅。
皇族秘辛是从萧振廷口中听来的,这件事没瞒着燕九朝,也瞒不着,燕九朝那会儿半梦半醒的,许多事都听见了,她没必要佯装自己不知情。
“不会。”燕九朝说。
“为什么不会?”俞婉问。
“南诏国没有皇子。”燕九朝道。
“嗯?”俞婉侧过身,不解地朝他看了过来。
燕九朝望着帐顶,侧颜俊美得令人窒息。
他说道:“巫师曾断言,南诏国君一生没有皇子命,所以他只得了两个帝姬。”
“帝姬?”俞婉不解。
“就是公主。”燕九朝说道,“不过同为帝姬,二人却不同命。”
“怎么说?”俞婉来了兴趣。
燕九朝难得见她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耐着性子与她多说了几句:“一个是祸国灾星,一个是苍生福星,作为灾星的大帝姬尚在襁褓中便被送出了南诏国,而她的妹妹则享受着国君全部的宠爱,听说前不久还继承了女君之位。”
“大帝姬被送去哪儿了?”俞婉对那位女君不感兴趣,却十分好奇大帝姬。
燕九朝摇头:“不知道,有人说是南海,也有人说是鬼族。”
“她没再回去过吗?”
“没有。”
第110章 回门(二更)
夜深人静,枕边人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前一瞬他们还在讨论南诏国的帝姬,转眼俞婉的声音低了下去,待到燕九朝扭头朝她看来时,俞婉已经侧着身子面朝他甜甜地睡着了。
空荡荡的床铺,好似一下子变得热闹,但并不让人讨厌。
一贯喜静的燕九朝缓缓闭上眼,竟也安心地睡着了。
第二日俞婉哪儿也没去,专心留在府里与万叔学规矩。
转眼到了回门的日子,俞婉起了个大早,却惊讶地发现燕九朝已经起了,也是怪了,他这种纨绔少爷不该睡到日上三竿不叫不起的吗?事实却是她大婚后就没见过他躺在她身边的样子,不论她起多早,他都能比她更早。
俞婉换了衣裳,坐在铜镜前描眉,她眉浓且眉形很好,偶尔修修即可并不需要描,但万叔买了那么螺子黛,放着不用可惜了,她描着描着,一回头,见燕九朝坐在自己身后。
她转过身,把螺子黛递过去:“你帮我描眉吧?”
不都说古代的男人只有十分深爱一个女人才会为她画眉吗?
所以这应当是一件十分浪漫的事?
燕九朝的手中拿着一张回门的礼单,他的目光自礼单上移开,落在俞婉的身上。
俞婉穿的是梦娘带徒儿连夜缝制的衣裳——红白相间的广袖烟罗裙,腰肢纤细,袖口宽大,衣襟斜斜地交叉而下,被玉色腰带紧紧地收入纤腰处,春末衫薄,露出一对精致的锁骨,锁骨下,白色的束胸仿佛有些裹不住,才几月的功夫,就已经长得如此…
燕九朝喉头一紧,握住轮椅的扶手,转了个弯道:“自己画!”
俞婉收回螺子黛:“自己画就自己画,你凶什么?”
燕九朝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推着轮椅出去了。
俞婉画完眉,几个小家伙也醒了,一睁眼便看见俞婉简直开心坏了,光着小屁屁跐溜溜地爬下床,找俞婉要了三个大亲亲。
吃过早饭,一家人坐上了回村的马车。
俞家知道今日俞婉要过门,天不亮便起来准备了,如今作坊迁入了新的厂房,不用停工也能在家里招待人了。
俞峰与俞松去镇上买菜,小铁蛋站在村口外的小道上,眼巴巴儿望着京城的方向。
石头用树枝戳着地上的蚂蚁,问他道:“你阿姐会回吗?我娘说京城好远的!”
小铁蛋叉着腰道:“我阿姐一定会回来的!她答应我了!”
小铁蛋来得太早,等了许久都不见少主府的马车,醉仙居的倒是来了两辆,可把小铁蛋失望坏了,又过了一个时辰总算是看见熟悉的车影了,小铁蛋却鼻子一哼脚一跺,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三日前的婚礼轰动了十里八乡,今日俞婉回门,又惹来不少乡亲看热闹。
莲花村的人已经知道万公子并不姓万,而是姓燕了,据说是位官家的少爷。
“他家里是京城做当大官儿的!”张婶煞有其事地说。
翠花杏眼圆瞪道:“多大的官儿啊?”
张婶被问住了,挠挠头:“比、比县老爷还大!”
在他们眼里县老爷就是头顶的青天,比青天还大,那就是十分了不得了。
“县老爷算个毛?人家是皇帝的亲戚好么?”
小陈氏阴测测的声音蓦地响在众人身后,众人吓得一个哆嗦,齐齐回过头来,白大婶儿瞪她道:“说了多少次了,你走路能不能有点儿声啊?!”
小陈氏磕了一粒瓜子:“…哦。”
马车停在自家门口,俞婉去拿轮椅,被燕九朝拒绝了,他强撑着走了下来,短短几步的距离,浑身都让汗水湿透了。
俞婉明白他是不希望她家人担心,担心他的身体,更担心她嫁了个不中用的夫君,俞婉领了他的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堂屋内,俞婉见到了爹娘、大伯、大伯母与小闺女。
“大哥他们呢?”俞婉问。
大伯母笑道:“去买菜了,一会儿就回。”
俞婉换上了城里人的衣裳,他们第一眼险些没认出来,还当是那个大户人家的贵夫人,可一想不对呀,哪个贵夫人能坐在姑爷的马车里?
大伯母拉着俞婉的手,满眼都是欣慰。
姜氏温柔地看着女儿。
只有俞邵青心里酸溜溜的,特别想把自家女婿丢出去!
大伯端了粘糕来。
这是村子里的习俗,回门那日小俩口要吃上一大碗红糖煮的粘糕,这种圆圆的粘糕是糯米粉做的,每个巴掌大,先放入油锅煎炸,再以红糖水熬煮收汁,口感软糯,甜腻弹牙,俞婉不大爱吃甜的,不过既然是习俗要讨个吉兆,俞婉还是乖乖地吃了。
燕九朝也二话不说地吃了起来。
这种粘糕唯一的缺点是不好消化,乡下人没什么,燕九朝这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吃多了一定会难受,俞婉三口两口把自己碗里的吃完了,随后把燕九朝的碗抢过来,呼哧呼哧地开吃了。
“哎呀,才嫁过去几天就这么护着自己相公啦?”门外的张婶儿忍不住打趣她。
俞婉脸一红,所有人全都笑了。
就在众人笑得不开支之际,姜氏的屋子却传来一声巨大的动静,像是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
俞婉放下碗,愣愣地问道:“怎么了?”
大伯母道:“是小铁蛋。”
“他在家呢?”她问俞峰他们人呢,大伯母说去买菜了,俞婉还当小铁蛋也去了。
俞婉放下吃得干净的碗,起身去了姜氏的屋。
被小铁蛋“不小心”弄倒的椅子已经扶起来了,小铁蛋背对着俞婉,双手抱怀气呼呼地坐在床上。
“铁蛋。”俞婉走过去。
小铁蛋不理她。
俞婉绕到他身侧,他转了个方向,不让俞婉看到他正面。
俞婉在他身旁坐下:“生阿姐的气啦?”
小铁蛋没吭声。
俞婉拉了拉他小胳膊,小铁蛋甩手挣开,可他哪儿是俞婉的对手?俞婉轻轻一用力便把他的小身子扳过来了,他身子虽正了,脑袋却拧巴拧巴地撇向别处。
俞婉又把他的小脑袋扳过来,就见他眼圈都红了,晶莹的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还在怪阿姐呢?”
“你…你说了会回来的!”小铁蛋气呼呼地说,声音哽咽。
俞婉道:“阿姐回来了呀。”
小铁蛋动了动小身子,泪珠子吧嗒吧嗒掉下来了。
俞婉心里疼,这小家伙是她来异世见到的第一个人,她仍记得寒冬腊月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穿得破破烂烂的,骨瘦如柴,一个人烧火又烧水地守着她。
俞婉抬手抹了他的泪:“你是在怪阿姐回来晚了吗?”
小铁蛋哭开了:“我等你…你老不回!老不回!回来了又不找我!你就只顾着和他们说话!”
“是阿姐不好,阿姐以为你去镇上了…”俞婉被弟弟哭得心都要裂了,把他抱到腿上。
三个小奶包跐溜跐溜地走了进来,一脸懵圈地看着嚎啕大哭的小舅舅。
“呜呜…”小铁蛋在俞婉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把大婚那日骤然失去阿姐的委屈也一并发泄了出来。
俞婉等他哭够了,轻拍着他的背道:“阿姐把你接过去住好不好?”
“接过去哪里?”小铁蛋一抽一抽地问。
俞婉轻声道:“阿姐的新家。”
小铁蛋眼泪汹涌:“这里不是你的家了吗?”
俞婉点头道:“是,当然是,这里永远都是阿姐的家。”
“那…那我要是去了你的新家还能回来吗?”
“能啊。”
“那…你还会继续教我功课吗?”
俞婉会心一笑:“当然啊。”
“…哦。”小铁蛋从她身上下来,“那我还是不去了。”
俞婉:“…”
------题外话------
上次的采访出来了,新浪微博“偏方方”有转发,也可以进入微信公众号——“”逮住一只傻方方~
哎呀,年纪大了,泪点低了,写铁蛋写得眼泪汪汪的。
第111章 一家齐心
小铁蛋拉着三个小奶包去村子里找同伴了,小小村霸回归,仪式感是必须的。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聊了会儿天,大伯与大伯母去灶屋忙活午饭,俞邵青跟进去,让大伯母瞪眼轰了出来,俞邵青闲不住,转头去喂马。
燕九朝话少,姜氏话也不多,二人就那么坐在堂屋里,姜氏笑眯眯地看着燕九朝。
俞婉纳闷道:“阿娘,你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
姜氏笑:“他好看。”
俞婉:“…”
燕九朝说起了俞邵青与姜氏、小铁蛋搬去隔壁的打算,俞婉当初买的是丁家的旧宅,因是图便宜实则宅子又破又小,屋顶漏雨,冬冷夏热,当然,在隔壁担心他们住得不自在,燕九朝的意思是先暂住,把旧宅子推了重建,建好后两边的宅子打通,不分家了。
虽说那并不是一个常住的家,可到底也是家,能与娘家合成一座大宅,俞婉打心眼儿里是高兴的,就是委屈燕九朝,看上去像倒插门儿是的…
俞婉趁人不备,捏了捏他的手心,恐他说她青天白日不规矩,又迅速地把手松开了。
燕九朝感觉到掌心一抹温热的柔软,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他朝她看过来,她却已经去与姜氏说话了。
“阿娘觉得怎么样?”俞婉问。
姜氏温柔地说道:“都听阿婉的。”
她阿爹都听她阿娘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俞婉与姜氏说话,燕九朝大多数时候只是聆听,他的气质、他的出身都决定了他与这个贫穷的村落格格不入,但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不分不耐,不时有村里的孩子好奇地跑来看他,被人围观了也不见他恼,他只是很耐心、很安静地坐着,修养这种东西有时与名声无关,他是她听过的最声名狼藉的人,却也是她见过的修养最好的人。
这边,俞婉与家人说着话,另一边,罗家人上门了。
这可真是太意外了,当初俞家人建房动土请他们来都不来,今儿是怎么了,竟然自己找上门来?
罗家人不知俞家都在老三这边,他们坐着马车神气活现地进了村,一路直奔俞家老宅而去,莲花村他们也是来过的,以往过来都会有一大群乡巴佬围着他们看稀奇,罗家人都做好让人围观羡慕的准备了,哪知村口的孩子各玩各的、婶子媳妇儿们各忙各的,竟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他、他们是没看见吗?”郭芸娘嘀咕。
俞家老宅没人。
问了隔壁才知是去了老三家。
罗家人去老三家时沿途看见原先的田埂上竖起了一排排崭新的房舍,郭芸娘再度嘀咕::“是哪个乡绅老爷搬进来了吗?”
罗家上门的是郭芸娘与小儿子罗成,郭芸娘是大伯母与郭大佑的妹妹,比大伯母嘴甜会来事儿,嫁了个城里的商人,却并不是附近的县城,只不过在乡下人眼里,县城就已经是挺难高攀的好去处了,要不怎么能坐上马车呢,她的姐姐兄长却是连牛车都买不起呢。
马车停在了俞婉家的门前。
郭芸娘神色清高地下了车,本以为自己牛气冲天,哪知抬眼一瞧就见门口停放着一辆更大、更奢华的马车——鎏金华盖、紫檀木车身、四匹高大威猛的汗血宝马,直把她家的骡子马吓得瑟瑟发抖…
郭芸娘愣住了,她怀疑是不是自己来错地方了。
恰巧此时,一个衣着鲜亮的贵妇人打屋里出来,真不明白这种穷乡僻壤怎么会有打扮得如此体面的妇人,比她身上的缎子华贵多了,头上的珠钗也是足金的,那款式小县城买不到,一定是京城的。
她不敢在这样一位贵夫人跟前拿架子,定了定神走上前,态度谦和地问道:“请问这位夫人…”
这里是俞家三房吗?
话未说完,贵夫人惊讶地出声了:“郭芸娘?”
郭芸娘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当即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道:“大…大姐?”
这个被郭芸娘认作了贵夫人的对象正是俞家大伯母。
大伯母变化太大了,再不是郭芸娘印象中那个满脸沧桑的黄脸婆,她看上去比郭芸娘更年轻,气度上也好生压了郭芸娘一头,郭芸娘的记忆中,这个大姐总是自卑地躲在人后,因为她长相平庸、五大三粗,吃得多、老得快,她背地里暗笑她是猪,她就是上不了台面的猪。
郭芸娘做梦都没料到会看到自家大姐如此光鲜的一面,这绝不是靠几件华丽的衣裳打扮出来的,郭阿香整个人…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郭芸娘傻眼。
“出什么事了?”大伯走了出来。
郭芸娘也是听声音才认出自家姐夫的,她的目光落在大伯毫无障碍的腿上,目瞪口呆道:“姐…姐夫的腿…不瘸了?”
这时,俞峰与俞松打镇上买菜归来了,鸡鸭鱼肉都不稀罕了,二人买了时令的蔬菜与瓜果,羊肉切了五斤、羊腿两只、驴肉十斤、大白鹅一只,再有两条肥硕鲜美的鳜鱼。
菜有人送呢,在后头,二人着急见妹妹先拎着一篮子瓜果进村了。
二人都换上京城大布庄里买来的新衣,新衣贵死了,可用大伯母的话说,他们如今好歹也算皇亲国戚了,不能丢了阿婉的脸,再贵也得买!
二人本就是十里八乡难得的俏儿郎,又跟着秦爷、崔掌柜等人打交道,世面见了,身上的寒酸气与小家子也一点一点地磨去了,再配上这身体面的衣裳,活脱脱两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
郭芸娘彻底说不出话了。
“进屋坐吧。”大伯母说,阿婉回门,她不想闹得太难看。
郭芸娘带着罗城进了屋。
屋子还是这么破,会不会是打肿脸充胖子?
这个揣测让郭芸娘的心里好受了些。
从小到大这个姐姐都是她的陪衬,她是天上云,姐姐是脚下泥,当见惯了一个人低贱的样子,所以更接受不了她爬到自己的头上。
大伯母不想让郭芸娘母子污了新姑爷的眼,让俞婉带着燕九朝回屋,俞婉嫌屋里闷,拉着燕九朝去了后院。
大伯与兄弟两个去了灶屋,姜氏去帮忙。
热闹的堂屋一下子变得空荡荡。
乍然受了冷落的郭芸娘有点儿懵。
她小儿子罗城则是早沉不住气拉下了一张马脸。
郭芸娘到底没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她笑了笑,看向大伯母道:“大姐啊,我听说阿婉嫁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都不来告诉我?”
大伯母讥讽道:“哟,这倒成我的不是了,我们家请你的次数还少吗?郭芸娘你自己说说,你来了几次?上次动土建房,我没让人给你带消息么?你来了么?”
郭芸娘讪讪,俞家摆席,她一贯懒得理会,一是嫌路途遥远,二是嫌俞家穷来往了也没个奔头,早先倒是还随了份子钱,上次直接没理会,让大伯母闹了个没脸,这事儿换她,她得记大伯母一辈子,可大伯母素来是被作践的那个,郭芸娘觉得自己就算真把大姐得罪了,大姐也会无条件地原谅自己。
郭芸娘敷衍地说道:“我那不是听了哥哥与嫂嫂的胡话,误会大姐不想与我们来往了吗?”
大伯母冷声道:“不想和你们来往我还请你来吃席,我是疯了吗?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我如今的确不想与你们来往了,你们这样的亲戚,俞家高攀不上。”
郭芸娘没料到一贯忍气吞声的大姐会讲出如此不留情面的话,莫非她听到的传言是真的,俞家人如今攀上大户人家的高枝儿,所以这个大姐不再稀罕他们罗家了?
后院,俞婉一边听着郭芸娘与大伯母的谈话,一边把郭家、罗家的关系与燕九朝八卦了:“…不是大伯母不讲理,你可别误会大伯母。”
她开始在意他对她家人的看法了。
燕九朝嗯了一声。
堂堂燕城少主竟然坐在农家后院儿听这种七大姑八大姨间的八卦,还听得一脸认真。
“你到底什么事儿?”大伯母没好气地道。
郭芸娘往后院儿的方向张望:“阿婉今日回门吧?我怎么没见着她?她是没回还是…”
大伯母打断她的话:“你是想见阿婉,还是想见我们新姑爷?”
当然是新姑爷,郭芸娘眼神闪了闪。
大伯母冷声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不是听说阿婉嫁了个好人家所以跑过来打秋风了?”
郭芸娘拉下脸道:“大姐,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都是自家亲戚,什么秋风不秋风的?我…我就是来看看你们!”
“现在你看完了,可以走了!”大伯母下了逐客令。
“…”郭芸娘当场噎住。
俞婉听得解气极了,想起大伯母在罗家受的气,真是活该郭芸娘被轰出去。
“大姐,大姐!有话好好说!你别闹得这么难看,让新姑爷看了笑话!”郭芸娘又不傻,俞家再有钱坐得起那么贵的马车吗?四匹马,那得是多大的官儿才有资格乘坐的,阿婉那死丫头是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郭芸娘说的没错,不能让燕九朝看了她娘家的笑话,大伯母强忍着把火气压下了。
郭芸娘趁热打铁道:“大姐,从前都是我不对,不该听信哥哥嫂嫂的谗言疏远了大姐,大姐怪我是应该的,可不论怎样咱们都是亲姊妹,咱们这层关系不能断了呀。”
大伯母冷眼看着她。
郭芸娘以为大姐让自己打动了,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道:“实不相瞒,我在罗家的日子也不好过,都是表面风光,暗地里谁不笑我是个没见识的村妇?大姐,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我认了,可我儿子不能这样!忠儿、城儿都是念书的好苗子,他们才念了几年就都考上童生了!忠儿病了没能跟来,我今日带了城儿过来就是希望大姐能帮两个侄儿谋条出路的。”
大伯母道:“既然他们这么厉害,还用得着我谋出路吗?何况我怎么谋?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郭芸娘讪讪道:“这不是快秋闱了吗?我寻思着…”
大伯母冷笑:“寻思着我拜托新姑爷给你找个关系,让他们顺利把秋闱给过了?”
郭芸娘眼睛一亮:“姑爷这点本事总还是有的吧?”
说的像是燕九朝若是办不好这事就是多没能耐似的,俞婉气呼呼的,腮帮子鼓成了一只小仓鼠。
燕九朝看着她为自己生气抱不平的样子,眸子里掠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大伯母怒道:“你让新姑爷给你儿子走后门儿,你把他当什么人了?!”
郭芸娘哎呀一声道:“大姐你别生气嘛,你们咱们姐弟妹三个,只有忠儿、城儿念书,日后他们有出息了,不也是给大姐你长脸吗?”
这话戳中大伯母的痛脚了,她生了两个儿子,个个都是泥腿子,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不怪郭芸娘事事压了她一头。
“这种事能走后门吗?”俞婉问燕九朝。
“不能。”燕九朝斩钉截铁道。
功名是买不到的,除非代考与泄题。
当然燕少主若是愿意,这都不叫事儿,只是燕九朝不会这么做。
郭芸娘又道:“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不该宵想这个,那…那新姑爷是京城人,让他在京城给忠儿、城儿找个好先生总是没问题吧?你和新姑爷说一声,就让忠儿、城儿住到他家去…”
大伯母听不下去了。
别说阿婉只是她侄女儿,就算是亲闺女,也没让姨父家的人这么打主意的?
郭芸娘当新姑爷是什么?冤大头吗?她说住过去就住过去,她说请先生就请先生,还说不是打秋风,都打到他娘的天上去了!
大伯母哪儿还顾得上让不让燕九朝看笑话,揪住郭芸娘的肩膀将她拽了出去。
“哎!大姐!大姐!”
“你放开我娘!”
罗城去推大伯母,俞峰兄弟抡着棍子冲出来,罗城吓得屁滚尿流,一把蹦到了马车上!
大伯母将郭芸娘拽出了俞家:“郭芸娘,你若真来看我,我好酒好菜招待你,但你若是打阿婉与新姑爷的主意,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郭芸娘气得够呛:“郭阿香!你有钱了就不将自家亲戚放在眼里了是吧?!”
“那还不是和你学的?”大伯母反问。
郭芸娘再度噎住。
大伯母厉喝:“还不快滚!要人撵是吗!”
俞峰、俞松抡起手中的棍子,郭芸娘赶忙跳上马车,灰溜溜地走掉了。
乡亲们一阵哄笑。
秋风没打成,还让全村人看了笑话,郭芸娘气坏了。
今儿这气是出了,可大伯母担心自己与郭芸娘的事丢了阿婉的脸面,遂走到后院,与燕九朝解释道:“让姑爷见笑了。”
城里人遇上这种事怎么解决她不知道,但一定不是像她这样。
“无妨。”燕九朝说,随后看向也走到后院的俞峰兄弟,“让他跟我上京城念书。”
他?
众人顺着燕九朝的目光一瞧,俞松?
“你弄错了吧?这是我二哥,这个才是我大哥。”俞婉指着俞峰说。
俞家兄弟早年也是进过村学的,只可惜没念进去都回到家里种地了,都不是念书的料子,但若非得选出一个,那一定是俞峰。
俞峰性情沉稳,懂事听话,俞松却是连坐也坐不住的。
“没错,就是你二哥。”燕九朝笃定地说。
大伯母摆摆手:“小松不是念书的料子,他念不进去的。”
燕九朝让俞婉拿了一本书来,随手翻开一页,指着一个字道:“念。”
强大的皇族与气场让俞松不敢撒谎,俞松老老实实地念了:“仄。”
“念。”
“柰。”
燕九朝又指了几个字,俞松全都准确无误地念了出来,燕九朝让他背千字文,他比小铁蛋背得更顺溜。
俞家人惊呆了,大伯母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她小儿子识字?什么时候的事?!
俞婉问道:“二哥你什么时候学的?”
俞松挠挠头:“就…就你教铁蛋,我听到了…”
只听了几遍就能记住…谁说她二哥不是读书的料?这根本是个学兜子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