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栓子将牛车赶回村,他们换了一辆马车。
这时,俞松就瞧出俞婉的不对劲了,俞婉平日里也算安静,却不像眼下这么静。
俞峰与自家爹爹交换了一个眼色,大伯摇摇头,示意他别多嘴。
俞峰暗叹一口气,把话头咽下了。
临近午时,马车抵达了宝芝堂,俞峰扶着自家爹爹下了马车,纪大夫早早地等着了,见到二人,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俞师傅,感觉怎么样了?”
大伯笑着道:“比从前有劲儿多了,我走几步给你看!”
“好,好!”纪大夫放开了大伯。
大伯将拐杖递给儿子,迈开有些颤抖的腿,在药房一步、一步地走了起来,还有些慢,却并不如从前那般蹒跚了。
纪大夫乐不可支:“恢复得很好嘛!”
大伯道:“纪大夫医术高明!”
纪大夫打趣道:“再高明也得你们肯让我治啊,当初嫌贵,不想治的是不是?”
大伯讪笑,是啊,他与儿子都不打算治,是阿婉坚持了下来,阿婉还找燕九朝借了银子,现在想想,可真是多亏她了。
大伯回头朝马车望去,就见俞婉已经不在车上了。
“你妹妹呢?”大伯问俞峰。
俞峰答道:“去买书了。”
俞婉确实进了书斋,却不是买书,她只是出来散散心。
俞婉在书架前翻开了起来,掌柜走过来,客气地说道:“姑娘,您要什么书?我帮您找?”
“不必了,我随便看看。”俞婉在书斋转悠了一番,没碰上合眼缘的书,倒是看中一套墨宝,给小铁蛋买了回去。
俞婉拎着墨宝出了书斋,正要穿过街道去宝芝堂,不远处的巷子里却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紧接着,她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为证实自己的猜测,俞婉迈步朝巷子走了过去。
她抵达巷子时,动静已经结束了,地上残留着尚未干涸的血迹,一个青衣男子单膝跪在地上,用剑撑着随时可能倒下的身子,另一手,捂住鲜血横流的肚子。
“玉子归?”俞婉试探地道。
青衣男子回过头来,眸子里略过一丝极强的错愕:“怎么是你?”
俞婉看好戏似的看着他:“天下第一剑客,怎么还会受伤了?你不是很厉害吗?我都被你逼下山崖了。”
玉子归听出俞婉是在挖苦她,淡淡地蹙了蹙眉,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冷声道:“我这都是让谁害的?”
俞婉淡淡一笑:“总不会是我。”
玉子归隐忍着伤口的疼痛道:“怎么就不会是你?若不是你弄丢锦囊里的东西,我何至于遭到师门的追杀,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是我监守自盗,逼我把东西交出来,可我怎么交?拿什么交?”
俞婉气笑了:“这是你自己的事,怨不得旁人,谁让你当初招呼都不打便把锦囊塞进我背篓的?我便是弄丢了也不是我的错,何况我都把锦囊还给你了,你还想怎样?你总说里头的东西不见了,可你有没有想过,指不定在你把锦囊放在我的背篓前,东西就已经让谁取走了呢。”
玉子归驳斥道:“不可能!我在破庙里还查探过,那东西明明就还在!”
俞婉挑眉道:“在就在,你凶什么!就算真是我拿的,你又能把我怎么样?瞧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想把东西抢回去不成?”
“你…”玉子归提剑指向俞婉,刚运了一股内力,便哇的吐出一口血来,他再次单膝跪在了地上,勉强用剑撑着残破的身体。
俞婉彻底放下心来了。
俞婉一步步走向他:“玉子归,你说我现在杀了你,会不会有人知道?”
“你…”
俞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怎么?我就不该杀了你吗?你屡次相逼,甚至将我逼下悬崖,你以为一句从未对我起杀心,这些账就全都能一笔勾销了吗?你没把我透露给你师门,我就该对你感恩戴德吗?玉子归,我没这么好心。”
玉子归狐疑地看了俞婉一眼,这丫头真的是在说对他没这么好心,还是在影射什么别的事?
俞婉拔出了匕首。
玉子归本能地抡剑挡住命门:“只要你把蛊王交出来,我保证日后在你面前消失得干干净净!”
俞婉一愣:“你说什么?蛊王?”
第092章 九哥醒来
你不知道吗?你没拿…你真的没拿?!”玉子归的瞳仁猛地一缩,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告诉过俞婉铁珠里装的是什么,这样一来,她并不知道里头是蛊虫,也就不会在取物时有所防备,被那家伙咬上一口,她还有命站在自己面前吗?
“是我糊涂了…是我糊涂了…”玉子归脱力地跌坐在地上,疼痛的脊背靠着身后冷冰冰的墙,他扔了手中满是鲜血的剑,自嘲地笑了起来。
然而这一次,俞婉却没说出“早和你说过,我没拿,你就是不信”之类的话,俞婉定定地看向他,眸光深邃地问道:“是百蛊虫吗?”
“你还知道百蛊虫?”玉子归又心生警惕了起来。
这多疑的家伙…俞婉的神色没有丝毫异样:“我是大夫,我怎么就不能知道百蛊虫了?”
事实上,老崔头卖给她的医书里就有关于南疆蛊术的记载,只是内容不多,略提了几种寻常药用的蛊虫,百蛊虫是这几日打蛊师那儿听来的,据说也叫百蛊王。
从前俞婉说真话时,玉子归不信她,如今她开始满口谎话,他倒是不疑有他了。
玉子归嗤了一声,道:“那东西能和锦囊里的蛊王比吗?吓都能吓死了。”
俞婉的眸光微微动了下,面不改色地说道:“那它喜欢极阴之血吗?”
玉子归古怪地看向俞婉:“你还知道极阴之血?”
“我说了我是大夫。”俞婉神色坦荡道。
“自然是喜欢的,不过,拥有极阴之血的女子不多,可遇而不可求。”
“这个是…”俞婉的目光落在玉子归的胸口,那里露出了半副银丝手套。
玉子归将手套拿了出来:“用来抓蛊虫的。”
难怪那夜玉子归会戴上银丝手套再去碰锦囊里的铁珠,蛊师在操控蛊虫时也戴上了这样一副银丝手套,蛊女没戴是因为她体内原就有一只厉害的蛊虫,别的蛊虫不敢碰轻易尝试她的血肉,否则反而会中毒身亡。
“好大的珠子啊。”
“咝——”
“怎么了?”
“没什么,刮了一下。”
脑海里闪过与白棠打开锦囊时的画面。
俞婉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或许…那并不是刮了一下。
“阿婉!阿婉!”
巷子外响起了俞峰焦急的声音。
俞婉不动声色地看向玉子归,冷冷地说道:“今日算你走运,我先不取你狗命了,但你最好给我记住,别再来招惹我,往后我见你一次,就会杀你一次!”
“咳咳…”玉子归想出声,却一动便咳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或许就…”
话到一半,玉子归扭过头,就见俞婉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巷子了。
俞婉放过玉子归,是因为自己确实“拿”了玉子归的东西,但她并不打算还给他,也不打算告诉他,只是倘若就这么走掉难免惹玉子归怀疑,俞峰来得正是时候,玉子归会认为自己是让大哥叫走的。
巷子深处传来玉子归压抑的咳血声,然而这已经与俞婉没什么关系了,这个男人害得她几次三番出生入死,自己坑他一次,算是扯平了。
自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
“阿婉你去哪儿?”俞峰焦急地问,他在药房等了半晌,不见妹妹过来,便去书斋转了转,书斋掌柜说那个姑娘早离开多时了,俞峰担心她出什么事,便赶忙寻了过来。
“我想去买点桂花糕的。”俞婉说。
俞峰说道:“我去买吧,你回药房等我。”
俞婉拉住他:“不必了大哥,突然想起来有件事要和秦爷商量,我先走了。”
“哎?你往哪儿走?醉仙居远啊,你坐马车去!”俞峰叫着叫着,俞婉的身影却消失在了人群里。
俞婉租了辆最快的马车,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莲花村。
马车停稳后,她挑开帘子,掏了个银裸子给车夫,车夫大惊:“姑娘,这太多了!”
“不用找了!”俞婉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进村了。
张婶儿与白大婶儿正蹲在村口的古井旁洗菜,见到俞婉,张婶叫了她几声:“阿婉呐,阿婉呐…”
俞婉什么也没听见,一溜烟儿地走过去了。
张婶儿伸长脖子张望:“出了啥事啊,这、这急的…”都六亲不认了!
张婶儿看向白大婶儿,白大婶儿摊手:“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阿婉呐!”栓子爹也碰上了俞婉,却也是被俞婉赤果果地忽视了,栓子爹挠挠头,一脸茫然。
俞婉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丁家新宅,许是为不打搅燕九朝与蛊女办事,宅子里的人已被上官艳清空了,就连上官艳自己也不知去了哪里。
前后门都被锁上了。
俞婉一把拧掉锁头,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她离开村子时,蛊女就已经在沐浴了,而今过去两个时辰,也不知是不是已经把燕九朝拆吃入腹了。
俞婉忽然有些后悔上京城了,她就该守在这里,不让蛊女得逞,可转念一想,若是不上京城,不遇玉子归,她不会知道自己也是燕九朝的解药。
俞婉进了堂屋,一股沐浴过后的皂角香气扑面而来,俞婉的手指紧了紧,快步去了燕九朝的屋。
屋门紧闭。
俞婉一脚踹开屋门!
屋内拉紧了窗帘,光线昏暗,比视觉更先传达到脑海里是她的嗅觉,她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暖香,她蹙了蹙眉,举步入内,香气渐浓,她心头抑制不住地涌上一阵燥热。
该不会…是媚香吧?
蛊师说他有法子让昏迷的燕九朝能“行”,难道就是再给燕九朝下一次药?
若果真如此,那么自己可能真的来晚了。
俞婉深吸一口气,试着将翻涌的怒火压回心底,却莫名地闻到了一丝被暖香遮掩住的血腥气。
俞婉眸光一顿,取出火折子,点燃了一盏油灯,借着昏黄的灯光,俞婉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只见凌乱不堪的地板上,蛊女一丝不挂地躺在那里,她的脑袋上破了个血窟窿,鲜血流了一地,已经失去意识,而燕九朝趴在一旁的床铺上,半边身子都探出了床沿,左臂悬挂在床外,手里捏着一个烛台。
烛台上有干涸的血迹。
俞婉看看烛台,再看看衣衫完整的燕九朝,长长地松了口气。
一口气刚松完,身侧响起燕九朝似嘲似讥的声音:“怎么?以为本少主宠幸别的女人了?”
这声音!
俞婉一个趔趄,险些摔了!
“你、你醒着呀?”俞婉转过身,不知惊喜还是惊吓地看着他。
燕九朝松开因紧握太久而几乎僵硬的手,烛台吧嗒一声落在地板上。
“这种事不醒着,要怎么做?”燕九朝淡淡地说。
俞婉这下总算听出了他声音里的虚弱,本就是用药物强行催醒的,副作用极大,又袭击蛊女一把,怕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
俞婉走上前,抓了一件衣裳盖住蛊女的身体,随后来到床边,扳过将燕九朝的身子,让他躺回柔软的床铺上。
他趴着时,衣衫看上去是完整的,可真正躺回去,俞婉才发现他的扣子让人解开了,衣襟半敞着,露出精致的锁骨、诱人的肌肤。
咕噜
俞婉的喉头滑动了一下。
“看够了没?”燕九朝冷冰冰地说。
俞婉撇撇小嘴儿,给他把衣襟合上,扣子也系上,不动声色地问道:“你知道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吗?”
“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偶尔能听见,只是醒不过来。”燕九朝说着,英俊的眉头一皱,“手!”
被抓包的俞婉的小手,默默地离开了燕九朝的裤腰带。
俞婉若无其事地指了指地上的蛊女:“那你应当知道她是奉命来给你解毒咒的。”
燕九朝哼道:“那又怎样?本少主就该让她玷污吗?”
玷、玷污…
俞婉嘴角一抽,人家是黄花大闺女,你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这么说自己真的好么?
燕九朝人虽虚弱,眼神却犀利如常,他看向俞婉,冰冷地说道:“你这么着急地赶来,就是担心本少主与别的女人行房解毒?”
“不是。”俞婉素手覆上发髻,缓缓取下木簪,满头青丝落下,“是我可以,给你解毒。”
第093章 给你解毒(二更)
燕九朝当即一怔。
俞婉将发簪放在床头,抬手去解腰间的衣带,昏黄的灯光落在她脸上,不显蜡黄,反倒晕染出一圈朦胧的光晕。
燕九朝感觉自己的呼吸一紧。
俞婉衣带松落,衣衫滑落。
屋子里的魅香早已隐去,然而这一瞬又仿佛百倍浓烈地席卷了过来,已分不清萦绕在鼻尖的,是死灰复燃的魅香,还是她诱人的体香。
燕九朝拽紧拳头,深吸一口气:“俞阿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地上的蛊女醒了,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
俞婉看也没看她,一脚将她踩晕了。
“我知道。”俞婉轻声说,连语气都带了致命的诱惑,她抓起地上的蛊女,像抓着一只小鸡仔,嗖的一下扔去了堂屋,“给你解毒。”
燕九朝手肘撑在双侧,将身子微微后仰,试图离她远一些道:“你这是趁人之危。”
俞婉素手覆上他的腰带:“这话用在女人身上不合适,还是说,你宁愿让外头那个女人给你解毒?”
燕九朝噎住。
俞婉在他耳畔呢喃道:“我不止一次地梦见那一晚的事…”
燕九朝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她指的是哪一晚的事。
燕九朝的心口一下着了火,呼吸都乱了,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起来:“俞阿婉!你一个女人…怎么能梦见这种事?”
还不止一次?!
“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有七情六欲了?”俞婉将他的腰带拽了下来,她紧张得厉害,却努力没让他看出来。
燕九朝撇过脸:“…我的腿动不了。”
“你不用动。”俞婉将腰带扔在地上,迈开修长的双腿跨坐到他的身上,捏住他下巴,让他看向自己,“乖乖躺着,把自己交给我就好。”
燕九朝:“…”
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
燕九朝:“你…”
“嘘。”俞婉的指尖压在了他因病重多日而略显干涩的唇瓣上。
她指尖冰凉,燕九朝只觉自己的呼吸都屏住了。
俞婉拿开指尖,偏过头,闭上眼,缓缓覆上他的唇瓣。
这种事她也是头一次,可就算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走?虽说以二人如今的感情,还没进展到这一步,但这是唯一能解他毒咒的办法,比起让别人睡他,俞婉还是更情愿自己睡了他。
哪知就在二人即将吻上的一霎,燕九朝忽然摸过一根棍子,一把将她敲晕了!
俞婉两眼一黑,栽进了燕九朝怀里。
燕九朝下意识地看向怀中的俞婉,俞婉上衣褪去,只剩一件薄如蝉翼的肚兜,青丝垂落,半掩着她圆润的香肩,以及蜜桃般水嫩诱人的胸口。
燕九朝喉头一紧。
“少主!”
门外忽然响起了影十三的声音。
燕九朝没力气将俞婉推到床内侧,只得迅速抓过被子,将俞婉盖了个严严实实。
“少主!”影十三脚步匆匆地进了屋,他看见堂屋的蛊女了,他愧疚地说道,“属下来迟了,请少主责罚!”
燕九朝蹙眉道:“我没碰她!”
“那她脑袋上的伤怎么来的?”难道不是您醒了,发现自己纯洁的身体让她玷污了,恼羞成怒之下,一烛台把她头爆了?
燕九朝冷冷地瞪了影十三一眼。
影十三悻悻地低下头,余光一扫,发觉到一丝不对劲了,尽管捂得严实,但少主的怀里的确趴着一个人,只不过听她呼吸,似是晕过去了。
影十三张了张嘴:“这是…俞姑娘?”
燕九朝淡淡地嗯了一声。
“还真是她?”影十三随口一猜,谁料竟给猜对了,这么说,是俞姑娘及时赶到,把蛊女给打晕了?
影十三当然猜不到是自家少主为捍卫自身清白,亲自动手将蛊女打伤了。
“俞姑娘又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也晕了?”影十三不解地问。
燕九朝冷冷一哼道:“她要给本少主解毒。”
影十三张嘴:“少主…”
燕九朝打断他的话:“别以为本少主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本少主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影十三看着他:“少主…”
“解毒?这种借口也想得出来!”燕九朝气得牙痒痒,“她究竟是垂涎本少主多久了,如此…如此地耐不住!她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除了这种事…就没别的了?!”
“所以您就把俞姑娘打晕了么?”影十三满面黑线,您果真是凭实力单身的…
燕九朝没好气地道:“不打晕她,难道要让她得逞吗?”
影十三道:“她是女人,您不配合,她怎么得逞?还是说您其实把持不住了?她不晕她就能把您给睡实了?”
燕九朝气呼呼地道:“本少主怎么可能把持不住?本少主是牲口吗?她随意撩拨两下,本少主就能对着她发情了?”
影十三:“…哦。”
有本事不喷鼻血了再这么说。
…
燕少主的鼻血喷了一波又一波,直到影十三蒙着眼,把俞婉连人带被子挪到隔壁屋以后,他的鼻血才总算彻底停了下来。
这时,影六也赶到了。
他与影十三一道进了屋,燕九朝失血过多,更显虚弱了。
影十三决定抓紧时间,在自家少主再次晕过去前把该交代的消息全部交代了:“少主,影六打探到了一件事。”
“周槐找到了?”燕九朝问。
“不是周槐,是玉子归。”影十三道。
燕九朝淡淡地说道:“本少主对他的事没兴趣。”
影十三正色道:“这件事与俞姑娘有关。”
燕九朝拿眼看向他,示意往下说。
影十三答道:“玉子归遭到师门的追杀,据说是他背叛了师门。”
“说重点。”燕九朝淡道。
“是。”影十三掐头去尾,直奔主题道,“南诏国的圣物失踪了,剑宗收了南诏国的酬金,一直在帮忙寻找圣物的下落。”
燕九朝若有所思道:“该不会就是玉子归诬陷俞阿婉拿走的那个锦囊吧?”
“就是那个锦囊!俞姑娘已经把锦囊还给玉子归了,可锦囊里的圣物不见了,剑宗以为圣物让玉子归私吞了,这才出动弟子追杀他。但如果属下猜的没错,圣物是让俞姑娘拿走了,至于俞姑娘是故意拿走,还是无意拿走,不得而知了。”
燕九朝苍白的面上掠过一抹沉思:“南诏国的圣物是什么?”
影十三难掩忌惮地说道:“蛊王,万蛊之王!”
燕九朝:“…”
冷静如燕九朝,这一刻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万蛊之王,那可是传闻中才有的大杀器,其凶残程度,不亚于任何一名暴走的金面死士,这丫头拿什么不好,非得拿它?!
影十三接着道:“蛊王原是鬼族的,鬼族归隐前将它献给南诏国了,之后被南诏国奉为圣物。”
这些消息都是影六打探来的,或许还有什么别的内情,可关于蛊王在俞婉身上的事,不会有任何差池。
俞婉是罕见的极阴之血,或许并不是她主动拿走蛊王,而是蛊王选择了她。
若她体内有一只蛊王,那她就是比蛊女更合适的人选了。
“所以俞姑娘说她能给少主解毒,应当是真的。”一直沉默的影六,终于逮住机会开口了,他说得太快,影十三想拦都没拦住,“她不是垂涎少主的玉体,她是真的想给少主解毒!”
影十三捂住了眼…
少主想到的,他也想到了;少主没想到的,他还是想到了,影六觉得少主一定会奖赏自己的!
“少主!”影六开心地挺起了健硕的(小)胸脯。
燕九朝的眼神凉飕飕的:“你这个月的月钱,没了。”
影六:“!!!”
第094章 上门提亲
上官艳一行人去了莲花镇最大的酒楼白玉楼,待到日暮时分,估摸着蛊女已经给燕九朝解完毒了,才浩浩荡荡地回了村子。
几人一进门,先是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紧接着便瞧见堂屋地上一大摊没来得及处理完的血迹,几人面色俱是一变,血迹滴了一路,一直到蛊女的屋。
蛊师忙冲进屋子,蛊女原是晕倒在房屋的地上,影十三嫌碍眼,给扔回她自个儿床上了,当然衣裳就不方便给她穿回去了,只用一床棉被胡乱地裹着她。
蛊师不知蛊女衣不蔽体,拉开棉被一瞧,当场惊傻了眼。
“琮儿!”上官艳担心燕九朝遭遇什么不测,脚步一转便往燕九朝的屋子冲,萧振廷拦住她,自己先进屋一探究竟。
屋内,油灯如豆,燕九朝坐在床头,背靠着一个大迎枕,腿上盖了棉被。
媚药的香气早已散去,屋子也让影十三二人收拾干净了,一眼看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燕九朝淡淡地朝这边望了过来。
萧振廷没料到他会醒着,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的视线,心头登时掠过一阵紧张:“琮…琮儿。”
燕九朝没理他,正过脸,继续静静地坐在那里了。
见他没事,萧振廷放下心来,萧振廷知道燕九朝不乐意见到自己,忙转身出去了。
走到上官艳跟前时,他对上官艳点了点头:“琮儿醒了,你去看看他吧。”
上官艳进了屋,脚步匆匆地来到床前。
“琮儿,你感觉怎么样?”
她问着,在床边坐了下来,抬手去摸燕九朝的额头:“怎么不说话?是哪儿不舒服吗?你昏迷好几日了,肚子饿不饿?娘去给你做点吃的。”
上官艳在府里十指不沾阳春水,自打在这儿住下后,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她和村里的婶子大娘们学做了几样小菜,味道还凑活。
燕九朝一言不发。
“不烫了呀。”上官艳说,不知该惊讶儿子的反应,还是该惊喜儿子终于清醒。
屋子里的气氛陡然间变得尴尬起来。
想到了什么,上官艳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外头有血迹,是来刺客了吗?你没受伤吧?”
上官艳没问燕九朝是否与蛊女行房了,在她看来,儿子病得那么重,之所以能醒过来,必然是已经阴阳调和过了,那么一切也都值得了。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上官艳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刚走没两步,燕九朝淡淡地开口了:“萧夫人以后不要再替我做任何决定。”
上官艳的心口就是一痛,燕九朝会生气实则在意料之中,她知道如果燕九朝清醒着,绝不会答应让蛊女用这种法子替他解毒,然而明知他不喜,她还是这么做了,原因无他,她是他亲娘,她要救他,就算如今他怎么怪罪她都好,哪怕再重来一次,她也还是会这么做。
“你吃粥,还是吃面?”上官艳语气如常地问。
燕九朝面无表情地说道:“我醒了,你们不用在这里耗着了。”
上官艳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就见影十三领着万叔进屋了。
“王妃。”万叔恭敬地行了一礼。
上官艳这段日子特地把万叔留在少主府,就是想要自己亲自照料燕九朝,如今燕九朝公然把万叔接来,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里没她什么事了。
“好好照顾少主。”上官艳吩咐完万叔,便回屋收拾东西,是夜,与萧振廷一道回了京。
二人之所以会离开,是以为燕九朝的毒已经让蛊女给解了,接下来,就是备好剩下的酬金,等着蛊师上门去取了。
另一间屋子,蛊女也悠悠地转醒了。
蛊师先让她自己穿好衣裳,随后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村子里的另一个蛊师又上门找茬了吗?”
蛊女哽咽着摇摇头:“不是他,是燕九朝!”
蛊师做梦都没料到把自己爱徒打伤的人会是那个小病秧子燕九朝,他都虚弱成那样了,竟还有力气伤人的么?还有,为了让燕九朝保持某方面的功能,他可是下了足足两倍剂量的媚香,这都没让他欲火焚身吗?!
他怎么忍住的?!
“他看不上你?”蛊师问蛊女道。
燕九朝是大周皇室,什么美人没见过,自家徒儿虽也有几分姿色,但恐怕并没让他放在眼里。
蛊女如何会承认是自己不够有魅力?
蛊女把俞婉身上有个厉害蛊虫的事与师父与师兄说了,当然,她没说曾去偷袭过俞婉,只道是今日躺在地上装晕,把二人的对话听了去。
事实上,二人说了什么她一概不知,但她明白师父不会去找燕九朝与俞婉对质,总之,将一切推到他们头上就是了。
蛊师狐疑地看向她:“你没骗我?你真的是今日才知道的?”
“我对天发誓!”蛊女比了比手指。
蛊师重誓,尽管蛊女并非如此,不过以己度人,蛊师仍是选择了相信她。
蛊师对蛊虫的气息异常敏感,然而他却在那丫头身上什么也没感应到,要么,是徒弟听错了,那丫头身上没有蛊王;要么,是那只蛊王太过强大,已能隐匿自己的气息了。
“她不是个小村姑吗?怎么会有蛊王的呀?”蛊师喃喃,“另外,有一点我不明白,她手里有比金蚕蛊更厉害的蛊虫,为何不早说?”
因为她压根儿不知道呀,蛊女眼神一闪:“我不清楚,师父。”
“会不会是…她其实并不想救燕九朝?”男弟子说。
蛊女眸子一亮:“一定是这样的,师父!她生下了燕九朝的儿子,只要燕九朝死了,燕九朝的家产就是她和她儿子的了!这个女人,看着一副对燕九朝关心不已的样子,原来也是在算计对方呀!师父,咱们的那些蛊虫,一定都是她故意弄走、弄死的,为的就是不希望我们救了燕九朝,哪知师父您想到一个绝招,让我以身作鼎,为燕九朝引毒,这下,燕九朝无论如何也能得救了,但若是我救,我可能会怀上燕九朝的骨肉,不如她亲自来救,如此,燕九朝的一切就仍是在她的掌控之中。”
蛊师结合最近几日的异样,觉得自家徒儿分析得不无道理,只不过,那是燕九朝的家务事,俞婉算不算计燕九朝,燕九朝的家产都不会分半分到他手里,那他多管闲事干嘛?吃饱了撑着的吗?!
燕九朝有了更好的药鼎,那便不再需要他与蛊女了,余下的酬金他们怕是要不着了,就怕手头的五万两也让萧家人要回去。
蛊师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催促二人道:“赶紧收拾东西,咱们连夜离开!”
“离开去哪儿啊?”影十三乍然出现,双手抱怀,慵懒地靠在门框上。
蛊师心下一惊,结结巴巴道:“我…我们去转转。”
影十三瞅了瞅他的手:“转转用得着带包袱吗?我看你们是想逃吧?”
蛊师一把将包袱藏到背后:“没,没有的事!”
影十三上前几步,揪住蛊师的后领,将他拽进燕九朝的屋,扔到床前的地板上。
“哎哟!”蛊师摔了个四脚朝天,揉着屁股站起来。
燕九朝的腿还不能动,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床头,然而那强大的气场,硬生生压得蛊师喘不过气来。
“听说,你要逃?”燕九朝漫不经心地开口,丝毫不问自己的病情。
蛊师被他弄得心里没了底,斟酌了一下,说道:“我们不是逃啊,你的病不是已经治好了么?那我们可以走了!”
蛊师给燕九朝下的药,并不足以支撑燕九朝清醒这么久,燕九朝既然还没晕过去,蛊师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俞婉给燕九朝解过毒了。
燕九朝冷笑一声道:“我的病似乎不是你们治好的,拿走那么多酬金,是不是有点儿太不厚道了?”
蛊师的眼神闪了闪,挺直腰杆儿,虚张声势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是你自己不给我治,又不是我不能给你治!当初说好了,我治病,你爹付酬金,咱们银货两讫!我若是医术不够高明,我就认了,可你招呼都不打一个,就不给我治,还把我徒儿打伤了,这难道是我的问题吗?”
燕九朝认真地想了想:“说的也是,影十三,放他们走。”
果然是年轻不懂事啊,自己三两下就把他唬住了!蛊师心头狂喜,面上却极力保持一副吃了大亏的表情:“罢了罢了,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徒儿的事账就不找你算了!”
蛊师回屋后,即刻收拾东西,带上两个徒儿,连夜上了路。
哪知他还没走出莲花村,又让影十三给逮了回来。
蛊师崩溃地看向燕九朝:“你不会这么快就反悔了吧?!你是男人!你不能出尔反尔的!”
燕九朝挑眉道:“谁说本少主出尔反尔了?”
“那、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蛊师一脸懵圈。
燕九朝勾唇一笑,理直气壮地说道:“打劫你!”
蛊师:“…”
月黑风高。
被打劫得只剩一条白裤衩的蛊师,面如死灰地坐在一辆破破烂烂的牛车上,他的两名爱徒鼻青脸肿地坐在他身旁,三人身上的所有资产加起来,只剩蛊师怀里的一坛臭豆腐。
“都…都说了让您…不要那么…狮子大开口…在南疆就…已经给了那么多…银子了…您…您过来还…还要十万两黄金…这、这么敲诈…能…不被揍吗?”男弟子捂住肿成猪头的脸,门牙豁风地说。
现在后悔也晚了嘛,他就是想狠捞一笔,今后都不用再做事了嘛…
蛊师委屈,蛊师想哭。
呜呜…中原人太可怕了…他再也不来中原了…
…
影十三进了屋,将一个锦盒呈给燕九朝:“少主,金票拿来了,一共五万两,还有五万在萧家手里,本是打算少主痊愈后在付给他们的。少主不必为这件事过意不去,是他们咎由自取。”
燕九朝冷哼道:“当然是他们咎由自取!本少主就值十万两黄金?眼瞎吗?!”
影十三满面黑线。
呃…所以您揍他们,不是因为他们要多了,而是因为他们要少了,侮辱了您伟大的身价么…
…
俞婉一觉睡到天大亮,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家的床铺上,不用猜也知道是影十三或影六将自己偷偷送回来的。
可恶的燕九朝,那么关键的时刻,竟然一棍子把她闷晕了。
这样都忍得住,他是柳下穗吗?
还是他当真不举啊?
亦或是…他对她的身子没感觉?
太伤自尊了!
俞婉气得够呛。
忽然,三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挤了过来,在她怀里一阵蹭蹭。
俞婉的火气瞬间跌了大半,心里一片柔软。
她抬手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又挨个亲了亲他们的小额头:“还是你们可爱!”
燕九朝三更天便回少主府了。
俞婉咬牙,看了看自己的小铁拳:“算你溜得快!”
早饭过后,万叔喜滋滋地上门了,与他一道上门的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媒人杜红娘。
第095章 二更
杜红娘是来给燕九朝说亲的,自古姻缘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燕九朝父亡母改嫁,婚姻大事自己就能决定,但该请的媒人不能少,当然,不食人间烟火的燕少主也是昨日被万叔详细科普一番后才知道。
事关重大,大伯一家也被叫了过来。
杜红娘看上去三十五六,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她的经历说起来有些坎坷,她原是某个镇上一大户人家花十两银子买来的童养媳,五岁就进了夫家,虽说是给那家人做媳妇儿的,可到底不是亲生的,个中滋味只有尝过的人才能体会,好不容易熬到十五,能与夫君圆房做少奶奶了,夫君家却突逢巨变,一夜之间欠下巨额债款。
夫君家不得不变卖家产,好不容易把债还清了,他们也穷得连粥都喝不上了,公公经受不住打击去了,婆婆一病不起,夫君又伤了手无法劳作,杜红娘起先还去外头接点刺绣的小活儿,后面发现根本无法维持生计,于是把自己卖了,给婆婆与夫君凑了一笔治病治伤的银子。
之后,杜红娘被人牙子带来了京城,万幸的是,她被一个官家买去了,在官家做了几年丫鬟,攒了笔银子,开了间小绣楼,原是打算正儿八经地做刺绣生意,哪知无意中撮合了好几门亲事,之后,越来越多的大户人家请她去说亲,她便索性当起红娘了。
杜红娘道:“我今日来,是要说说两个孩子的亲事的。”杜红娘和颜悦色地说。
俞婉印象中的媒婆都是穿得花红柳绿,浓妆艳抹,满身脂粉气的大婶儿大妈,眼前这位杜红娘俨然颠覆了她的想象,她身形不胖不瘦,纤秾合度,衣着大方得体,不会太素净,也不会太华丽,举止端庄,笑容优雅,不知道的,还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夫人。
她说话不紧不慢,笑意不张不驰,与这样的人相处,是一件十分舒心的事。
杜红娘接着道:“燕少主的情况,想来无需我多说,你们也都知道了,他父王去的早,母亲又改嫁,也没个兄弟姊妹的,这些年过得并不容易,但不容易呢,也有不容易的好处,少主府没有高堂,俞姑娘嫁过去便是主母,不必伺候公婆,也不用讨好叔伯妯娌,这样的人家,才不会让女儿受委屈。”
这话真是说到了俞家人的心坎儿上,都说最难处是婆媳,亲娘还有红脸的时候,更何况是被抢了儿子的婆婆?大伯母是运气好,俞家人待她都不错,可像俞家这样的,天底下又有几个呢?
更何况,大户人家规矩多,若上头真有个婆婆压着,三不五时给阿婉立立规矩,那阿婉可受委屈了。
杜红娘笑了笑:“再呢,三位小公子眼看着也要大了。”
言外之意,二人孩子都有了,还这么拧着不成亲是要做什么?等着孩子喊别的女人一声娘、唤别的男人一声爹吗?
三个小奶包坐在门槛上咕噜咕噜地喝羊奶,不知是不是听到杜红娘在说他们,啵的一声放开瓶嘴,齐刷刷地扭过头来,一脸懵圈地看向他们。
那无辜的小眼神,把俞家人的心都看化了。
孩子头两年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有了爹,却没有娘,等有了娘,又不能见爹,真是太可怜了。
这还没提到彩礼,俞家人就已经快要点头答应了,要不怎么说杜氏是京城第一红娘呢,其实道理都明白,换个人来说,也能说得出来,却未必能有杜红娘的效果。
她的声音、她的气质、她的言谈举止,都让她的话充满了说服力。
俞家人都恨不得去问婚期是哪日了,然而俞邵青却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动的。
俞邵青拍着桌子道:“我不同意!那小子油腔滑调的,一看就不正经,谁知道阿婉嫁过去了会怎样?你们别忘了,他来京城只是暂住的,他是燕城人,阿婉与他大婚后是要搬去燕城的!”
一席话,如同一盆冷水哗啦啦地朝俞家人泼了下来。
是啊,他们怎么忘了,燕九朝是燕城的少主,他若大婚了,必是要回到燕城的,届时,阿婉想回趟娘家就难了,至于阿婉过得怎么样、受没受委屈,他们又怎么知道呢?
“不用担心。”万叔笑盈盈地开口了,“少主说了,他可以住在京城。”
竟是连这个都想到了!俞邵青扼腕!
俞邵青还想说什么,万叔不动声色地呷了口茶:“陛下的腿…”
“咳!”姜氏呛了下。
她动静太大,把那个“毛”字压下了。
众人有些奇怪,好端端的说亲呢,提什么皇帝的腿?皇帝的腿干他们何事?
“你怎么了?”俞邵青担忧地看向姜氏。
姜氏一手抓着帕子,一手扶上太阳穴,西子捧心地说:“哎呀,头好晕。”
“我扶你回房歇息。”俞邵青将姜氏扶回了屋,之后,就再不见俞邵青出来。
俞婉的小脸黑了下来,关键时刻,亲爹也靠不住!
“其实…”俞峰也有些想拒绝。
万叔忙道:“少主说了,您与白姑娘的亲事,包在他身上了!”
俞峰一本正经道:“其实燕少主他挺好的。”
俞婉:“…”
杜红娘微微地笑了笑,自宽袖中取出一张单子,与大伯与大伯母道:“那咱们…就来说说彩礼的事?”
“慢着。”俞婉打自己的屋里走了出来,探出手,压在了她的彩礼清单上,“这是我的亲事,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杜红娘心中一愣,她说了这么久的媒,从没哪个姑娘家会在半路冲出来的,她们多半害羞地待在闺中,也偶有爹娘纵容,但也不能露出真容,只得安安静静地坐在屏风后,听听媒人都与爹娘说了什么。
姻缘这种事,长辈点头就够了,哪儿轮得上姑娘家自个儿挑三拣四呢?
杜红娘尽管心里这么想,却并未表露在脸上,她温柔地笑着说:“俞姑娘,你不愿意嫁入少主府吗?”
“不愿意!”
…
“什么?不愿意?”少主府的书房,燕九朝震惊地放下了手中的孔明锁,“是不是你们弄错了?她怎么可能不愿意?”
影十三:“呃…”
在她献身给您解毒,却被您一棍子把她闷晕后,您是不是该问,她怎么可能会愿意?
当然这话影十三不敢说。
影六想说,影十三低声道:“月钱!”
影六闭了嘴。
燕九朝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连带着整个书房的气氛都变得可怕了起来。
影六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影十三也没说话,书房静得落针可闻。
燕九朝想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力气,他气不打一处来:“影十三!”
“属下在。”影十三走上前。
燕九朝气呼呼地道:“你说!她为什么不愿意!”
“这…”要说实话么?影十三清了清嗓子,“当然是在生您的气了。”
“生我什么气?”
“她那么想献身给您,您却把她一棍子敲晕了?她能不气吗?”
燕九朝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知道她猴急!我这不是已经让人上门去提亲了吗?等成了亲,她…她想怎样,大不了本少主都依着她就是了!”
说得像是您不想把她怎么样似的…
影十三语重心长道:“她是姑娘家,让您这么拒绝了,很没面子的,您是男人,您得哄哄她,女人都是要哄的。”
“怎、怎么哄?”
“您先去给她道个歉?”
燕九朝瞬间炸毛:“本少主给她道歉?怎么可能?!”
…
夜色正浓,俞邵青等人全都歇下了,三个小奶包也趴在俞婉的怀里睡着了,这几日忙着照顾燕九朝,俞婉感觉儿子都被自己冷落了。
俞婉亲了亲他们的小脸蛋。
咚咚咚。
窗外,响起了影十三轻叩窗棂子的声音。
“俞姑娘,是我。”
俞婉听出了来人是影十三,把三个小奶包放到床铺上,拉过被子给他们盖好,随后披了件春赏,推开窗棂子道:“这么晚了,影护卫有什么事吗?”
影十三没说话,默默地往旁侧一让,露出了坐在太师椅上的燕九朝。
他还坐上了?!
俞婉目瞪口呆地看了他一眼。
某少主神情倨傲地坐在那里,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君临天下的王霸之气。
俞婉忽然感觉自己的拳头有些痒。
燕九朝欠抽地挑了挑眉:“俞阿婉,本少主是来…”
嘭!
窗棂子被合上了!
给你道歉的。
一句话没说完就吃了个闭门羹的燕九朝:“…”
第096章 九哥追妻
燕九朝绝没料到尊贵如自己也有吃闭门羹的时候,他可是堂堂燕城少主、大周皇族,一个小村姑,胆子可真是太肥了!
“都敢给本少主甩脸子了,本少主将她宠坏了是不是?!”燕九朝咬牙切齿。
影十三硬着头皮,生生憋回了那句不是。
燕九朝给影十三使了个眼色。
影十三走上前,抬手敲了敲窗子:“俞姑娘。”
俞婉没动静。
影十三继续敲窗子:“俞姑娘。”
仍是没动静。
影十三深吸一口气,接着敲,他敲,再敲,他敲敲敲!
嘎吱——
堂屋的门开了。
燕九朝眉梢一挑,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等着俞婉亲亲热热地将自己迎进去,结果就看见俞邵青举着扫帚冲了出来。
嘴角一抽的燕九朝:“…”
影十三抓住太师椅,拔腿就跑!
“大半夜的,我让你敲!”俞邵青抡着扫帚,追了大半个村子,影十三累得直翻白眼,等他好不容易逃出俞邵青的追击,将太师椅放在地上时,就见自家玉树临风的少主已经被吹成了鸡窝头。
燕九朝张嘴,吐出一片叶子,面如死灰。
另一边,俞邵青放下扫帚回屋了,俞婉也抱着三个小奶包躺下了。
不知是不是终于出了口恶气的缘故,这一觉,俞婉睡得格外香甜,再也不用在梦里把某个欠抽的家伙揍上十来遍了。
俞婉一觉睡到天光渐亮,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三颗毛绒绒的小脑袋在她的怀里蹭来蹭去,俞婉未醒先笑,抬手摸了摸三个小脑袋,慵懒地问道:“醒了吗?”
三个小家伙点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