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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远客栈可没有二皇子的关系可以托,他们杀进三甲凭的是过硬的实力,她不愿输给俞家,难道就能输给别家吗?
颜如玉烦心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此一来,岂不是便宜威远客栈了?”
“其实。”杜娘子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我还有一样食材,是打算留着与师父对决时用的。”
颜如玉眸子一亮:“是什么?比玫瑰卤更有胜算吗?”
杜娘子点头:“是我师父亲手做的卤水。”
这一轮允许大厨们使用自备的食材,并没规定一定要是亲手制作的食材,譬如大伯选用的臭豆腐乳,就是出自俞婉的手艺,因此杜娘子拿出鲍神厨的卤水,原则上也没什么不可以。
颜如玉心底的担忧与郁结全都被冲散了,喜笑颜开地说道:“鲍神厨做的东西,岂是区区两个民间的厨子能比的?杜娘子,这**比,我们赢定了!”
后排简陋的厢房中,俞家人一筹莫展,白棠与崔掌柜听到动静,也迅速地赶了过来。
众人围坐一桌,面面相觑。
“怎么办呐?你们倒是说句话呀,用不用我去买点什么呀?”白小姐财大气粗地说。
“允许用,也不是非得用。”俞峰喃喃地说道,“食材我瞧见他们又多上了几样食材,鸡鸭鱼肉齐活儿了。”
白棠激动道:“用了总比不用好呀!哎?清风馆虽被淘汰了,可它家的香料是一等一的好,不如我去买些来。”
俞峰又道:“不必了,香料现场也能调制的。”
白棠黑了脸。
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一个女人真的好吗?
“你俩内斗,可别便宜威远客栈了。”崔掌柜说,“能一路过关斩将走到现在,绝不是巧合的。”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只是腐乳摔没了,再回村儿去拿也来不及了。
秦爷扼腕,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眼看着有希望突出重围了,却一不留神让人把食材给祸祸没了,他心里那个痛啊!
“其实…”俞婉弱弱地开了口,“我还带了一样食材的。”
“豆腐乳?”秦爷来了精神。
俞婉摇头。
“臭豆腐?”白棠睁大眸子问。
俞婉继续摇头。
“我知道了,你们家的老卤!”
老卤是个好东西,是由数十种香料熬制,存放多日后得到的卤水,老卤越放越香,卤出来的成品连骨头都透着卤香。
俞家当然有老卤了,还是大伯亲手做的,那味道没的说。
只不过,俞婉带过来的并不是大伯做的老卤。
俞婉拿出一个坛子。
白棠迫不及待地揭开坛盖,一股比臭豆腐更可怕的气味飘了出来,一屋子全都被臭晕了!
…
今日的最后一轮比试,注定备受瞩目,五道招牌菜的创始人对上了杜娘子,二人同出自天香楼,又是一场“昔日同僚”厮杀的伦理大戏,威远客栈名不见经传的黑马大厨比二人更为离奇,只是剽窃风波未过,众人仍对俞大厨与杜娘子的关注更多。
“杜娘子一定会赢的。”大堂内,有人拍板说。
“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赢?她不是连玫瑰卤都摔了吗?”说话的是白棠,她呛起人来可谓是毫不客气。
一个知情的中年男人道:“小姑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杜娘子使出了杀手锏,那东西,比她的玫瑰卤更好上千倍、百倍呢!”
白棠不屑一嗤:“好上千倍百倍?牛也不是这么吹的!”
中年男人也不生气,感慨地说道:“是鲍神厨亲手酿制的卤水,据说是数十年的老卤了,杜娘子就算是闭着眼睛,也没可能输了。”
“…”白棠呛不出来了,因为就连她,都认为俞家没有胜算了。
…
这一轮仍是每位大厨选做一道菜,在烹饪途中他们可以用上自备的食材,食材并不局限于佐料,便是带一对熊掌过来也没不允许的。
三位大厨都离开了露天的灶台,被安排去了独立的厨房,客人们看不见他们做菜,越发抓心挠肺,纷纷猜测他们究竟烹饪了什么。
“闻到没?好香啊!”
一位二楼的客人说。
一旁的老者吸了吸鼻子:“我这失灵多年的老鼻子也闻到了。”
“是老卤的香气。”一个被淘汰的厨子说。
老者惊讶:“莫非是杜娘子在做菜?她真用上鲍神厨的老卤了?”
这卤香,只闻着都让人垂涎欲滴,真不知由它卤出来的菜肴该是何等人间美味。
咕
所有人的肚子都叫了。
整个天香楼都被这股卤香侵占了,御厨们竟也有些迫不及待。
威远客栈的厨房里也有香气飘出来,只是没散开便被这股老卤的香气盖过去了。
醉仙楼的厨房门儿关着,众人不知他们做了什么菜,这么藏着掖着。
很快,第一道菜被呈上来了,是一只摆盘精致的香酥鸭,酱色的表皮油光发亮,散发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酥香,这只鸭油炸过,将表皮炸至酥脆,很好地锁住鸭肉中的汁水,一口吃下去,皮儿是脆的,皮下的油脂是酥的,然而内里的肉嫩得能爆出汁儿来。
这一层层丰富的口感下来,便是神仙也要为之着迷了。
油炸的时间与火候十分重要,哪怕多一分,肉内的汁水都会变干,肉就老了、柴了,最大程度地保住鸭肉的汁水是这道菜的关键。
卤水也十分重要,卤水好了,回味才绵长。
除此之外,这道香酥鸭与别的香酥鸭不大一样的是,它表皮抹了一层蜂蜜,微甜的口感,配上酥脆的鸭皮,再佐以鲜嫩多汁的鸭肉,卤香与蜂蜜的清香在唇齿间交织不散,真的做到了咸卤有回甘。
“难得一见。”
四位御厨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第二道被呈上来的是一份传统的酱香肘子,色泽油亮,扑面卤香。
又是一道过了卤水的菜,但与香酥鸭略带甜味的口感不同,酱香肘子的口感中规中矩,可奇就奇在它每一个细节都做到了极致,肉皮炖得软烂,盘子一动,颤巍巍的,像是晶莹剔透的明胶一般,肉质亦尤为鲜嫩,筷子一夹便脱骨了。
不柴,不腻,先香后辣,却辣而不燥。
“看来是用的老卤。”一个御厨说。
同伴道:“听说是传闻中那一位酿制的老卤。”
“是吗?”这名御厨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能一路杀到现在,厨艺果真都是不凡的,御厨们开始期待第三道菜式了。
第三道菜被严严实实地盖着,上菜的伙计用布条把口鼻全都死死地遮住了。
御厨们古怪地看了伙计一眼,心道是我们有病,还是你有病?
伙计将托盘里的瓦罐放在了桌上,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揭开了瓦罐的盖子。
御厨们…御厨们当即被熏得四仰八叉,咚咚咚地自椅子上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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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要不要猜猜罐子里是什么?(有奖问答)
a:榴莲
b:螺蛳粉
第006章 完美胜出
这一轮,御厨们品菜似乎品得久了些,不过也似乎可以理解,三人都拿出了看家的本领,御厨们难以抉择也是有的,浑然不知御厨们只是被熏坏了…
大堂内挤满了等待结果的人,有客人,也有大比中被淘汰的队伍,白棠在厢房坐不住,也来了大堂。
崔掌柜唯恐这位姑奶奶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硬着头皮跟着。
白棠醉心结果,倒是没惹祸了。
“弄这么神秘做什么?不就是杜娘子吗?”
“是啊,一定是杜娘子!”
“可不是吗?除了杜娘子,谁还有资格赢得大比?那个熊厨子吗?还是那个瘸子?”
“哈哈!”众人一阵哄笑。
崔掌柜望着自家小姐的背影,暗暗捏了把冷汗,小姐这是真等结果等入迷了啊,否则听到适才的混账话,不冲过去给人一脚是好的。
白棠确实没听见,但她也并非全然在等结果,她的目光落在了三楼的走廊,颜如玉的身份早在第一日便传出去了,此时她的厢房前围满了人,全都是来向杜娘子道贺的。
一群人笑得红光满面,一副仿佛已经从御厨那儿窥探了结果的样子,而被众人恭维与道贺的颜如玉,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看得出她也认定了杜娘子必胜无疑。
难道真的是杜娘子吗?
白棠心里堵。
又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等到了最后一轮的比试结果。
然而出乎所有人衣料的是,并不是杜娘子!
“这怎么可能?”颜如玉惊讶得杏眼圆瞪,“你是不是听错了?”
荔枝着急道:“奴婢原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询问过。”
杜娘子不似颜如玉那般喜怒形于色,却也看得出她的神情冷下来了。
颜如玉蹙眉道:“谁赢了?你可别告诉我是醉仙居!”
荔枝低下头:“…就…就是醉仙居。”
最终的胜利者竟然不是杜娘子,而是醉仙居,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简直把天香楼炸开了锅,虽说这位姓俞的大厨也出自天香楼,且因为杨大厨与招牌菜的事有了几分名气,可比起杜娘子还是有些不够格的。
“是不是弄错了?”
“我听说醉仙居的老板是江左商盟的副盟主。”
这位客人的言外之意是醉仙居走了关系。
“呵,你怎么不说杜娘子的后台是将军府千金啊?将军府千金的后台又是燕城少主啊?”白棠一席话,怼得那人哑口无言。
又有人说道:“可是我听说,醉仙居的小厨娘,就是昨日被二皇子亲手搭救的那位,她是二皇子的女人,若说天底下还有谁不惧怕少主府,当属这位二殿下了。”
二殿下是皇帝最器重的皇子,母妃又执掌后宫,乃真正的无冕之后,如此身份,自然有底气与燕少主公然较劲。
这是颜如玉散播出来的消息,否则谁知道被二皇子抱上楼的人是谁?
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多,谁都不信醉仙居的厨子是真凭本事赢了杜娘子,杜娘子自己也不信。
杜娘子摇头道:“不可能,我用上了我师父做的老卤,不可能会输。”
一个为杜娘子打抱不平的男子道:“请御厨出来!我们要讨个说法!”
人心总是容易被煽动,有了第一个出头的,自然不会少了随波逐流的。
又一个男子站出来道:“对!讨个说法!让我们也见识一下,他是用什么样的手艺赢过杜娘子的!”
品评是御厨们的事,当然不会因为有人闹事就随意更改结果,但杜娘子找上了门。
一进屋,她便闻到了一股不可描述的气味,不似臭豆腐那般呛鼻,却高冷悠长、如影随形,仿佛只要沾上一点,便能臭上一整天。
在这股气味的遮盖下,她做出来的卤肉香气竟然一丝半点都闻不着了。
怎么会这样?她用的可是有师父亲手熬制的素有百里香之称的老卤啊…
杜娘子被熏得险些忘了正事,好在及时回神,她望向厢房中的六位御厨,不解地问道:“几位大人,不知我哪一点技不如人,居然输给了醉仙居?”
她神色清高,语气里满是对醉仙楼的不屑。
她这般地位的名厨,自然有资本小瞧一个醉仙居了。
御厨们有心让她尝尝醉仙居的手艺,可一看桌上空空如也的瓦罐,不约而同地傻了眼。
说好只吃一口,怎么全给秃噜没了呢?
为首的张御厨清了清嗓子,命人将去厢房大伯叫了过来。
大伯已经得知最终的结果了,被叫上来并不意外,两日大比,他多少能看出杜娘子的脾性,清高自傲,除了鲍神厨,只怕连谁都没放在眼里,他赢了她,想来她是不服气的。
当看见杜娘子也在场时,他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了。
“见过几位大人。”他杵着拐杖,躬身行了礼。
御厨早听说是个瘸腿厨子,真正见了还是难免惊诧,不卑不亢,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度,不愧是在天香楼见过世面的。
张御厨直言不讳地表达了杜娘子的质疑:“…你怎么看?你是否也觉得是我们判定失误了?”
大伯没着急回答,而是走到饭桌前,看了一眼杜娘子做的菜,拿起筷子,细细地尝了几口,汤汁、肘子皮、肘子肉,甚至配菜也一一地品了。
“我听说,杜娘子用的是鲍神厨做的老卤?”他放下筷子说。
杜娘子清高地说道:“没错,是我师父他老人家亲自熬制的老卤。”
大伯说道:“我在天香楼做事时无缘得见鲍老前辈,不过却侥幸尝了一回他老人家留下的老卤,与杜娘子烹饪出来的味道似乎不大一样。”
杜娘子眉心一蹙:“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假借我师父的噱头吗?”
大伯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杜娘子只得其形,不得其神,没领略这道卤水的精髓。”
杜娘子的素手就是一握,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眼前的男人,不是他把话说重了,而是他把话说中了,她师父把这坛子老卤交给她时,曾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婉清啊,等你能领略这坛卤水的精髓了,也就有资格继承为师的衣钵了。”
她钻研了整整三年,终于做出了自己满意的味道,她不信自己还没成功,一定是这个瘸子危言耸听。
“好,你既说我做的不对,不如你告诉我,你认为这道卤水的精髓是什么?”
大伯没着急回答她,而是反问道:“可有多余的老卤借我一用?”
杜娘子给随行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去厨房将剩余的半坛老卤取来了。
大伯二话不说,抱着老卤去了厨房。
俞婉见他拿着一坛老卤走了过来,问他道:“要做菜吗?”
大伯道:“我自己来。”
俞婉与俞峰交换了一个眼神,挨个出去了。
杜娘子猜到他是去下厨了,还当是多复杂的菜式,却不料是一碗寡淡的面条,用的不是昂贵的素油,而是猪油,一个水煮荷包蛋,几片葱花,一勺卤水,就是全部的调味料。
老卤的香气远没有杜娘子做出来的浓郁,甚至因为葱花与猪油香气的缘故,浑然失了高档的感觉,更像路过平民家时,不经意间闻到的味道。
杜娘子想起了乡下那个油乎乎的灶台,她已经十多年没回去过了。
大伯将面条放在她面前。
杜娘子闻到了碗里扑鼻而来的葱花与猪油香气,自打发迹后,她便再没吃过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知道我师父的老卤有多值钱吗?你就这么糟蹋了?”
“吃吧。”大伯把筷子也拿给她了。
杜娘子蹙了蹙眉,为待会儿能批个一二三来,她免为其难地下口了。
然而只吃了一筷子,便浑身都僵住了。
御厨们纷纷朝她看去,只见前一瞬还目中无人的杜娘子,此时竟捧着一碗面条,眼圈都红了。
御厨们惊呆了。
杜娘子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是…”
大伯深吸一口气,替她说了下去:“是思念。”
鲍神厨思念失踪的儿子,思念郁郁而终的妻子,这才有了这道老卤,他要的不是饕餮盛宴上的繁华,只是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家。
杜娘子出身微寒,她最介意的便是自己的身世,为摆脱曾经的影子,她断绝了一切与过去有关的事,她的心中只有抱负,没有牵挂。
一个了无牵挂的人,是体会不出鲍神厨的孤苦的。
更多的,大伯没再说了,也没去脸红脖子粗地争执一个结果,他冲御厨们欠了欠身,杵着拐子,一瘸一拐地出了厢房。
明明是身怀残疾的背影,落在御厨们眼里,却高大伟岸,挺拔如松。
“等等。”
张御厨叫了他。
大伯顿住步子,行动不便地转过身来。
张御厨道:“你做的那道菜肴是什么?”
大伯布满风霜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我家阿婉说,是螺蛳粉。”
御厨们的屋子就在一楼离大堂最近的一间厢房,看热闹的众人眼睁睁地见杜娘子神色不甘地冲了进去,又紧接着看到醉仙楼的瘸腿厨子让御厨们叫了进去。
之后,这位厨子又上了一趟厨房,做了一道新菜。
看来,是御厨们动摇自己的判定,让他再露一手的意思了。
这种情况下来,一般都是会输的。
众人又等着看好戏了。
不多时,瘸腿厨子出来了,脸上没有获胜的欣喜,他们就说吧,是输了!
可就在他出来的一霎,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了女人压抑的哭声。
众人又是一番怔愣。
什么情况?
颜如玉心急如焚地下来了,对随行的荔枝道:“你去看看结果怎么样了?杜娘子为何还在里面?”
“是!”荔枝忙不迭地应下,正要上前一探究竟,杜娘子却推开门出来了。
她的眼眶与鼻尖红红的,眼底还有泪水。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我输了。”
她说。
大堂倏然一静,颜如玉勃然变色:“杜娘子!”
杜娘子冲着大伯离去的方向虔诚地欠了欠身,这是对一位大师发自内心的肯定与敬重。
颜如玉越发不可思议了:“杜娘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御厨宣判她输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自己认输了,如此一来,她便是想帮她夺回局面也不可能了!
“杜娘子你…”颜如玉气得呼吸紊乱。
杜娘子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这忽然淡薄了许多的眼神让颜如玉感到陌生。
杜娘子轻轻地说道:“多谢颜小姐出手相助,你我相识一场,亦师亦友,我很感激这段情分。”
颜如玉当初偶遇杜娘子,是在一次磅礴大雨中,杜娘子的马车深陷泥潭,不凑巧还轧了个人,那人身份不简单,乃当地州官之子,是颜如玉出面替杜娘子化解了危机。
为报恩,杜娘子才随颜如玉入了京。
可这一路上,她对颜如玉倾囊相授,对颜如玉的要求来之不拒,已不欠颜如玉什么了。
“我想向颜小姐请辞。”她说。
“你要去哪里?”颜如玉问。
杜娘子道:“先回村子看看。”
“村…子?”颜如玉惊到了,杜娘子不是大户人家出身吗?她的吃穿用度、她的规矩礼数,比她这个将军府千金更讲究三分,怎么…怎么会是个村姑?
杜娘子甩开了包袱,整个人如释重负,她冲颜如玉欠了欠身:“颜小姐,告辞。”
颜如玉傻眼了,杜娘子可是她手中的王牌,她还有许多要用到她的地方,她就这么甩手走掉了,她怎么办?
“等等!你…你不见你师父了吗?”
杜娘子徐徐一叹:“惭愧,我眼下还没资格见他老人家。”
说罢,再不与颜如玉纠缠,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神色淡然地离开了天香楼。
杜娘子的乍然离开是颜如玉万万没有料到的,输了大比不说,还失去一个杜娘子,早知道,就不撺掇杜娘子参加什么大比了,可千金难买早知道,她气得心口都痛了!
杜娘子离开没多久,俞家人也坐上秦爷的马车了。
秦爷的心中一波三折,求娶他媳妇儿那会儿都不带这么患得患失的。
他一次次认为必输无疑的时候,俞家人总能一次次给他创造惊喜,当然,他明白俞家人这么拼不是为了他,但收益的少不了他嘛,他还是难免激动的。
“我想过了,就算明日赢不了鲍神厨,也不会压低臭豆腐的价钱的!”
你们放心比吧,结果怎样都不重要了!秦爷我不在乎了!
然而俞家人已经不是为了生意去比拼了。
俞婉含笑看着秦爷,秦爷瞬间领会了她的心思,只感觉胸腔内,有一团火熊熊燃烧了起来,多少年没有过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了,他仿佛回到了当年四处闯荡、四处碰壁却又从不言弃的日子。
他捂住心口,感慨地说:“你们…你们很让我刮目相看!”
“大伯也让我刮目相看。”俞婉扭头,看向一旁的大伯说。
大伯自打赢了杜娘子后,便一直作高冷状了。
俞婉弯了弯唇角道:“大伯今天真帅。”
赢杜娘子那一段,真是帅出男神级别的气场了。
“大伯,等治好了您的腿,您天天都能这么帅了。”
“咳!”高冷了一整晚的大伯一秒破功,挠挠耳朵,憨憨地红了脸。
秦爷将俞家人送回了莲花村,比赛中途,小六子便来禀报过,他已将俞三夫人与两位小公子送回村子了。
今日比昨日晚了些,家里已经熄灯了,俞婉跳下马车,向秦爷道别,转身进了屋。
姜氏与小铁蛋已经睡着了,俞婉的动作很轻,洗了澡,换了衣裳,轻手轻脚地来到床铺上。
被子已经摊开了,里头鼓鼓的。
一定又是小铁蛋。
六岁了,竟然还爬姐姐的床,害臊不害臊?
俞婉好气又好笑,拉开被子躺了进去,伸手一摸。
一个蛋、两个蛋、三个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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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宝贝蛋\(≧▽≦)/
还有一更,待会儿见。
第007章 三个宝贝蛋(一)
俞婉掀开被子,借着稀薄的月光一瞧,居然是三个呼呼大睡的小奶包!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会躺在她的被子里?
俞婉的第一反应是,燕九朝回来了?
很快,俞婉为自己在心底的措辞摇了摇头,隔壁又不真是燕九朝的家,她怎么会用了“回来”这样的字眼?弄得像是自己在等他回来似的。
保险起见,俞婉仍是披了衣裳,去隔壁走了一趟。
然而后门的锁丝毫没有动过,前门也从里头插着门闩。
俞婉纳闷地挑挑眉,那家伙是没回来,还是回来又走了?
总不会是三个小奶包自己长者翅膀飞到她床上的。
俞婉当然猜不到三小只是自家娘亲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从颜夫人手里抢过来的。
俞婉一头雾水地回了屋。
白小姐都说了,燕九朝就是个疯子,疯子做事不能以常理来论断,因此大半夜让护卫把儿子扔她床上什么的,别人做不出来的,才偏偏像是他会做的。
俞婉没去纠结燕九朝的动机,毕竟世上最蠢的两件事,一是与傻瓜论长短,二是与疯子猜动机。
俞婉拉开被子上了床。
三个小家伙睡得香甜,一个横着,一个竖着,还一个小屁股怼着墙,小短腿儿高高地翘在墙上。
怎么能睡个觉都这么可爱?
俞婉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来。
虽相处的时日不长,但她已经能准确地辨认三个小家伙了,小屁股怼着墙的是大宝,他长得最壮,当然也是相对两个弟弟而言,总体来说三人都不算结实,尤其几日不见,不知是不是俞婉的错觉,总感觉三人又瘦了。
横着的是二宝,他头顶有两个璇,另外一个是小宝,小宝的手里总拽着一样东西,眼下没得拽,他便索性抓了二宝的脚丫子,只差没往嘴里塞了。
床不大,但俞婉觉得,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再来三个她也装得下!
俞婉把三人摆好,盖上被子,侧身睡在最外侧,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老天爷真是太不长眼了,颜如玉那么讨厌的女人,怎么会生出这么无敌可爱的孩子?
俞婉无法把对颜如玉的厌恶加注到几个孩子身上,这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俞婉想不通,索性不想了,揉了揉几个孩子的小脑袋,闭上眼甜甜地睡了。
俞婉一夜好梦,颜如玉这边却彻夜无眠,原因无他,在继输掉大比与失去杜娘子后,她又被告知她娘出了事。
她马不停蹄地赶回颜府,颜夫人已被护卫与丫鬟抬回了自个儿别院,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几个儿子、儿媳守在一旁,儿媳们哭成一片,丫鬟们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死人了!
颜夫人当然没死,不过却生不如死,她被揍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屁股被磨破一层皮,趴着脸疼,躺着屁股疼,侧着浑身哪哪儿都疼。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颜夫人受了伤,可好歹让人抬回来了,马车上的三个小公子却是莫名其妙地不翼而飞了!
丫鬟护卫们跪了一地。
颜如玉快要气死了,才说自己是走了什么神仙好运,转头来,就被啪啪啪地打了脸。
“你们是怎么当差的?!好好的两个大活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你们还有脸回来吗!”
下人们委屈啊,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是进客栈搬了趟行李的功夫,出来马车就空了。
丫鬟们倒是在马车上,可惜全都晕了,鬼知道发生了什么!
颜夫人怒不可遏道:“一个两个都杵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出去找!找不到小公子,你们全都提头来见!”
…
颜府鸡飞狗跳了一整夜,俞婉一觉睡到饱,醒来先看了看身旁的三个小奶包。
三人已经醒了,正跪着趴在床上,小屁股撅得高高的,身子缩成小团团,小手羞羞地捂住小脸。
哎哟。
俞婉一睁眼便看到这萌死人的一幕,小心脏险些受不住,快要当场化掉了。
颜如玉每天早上也是这么小家伙被萌醒的吗?真是嫉妒死她了!
“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俞婉担心几个小家伙把自己捂坏了,忙将三人的身子扳了过来。
三人睁大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俞婉又被狠狠地萌了一把,忍不住在三人的脑门儿上挨个亲了一下。
三人羞得原地乱撞!
俞婉一大早的心情都变美了,情不自禁地扬起唇角,给三个小家伙穿了衣裳,正犹豫着怎么向姜氏解释“燕九朝将孩子扔来不管”的事,就见小铁蛋自姜氏屋里哒哒哒地跑了出来:“小弟弟!你们醒啦!”
等等,小铁蛋怎么知道他们昨晚睡在这儿?
小铁蛋摊手道:“阿姐你回来得太晚,我都没等到你,忘记和你说了,小弟弟好可怜啊,和家人走散了,走到我们的马车上了!”
昨日姜氏突然下车,全车人都去找她了,她比任何人都先回来,等到俞松拉着小铁蛋上车时,三个小家伙已经乖乖地坐上去了。
俞婉眯了眯眼,唰的看向病歪歪走出来的姜氏:“阿娘——”
姜氏无辜道:“是他们自己上来的。”
她把人放在地上,确实是他们自己爬上去的嘛!
只是上去前,是被她拐来的,可你们又没问,对吧?
所以她误会燕九朝了?几个小家伙不是他送来的,是自己与颜家人走散了?
就在俞婉百思不得其解时,秦爷身边的小六子上门了。
小六子道:“俞姑娘,大比有变动,鲍神厨那头出了点儿状况,今日来不了了。”
“鲍神厨怎么了?”俞婉问。
小六子叹道:“他不是一直在寻找他儿子的下落吗?据说今早发现线索了,他赶过去了。”
若换做别人,就该被视为弃赛了,可对方是鲍神厨,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而且。”小六子说,“大家伙儿都想知道把杜娘子击败的人是谁?”
杜娘子那么骄傲的女人,竟在尝过大伯的菜式后含泪认输,消息一经传出,全京城都炸了锅。
“也好。”俞婉点头。
小六子一愣:“俞姑娘不生气?”
俞婉含笑说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比起直接宣布得了第一,我想,大伯更想要的是真真正正地与鲍神厨切磋一场,否则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自己是不是有胜过鲍神厨的希望。”
小六子感慨:“秦爷说的没错,俞姑娘果真不是寻常女子。”
俞婉又道:“你也去问问我大伯的意思吧。”
小六子来时便问过了,他的话与俞婉的几乎一样,宁可输掉,也不要不比就赢了,鲍神厨需要多久,他们都等着。
这一家人真是太有骨气了,小六子钦佩地拱了拱手,回去向秦爷复命了。
今日不用大比也好,大伯辛劳两日,腿疼得难以站立,不如趁此机会,带大伯去京城治治腿。
只是这几个小家伙——
俞婉为难地看着坐在姜氏屋里的三小只,正犹豫着要把他们怎么办时,又一辆马车停在了自家门口。
“是秦爷还有什么事吗?”俞婉以为是小六子回来了,可出门一瞧,却是多日不见的…许公子。
燕怀璟没戴斗笠,露出了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浓眉斜飞入鬓,一双深邃沉静的眼睛,鼻梁高挺,薄唇轻抿着,下巴光洁而精致。
怎么古代的男人都这么好看的吗?
若是没有燕九朝珠玉在前,这无疑是一张能令所有女人神魂颠倒的脸,可惜了,她不仅见过燕九朝,还自带了三个酷似燕九朝的小奶包,所以燕怀璟的英俊落在她眼中,已并不足以让她失态了。
但是,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他与燕九朝有点儿像?
“俞姑娘。”燕怀璟神色从容地打了招呼,“我脸上有什么吗?”
俞婉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没有,头一回目睹许公子真容,正在想究竟是谁呢。”
许公子,她果真不认识他,那日她脱口而出的“燕”,果真是燕九朝的燕。
燕怀璟的目光凝了凝。
俞婉看向他身后的马车道:“许公子是来复诊的吗?”
车内的小胖球黑着脸地抬起头,望向按住它的君长安。
现在可以把你的脏手拿开了吧!
燕怀璟道:“没错,前些日子家父身体不适,我从旁侍疾,耽搁复诊了。”
君长安松了手。
小胖球嗖的跳了下来,蹦进俞婉怀里。
“咦?它的毛怎么还没长出来?”俞婉抚摸着小胖球后背的斑秃问。
小胖球委屈。
长了,又蹭掉了。
在救俞婉时,蠢兮兮地怼门怼掉的。
车内,君长安笑了一声。
笑个毛,老子迟早咬死你!
小胖球黑着脸,被俞婉抱去了堂屋。
燕怀璟也跟了进来,恰巧此时,三个小奶包打姜氏屋里出来了,他一眼看见了他们,神色就是一怔。
第008章 三个宝贝蛋(二)
三个小家伙扎着大红花,顶着张飞眉,脸上两坨红彤彤的大胭脂,一双几乎咧到耳朵根儿的烈焰红唇,再配上那一身大红大绿的的衣裳,看得风雷啸而不精、群妖乱而不惧的二皇子都忍不住抖了三抖!
原本趴在俞婉怀里的小胖球,看到这三个小家伙,直接吓得吧唧一声掉了下来!
太、太特么闪瞎兽眼了…
俞婉也没料到自己不过是一会儿没看着,她娘就争分夺秒地把三个小家伙给祸祸了。
她是不是还应该感激她娘顾忌有客人在,没和小家伙一起笑出猪叫声啊?
屋内,姜氏张嘴——
俞婉:“阿娘。”
姜氏悻悻地闭了嘴。
俞婉将不忍直视的小家伙带去后院洗了脸。
洗白白的小家伙露出了原本的容貌,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五官,漂亮得难以形容的脸蛋,这根本是…根本是…
燕怀璟的脑海中冒出一个名字。
他打了个激灵!
年龄、容貌、三胞胎,全都对得上,说不是燕九朝的孩子只怕都没人信,只是…他的孩子为何会出现在俞姑娘的家里?
难道说他俩已经——
“许公子。”俞婉打断了他的思绪,“我换了个方子,药膏继续涂抹,药可以不吃了,但需要药浴,每日一次。”
燕怀璟接过俞婉写的方子,看着糙纸上娟秀的字迹,实难相信会出自一个村姑的手。
那人当时带了个嬷嬷,衣着不凡,想必是有体面的姑娘。
“你…你和谁学的字?”燕怀璟问。
俞婉可没正儿八经地练过毛笔字,都是原主的,只不过她并不记得原主是与谁学的了,唯一能确定的是,原主失踪前是不识字的。
“怎么?是我的字写得不够好吗?”俞婉巧妙地回避了他的问题。
燕怀璟听出了她的回避,识趣地没再往下问了。
俞婉低头,去抱地上的小胖球。
燕怀璟的眸光落在了她的头顶,她站起身后,他放下方子,朝她走了过去。
俞婉刚抱起小胖球,便感觉头顶一暗,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将她笼罩了起来,一股淡淡的、类似于龙涎香的香气在她鼻尖萦绕开来。
燕怀璟探出手,轻轻地伸向了俞婉,眼看着就要碰到她,却突然,三个小奶包嗖嗖嗖地挤了进来,将俞婉挡在身后,抬起小脑袋,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燕怀璟的手就是一顿。
“怎么了?”俞婉看着他僵在半空的手问。
燕怀璟张了张嘴:“你…头上有叶子。”
俞婉抬手一摸,果真在发髻上摸下一片嫩绿的叶子来。
小奶包又齐刷刷地走到门口,使出吃奶的劲儿,哎呀哎呀地推开了大门。
老大用小屁股怼着门儿。
燕怀璟一怔,正要开口,老二与老三自他身旁哒哒哒地跑过去了。
老二踮起脚尖,摸到桌上的方子,毫不犹豫地塞进他的左手!
燕怀璟又是一怔。
老三又揪住小胖球的尾巴,将小胖球倒提起来,无比果断地塞进了他的右手!
撵人小分队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好了,你可以走了!
燕怀璟:“…”
燕怀璟拎着小胖球坐回马车时,君长安忍俊不禁地问道:“这么快?”
假装没看见尊贵无比的二殿下是让几个没断奶奶的小家伙撵出来的…
君长安幸灾乐祸道:“二殿下也有让人嫌弃的时候吗?”
燕怀璟的脸更黑了。
说好的假装没看见呢?
小胖球幽怨地看了燕怀璟一眼,仿佛在埋怨都怪他,害得自己不能蹭胸胸。
小胖球咔咔咔地咬断小铁笼,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
“公子,可以走了吗?”车夫问。
“走吧。”燕怀璟说道。
车夫挥动马鞭,车轱辘缓缓地转动了起来。
燕怀璟透过车窗帘的缝隙,望向堂屋中的一大三小,俞婉弯身,不知与他们说了什么,三个小家伙羞答答地低着头,一副做错事心虚又害怕的样子,可眼底的狡黠怎么都潜藏不住。
俞婉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下次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三个小家伙点头点头。
“真乖。”俞婉揉了揉他们的小脑袋,三人就势扑进俞婉的怀里蹭抱抱。
这一幕,怎么看都让人感觉温暖和幸福。
那个女人…
燕怀璟的脑海里又闪过了大雨中,女子挺着大肚跪下来看他的画面。
如果她的孩子生下来了,也该是这般大了吧。
“长安。”
“殿下有何吩咐?”
“去找个有经验的嬷嬷来。”
“哪方面的经验?”君长安问。
“人事。”燕怀璟道。
皇子到了年纪,都会给安排教习人事的宫女,许贤妃也往燕怀璟的寝宫送过,可燕怀璟都以要守孝为由拒绝了。
二殿下这是终于想通了,要结束了自己的童男之身了?
“殿下,这种事让人事宫女来比较好吧,嬷嬷年纪都大了,殿下不觉得自己口味太重了吗?”君长安不忍直视地问。
燕怀璟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咬牙道:“能看出女人生没生过孩子的!”
君长安:“哦,还想和嬷嬷生孩子。”
燕怀璟:“…”
…
燕怀璟离开后,俞家总算没贵客上门了,作坊连着运转多日,乡亲们累坏了,俞婉给他们放了两天假。
“不会影响生意吧?”里正担忧地问,他是不来作坊做事,可全村没了地,全赖俞家的作坊过日子,他比俞家人更紧张作坊的生意。
俞婉笑了笑,说道:“生意很好,里正放心吧。”
目前的重点仍是大比,大比过后才签署硬性的供货协议,那时,怕是想多休息都不能了。
听说生意好,里正就放心了:“正好,我也想带着乡亲们看看,怎么把地给弄一弄,来年还是得种点东西的。”
菜也好,米也罢,终归是乡下人,田不能一直都荒着。
“其实…”俞婉顿了顿。
“你说。”里正如今很是器重俞婉,俞婉的每一句话都会让他感到在意。
俞婉想了想,说道:“我上过山,发现地动过后,山上的地貌也变了,但没变坏,反倒更好了。里正,我们要不要考虑开荒啊?后山有一条溪流,利用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鱼塘,后山土质肥沃,能种的作物很多。”
核桃、柿子、梨子、野菜、葡萄…俞婉脑子里蹭蹭蹭地冒出十多个品种,全是小时候见姨婆种过的,姨婆能种,她和乡亲们也能种。
“这…”若在以往,里正是绝不会把主意打到山上去的,可眼下情况特殊,他不得不为村子多做打算了,“就咱们这点人?够开荒吗?”
算是认可俞婉的提议了。
俞婉就道:“咱们可以请人呀!”
“啊?”里正惊讶。
俞婉弯了弯唇角:“里正忘了,咱们还做着生意,等赚了银子,就能去外头请人回来开荒了。”
请、请人开荒?这么大胆的事,里正想都没想过!
在里正的观念里,从来只有他们去给别人做苦力的份儿…
俞婉可不是心血来潮随口一说,她是有认真考虑过的,在外人眼中莲花村是一个最偏远又荒无人烟的村子,然而在俞婉看来,他们依山傍水,简直就是生活在一个聚宝盆里,不好生开发一下,那都是暴殄天物了。
何况这与豆腐生意并不相冲,反而能多元化发展,让他们的生意链越做越大。
俞婉望向连绵不绝的山脉道:“里正,我要让咱们村,成为莲花镇第一村!”
里正险些惊掉下巴:“正、正数的?”
倒数的已经是了。
里正被俞婉一席话撞击得心口发热,他们良田尽毁,肚子都快吃不饱了,阿婉却与他说,他们要成为莲花镇最富庶的村子,这真的可能吗?
…
俞家人已经知道三个小家伙与家人失散的事了,昨夜,姜氏带着小家伙在老宅吃过饭了。
小铁蛋、小闺女与三个小家伙坐一桌,大口大口地吃着红糖发糕,早饭是大伯母做的,她做菜不如大伯讲究,可这顿饭也是用了心的,红糖发糕上撒了芝麻,嵌了几颗去核的红枣。
三个小家伙坐在小板凳上大快朵颐地吃着,不时被俞婉喂上一口小粥粥。
俞婉看着他们吃东西的样子,比自己吃了还满足。
小铁蛋:“阿姐你不喂我。”
俞婉:“你几岁了?”
小铁蛋生无可恋:“你不爱我了。”
俞婉:“…”
吃过饭,俞婉把入京治腿的事与家人说了。
俞家人没有意见,大比暂时搁置,作坊又暂停营业,与其在家闲着,不如去京城碰碰运气。
“上次那老大夫是做过军医的,他很擅长治疗外伤。”俞婉记得那位宝芝堂的大夫,大夫言词间颇有几分把握。
“去吧。”大伯母说。
大伯欲言又止。
俞婉明白他在担忧什么,一次次的失望下来,已经不敢再抱有任何希望了。
可俞婉不想放弃。
如果不是大伯,现在瘸腿的人就是她,她不是在治大伯的伤,是在治她自己的。
“那就…那就去吧。”大伯说。
俞松去栓子家赶了牛车过来,俞婉将大伯扶了上去。
三个小奶包见她上车,也骨碌碌地爬上牛车。
俞婉忍痛说道:“也好,若是遇上你们爹,就把你们送回去。”
一脸懵圈的小奶包:“…”
现在跳车还来不来得及?
他们在镇上换了一辆马车,俞松将牛车赶回去,俞婉、俞峰陪着大伯与小奶包乘马车去了京城的宝芝堂。
一月不见,宝芝堂的生意更好了。
“你们在马车上坐着,我去排队。”俞峰说罢,排到了长长的队伍后,看样子,至少下午才轮得上他们。
俞婉摸了摸腰肢:“大伯母备的粮食,我落在牛车上了,大伯待会儿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不饿。”大伯没胃口。
车夫说道:“那边儿的胡同里有家卖羊肉泡馍的,味道不错!”
“吸溜”三个小奶包流口水。
大伯笑了:“那就羊肉泡馍吧。”
他们如今不差几碗羊肉泡馍的钱了,何况就算差,也不能苦了几个孩子。
俞婉跳下马车,将三个小奶包也抱下马车。
她一手牵着老大,老大手里抓着老二,另一手牵着老三,朝俞峰走过去:“大哥,我去买羊肉泡馍。”
俞峰肉痛道:“我只要馍就行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我买了,你还能不吃?
俞婉垂眸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促狭,牵着三个小家伙,往车夫所指的胡同去了。
她虽衣着朴素,却架不住天生丽质,又牵了三个一模一样、可爱到炸裂的包子,一路走过去,不知吸引了多少路人的目光。
羊肉泡馍是地摊,摆摊的是一家四口,一对老夫妇与他们的儿子儿媳,摊子收拾得很干净,羊肉很新鲜,汤汁散发着淡淡的羊膻味儿,但也有酱汁与葱花儿的香味儿。
“五碗应当够吃了。”俞婉来到摊车前,“羊肉汤怎么卖?”
老夫妇在一旁埋头切羊肉,做汤与收银子的是年轻小俩口。
小俩口看到这一大三小,先是惊了一把,小妇人说道:“小碗二十五文,大碗三十文,馍馍三文钱一个。”
这物价,真是比镇上贵多了。
大手大脚的俞婉都感觉到肉痛了。
三个小奶包齐刷刷地抬起头,卖萌,卖萌,卖萌!
“哎呀。”小妇人心都要化了,“羊肉汤便宜你两文吧,馍馍送你两个。”
成功帮俞婉挣到十六文!
俞婉付了铜板,正要把第一碗给大伯端过去,却不料迎面驶来一辆马车,拦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