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岳尊成为好朋友,或许他真是那样也说不定。
岑念也是人,也会被先入为主的观念误导,但在她注意到自己是在无证据妄加揣测的时候,她立即中断了这种行为。
岑溪是什么样的人,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岑念说:“我想要梅婧的联系方式。”
岑溪说:“你知道我的手机号吗?”
岑念手机里只有岑筠连和侯婉、岑琰珠的联系方式。
“知道了有什么用?”她问。
“嗯……”岑溪认真想了想,说:“知道的话,可以在遇到麻烦的时候直接打给我。”
“让你打给梅婧吗?”岑念说。
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原来是梅婧从派出所里走了出来。
岑溪说:“我要扣你工资了。”
梅婧不以为意,笑得更愉快了。
“扣啊,我愿意花钱观看你吃瘪的画面。”
既然当事人来了,岑念就直接和梅婧交换了联系方式。
有备无患。
在有人的地方生存,总免不了和笨蛋们打交道,这时候律师的作用就显得尤为重要。
岑念和梅婧交换了联系方式后,把手机递给岑溪。
岑溪笑了笑,在她手机上拨出一个号码,片刻后,他拿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好了。”他笑着把手机还给岑念。
岑念拿着手机,将他刚刚拨出的号码添加进联系人,命名为“岑溪”。
“这么快就搞定了?”岑溪问梅婧。
“他们忙着哭,我先出来抽根烟。”梅婧从兜里掏出一包女士香烟。
“后面的就交给你了。”岑溪说。
梅婧点燃香烟,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他们在工作上是上下属关系,但因为有多年同学的缘由在里面,两人相处更像是朋友。
岑溪笑了笑,转身走向停在几步外的豪车。
岑念跟着坐上副驾驶,几秒后,派出所大门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
和之前的相处模式一样,两人独处时,车内气氛静谧安定,岑念注视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好一会后,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
“这是去哪儿?”岑念看向一旁的岑溪。
他目视前方,嘴角微微扬起。
“你不是要去商场买东西吗?”
这是民警为了告诉他事情经过而说的,只占长篇大论中的短短一句,岑念没想到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也被他记了下来。
岑念的确要买东西,既然他主动送,那她没理由不搭个便车。
十分钟后,布加迪威龙停在了本区最大的一家伊势丹地库里,岑溪带着她乘电梯直上卖场。
“你要买什么?”岑溪问。
岑念想起原身用的那个护肤品牌:“资生堂。”
岑念不喜欢在不重要的小事情上花费精力,这导致了她站到柜台前,才发现自己没有准备充分。
她低估了资生堂的面向人群,也高估了自己的经济水平。
资生堂光一瓶精华液就八九百,乳液要便宜一点,这笔钱连她上辈子用的垃圾桶也买不起,现在却差不多是她半个月的生活费。
岑念左看右看,就没在偌大的柜台上发现任何自己买得起的产品。
“这个系列,我要一套。”
在她犹豫的时候,岑溪已经指着她刚刚看的乳液对柜员说话了。
柜员小姐响亮地应了,动作利索地开始给她配货。
一瓶乳液都买不起,何况一整套?
岑念刚要说不要,岑溪说:“我自己买的。”
……自作多情了,ok。
岑溪买完护肤品后,提着资生堂的纸袋,问:“你还要买什么?”
岑念说想买钢笔。
岑溪转头问了资生堂的柜员,得知文具在楼上。两人又乘电梯前往4楼。
伊势丹的文具专柜只有小小一块,岑念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钢笔,虽然是她说着要去商场买东西,但由于前期准备不足,最后她空着手走出了商场。
重新坐回跑车,这一次,布加迪威龙开上了回家的路。
岑溪没有把车开进车库,而是在铁门前就停了下来。
他看着用目光询问的岑念,把放在后座的纸袋放到她两腿上。
岑念说:“……不是你买给自己的吗?”
“买给自己用来送人的礼物。”岑溪笑道。
“……”
“你今天做得很好。”他说。
岑念停下想要退还所谓“礼物”的动作,抬眸看向身旁的岑溪。
他侧头看着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什么做得好?”
“保护自己。”
岑念顿了顿,问:“你不觉得我小题大做了吗?”
“学会如何保护自己,对每个人来说都很重要。”他看着她,笑着说:“对你来说,格外如此。”
岑念没说话。
“公司里还有点事,你自己能回去吗?”岑溪说。
“当然。”岑念说。
她下了车,提着纸袋。
这样的礼物,她愿意接受。
岑念走进胡桃木的大门后,铁门外才传来岑溪驾车离开的声音。
她换上自己的拖鞋,注意到家中其余三人的拖鞋都好好放在鞋柜里,反倒是侯予晟的拖鞋消失了。
鞋柜里多出一双浅棕色的皮鞋。
岑念毫无期待地路过客厅,和她预料的一样,这个家里没人会为她留晚餐。
她乘电梯上到4楼,电梯门还没开就见到了他卧室里走出的侯予晟。
他穿着半正式的休闲装,衣着一丝不苟,就连镜框的颜色都经过了精心搭配,仿佛英国上流社会精英的日常穿着,看似随意,实则处处细节都经过设计。
侯家是老牌音乐世家,家里曾出过几个钢琴家,虽说到了侯婉爷爷那一代就开始落魄,但家族底蕴在那里,举手投足之间还是很有一股音乐人的优雅气息。
这也是岑筠连不选赵素芸选侯婉的最大原因。
这是故事里没有写的东西,但是岑念觉得岑筠连的心思简单到昭然若揭。
他不爱赵素芸,大概也不爱侯婉。
落魄的音乐世家就像蒙尘的旧文物,岑筠连收藏侯婉,就像他收藏这栋房子里其他没有实际价值的破烂一样。
侯予晟笑着走来,说:“我在楼上看见岑溪的车了,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门开了,岑念一步走出。
“公司里还有事。”她说。
“一回来就这么拼。”侯予晟笑道:“你吃饭了吗?”
岑念还没说话,肚子先响了。
掉链子。
自己的身体,能怎么样呢?岑念只有原谅它。
“没有。”她说。
“我也没有。”侯予晟笑着说:“我带你出去吃吧,你想吃什么?”
岑念就是饿死,也不会和侯予晟单独出去吃饭。
“不想出门。”她说。
侯予晟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从善如流地说:“我让张嫂做几个菜。”
侯予晟的指示十分有效,不过短短半小时,张嫂就做出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
佣人们早已吃过,在只有两个人的客厅里边聊边吃,效果也和外出吃饭差不到太远。
撇开个人成见,侯予晟是个让人愉快的谈话对象,他总是能很自然地把岑念说死的话继续接下去,他风趣,见多识广,岑念必须承认,在知识的宽度上,她不及他。
侯予晟是哈佛大学的社会学、经济学双博士,别的不说,岑念今晚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相关知识。
只要侯予晟不搞幺蛾子,她还是乐于和他交流一些学术问题的。
“你的餐桌礼仪很好。”侯予晟忽然说:“在什么地方学的?”
岑念停筷,朝他看了过去。
侯予晟笑而不语地看着她,神色一如平常,仿佛这是一个再随意不过的问题。
岑念说:“网上。”
“现在只要有心,学什么都容易了。”侯予晟笑道。
岑念不置可否,说:“刚刚你提到了社会中每个人的微观行为都会改变社会。”
“对。”侯予晟笑着看着她。
“那么在你看来,究竟是社会结构决定了个人的行为,还是个人的微观行动塑造了社会结构?”岑念抬起眼。
侯予晟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
“……你真让我吃惊。”他笑着说。
“多吃几次,以后就会习惯了。”岑念神色淡然。
“你说得对。”侯予晟说。
第15章 第 15 章
岑念出派出所的时候就已经九点半了,吃完相当于宵夜的晚餐,时针已经快要指向11点。
两人刚刚吃完,谁都还没从椅子上离开。
侯予晟大概是从侯婉那里听说了她九科平均分三十几的惊人成绩,主动提出要为她补课。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虽说不能因为一部残缺的小说就全盘否定一个人,但作为参考还是可行的。
作为参考,原身以身作则地警告了她不要和侯予晟两人共处于一个封闭空间。
“不需要。”岑念第二次拒绝。
“据我所知,六中是按成绩来分班的,如果你不能尽快进入前面的班级得到好的教育资源,以后只会恶性循环,成绩越来越差。”侯予晟说:“在如今这个社会,个人能力是比权力和财富更能让你登顶高处的东西。”
岑念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他在说什么蠢话?她最不缺的,就是个人能力。
侯予晟刚要开口,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
岑溪回来了。
手拿几本蓝色文件夹的岑溪刚刚走进客厅,岑念就用两个人都能听见的音量,清楚有力地说道:“我已经请哥哥给我补课了。”
侯予晟和岑溪都是一愣。
“……是这样吗?”侯予晟看向岑溪。
岑念也看着岑溪。
片刻后,岑溪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对。”
侯予晟笑了起来:“你工作这么忙,还能给念念补课?应试教育的事情还是我清楚一点,让我来吧。”
岑念刚刚已经领教过侯予晟的口才,然而岑溪只是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把侯予晟挡了回去。
侯予晟似乎没想到岑溪会把她的问题揽过去,看了他一会,终于还是没有纠缠。
侯予晟笑道:“……既然这样,念念就交给你了。”他看向岑念,笑着说:“如果有哥哥解答不了的疑问,还是欢迎你来问我。”
岑溪笑了笑,说:“我上楼了。”
岑念同时起身:“我也要上楼。”
最后的结果就是三人同乘一座电梯上楼,狭窄的空间里,两个成年男人气氛融洽地闲谈着,岑念得以理所当然地沉默。
升上四楼后,侯予晟和他们告别,岑念和岑溪走向同一个方向。
他们谁都没提补习的事,岑溪是个聪明人,和她一直以来的想象一样。
岑念回到卧室没多久,窗外大门方向传来一声喇叭声。
她头也不抬地看着手机的时间,十一点十五分了。
她拿起空水杯,开门往本楼的小客厅走去。
小客厅里就有饮水机,她正要接水时,听到旋转楼梯的下方传来侯婉的笑声。
“琰珠,你今晚的表现太让妈妈骄傲了,其他学钢琴的千金根本不敢上台和你竞争。”
“我是专业的,如果连她们业余的都赢不了,那我还这么辛苦学什么?”岑琰珠略带骄傲的声音响起。
“听说琰珠的老师也去参加音乐会了?”侯予晟的声音响起。
“文辞雪是国内最著名的钢琴家,青少年钢琴家音乐会当然会邀请文老师参加了!刚刚文老师在听琰珠演奏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了,她的神情特别专注,一看就是很满意琰珠的表现。”
侯婉的声音充满自豪,她说:
“毕竟是文老师教大的孩子,我们琰珠又有天赋,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以后我们侯家的复兴就看琰珠了。”
“好好努力,以后在音乐厅开一场个人音乐会。”侯予晟说。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岑琰珠说:“去巴黎普莱耶音乐厅开个人音乐会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岑念听到这里,终于按下了饮水机的出水按钮。
细细的水流安静流进水杯中,楼下的欢声笑语依然没停。
曾几何时,她也曾有过类似的梦想,在世界上最好的音乐厅中,开一场独属于自己的演唱会。
后来,她生病了,梦自然就没有了。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意气风发的自己宛如隔世,留在她心里的,更多是玻璃房里的孤独和沉重。
她想忘,忘不掉。
这是她的天赋,也是她的镣铐。
清澈的水流蓄满三分之二个水杯,岑念停了水,端着杯子敲响了岑溪的房门。
片刻后,房门向里打开了,岑溪站在门口,意外地看着她。
“我来补课了。”岑念说。
作为一个严谨的人,她需要对时停世界做更多测验,掌握更多它的情报。
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在卧室以外,有第二个人存在时,能不能在零点进入时停世界。
“进来吧。”
岑溪完全打开门后,岑念步入,缓缓打量着这间她从没进来过的房间。
岑溪的卧室和她的卧室比起,光面积就是她的四五倍,更别说里面精心搭配过的配饰,和楼下灾难级别的混搭比起来,岑溪的卧房风格更像是花园里的鸢尾花小径,低调又暗藏优雅,每个地方都能找到精妙的细节设计。
比起房间里精致沉稳的软装,岑念最先注意到的是一股弥漫在空气里的淡淡香气,像是琥珀的松香,又带点青草的清新气息,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香气之后,她的目光定到了岑溪深灰色大床上方的一副油画上,那张长方形的油画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床头上方。
躺在床上睡觉时,抬头就能看到那张宽幅油画。
岑念学过水墨画,对油画只是一知半解,她似乎缺少一些相关的艺术细胞,无法从哪混沌的色彩和线条上看出画家究竟想表达什么。
但这些都不是她看着那幅画的原因。
那张画让她很不舒服。
“这是莫里·克利夫兰的超现实主义画作。”岑溪说。
他看见岑念在那张油画上看了好一会,误以为她对那幅画感兴趣。
岑念收回视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在哪里补课?”她问。
岑溪抬起书桌对面的灰白色休闲椅放到他的电脑椅旁边,又把桌上摊开的文件夹给收起放到一边去了。
显然,在岑念进门之前,他就在看这些文件。
“坐吧。”他拍了拍灰白色的休闲椅。
岑念在休闲椅上坐下后,岑溪在她身旁坐下,说:“你想问什么?”
岑念和上次一样,不用纸笔,口头复述了她的问题。
“今天这些题也是教辅书上的吗?”岑溪问。
岑念点头。
“你都记下来做完了?”
“做完了。”
岑溪问:“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
“没关系,慢慢来。”他说。
岑念看了他一眼,说:“我说题不怎么样。”
岑溪愣了愣,接着笑了起来。这个笑容比他一直挂在脸上的轻佻笑容要真实得多。
“和上次一样,我口头解答,有疑问我们再进一步探讨。”他说。
“好。”岑念点头。
两人就像认识多年一样,交流起来默契十足,即使是岑念因为过快的脑速跳过几个步骤直接问出最后的疑问,岑溪依然能毫无障碍地理解并作答她的提问。
岑念从来没有因为别人吃惊过。
现在岑溪让她吃惊。
好像只过了十几分钟,墙上的时针却已经指向12点,岑念去看时间时,距离零点已经过了六分钟。
时停世界没有来。
“我的疑问已经有答案了。”岑念起身,神色平静地说:“谢谢你的配合。”
“不客气。”岑溪跟着起身。
岑念走向门口的时候,岑溪在身后出声了。
“为什么不让侯予晟给你补课?”
岑念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唇角带笑的岑溪。
“你比他聪明一点。”
“从哪里看出来的?”
“直觉。”她说。
否则也不会成为覆巢之下唯一的完卵了。
她刚要抬腿往门外走,动作做到一半又停止,纠结地转头看着岑溪。
“……怎么了?”岑溪笑着看着她。
“最大的文具卖场在哪里?”她问了个突兀的问题。
“梨花街。”岑溪毫不犹豫地说。
她还是稳稳站在原地,这一次,她把目光投向了那副床头的画。
“那幅画有什么问题吗?”岑溪笑着问。
“你追求无规律吗?”
“……怎么了?”
“那幅画……”岑念指着床头的油画,说:“左上角的位置和水平线偏离了5°。”
岑念说完,总算觉得舒坦了。她不再逗留,径直走出了岑溪的卧室。
等她走后,岑溪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了测量工具,他量了量床头那副画,果然不多不少,就倾斜了5°。
……这么精确的数据,她是怎么用肉眼看出来的?
第16章 第 16 章
第二天是星期四,也是3月的第一天,岑念在早餐桌上向侯婉索要当月的生活费,岑琰珠朝她投来鄙视的一眼,仿佛在说“这怎么也开得了口?”
这有什么开不了口的?
不该她的她不要,该是她的跑不了。
不好意思开口要钱在岑念这里是不存在的,在她看来,她是在做理所当然的事。
侯婉露出惊讶的表情,一脸无辜地说:“前几天不是才给了吗?”
“那是上个月的生活费。”岑念冷冷说。
“上个月你才过了几天……”侯婉笑了出来,轻蔑地看着她。
岑念面无波澜,要和她讲理?那就来讲理吧。
“原来岑家的生活费是按日结算的,既然这样,那就按天数把剩下的补齐。”岑念说:“还有问题吗?”
“我……”侯婉哑然。
坐在岑念身旁的岑溪低着头发出一声轻笑。
岑筠连看不下去,不耐烦地说:“你磨磨蹭蹭干什么?该给就给!”他的筷子在瓷盘上用力敲了一下。“传出去像什么样?难道我连孩子的生活费都给不起吗?!”
岑筠连发话了,侯婉不得不一脸不情愿地当场转账给岑念一千元生活费。
生活费的事情完毕后,岑筠连开口,问:“昨晚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被抓到派出所了?”
抓?这个笨蛋又在说什么屁话?
岑念冷冷看了他一眼,说:“我才是报案人。”
“哦?”岑筠连拉长声音:“你报什么案?”
岑溪代替懒得开口的岑念,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岑筠连显得很不赞同。
“这么大点的事,至于起诉闹大吗?”
如果是岑念来否定,岑筠连一定会和她争吵发怒,可是岑溪的三言两语,轻易就让岑筠连改变了主意。
岑溪大概是岑家唯一一个说话岑筠连听得进去的人。
“……你说得也有道理。”岑筠连说:“女孩子的名誉很重要。”
因为上学的缘故,岑念和岑琰珠先离开岑家。
岑筠连和岑溪走出胡桃色大门时,司机齐佑已经站在门口恭敬等待。
他就像一座沉默的雕像,二十几年如一日的站在这扇门前,安静等待着。
“岑董,溪少爷,早上好。”齐佑弯腰鞠躬。
“嗯。”岑筠连从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声音,他看着岑溪,说:“你还记得他吗?齐佑,在我们家干了二十多年了,最近脑筋总算灵活了一些。”
岑溪点了点头。
两人走向停在门口的奔驰,齐佑跟在岑筠连身后一步。
岑筠连说:“我家小女儿遇到点事,等官司打赢后——齐佑啊,你找几个聪明点的人,把判决书贴满那女孩的学校和住家附近。”
齐佑说:“好,岑董。”
“我们岑家的女儿,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岑筠连冷笑:
“我要那个没长眼的丫头片子在上京混不下去。”
另一边,岑念在指定的上车点登上了黄色的校车。
岑念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和往常一样坐着数字游戏,忽然感到有人坐在了自己身旁。
“你、你好……”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她收回目光,转头看见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红着脸看着她。
“你好……我是1班的柯、柯杰……”
岑念对这个戴眼镜的男生没有丝毫印象。
柯杰自我介绍后没有说话,岑念也就继续转头看向窗外。
在学校停车区下车后,柯杰跟在她身后进了教学楼,岑念进班级之前,柯杰终于叫住她。
“我、我叫柯杰……在1班……”
“我已经知道了。”岑念平静地说。
这个和她身高相仿,留着一层短刘海的男生涨红了脸,说:“你、你要是有不懂的题,可、可以来问我……”
岑念看着他,思考自己在哪里表现出了蠢样,让他错误地以为自己需要指教?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怒喝打断了两人不算交流的交流。
柯杰一听这声音,脸都白了,岑念抬头一看,她的数学老师,同时也是高一年级主任的王森林怒气冲冲地大步走来。
“柯杰,你不上早自习了?!”王森林对柯杰怒目圆瞪。
柯杰不敢说话,灰溜溜地转身往前方的1班跑去。
王森林狠狠瞪了岑念一眼,跟着柯杰大步流星地走向前方。
岑念:“……”
大清早的,这师生两脑子被门夹了吗?
莫名其妙。
王森林快步追上柯杰,在他逃进教室前拉住了他。
“你怎么和她一起?!”王森林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我们、我们坐的同一班校车……正好遇上了……”柯杰小声说。
“车上那么多正好遇见的人,怎么没见你和他们一起说话?!”
柯杰无法辩驳,咬着嘴唇没说话。
“柯杰,我再次警告你,明年可以说是你唯一一次参加数学竞赛的机会,你要是失败了,以你的平时成绩,最多只能进入211,985你想都别想!这是摆在你人生面前最好的机会!别让不相关的人害了你!”
柯杰唯唯诺诺,不敢反驳。
“进去吧!”王森林骂够了,大手一挥,总算放过柯杰。
柯杰进去1班后,王森林又迈着大步走向年级办公室。他想起刚刚见到的岑念,依然觉得火冒三丈。
他从没见过这么放肆的学生!
九科全白卷,这是对身为年级主任的他的挑衅!她自己不学好就……当然不可能算了,勾引他最看重的数学尖子生柯杰是罪加一等!是老虎头上拔毛,是对他的羞辱!
不可饶恕!
他从业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学生!
今天,他一定要好好折去她的威风,让她知道,在这个六中,到底是谁能做主!
原本站在11班门口的岑念走进教室,嘈杂如闹市的空间因为她的进入而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在意味深长的看她。
岑念熟视无睹,走到教室后排自己的座位。
九张答题卡安静地放在她的桌上。
原来如此。岑念明白了一大早的遭受注目礼的理由。
岑念平静地在椅子上坐下,拿起自己的九门答题卡欣赏,除了他人代写的名字丑得不合她心意,雪白干净的答题卡也算和谐。
如果没有那大小不一、笔迹不同的九个0分就更好了。
“岑念,岑念——”身旁传来唐薇欢的小声呼喊。
岑念望过去后,唐薇欢说:“该交这学期的300元班费了,我是生活委员,班费可以交给我,也可以交给康老师。”
“转账可以吗?”岑念问。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