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行?!”小黑姜一巴掌拍上桌面。
俞邵青被惊得一愣。
姜氏拿起小手帕,掩住嘴角,另一手捂住心口,西子捧心地说:“咳咳咳,帖子都接了,当然是要去的,不然他们赖账怎么办?”
“真是难为你了。”俞邵青心疼地走上前,轻轻地安抚她道,“阿淑莫怕,你只用去露个脸,不用和他们打。”
姜氏乖乖地点头:“嗯!”
顿了顿,又道,“要是他们打我怎么办?”
俞邵青郑重道:“我会保护你的。”
姜氏的眼珠子转了转:“哦。”
“我去看看阿婉和九朝准备得怎么样了。”俞邵青去了小俩口的屋,二人也起了,燕九朝在给小宝穿鞋,俞婉去了栖霞苑。
因着要比试蛊术与巫术,阿畏一行人自然在随行的行列,值得一提的是,俞婉至今不知阿畏等人的身份,可阿畏蛊术高明有目共睹,阿嬷…阿嬷就比较全能了,据说他还略懂些巫术。
事关重大,文武百官们也纷纷赶来观战。
竹林这头,南宫雁与皇后也穿戴整齐,打算前往祭坛。
南宫璃自打知晓自己的身世后,便将自己关在房中,就在皇后以为他要继续不懂事下去的时候,他终于露面了。
“璃儿,你没事吧?你都瘦了。”皇后走上前,抚了抚他的脸颊说。
南宫雁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不要一副谁欠你债的样子,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门外的车马已打点妥当,南宫璃挑了一匹上等的汗血宝马,翻身而上的一霎,白千璃走了过来。
白千璃怔怔地看着他:“璃儿你…当心。”
“不用你管!”南宫璃连个正眼都没给他,拽着缰绳,往林子外走去了。
燕王牵着大宝走了出来。
大宝仰起头,眨巴眨巴地看着燕王。
燕王宠溺地摸摸他小脑袋:“不怕,我在。”
大宝点点头。
燕王带着大宝坐上马车。
南宫雁向皇后辞别。
皇后放心不下,问她道:“雁儿,真不用母后陪你吗?”
南宫雁道:“不用,母后等我消息,稍后会有人来将母后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皇后担忧道:“我在这里等你不成吗?”
南宫雁道:“我们一走,这里就不安全了。”
没了修罗的守护,这片竹林就失去了最有力的屏障。
皇后如今全指望南宫雁了,自然南宫雁说什么便是什么,皇后目送南宫雁坐上燕王的那辆马车,一直到马车消失在林子尽头,她才叹息一声回了屋。
马车晃悠晃悠地朝祭坛走去,燕王与南宫雁分坐两边,大宝圆嘟嘟的小身子趴在燕王的怀中,不时拿小脑袋瞅瞅车窗。
“想看吗?”燕王挑开车帘。
大宝睁大眸子,好奇地打量起沿途的风景。
南宫雁想起这孩子随自己一道过来时,老成得像块石头,在燕王身边才有了一个三岁孩童的稚气。
不知大宝看见了什么,咔的一声笑了。
燕王也笑了。
那是南宫雁从来未见过的笑容,与为了麻痹她而伪装出来的样子有所不同,那一低头的温柔,让整个严冬都化了。
如果她的孩子平安生了下来,他是不是也会这么疼爱他?
南宫雁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一股疼痛扭曲着她的心,她愤恨地转过头,不再看燕王与这个孩子!
“大宝饿不饿?”燕王打开食盒,拿了一块栗子糕给大宝。
大宝却没自己吃,而是给了南宫雁。
南宫雁一愣,随即冷漠地撇过脸:“我不吃。”
大宝维持着递给她的动作没动。
南宫雁最终面无表情地接下了点心。
大宝又拿了一块给燕王,之后才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南宫雁留意到,大宝给她和燕王的是大的,自己吃的却是一块小的。
虽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她见过的最懂事的孩子。
可惜是仇人的骨肉。
她眸光一冷。
马车没将大宝与燕王带去祭坛,行驶到半路时,南宫雁换了一辆马车,让死士与护卫护送燕王二人去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等南宫雁抵达祭坛时,祭坛已经被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了。
国君药效未过,也就不能言行,于是由三公、国师殿以及蛊殿主持大局,御史大夫与蛊殿的几位蛊老以及昨夜赶着出关的国师坐在祭坛的两旁。
赫连北冥以及三位武将坐在祭坛的另一方。
“小帝姬驾到——”
“璃郡王驾到——”
伴随着內侍的通传,南宫雁与南宫璃缓缓地自人群后方走了过来,多日不见,二人都清瘦了些,脸上的憔悴依稀让妆粉盖住,一身华服,矜贵天成,不愧是自幼养在宫里的皇族。
百姓们单膝跪地行了礼。
在众人的跪拜下,母子二人走上祭坛。
“小帝姬都到了,大帝姬怎么还不来呀?”
“是啊,都这个时辰了,她不会是不敢现身吧?”
“民间养大的,没上过台面,估摸着是怕。”
“大帝姬与婉郡主都在民间长大,会不会都见不得人呀?”
人群里有了不中听的声音,赫连北冥眉心一蹙,正要出言喝止,就听得不远处传来王內侍高亢嘹亮的通传声——
“大帝姬驾到——”
“婉郡主驾到——”
众人唰的回过头去!
一辆并不算太起眼的马车上,不疾不徐地走下来一名年轻女子,她穿着一袭鹅黄色罗裙,身姿纤细,气质静婉,说贵气,也贵气,却并没有那种高人一等的傲气。
“是婉郡主!”
有百姓认出了她。
俞婉并没有穿着皇族的衣裳,可她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一股尊贵的气质。
她探出一截凝脂皓腕,自马车内扶下另一名女子。
那女子一袭白衫,外罩一件半透明金色纱衣,晨光笼在她的身上,有那么一瞬,众人恍惚了一下,仿佛看见了一只振翅的凤凰。
但也仅仅是一瞬而已,她捏着帕子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众人刹那间回神,听说这位帝姬的身子骨不大好,看来是真的。
众人听着那让人心碎的咳嗽声,只觉心都为她揪了起来。
然而饶是病如西子,也依旧气质从容,优雅万方。
比起盛气凌人的小帝姬,大帝姬的羸弱静婉俨然更深入人心。
众人连呼吸都屏住了,压根儿不必侍卫清场,自发地为她让出一条道来,唯恐不当心碰着她,把这位羸弱的帝姬给碰坏了。
先前还喧闹不已的祭坛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只剩下姜氏偶尔发出来的低低咳嗽声。
什么在民间长大?什么上不得台面?
帝姬除了病弱些,再没什么输给南宫雁。
俞婉搀扶着自家阿娘上了祭坛。
众人给二人行了礼。
“赐座。”御史大夫说。
有侍卫搬来椅子。
俞婉扶着姜氏坐下。
俞邵青在母女二人下马车,也来到了现场,他坐在赫连北冥的身旁。
“国师出关了?”俞邵青一眼看见了祭坛上的国师。
赫连北冥道:“昨夜出关的。”
俞邵青哼道:“他倒是会赶时候!”
赫连北冥道:“应该是算准了他出关的日子,南宫雁才胆敢定下三日之约。”不然,她也可以定十日之约。
俞邵青挑眉道:“不过,就算他来了又怎样?第一项是蛊术,他们输定了!”
南宫雁手中最厉害的蛊师姓孟,是七丈蛊老,阿畏的蛊术在他之上,第一局几乎是没有悬念的。
赫连北冥看了眼镇定自若的国师:“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当御史大夫宣布让双方派出各自的蛊师上场时,南宫雁这头出阵的却根本不是孟蛊师。
那是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年纪二十七八岁,身材高大,眼神阴翳。
当他走上祭坛的一霎,蛊殿的蛊老们眼睛都瞪直了。
“十、十丈蛊老!!!”宋蛊老说。
男子唇角一勾,解开斗篷随手一扔,一股强大的气息铺天盖而来。
宋蛊老的脸色变了:“蛊、蛊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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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奖问答来一波:阿畏能赢蛊尊吗?
A:能。
B:不能
第349章 旗开得胜
天底下难道当真有蛊尊吗?
若非亲眼所见,几位蛊殿的长老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信的。
巫蛊之术起源时原是不分家的,那时的巫师即是蛊师,蛊师也叫巫师,但随着修行难度的提升,有弟子开始专攻起其中一项本事来。
要说在全盛时期,蛊尊还是不少的,但巫蛊两大派系为争夺证天下第一师的名号彼此大开杀戒,不少优秀的弟子都陨落了,传承也随之中断。
至如今,连七丈蛊老都百年不遇了,九丈、十丈蛊老更是传闻之中才有的存在,蛊尊?那真是做梦都没料到会真正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人。
蛊老们的眼睛都瞪圆了。
而祭坛四周的百姓听到宋蛊老的那声蛊尊,也全都惊得不像话。
这名男子看上去也不大,不到三十的样子,如此年轻便已经是一位蛊尊了吗?
会不会是蛊老弄错了?
宋蛊老也希望自己弄错了,他是蛊殿最资历最浅的蛊老,论能耐他不如几位前辈,然而他看了他们错愕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没有认错,对方的确是一位蛊尊。
这下麻烦了。
自打南宫雁污蔑蛊殿与赫连家同流合污陷害她后,蛊殿便与南宫雁彻底决裂了,他们绝不希望看到南宫雁胜出。
蛊老们面面相觑了一番,不约而同地为大帝姬担忧起来。
难怪南宫雁有胆子立下三日之约,连蛊尊都请动了,她分明是有备而来,大帝姬…只怕凶多吉少了。
“怎么会有蛊尊呐?”俞邵青呢喃。
在大周时,他不大了解蛊术,还是来了南诏才逐渐听人说了些,大概明白蛊尊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蛊师,就连自家三个小蛊老到了他面前都有些不够看,那么,阿畏真的还能胜出吗?
俞邵青担忧地朝阿畏的方向看了过去。
早在宣布第一局时,阿畏便与老者走上祭坛了。
此刻他站在俞婉的身侧,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对手,对方似是注意到了阿畏的打量,坦荡地朝阿畏望来,笑容里满是倨傲。
“阿畏…”俞婉张了张嘴。
阿畏没说话,淡淡地走到祭坛的中央,看着年纪与青岩差不多的男子,说道:“叫什么?报上名来,我不打无名之辈。”
蛊尊不可一世地勾了勾唇角:“我当是个多厉害的对手,却原来是个毛头小子,我听说你有三个七丈蛊老的徒儿,七丈蛊老…呵。”
蛊尊一边说着,一边掸了掸自己的宽袖:“那是本尊玩剩的。”
此话一出,众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好大的口气!不愧是蛊尊!
阿畏道:“废话少说,有名字说名字,没名字就闭嘴。”
蛊尊呵呵道:“小子,你听好了,本尊坐不改名、立不改姓,风蚀!风起云涌的风,蚀骨灼心的蚀。”
阿畏皱着眉头想了想,没想起来是哪个“是”,他识字不多。
蛊尊却没礼尚往来地去询问阿畏的名字,毕竟在他眼里,对方只是一个会半吊子蛊师,不一会儿便要成为自己的手下败将,他又何苦去记住对方的名讳?
蛊术只有一局,时限为一炷香,谁能在一炷香内成功地给对方下蛊,谁便算是胜出,因是生死局,因此生死自负。
这听起来简单,但对蛊师而言,想让他们中蛊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蛊尊不屑地笑道:“小子,我知道你们手中有蛊王与蛊后,尽管放马过来吧,赢了你们,蛊王与蛊后就是我的了。”
若说那句“七丈蛊老是本尊玩剩的”已足够狂妄,那么这句就简直目中无人了,他不仅想赢了大帝姬,还打算抢了婉郡主的东西,这是完全不给母女二人留活路啊。
没了圣物,大帝姬与婉郡主还拿什么笼络民心?
俞邵青眸光一冷:“混账!他要抢阿婉的东西!”
怪道南宫雁能请动蛊尊,原来是想对方许诺了把圣物与蛊后送给他,如此大的诱惑,难怪连蛊尊都动心了。
俞婉小声问老者:“阿嬷,这什么蛊尊…当真那么厉害吗?已经认主的圣物还能被他抢走?”
老者点头:“能的。”
“不要!”俞婉一把捂住了心口。
她才不要交出她的小蛊蛊!
老者道:“捂着也没用,你这只蛊王还太小,太嫩,不是蛊尊的对手。”
它是一只幼年的蛊王,远不到自己的全盛时期,尽管在俞婉手里已有了极大的长进,但要说抵制蛊尊,还是不大能够。
这也是为何蛊尊肯出山捕猎它了,等它长大,十个蛊尊也拿它没辙,可眼下,它拿蛊尊没辙。
不知是不是听见了俞婉与老者的谈话,蛊尊朝俞婉看了过来,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女人,更像在看一头猎物。
当然,俞婉的蛊王才他的猎物。
俞婉在心里把南宫雁骂了七八十遍,为了一己之私,竟不惜把南诏的圣物出卖给蛊尊,这与叛国何异?
蛊尊勾了勾唇角,自怀中拿出一个小玉瓶,轻轻地拔掉瓶塞,一股似有还无的香味在祭坛上方弥漫开来。
孙蛊老面色一变:“天蚕蛊!”
作为蛊殿资历最深的蛊老,孙蛊老对蛊虫的感知异于常人,几乎是拔掉瓶塞的一瞬,他便感到了一股可怕而又强大的气息。
“天蚕蛊是什么?”俞婉不解地问。
老者道:“能与蛊后并驾齐驱的千蛊王。”
俞婉感觉到小蛊蛊躁动了。
小蛊蛊:吸溜~吸溜~
俞婉默念:忍住忍住不要吃!把你养这么大,你可不能被一条虫子给拐走了!
小蛊蛊biu的一声闪了出来!
俞婉眼疾手快地摁住它!
小蛊蛊的虫足一阵扑腾!
要吃要吃要吃!
“可是阿嬷你为什么这么淡定啊?”
“横竖都是…”
都是什么?输吗?
俞婉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让你三招。”蛊尊笑着对阿畏说。
阿畏面无表情道:“不用,一起出手。”
蛊尊冷冷一笑:“小子,别怪我没给你机——”
嘭!
一声巨响。
众人压根儿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只依稀感觉一道虚影闪过,下一秒,蛊尊倒下了。
蛊尊看着一拳将自己揍到心脏爆裂的阿畏,简直是难以置信啊!
阿畏深吸一口气,收回了招式:“师父说的没错,天下蛊术,唯快不破。”
你虫子再多,全都追不上我!
俞婉:呃…不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么?阿畏你是摊上个什么师父?
蛊尊要崩溃了。
说、说好的下蛊呢?怎么还动上手了?这是比蛊术!不是比武!有本事你下蛊呀!
阿畏随手抓了条虫子,往他身上一扔:“你被下蛊了。”
蛊尊:“…”
养蛊之人必将死在蛊毒之下,然而强大如他,绝没料到自己会中了一只连百蛊王都算不上的低等蛊虫。
他大半条命都没了,一身蛊术无法施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中了毒。
“…会。”
他说完了方才没说完的最后一个字,随后两眼一翻。
蛊尊,卒!
阿畏迎着冷风,潇洒地站起身来!
地狱空荡荡,阿畏在人间!
蛊尊死了,他的蛊虫自然被阿畏收为己用了,阿畏搜刮了不少好东西,赚了个满钵,其中,最肥美的天蚕蛊给了小蛊蛊。
“我不服!”南宫雁腾地站了起来,“他们作弊!比的是蛊术,他却用了武功!”
俞婉双手插抱胸前,缓缓地向前走了几步,问向御史大夫道:“有说不让用武功吗?”
御史大夫道:“呃…没有。”
因为从来就没有蛊师会武功,所以谁会去限定武功?
俞婉又指着地上死得不能再死的蛊尊道:“那他是不是中了蛊?”
御史大夫道:“呃…是。”
被打个半死时中的蛊…
御、御史大夫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明明哪儿哪儿都不对,却又哪儿哪儿都挑不出错…
俞婉又道:“现在距离开局可超过了一炷香了?”
御史大夫已经放弃抵抗了:“…没有。”
俞婉莞尔一笑:“当初说的是,谁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给成功给对方下蛊,谁就胜出,那我问问小帝姬,我们是没给他下蛊呢?还是我们超过了时辰呢?”
“你…”南宫雁被噎得哑口无言。
俞婉眉梢一挑道:“不服气,行,看在你是妹妹的份儿上,我阿娘让你一场,你再叫个蛊尊出来!这一次,我们保证不动武!”
臭丫头,当蛊尊是烂大街的东西吗?
就这么一个,都是国师好不容易才寻来的!她又上哪儿再去找第二个?
臭丫头分明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有恃无恐说出那种话来!
无赖…她要让这群无赖气死了…
御史大夫宣布:“第一局,大帝姬获胜!”
第350章 修罗来了(二更)
第二局是巫术。
巫术又分白巫术与黑巫术,前者用来救人,后者用来杀人,在俞婉看来,南宫雁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自然不会比拼什么白巫术,果不其然,也不知南宫雁与御史大夫交涉了什么,御史大夫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须臾,御史大夫与太尉、太傅商议了一番,又前来过问了大帝姬与俞婉,可否接受黑巫术的挑战。
俞婉看向阿嬷,阿嬷冲她点点头,俞婉道:“接受!”
御史大夫道:“因黑巫术太过霸道,双方的巫师需保证不得伤及无辜,否则视作输。”
“好。”俞婉点头。
南宫雁也点头,表示接受。
御史大夫正色道:“那么接下来,请两位帝姬派出各自的巫师。”
出乎众人的意料的是,南宫雁这边排出来的竟然是国师。
国师公然替南宫雁出战,也算是变相承认国师殿与皇后有所勾结了。
俞邵青眯眼道:“胆子可真大,他就不怕坐实了皇后的罪名。”
赫连北冥淡道:“或许他们已经不在乎了。”
俞邵青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赫连北冥顿了顿,说道:“你留意弟妹与阿婉那里,万一有什么事,及时带她们离开。”
俞邵青道:“怎么?你还担心小帝姬会大开杀戒?”
赫连北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那个女人已经疯了,谁知道她若是输了会做什么。”
南宫雁输了就什么都没了,但南宫雁从没想过自己会输。
第一局是他们偷奸耍滑,接下来可没那么多意外了。
“怎么?阿姊是怕了吗?”南宫雁讥讽地说。
“大帝姬?”御史大夫催促地看向姜氏一行人。
力大如牛的月钩神色冰冷地朝前走了一步。
南宫雁眉心一跳,握紧了座椅的扶手道:“慢着!”
御史大夫转头看向她:“小帝姬怎么了?”
南宫雁看了眼一拳能把国师打飞的月钩,冷冰冰地说道:“这一局,不得使用武功。”
巫师与蛊师一样,都非习武之人,因此以往的大比中也没有限定武功,但既然小帝姬开口了,又既然有前车之鉴,三公自然不会驳回小帝姬的要求。
御史大夫正色道:“好,这一局,除了巫术,不得擅自动用其他。”
他话音刚落,月钩往旁侧一让,咧唇,露出一口小白牙!
只见他身后,一阵风都能刮走的瘦弱老者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就这老态龙钟的身板儿,正值盛年的国师能徒手把他揍到哭!
南宫雁气死了啊!
这都是一群什么家伙,怎么如此奸诈狡猾!!!
倒不是南宫雁不信国师的实力,而是如果有更省事的法子,她自然不会选风险更大的那个。
可眼下说什么都晚了,是她要求增加了这一规则,总不能让她出尔反尔。
南宫雁给了国师一个眼神。
国师会意。
南宫雁的意思是,不必留情。
事实上,国师从来就没考虑过对这几个家伙留情,尤其这位鬼族祭师,他曾是师父在世时的心腹大患,师父虽了胜了他,却胜之不武,这一直是师父心目中的遗憾。
他相信,过来今日,这个遗憾就将不复存在了。
老者走到祭坛中央,在与国师三步之距的地方顿住了步子,布满皱纹的眼睛里迸发出精锐与犀利的波光。
“宇文炤可是你师父?”老者问道。
“正是家师。”国师道。
老者点点头:“正好,他当年欠了我的,今日由你来一并偿还了。”
国师不屑道:“话不要说得太满,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么?你师父都不是我对手,你就不用提了。”老者素来寡言,今日算是把自己一整年的话都说干了,“行了,开始吧。”
老者正要入座,国师却向前走了几步,在他耳边说,“祭师,别忘了你们当初离开鬼族的目的,鬼族的王是命你们带回大帝姬,可不是助她登基。”
老者神色一顿。
国师讥讽地说道:“你以为你们还能瞒多久?”
老者不动声色地看向他。
国师眼神示意他往左手边、祭坛下方看。
老者不着痕迹地看了。
他撞入了一双死神一般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藏在拥挤的人群中,一袭黑衣。
这是鬼族的使者。
与巫术一样,鬼族的使者也分为白使者与黑使者,执行任务的是白使者,老者与阿畏三人都是白使者,而一旦白使者出现叛逃,鬼族便会出动黑使者,对白使者进行缉杀。
黑使者出现了,这意味着他们的行径已经被王知晓了。
其实早在南宫璃认出老者身份的一瞬,老者便猜出了或许会有这种可能,只是南宫璃盗走了修罗,老者并不认为他真有胆子跑去鬼族告密。
看来南宫璃是没这胆子,国师却有。
所谓闭关不过是个幌子,实际暗戳戳地干了不少坏事。
国师看了看老者身后,明显还沉浸在第一局胜利的喜悦中,而并未发现黑使者的阿畏三人,好心提醒道:“现在逃走,还来得及。”
逃了,这一局就输了。
老者饱经风霜的脸上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表情,忽然他衣袍一动,一个纸片人自袖中飞出。
国师偏头一躲,却仍叫纸片割破了自己肩膀上的衣料。
“这就是我的答案。”
言罢,老者再不理会国师的挑衅,径自走到自己的垫子上坐下,他面前摆着一方几案,几案上又陈列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黑巫术中最厉害的当属傀儡术,当傀儡术练到一定的境界,是连活人都能操控的,只不过那法子太有违人道,早已让巫师们取缔了。
今日,二者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种方式。
老者宽袖一拂,将案桌上的东西拂到了地上,随后他取出一把匕首,淡淡地放在了桌上。
国师冷笑一声。
他没带匕首,但他可以找人要。
他比了个手势,有侍卫拔出腰间的匕首,双手放在了他桌上。
“他们在做什么?”俞婉小声问。
青岩凝眸道:“他们想用巫术控制对方,逼对方拔刀自刎。”
俞婉瞪圆了眸子:“一来就玩这么大的?”
青岩也疑惑,阿嬷似乎动杀心了,与阿嬷相处这么久,他头一次遇到阿嬷对谁动杀心,这可真是奇怪,那个臭不要脸的国师,他究竟与阿嬷说了什么?
第二局的比斗没有时限,一直到被对方的巫术控制得失去自我意识为止,百姓们虽不懂黑巫术,但看着二人拿出来的匕首便明白这是一场恶战。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正值盛年的国师,风烛残年的老者,怎么看像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啊?
“阿嬷的状态不大对。”青岩说。
“哪里不对了?”俞婉问。
“说不上来,但就是…就是感觉他似乎有些心慌的样子。”这一点,旁人看不出,但与阿嬷相处了一路的青岩、阿畏与月钩却都能多多少少感觉到阿嬷的异样。
俞婉不解道:“阿嬷是被国师吓唬到了吗?”
青岩摇摇头:“按理是不应该的。”
阿嬷的实力远在国师之上,不该如此慌神才是,那么阿嬷是在担忧什么?
老者的担忧不止他们有所警觉,国师也察觉到了,毕竟,他坐在老者的正对面,老者额头上的每一颗冷汗他都一览无余。
黑使者随时都会取走他狗命,也难怪他如此坐立难安了。
不过或许要令黑使者失望了,今天,鬼族祭师的命是他的!
二人闭上眼,气沉丹田,一股无形的威压朝着对方压了过去。
众人看不懂二人在做什么,却也依稀能感觉到祭坛的气氛变得不大一样了,四周的风声也仿佛静止了,案桌上的匕首抖动了起来。
老者的身子开始轻晃。
国师依旧稳坐如山。
“哎呀,那老头怕不是要输了。”
“是啊。”
“唉,那可是国师,谁能是国师的对手啊?”
热议声越来越大,连南宫雁都听见了。
南宫雁唇角一勾,大帝姬,看你怎么扳回这一局!
说时迟,那时快,老者猛然睁眼,大喝一声:“破!”
嘭!
国师的身子飞了出去!
他手里抓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咚的一声跌进了人群!
他跌得不偏不倚,恰巧在那名黑使者的脚边。
他抖抖索索地站起身来,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伸出手:“扶、扶我一把。”
黑使者认得他,扶了他一把。
就在此时,难以置信地事情发生了。
被黑使者扶起来的国师,一刀子捅进了黑使者的心口。
黑使者连惊讶都来不及,便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
匕首离开他身体的一霎,鲜血溅了国师满脸。
国师一个激灵,陡然清醒!
他看看自己手中的匕首,再看看所站的地方,最后,看了看被自己一刀捅死的黑使者同伙,不可思议地僵住了。
一股寒气自脚底窜了上来。
人群里有人叫道:“他杀人了!他输了!”
不得伤及旁人,否则视作输。
黑使者是好人坏人暂且不论,但只要他是人,就不能伤害他。
国师当然可以说自己是被老者操控的,但那样,就等于承认自己被对方的巫术干扰得失去意识了,这也依旧是输了。
国师想不通,原本已经稳操胜券的局面为何一眨眼变成了这样?
不仅赢了他,还借他的手干掉了一名黑使者!
方才那老家伙心神不宁的样子莫非全是装出来的?
国师死死地握紧匕首,抬起头,朝祭坛上的老者望了过去。
老者淡淡地走到祭坛边缘,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
冷风吹来,老者仙风道骨。
忽然,仙风道骨的老者一把伸出手来,冲国师比了一根鄙视的小手指!
吐血三升的国师:“…!!”
黑使者已经断了气,侍卫前来将他抬了下去。
俞婉虽不知对方身份,可能让阿嬷下杀手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俞婉没去浪费自己的圣母心,她走下椅子,神采飞扬地看着整张脸都黑成了炭的南宫雁,弯了弯唇角道:“怎么办,小帝姬,你们又输了!三局两胜,接下来已经没有比试的必要了,你是愿赌服输呢,还是想赖账呢?”
南宫雁的指甲紧紧地掐进了肉里:“赫连婉,你不要太嚣张!”
俞婉古怪地说道:“我干嘛不嚣张?我有嚣张的资本啊。我爹是赫连家继承人,我娘是南诏帝姬,我相公是燕城世子,我亲公公是大周燕王,继公公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儿子是七丈小蛊老,我不嚣张,谁嚣张?”
南宫雁气了个倒仰!
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她不知道有句话叫水满则溢,乐极生悲吗?
也好,她原本没打算这么做,可既然他们全都逼她,那就怪不得她下狠手了!
“修罗!”
南宫雁一声令下,一股强悍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如密密实实的大网,瞬间笼罩了整座祭坛。
俞婉错愕地抬起头。
只见前一秒还艳阳高照的天空,这一瞬忽然乌云密布,大片大片的黑云层层叠叠地飘了过来,天色暗了下来。
南宫雁疯魔地说道:“杀了他们!一个也不许留!”
第351章 小黑姜战修罗!
要杀人啦!小帝姬要杀人啦!”
人群中,不知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句,百姓们瞬间炸锅了。
他们是来看热闹的,可不是来送命的,就没听说过谁输了比斗还杀人的,她还是不是个帝姬了?她从前那副爱民如子的样子莫非都是装出来的?
瞎了眼,他们真是瞎了眼,居然相信这种人能成为南诏的天福帝姬!
她分明是整个南诏的祸害!
他们都要被她害死了!
当初被送走的人为什么不是她呀?
俞婉快步走到祭坛边缘,对慌作一团的百姓道:“大家先不要惊慌,不要动!会踩伤人的!我们带了护卫!会先护送你们离开的!”
她说的是先。
她要先护送他们这群平头百姓离开?
她的话,被江海用内力散了出去,每个百姓都听见了,推搡躁动的人群渐渐平静了下来。
众人看着祭坛上的她,娇小的身子,清澈如水的眼睛,不知怎的,每个人都仿佛感觉到了一股极大的力量。
俞婉没好意思告诉他们真相。
她是没料到南宫雁会发疯,对在场所有人开启屠戮模式,世上有许多疯子,大多只是被扣了一顶帽子,如芸妃,如燕九朝,但南宫雁,她却是实实在在地疯了,她杀他们几个尚且说得过去,可在场的无辜百姓又是哪里招惹她了?
一个大娘怀中抱着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南宫雁冷漠地扫了那孩子一眼。
伴随着她一个无意的眼神,修罗的内力朝这孩子压了过来。
俞婉眉心一跳:“江海!”
江海飞身而起,用身体挡住了修罗的威压。
他胸口一痛,嘴角溢出血迹来!
方才不过是修罗的一瞥,而这一瞥,就几乎要了一个孩子的命。
赫连家的死士早已严阵以待,赫连北冥吩咐余刚先护送百姓离开。
“可是…”余刚想先带他离开。
赫连北冥冷声道:“这是军令!”
余刚把心一横:“是!”
俞邵青跃上祭坛,将瞪大一双眼睛,仿佛在隐忍着什么的妻子护在身后:“阿淑别怕,我保护你!”
阿淑一定是吓坏了,都开始发抖了,还抖得这样厉害,总、总不会是激动的…一定不是。
江海留在人群中与赫连家的死士以及御林军一道护送在场的百姓离开,阿畏、青岩与月钩留在祭坛上,将俞婉与老者围了起来。
饶是提前有所应对,可随着修罗威压的渐渐增大,死士与御林军开始变得举步维艰。
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的百姓见状,又一下子惊慌失措了。
现场再度变得混乱起来。
看着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惨遭牵连,大臣们坐不住了,三公之中,年纪最大的太傅一巴掌拍上扶手,顶着气得发抖的身子站起来道:“帝姬!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太傅曾是南宫雁的老师,说一句师父也不为过,当年南宫雁的才学也是颇让人惊艳的,至于说品性,略心高气傲了些,但也无伤大雅。
太傅都不知道这孩子是几时开始长歪的。
或许一直都没太正过,只是自己疏于察觉罢了。
南宫雁淡淡地睨了他一眼,面上没有丝毫恭敬:“本帝姬做什么,太傅瞎了眼看不见?”
“你…你…”太傅让南宫雁气得目眩头晕。
御史大夫赶忙与太尉一道扶住他,让他坐回椅子上后,御史大夫望向南宫雁,郑重地说道:“帝姬,此事非同小可,朝堂之争,没必要牵扯到无辜的百姓,你先放他们离开,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南宫雁不屑地勾起唇角:“慢慢说?说什么?说我输了比斗,理应愿赌服输,还是我大势已去,不如乖乖束手就擒?”
御史大夫语重心长道:“帝姬,你不要一错再错。”
南宫雁冷笑:“你们都死了,就没人知道本帝姬的错了,届时,本帝姬可以东山再起,谁拥护本帝姬,谁就得以活命。”
御史大夫发现与南宫雁的对话进行不下去了,这个女人的心已经扭曲了,她不是输了不服气,她是压根儿在泄愤,她也不管谁得罪她、谁没得罪她,总之不是她的狗,就统统都得杀了。
“帝姬!帝姬我们错了!”有胆小的百姓吓得跪倒在地上,冲她磕头,向她聊表忠心,恳请她宽恕自己。
南宫雁却花枝乱颤地笑了,抬起手来,抓起侍卫手中的弓箭,一箭射死了他!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了一把。
御史大夫的眸子瞪大了。
就连南宫璃的眼底都浮现了一丝不可思议,他小声唤道:“母亲。”
南宫雁冷漠地扭过头来,冰冷地毫无温度的眼睛凝视着他:“你也要与孤为敌?”
南宫璃张了张嘴,低下头,拱手行了一礼:“儿臣不敢。”
南宫雁嗜血地笑了笑:“那就去杀了他们!把这里的人,给孤统统杀光!”
南宫璃忽然有些后悔让修罗听命于南宫雁了,因为他母亲可能真的有点神志不清了,当初的计划是赢下比斗之后,将大帝姬一行人逐出南诏,若不幸输了,就利用修罗把朝臣控制住,违令者杀。
然而眼下,却连那些无辜的百姓都搭进去了。
南宫璃并不心疼几条贱命,只是母亲的状态令他担忧。
当那道属于修罗的威压又增大了一级时,除南宫雁几人之外,余下人全都动弹不了了。
人群中爆发出了惊恐的尖叫以及绝望的呼声。
“阿、阿淑…我保护你…”俞邵青用身体扛住那道威压,却被压得整个人都贴在了姜氏的身上。
他努力减轻自己的重量,却发现自己连眼珠子都快动不了了。
“阿淑…别怕…”
姜氏翘了翘小腿腿儿,两眼望天。
所有人都被修罗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气之际,忽然另一道强大的气息自不远处席卷而来,如一只拨云见日的大手,将这道死亡的气息挡了回去。
众人感觉身上一轻。
南宫璃的眉心蹙了蹙,他对这道气息再熟悉不过了,这分明是…
一道健硕的身影凌空飞了过来,稳稳地落在祭坛上。
南宫璃面色一变。
果真是他!
修罗!
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死了吗?
南宫璃虽未亲眼看着他咽气,可他吸干了功力,按理是活不了了,眼前之人却不仅活了,还似乎连功夫都恢复了。
他是怎么办到的!!!
修罗冷冷地看着南宫璃,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奶瓶,狠狠地吸了一口!
南宫璃:“…!!”
南宫璃看看修罗,再看看被修罗护在身后的俞婉一行人,似乎明白是谁救了他了,这家人可真会捡便宜啊,一个濒死的修罗也敢捡回去,还硬生生给治好了。
哼,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赢过他的修罗了吗?
他的内力被吸干了,就算燕九朝与俞婉用灵丹妙药把他的命捡回来了,他也没法子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大幅提升自己的内力。
他不是新修罗的对手!
大不了,就是死撑一会儿,给这群蝼蚁争取一点逃难的时机。
奶修罗出现后,新修罗也很快现身了一个。
二人交起手来。
不过一个小小的对掌,所迸发的内力便几乎把半个祭坛都毁掉了。
什么叫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就是了。
俞婉用袖子挡住刮来的石屑,对自家修罗道:“去上面打!”
修罗一跃而起,将南宫璃的修罗引到半空决战。
论内力,修罗的确没恢复到自己的全盛时期,但也不知他打哪儿学的招式,竟把新修罗耍得团团转。
新修罗一掌劈下去,劈空了,又一脚踹过去,也神特么踹空了!
修罗不知何时钻到他后面,冲他吐了吐舌头。
来呀来呀抓我呀!
新修罗气坏了。
修罗的进步出乎了南宫璃的意料,饶是没彻底恢复,但他所迸发出的潜力无疑是南宫雁从未见到过的,他甚至还学了招式,修罗从不学招式,因为不需要,也因为他们不屑。
这还是修罗吗?
他活得…越来越像个人了。
新修罗打不到,抓不着,气得直跳脚!
他释放出了巨大的内力,祭坛的护栏承受不住这股内力,嘭的一声断裂了。
俞邵青刚带着妻子跃下祭坛,便听得身后一声巨响,阿婉还在祭坛上!
“阿婉!”他勃然变色!
祭坛上不知何时来了一群南宫璃的死士,阿畏几人忙于应对他们,俞婉与老者站在一个还算安全的角落,只是护栏一断,地面塌陷,俞婉与老者双双跌了下去。
俞婉一把将阿嬷推上去,自己却更快地朝地面跌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绫凌空飞来,卷住了俞婉的腰肢,俞婉只觉身子一轻,被那道白绫拽了过去。
一双纤细的素手接住了俞婉。
“小相公,别来无恙啊。”
俞婉杏眼圆瞪:“董姑娘?”
董仙儿莞尔一笑,足尖轻轻一点,抱着俞婉稳稳地落回了地面上,她回过头,对方才也朝这边飞来的某人说:“我会看着她的,快去救你爹!”
俞婉顺着她眸光一瞧,啊,那人是…
赫连北冥坐在轮椅上,断裂的护栏朝着他兜头兜脸的压了下来。
“大将军——”余刚赶去救他,却被拥挤的人潮挡住了,他只得眼睁睁看着大将军被压在那块巨石之下,他不忍地撇过脸去。
赫连北冥也闭上了眼,平静地接受自己的结局。
然而那块巨石却迟迟没有落下。
喧闹中,他听见了沉重的喘息。
心头掠过异样,他猛地抬起头,睁眼看向了用双手托住巨石的男子。
一如他曾经为他撑起整个世界,如今他也撑起了他的。
当初被庇护在他羽翼下的孩子,长大了。
“笙儿…”赫连北冥眼眶微红。
赫连笙使尽全力推开巨石,将赫连北冥放到自己背上,背着他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爹爹,背!”
“笙儿自己走。”
“不走不走!爹爹背!”
赫连北冥趴在儿子宽厚的背上,想到了儿子幼时的模样,眼眶里一阵热泪滚落。
赫连笙背着父亲,避开跌落的巨石,一路往停放马车的方向而去。
另一边,董仙儿也带着俞婉离开了祭坛。
“快上车!”江海将马车赶了过来。
“我爹娘呢?”俞婉问。
江海道:“他们应当还在祭坛附近,我去找,你先与董姑娘离开!”
“上车吧!”董仙儿将俞婉拽了上去,让俞婉坐进车厢,她在外车座上拽紧缰绳,一路往赫连笙与赫连北冥的方向奔驰而去。
万幸的是,百姓们已在赫连家的死士以及御林军的护送下疏散到四周了,祭坛断裂时,没造成太大伤亡,只是最后留在祭坛的俞婉一行人以及大臣们受了不少惊吓。
“那边有马车!你们带着阿嬷与几位大臣先走!”江海找到了祭坛,与正与南宫璃的死士交战的青岩说。
死士被阿畏杀得差不多了,但修罗才是最厉害的大杀器,绝不是他们几人能够抵挡的。
青岩点头,拉住江海道:“你呢?”
江海道:“我去找侯爷与夫人!”
在确定女儿安然离开祭坛后,俞邵青也带着妻子离开了,他找到了一辆马车,正要扶着妻子上去,就被凭空杀出来的一名金面死士挡住了去路。
南宫璃给所有死士服用了秘药,短期内修为暴涨,这名死士已达到了半修罗的境界。
“阿淑你待在车里不要出来!我来对付他——”
俞邵青话音未落,让金面死士一巴掌拍晕了。
金面死士沉沉地走向马车,看着紧闭的车帘,冷冷地探出魔爪,却不待他碰到对方的一根汗毛,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胳膊被一股强大的内力扭断了。
金面死士感到了一股惧怕,本能地想逃,却被内力洞穿心脏,倒地身亡!
新修罗抓不住修罗,终于开始发怒了,他召唤来他的同伴,三个修罗同时释放出了毁天灭地的内力,所有逃走的百姓都被他的内力卷了回来。
“啊——”
俞婉的身子也飞了出去。
董仙儿用白绫缠住她,另一手抓紧车壁,却没坚持多久,也一道被卷入了内力的漩涡。
赫连笙抓住了董仙儿的白绫,气沉丹田,死死地稳住身形。
饶是如此,他也依旧一步步地朝祭坛的方向移了过去。
一个修罗的实力已足够可怕,三个,那简直是人间炼狱!
更别说南宫璃还用秘药提升了他们的功力,他们已经是真正的天下无敌了!
所有人都发自内心感到了一股绝望。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娇小的黑色身影凌空飞起,她素手一挥,被三个修罗吸入半空的百姓便被一道磅礴的内力拦截了下来。
众人没看清她是如何动作的,待到回过神来时已经稳稳地落回先前的地方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人是谁?
又来了一个修罗吗?
蛊老们与国师齐齐抬起头,望向那道神女一般的身影。
她蒙着黑色面纱,一袭黑袍,没人看清她模样,只依稀能看见狂风猎猎舞动着她衣袍。
“这又是谁?”南宫璃不可置信地问道,“他们难道和我们一样,也炼出了不止一个修罗吗?”
国师的眸子里浮现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惊诧,他喃喃地说:“不是修罗。”
是修罗王!
修罗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嗖的朝小黑姜飞了过来,歪着脑袋,一眨不眨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