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念刚到手的1000元生活费就这么转瞬消失了300元。
唐薇欢收下转账后,犹豫半晌,说:“一会数学课上,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为什么?”岑念问。
“王老师一直要求我们把答题卡写满,不会也要乱写,这样也许能蒙到一点步骤分……你可能是他教过的唯一一个交白卷的学生。”
岑念终于明白,为什么王森林在门外一副要把她五马分尸的表情。
“气死我了,你又走狗屎运!”
“贪财,贪财,憨人有憨福!”
一阵喧哗从前方传来,是庄辉和诸宜等人聚在一起说话,庄辉满脸笑容地数着手中一叠纸币。
“你别管他们。”唐薇欢面露尴尬。
岑念对他们在做什么毫不在意,她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的事。
几十分钟后,早自习结束,早上的第一节课终于拉开了序幕,似乎是知道这节课有大事发生,今天的11班格外安静。
许多人都在回头悄悄观看“胆大包天”的主人公。
很快,铁青着脸的王森林拿着数学书走进教室。他走到讲台上,教材往讲台上“啪”地一摔,不客气地说:“岑念坐哪里?”
所有人都看向岑念。
王森林的视线捕捉到她,沉声说:“你起来。”
教室鸦雀无声。
岑念如他所愿,起身直视他的视线。
第17章 第 17 章
“你说说,为什么全班40个同学,只有你的答题卡是空白的。”王森林冷声说。
“因为我的右手受伤了。”岑念冷静地说。
“把你的手拿起来,我倒要看看伤得多严重!”
岑念坦然地迎着王森林愤怒的目光,说:“已经好了。”
“什么时候好的?”
“今天。”
王森林大怒,说:“考试的时候手伤到写不了字,一考完就完全好了?!”
“对。”岑念说。
她刚想说下次考试她会作答,王森林连珠炮似的质问又出来了。
“那你来解释一下你的选择题为什么也空着,你是两只手都断了吗?连涂写选择题都做不到?”王森林不客气地怒喝。
整个教室都回荡着他不留情面的声音。岑念明白,也许他根本不是为了解决事态而来。
他只是为了发泄怒火。
对于这样的人,她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岑念看着他,微微一笑:“随你怎么想。”
“反了你!”
王森林一巴掌拍到桌上,吓得其他同学条件反射抖了抖,岑念本人却面不改色,不动如山。
他怒不可遏地瞪着岑念,说:
“你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吗?难道你该考多少分我心里没数?!”
王森林气势汹汹地说:
“你家长把你送进来的第一天就告诉我,‘王老师,这个孩子数学考试每次都只能考三十几分,还请王老师严加管教’——”
他穿过噤若寒蝉的一群学生,径直来到岑念面前,拿起她的答题卡,在空中愤怒地抖了抖。
“你以为考鸭蛋会比考三十几分光荣吗?难道你能考一辈子鸭蛋吗?九科全零分,你可真行,一来就开创了我们六中前所未有的新历史!”
岑念预料到了王森林会愤怒,但她没想到他会愤怒得像头发疯的公牛。
就班上其他同学的表情来看,他们也没想到。
王森林的愤怒似乎不单纯是因为她交了白卷,他是在借题发挥,掩饰他真正动怒的原因。
她什么地方惹怒这头疯牛了?
“该学习的时候不好好学,遇到考试一道题都做不出了就开始动歪脑筋了,看来你和这个班真是很合啊!”
王森林这话一出,班上同学们的表情都很不好。
“我们这个班怎么了?”在所有人都只敢忍气吞声时,一个女生怒声质问出来。
岑念知道她,她叫诸宜,成绩在全校倒数十名以内徘徊,总是穿着过于宽大的校服上衣,又把校裙改短提高,故意只在上衣下露出一点。耳朵上挂满耳洞,平日戴着黑色的塑料耳棒,是班上为数不多每天都会化妆的人。她总是和班上的庄辉等问题学生混在一起。
这就是岑念对她的全部了解。
王森林对诸宜的话置若罔闻,依旧怒视着岑念。
岑念觉得他说了这么多,也该自己说点什么了。她微笑起来,仿佛朝她发起攻势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尘埃。
“你觉得我该考多少分?”岑念问。
“你还问我?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我为什么会对你心里的想法有数?”
原本安静的教室发出好几声笑声,背对着王森林,班上的同学大半都露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坐在前排的庄辉小声吹了声口哨,说:“哇哦,新同学是个狼人!”
王森林气红了脸,重重一巴掌拍到岑念桌上,桌上的书和笔都弹了起来。
“你还敢顶嘴?!”王森林怒声说。
黑色的水性笔跟着桌面往边缘滚去,岑念伸手,轻轻救回险些落下悬崖的笔,若无其事地放回它原本在的地方。
“‘顶嘴’在辞海中的基本含义是用言语冲撞他人——”
岑念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基于这个释义,在这场谈话中顶嘴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王森林被她气得七窍生烟,连嘴唇都抖了起来。
“我的课你不用听了,作业也不用交!有本事永远别考我的试,你考了我也不会改的!”
岑念从善如流,说:“好的。”
王森林也没叫她坐下,转身就回了讲台,怒声说:“把你们的试卷拿出来!”
岑念在心中数着时间,十秒,王森林还没有叫她坐下。
给脸不要脸,那就算了呗。
岑念自己坐下了。
王森林一看,鼻子都要气歪了,接下来评讲试卷的过程中,频频有无辜人士受到迁怒,被王森林讽刺怒骂。
这堂课,上得是风声鹤唳,无人敢喘大气。
下课铃声一响,王森林头也不回地冲出教室,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又不知道哪个班的学生要遭他迁怒。
王森林走出教室后,11班的教室立即炸成闹市。
所有人都无法免俗地谈起刚刚课上的风波。唐薇欢又敬又畏地看着岑念,似乎是怕受到牵连,她满脸的话,却不敢与她搭话。
大部分学生都是如此,他们看她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已经注定退学的人。
唯有两个学生逆流而上,与众不同,一下课就涌到了岑念桌前,满脸崇拜。
庄辉激动地拍着岑念的书桌,大声说::“你太帅了!太帅了!”
岑念的笔在书桌上不断跳动,她伸手拿起那只因为外力不断蹦迪的水性笔,平静地抬眼看着两人。
庄辉身旁穿着宽大校服的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中带着对同类的欣赏。
在此之前,诸宜都是用敬而远之的态度对她,鲜少对视,从不交流。
“你看见王森林出教室的表情了吗?他都快被你气死了!”庄辉看热闹不嫌事大,乐不可支地说。
诸宜比他冷静得多,开口对岑念说出她们之间的第一句话。
“他肯定会想办法报复你的。”诸宜问:“你有后台吗?”
岑念摇头:“没有。”
庄辉说:“那你要小心了,王森林和校长老陈头是亲戚,这人很小气的,他一直看不起我们11班,每回都要想着法子来嘲讽我们——只有诸宜和邬回他不敢惹。”
岑念问:“为什么?”
诸宜自己说话了,她撩了撩头发,说:“我爸每年都在赞助六中。”
庄辉说:“不过他好像格外讨厌你,你哪里得罪他了?”
岑念的想法和他一样,但是她的确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触到了王森林的逆鳞。
“不知道。”她说。
“我看你挺顺眼的,加个微信吗?”诸宜看着她。
眼前的少女和岑念以前接触的同龄人截然不同,比起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岑念也看她挺顺眼。
岑念拿出她的手机,和诸宜互加了微信,庄辉也凑热闹,和她互加了好友。
“放学后有时间吗?一起唱K。”诸宜说。
“唱K?”
“KTV——去吗?”
岑念没去过,她觉得有些意思。
“去。”
第18章 第 18 章
放学后, 岑念和诸宜、庄辉两人一起步出班级。
对于这个新鲜的三人组合, 走廊来往的学生都朝她们投来意外的视线。
在路过告示牌的时候,岑念停下脚步,2月月考的成绩已经公布, 九科全白卷的她理所当然地排在了最后一位。
和一个叫邬回的名字并列排在一起。
“回哥也算不孤单了。”庄辉感叹道。
出了校园后, 诸宜随手拦下一辆路过的空出租。
“去水晶街的白色纯K。”
坐在行驶的出租车上,岑念在思考打车的费用怎么付。
不仅诸宜没说车费怎么付, 她也没提唱K的价钱怎么付,普通人都是怎么和友人出游的?
没有类似经验的岑念陷入纠结中。
下车的时候, 庄辉第一个下车, 岑念还没来得及掏钱, 诸宜已经爽快地用手机支付了车费。
“我转一半给你。”岑念说。
“转什么钱?你在开玩笑吗?快下车吧!”诸宜说。
岑念被“赶”下车后,庄辉双手抄兜, 打趣到:“给什么钱啊?不用给钱!我们都是破落户,这种时候等着诸大佬掏钱就行了!”
诸宜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一点小钱,谁付都无所谓——除了你,”她看向庄辉:“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我回去了,谁来给大佬端茶递水?”庄辉说。
诸宜白了他一眼。
三人进入KTV后,诸宜和庄辉径直走向电梯,岑念却在大厅慢了两步。
她的目光注视着大厅中一架洁白的三角钢琴。
“岑念!快点啊!”庄辉站在打开的电梯里朝她挥手。
岑念收回视线, 朝他们加快脚步。
进入KTV包房后, 岑念发现房间里已经有□□个年纪相仿的男女生了, 她跟着诸宜进门后, 他们纷纷吃惊地看着她。
“我们学校的转校生,我的新朋友。”诸宜向众人介绍。
岑念用入学时简洁的自我介绍和在场的人打了招呼,这些身穿私立校服的学生热情地接纳了她。
“你和诸宜怎么认识的?她以前最讨厌乖乖女了!”
岑念说:“我不是乖乖女。”
从来都不是。
服务员开始一盘接一盘的上果盘和小吃,一件件的啤酒被搬进包间。
在庄辉和其他几个男生的玩笑下,包间里的气氛很快热络了起来,诸宜抓住话筒不放,霸占在点唱机前。
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就坐在离岑念不远的地方,他们和同校的女生正在讨论用可乐加味精做成的“土□□”。
“我朋友试过了,他说真的有用!”一个男生斩钉截铁地说。
“朱朱最爱喝可乐,你要小心了,以后别喝陌生人给你的可乐,喝了就会被打来吃了。”另一名男生跟着调笑道。
“你这么说的话,朱朱以后只会喝你给的可乐了。”一名女生掩嘴笑道。
几个女生哄笑起来,被开玩笑的“朱朱”满脸羞红,轻轻打了开玩笑的男生几拳,嘴里说着“讨厌”,表情却截然相反。
其中一个男生看到岑念看着他们,也开了她一句玩笑:“你长那么漂亮,更要小心了。”
岑念微笑,只有一边嘴角扬起。
“小心可乐加味精?”
“你别不信,这是真的,我朋友亲身试验了!”一开始说起这个话题的男生觉得自尊心受损,提高音调说道。
岑念原本不打算加入这个话题的。
现在四五双眼睛落到她身上,想安静也不行了。
岑念说:“你知道可乐由什么构成吗?”
“什么构成……”
“可乐的主要成分是碳酸、甜味剂、□□、焦糖和天然调味剂,而味精的主要成分是谷氨酸钠,这些物质本身没有“催情”的效果,混合也不会发生化学变化进而产生新物质——”
岑念平静的声音让讨论“土□□”的少男少女们呆住了,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岑念,像是在看外星球来的陌生生物。
岑念看着挑起话题的男生,问:“综上所述,可乐加味精,在没有第三种物质参与的情况下,不可能起到助兴壮阳的效果。”
“还有问题吗?”她说。
鸦雀无声。
他们没有问题了,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转过身背对着她,开始了新的话题。
“你看吧,我早就说了,土□□什么的根本不可信!”
旁听了整个对话的一个女生对身旁另一女生说。
她好奇地看着岑念,问:“我妈说,麦当劳肯德基的奸商都是收购有七八个翅膀和腿的鸡——那是真的吗?”
岑念漫不经心地说:“生物体的身体结构是由基因决定的,短期之内的基因巨变会使个体无法存活,人为改造基因存活率更低。”
女生认真地听着她的话。
“以现在的技术,不可能做到这么精确完美的定点改造。如果有人真的成功创造了多翅膀多腿的新生物——还能让这种特征稳定遗传形成养殖规模,创始人早就去诺贝尔领奖了,还会被骂奸商?”
“我也早就觉得不可能了,我父母老是这么吓我。”女生拍了拍胸脯,一脸崇拜地看着她:“你懂得真多。”
懂得多,但是并不有趣。
唯一一个给她捧场的女生在问完困扰多时的“怪物鸡”问题后,转头和她身旁的朋友讨论起了现在最火的韩国爱豆。
岑念听得一头雾水,她对那些人名一无所知。
点歌台已经空出来了,她走到点歌台前试着操作了一会,了解了使用方法后,她就对点歌台失去了兴趣。
她想来KTV看看,现在她知道了,KTV不适合她。
包间里的人都在结伴玩乐,这里很喧闹,她依然感觉孤独。
岑念拿起自己的书包,安静地离开了包间。
在KTV灯光明亮的玄关大厅里,岑念等到空无一人的电梯朝她打开大门,她神色平静地走了进去。
一米之遥,另一扇电梯打开防护门,一个染着橘色头发的高挑少年从电梯中走出。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让路过的服务员带他直接去了尽头的一个包厢。
邬回推门而入,庄辉声嘶力竭“风来了”的破嗓子让他直接上前夺过了他的话筒。
“我的耳朵还想再用几年!”邬回把话筒扔给了另一个男生,对方接过后,习以为常地接着唱了起来。
“回哥,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小弟我好去门口接你啊!”庄辉也不气恼,乐呵呵地说。
“几天没见,皮痒了是吧?”邬回说。
说话的少年肤色白皙,身材高挑,一头橘色短发在一群黑发和棕发中亮眼又独特,加上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朝气和金光闪闪的财气,邬回在许多小女生中都有超高人气。
他进门后,包间里许多女生都朝他投来关注的目光。
“不敢不敢。”庄辉说:“你的伤怎么样了?”
“都好了,你看,这就是男人的勋章——”邬回撩起T恤,露出小腹上一条浅浅的伤疤:“虽然我少了一块东西,但是换来这条充满男子气概的伤疤,我觉得很值。”
“啧啧啧……”
“邬回,你什么时候来的?”诸宜朝他走了过来,大声说道:“你的阑尾炎好了吗?”
“别人三天就好了,他拖了一个多月,能不好吗?”庄辉说。
“学校有什么意思?我这么早来做什么?”邬回一屁股坐到身后的卡座上。
“怎么没意思?最近你没来,学校里可有意思了!”庄辉大声反驳。
“什么事情有意思?”
“回哥,恭喜你,你有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同桌。”庄辉坐到邬回身旁,在他耳边大声说。
附近一个听见了这句话的男生转过头来,冲邬回喊道:“漂亮是漂亮,但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就是刚刚挑起土□□话题的男生。
诸宜瞪了他一眼,说:“就你个烂酒鬼有意思!”
邬回根本不在意对方长什么样,他只关注一个点——
“哪个龟儿子让她坐在我旁边的?!”
庄辉耸了耸肩,说:“还能是谁啊,康媛安排的,班上就你旁边一个空位了。” 邬回皱眉,没好气地说:“你哪只眼睛看到那是空位了?那是我滑板的座位!” “你见着人就知道了,你绝对觉得比滑板好。”庄辉说。
“放屁,嫦娥敢抢我宝贝的座位我也照打不误。”
诸宜毫不犹豫,说:“一千,我赌邬回打不下去。”
庄辉举手:“一百,我赌邬回打不下去。”
“你和我赌一样的,赌局还怎么开?!”
庄辉嘟囔着说:“你再去拉个傻子进来赌,我又不是傻子。”
“让他看看就知道了,岑念——咦,岑念呢?”诸宜四下张望着。
“刚刚就没看见了,走了吧?”庄辉说。
“她怎么就走了呢?”诸宜露出失望的表情。
“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人人都要围着你?”邬回说。
诸宜踢了他一脚:“你还是回家躺着吧!”
第19章 第 19 章
岑念在九点整的时候抵达别墅。
家中除了佣人们, 只有她一人, 其他人的拖鞋都好好放在鞋柜里。
张嫂看见她也当没看见,脚尖一拐就进了她自己的卧室。
岑念知道今晚又没晚餐吃了,虽然她对一日三餐没有执念, 但为了身体健康, 她也该想个办法保证自己的营养摄入。
求助岑筠连是没有必要的,她不会为了几粒米的事情向岑筠连或者侯婉低头。
岑念走到一楼的大厨房, 打开冰箱后只看见了没有处理的食材,在自己做饭和不吃之间, 没有感到饥饿的岑念选择了不吃。
她从厨房离开后, 走向室内电梯, 中途因为瞥见不远处紧闭的琴房大门而停下脚步。
她不受控制地,一步步走了过去, 打开没有上锁的房门。
整个琴房都沐浴在清冷的月色下,中央有着一架美丽的乳白色三角钢琴,在月光下,流畅光滑的烤漆边缘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她走到钢琴旁静站半晌后,伸手支起了钢琴的顶板盖,钢琴内部的琴弦看得出经过精心保养,岑念伸手轻轻拂过一根根坚硬光滑的琴弦,被她按在记忆海最深处的记忆翻涌着叫嚣着, 想要喷发出来。
她抚过琴弦, 绕到钢琴正面, 垂下的五指向着光泽的白色琴键盖而去。
在距离琴键盖只有寸芒之遥的时候, 她停了下来。
她垂着长长的眼睫,脸上面无波澜。片刻后,她收回手,将钢琴复原,安静地走出岑琰珠的琴房。
就在她走出琴房,正要关门时,玄关传来一声关门声。
身穿蓝黑色西装的岑溪回来了。
他看见手握在琴房门把上的岑念,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岑念若无其事地关上了房门。
张嫂像是闻到腥的猫一样,谁也没叫她,一转眼就从屋子里蹿到了客厅中。
“少爷回来了?吃饭没有?要不要我给你做点什么?”她满脸热情地说。
“谢谢,我吃过了。”岑溪说。
张嫂的积极性一点没受到打击,她在拍马屁的道路上坚韧不拔地前进着:“要是少爷晚上饿了,随时打声招呼!”
岑溪应了后,在岑念之后走上打开的室内电梯。
“谢谢。”他对岑念笑道。
今天他的笑有些疲态。
岑念没说话,松开按在开门键上的手指。
“你会弹琴?”岑溪问。
“会一些。”她说。
“琰珠和候阿姨去参加晚宴了,十一点之前都不会回来。”岑溪说:“你可以用她的钢琴。”
岑念面不改色,说:
“她在琴键盖里夹了一根头发。”
岑溪笑了笑,不再说话。
两人在房间门口分别,各回各的卧室。
和前几天不同,月考结束后,岑念现在多了一个每日作业,她把今天收到的九本习题册拿出,拿起最上面一本数学开始做了起来。
任课老师布置的作业是一结,岑念做起来就刹不住笔,回过神来,已经把一整本习题册都做完了。
太简单了,一道能打的都没有,就像算1 1等于几一样,回过神时,她已经把答案全部写完了。
既然做完一本,按照岑念的习惯,她就不会只做一本。
其他科目同样,岑念一本接一本的做下去。
手机上计时器的时间在缓缓流逝。
当时间走到11:59时,计时器响起了提示音,岑念关掉声音,拿着手机走出了卧室。
她站在走廊上,静静看着秒表走完最后的一分钟。
5、4、3、2、1——
黑暗降临。
坐在小木屋的书桌前,岑念漫不经心地转着笔,窗外是刺目的炎炎烈日。
同样是在卧室外,昨天时停世界没有来,今天来了,唯一的区别是现场有没有第二个人存在。
岑念握住白金色的钢笔——这是她上辈子最爱的钢笔,全球仅此一支,由匠人全手工制作,她一直用了六年,用到再也拿不起笔。
桌面上浮现出白纸,她在上面写下一个个人名——岑念、岑溪、岑筠连、侯婉……
每一个字,都和原身留在试卷上的字迹完全相同,岑念有把握,她的这手模仿能骗过几乎所有的字迹鉴定。
在这次的时停世界中,岑念最后一次练习了原身的字迹模仿。
时停结束后,岑念肚子里发出一声响亮的叫声。
她从空无一物的书桌前站起,拿着水杯打算下楼喝点水。
又一次,她在门口偶遇同样开门的岑溪。
巧到这种程度,她都快以为是岑溪贴着门缝专等这种时机了。
岑溪端着水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说:“你还没休息?”
“马上。”岑念刚说完,肚子又叫了起来。
岑溪笑了起来:“饿了?”
“……没有。”岑念转身往小客厅走去。
“要吃东西吗?”岑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岑念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问:“吃什么?”
三分钟后,岑念跟着岑溪来到一楼的大厨房,他像岑念之前那样,打开了只有没处理食材的冰箱。
他看了几秒钟,问:“吃方便面吗?”
“……吃。”
岑念对没有试过的东西都饱含兴趣。
岑溪从头顶的储藏柜里拿出一盒泡面,他转到泡面桶背面,看着上面的生产日期,说:“这还是上一次我回国买的……还好,没过期。海鲜口味——可以吗?”
“可以。”
岑溪把泡面桶递给岑念,随口问了一句:“会泡吗?”
“怎么泡?”岑念接过。
“……你没吃过泡面?”岑溪看了她一眼。
岑念有个毛病,太过好强——无论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
“吃过。”她睁眼说瞎话。
她的表情引起岑溪更多的担心,他问:“……要我帮忙吗?”
“不用。”
岑念背过岑溪,拿起泡面桶寻找上面的食用方法。
“撕开盖子后,往里面倒冷水就行了。”岑溪说。
经过几天相处,岑念对岑溪的话已经有了条件反射的信任,她放弃了在泡面桶上寻找备注,转而如他所言,撕开盖子,随手拿起台面上的滤水壶往里面倒去——
一只手拉住了水壶。
岑溪忍俊不禁地看着她:“你还真的没做过泡面啊。”
岑念终于明白被耍了,她看着岑溪,脸色沉了下来。
“对不起,别生气。”岑溪笑着说:“我示范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