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乔回过头来对她笑了笑:“……是啊,那时的我真傻。”
“你为什么不直接跑?”金鲤真说:“美国这么大,你想跑随时都能跑。”
不像她,连出个房门都要被玛丽盯梢。
“……金,不是每个人都有你的勇气。”胥乔的微笑里多了一丝苦涩。
金鲤真皱眉,她咋觉得这话在拐着弯骂她呐?
“没勇气那就活该受着,怨不了别人。”金鲤真摸摸肚子,朝胥乔伸出手:“饿了。”
金鲤真接过胥乔递出的三明治,在壮硕的树枝上盘腿坐了下来。而几秒后,胥乔跟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金鲤真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他一点恼怒的神情也没有,一如既往,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金鲤真承认自己很优秀,但是对方能百折不挠到这地步,让她都要怀疑原主是不是给他下蛊了。
“你看我干什么?”金鲤真瞪他,把没咬的那个三明治用腿夹住:“到了我手里的就别想要回去!”
胥乔闻言笑了:“都是你的。”
“你真奇怪。”金鲤真咬着三明治,含含糊糊地说。她白天吃饱了,脾气就没那么暴躁了,倒也不想杀这个人类幼崽了——反正她离开疗养院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她可不要节外生枝再把洛尔洛特引来。
“玛丽的话,早就气死了。”她说。
“我也很气。”胥乔轻声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是我欠你的,所以气到最后还是会原谅你。”
“金,”他看着她:“你相信命运吗?”
“不信。”金鲤真干脆利落地说,同时把掉到睡裙凹陷处的萨拉米香肠捡了起来塞进嘴里。
“可是我有种感觉——”胥乔说:“你就是我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公布上一章的问题答案。
老女人是僰庭春,迷人病 里只有她被郭恪和薄荧联手送进疗养院,所以金鲤真所在的疗养院就是僰庭春去的疗养院,也是僰鲲泽赠送给自己未曾谋面的孙女的疗养院。
第二个问题来了,既然老女人是僰庭春,那么僰庭春死后,来到疗养院,并且让金鲤真瑟瑟发抖的洛尔洛特,又是谁?
第6章
三三两两散布在主楼和别院的警察在四天后终于离开了疗养院,而事发后第二天就没来过疗养院的洛尔洛特的气味也终于消散。金鲤真该吃吃,该玩玩,除了洛尔洛特刚出现在疗养院那天的“小小失态”以外,这件事一点儿也没影响到她的日常。
在她抱着一包以陪做祷告为代价从309房换来的薯片,在主楼里边走边吃时,她看见了正在锁诊疗室的哈里斯,他的身后跟着波涛汹涌的胥珊,以及面色苍白的胥乔。
金鲤真的注意力全放到了胥珊爆开的第四颗纽扣上,她决定等自己发育的时候注意一点,千万别让胸部自由发展成胥珊那样,每次看到胥珊,她都会回忆起被海浪挤压变形的恐惧。
“金,要到我家玩吗?哈里斯会送你回来的。”看见出现在拐角的金鲤真,胥珊再次提出她那陈词滥调:“我会做很好吃的中国菜哦。”
金鲤真的目光移到胥乔脸上,他站在哈里斯身后,脸上蒙着一半阴影,他冲金鲤真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不要。”金鲤真抓出一小把薯片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地说:“我喜欢吃油炸汉堡。”
胥珊也没坚持,她对金鲤真眨眨眼:“想吃糖就来找我,我家有很多。”
金鲤真没再理她,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天气这么好,在外面晒太阳的住客一定很多,她再去转一圈,说不定还能骗……不,捡到一些小饼干。
芝士味的薯片在金鲤真嘴里炸裂,她的脑子里却老是想起刚刚胥乔隐在阴影里的脸。
今天好像就是哈里斯说的最后期限吧?他们三人同时出现,说明胥珊已经做出决定了?根据金鲤真的观察,哈里斯的车把应该也是不匹配胥乔的身体型号的,第一次就强撸,怕是要灰飞烟灭啊。
之所以确定是第一次,是因为金鲤真从来没有在胥乔身上闻到过其他人的味道,身体表面的接触可以凭洗澡洗掉,但是深入到内部的接触就没法用洗澡洗掉了——至少不是两三天内能洗掉的味道。况且,哈里斯不是也说了么,这次要真枪实剑,所以以前都没有真枪实剑过嘛——
在回想这些细节的时候,金鲤真的心情很平淡,她一点没觉得有什么对不起胥乔的地方。她讨厌弱者,更讨厌连挣扎都放弃了的弱者,她救得了胥乔一时,难道还救得了一世吗?
再说了,她有什么义务去救吗?就因为那两个冰淇淋?那两个三明治?镶钻的吧!
金鲤真机械地吃着薯片,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因为她想起了总是偏爱弱者的格洛丽亚。
格洛丽亚总是将时间花在那些远远不如她的弱者身上,她喜欢看着他们颤栗的模样,喜欢看着他们的眼泪掉在烽火连天的土地上,喜欢把世界搞得一团糟,看无力的弱者们在其中挣扎反抗最终又徒劳无功的模样。
“没有弱者,又怎么能体现出强者的价值呢?”
格洛丽亚带笑的声音响在她的脑海里。
“西,你会讨厌弱者,只因为你在内心深处也认为自己是弱者。”
转过拐角,确定胥珊他们看不见她了以后,金鲤真连走带跑起来,在这过程中她也不忘大把大把往嘴里塞薯片,在路过107房模型迷的房间时,她在杰米的惊呼声中拿走了放在门口橱柜上的一个手/□□型。她把最后一口薯片咽下,然后将空了的薯片袋扔进一楼紧急逃生出口旁的垃圾桶里,同时脚步一步未停地朝前跑了起来。
不!她不是弱者!
她最多只承认自己强得不明显!
她会是除格洛丽亚以外的最强大的织尔蒂纳,格洛丽亚说过“你是特殊的”,那么她就肯定是特殊的!(预定的)宇宙最强者(除格洛丽亚以外)现在要做的首要大事就是——
救出弱者!
体现价值!
证明她是最胖……啊呸,最棒的!
“乔,我给你的那些糖,你是不是没有给金?”胥珊坐上汽车,一边发动引擎一边从后视镜里不善地盯着后排的胥乔。
“她不要。”胥乔垂着眼,低声说。
“你骗谁呢?!我就没见过有什么东西是她不吃的——”胥珊一改疗养院中笑容满面的“中国花”模样,脾气暴躁地怒声说:“一点用都派不上,简直是个废物!”
她一脚踩下油门,汽车如离弦之箭一般从停车位射了出去。
“我让你去接近金不是为了让你真的去和她做朋友的!”胥珊怒气冲冲地说:“她很有钱,这意味着我们也可以很有钱!但这还意味着,你和她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胥乔靠在座椅上,不声不响。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胥珊怒不可遏地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尖利的喇叭声立即穿透了车内每个人的耳膜。
“嘿!”哈里斯捂着耳朵,紧皱着眉对胥珊怒目而视:“别在开车的时候发你的毒瘾!”
胥珊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然后她紧闭起嘴,面色阴沉地不说话了。
从疗养院开到哈里斯的独栋平房一共用了四十分钟的时间,胥珊下车的时候几乎是甩上了车门,这辆一路抖得像是要散架的老爷车剧烈抖了一下。
而在胥乔想要开门下车的时候,车门被从外打开了,哈里斯粗暴地揪着他的衣领,把他从车里扯了出来。
“今晚你是我的了。”他的眼里满是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的兴奋。
在哈里斯连推带提地把胥乔弄进房子里后,老爷车后备箱忽然悄悄开出了一条缝。
金鲤真从那条缝里观察到没有危险后,慢慢推起后备箱的门,从里面跳了出来。车库的卷帘门已经关闭,这里只有一个出口,那就是通向房子内部的木门,她摸出藏在衣服里的那把玩具手/枪,悄悄拉开了虚掩的木门。
她走了两步,然后闪进厨房的墙柱后面,安静地看着哈里斯关上冰箱,拿着一瓶啤酒一边往回走一边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等哈里斯走了以后,金鲤真走到刀架旁拿出了一把最小的水果刀,她拿在手里比划了两下后,收了起来,继续向里走去。
客厅里没有人,斜对着的洗手间门虚掩着,从那虚掩的门缝里,金鲤真看见瘫坐在地上的胥珊,她惨白的手臂上扎着一根注射器,金鲤真刚想走近看看,卧室里就发出了哈里斯粗暴的命令声:
“张开嘴,臭小子!为什么不喝?等你醉过以后就知道这美妙的滋味了!”
金鲤真收回目光,继续轻手轻脚地向卧室走去。
卧室的门没有合拢,金鲤真轻轻一推就开了。哈里斯正捏着胥乔的下巴,强制灌他剩下的那大半瓶啤酒。胥乔奋力反抗,得到重重的一巴掌。
在胥乔把被打得身体一歪的时候,哈里斯用力一推把他推倒,随即解了皮带,急不可耐地覆身上去:“你姐姐已经把你卖给我了,认清现实吧,宝贝,我不想让你吃苦头。”
“来,让我看看,你漂亮的小脸蛋有没有被我打伤——”
哈里斯喘着粗气抬起胥乔的脸的时候,两个凉凉的东西从身后交叉着架住了他的颈子。
他身体一僵,心惊胆战地垂下目光极力往下看去,他看见了一根闪着锋芒的匕首,一个黑漆漆的枪口——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他能感觉到擦过刀锋的冰冷感觉——
“不要叫哦,哈里斯,我会害怕的。”女孩甜甜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传来:“我一害怕——就会手抖。”
胥乔听到金鲤真的声音,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
女孩热热的吐息洒在哈里斯的耳廓上,直达耳蜗,引来一阵颤栗——虽然有小部分害怕,但大部分还是兴奋。
哈里斯才不相信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能做出什么事,他当下就要转身:“嘿,金,你误会了——”
刀刃直接压进了他的皮肤表层。
“法克——金,你别紧张,我不动——我不动了好吗?!”哈里斯闭上眼,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啊,你最好乖一点。”金鲤真说:“我害怕的时候会手抖,兴奋了也会手抖。”
你是帕金森患者吗?
金鲤真等了一会,但是没有人问这个问题。
“但我绝不是帕金森患者。”金鲤真只能自白。
哈里斯的心里近来一直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现在他终于确定了——
这孩子的头被毒坏了。
“金,你冷静一些,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出来的?”哈里斯没有等金鲤真回答,就自己猜到了答案:“见鬼——你躲到了后备箱里,对吗?”
“这些都不重要,让我们来谈一点能够证明你还有生存价值的事。”金鲤真问:“是谁派你来杀我?”
“嘿,你——”
金鲤真在水果刀上又用了些力:“鬼话就不必说了,我们坦诚一些好吗?饭菜里有什么东西,你比我更清楚。”
哈里斯见鬼扯没用,不得不放弃了这一策略。
“我不想杀你,不想要你的命,金,请你相信我。”哈里斯诚恳地说:“不然你现在怎么有机会拿着刀威胁我?”
“别说废话,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金鲤真往下压了压刀刃。
“我不知道!”哈里斯吓得提高了音调:“我真的不知道,见鬼——你必须相信我!”
“放低音量。”金鲤真威胁道。
“我们是通过邮件联系的,我查过,那是一个假地址,他固定每个月给我汇钱,是用邮政快递,现金!发货地址也是假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这种事,知道得越多越没有好处!”哈里斯压低声音,焦急地说。
“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金鲤真问。
“拜托!你看看我!我不想死!我怎么敢骗你?!我知道的都说了,就这些!”哈里斯哀鸣道。
“好吧,那就——”
哈里斯感觉到金鲤真的重量正在从他身上远去,枪口离开了,接着是刀刃,哈里斯刚松了一口气,接下来要如何弄死这个小婊/子的念头刚刚从他脑海里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在他的脖子上发生了,那就像是,装满了气的气球忽然泄气的一瞬间,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喷涌出去了,他还没来得及低下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胥乔突然变色的脸上就多了一条喷射状的血迹。
他疑惑地去摸自己的脖子,摸到了喷涌而出的血流,他张开口,发出的却只是“嗬嗬”的声音。
哈里斯在经历了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两秒之后,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捂着出血口站了起来,在强烈的恐惧中踉踉跄跄地向着房门跑去。
下一秒,他就无力地摔倒在地,赤红的鲜血在他身下迅速汇成一片红色的湖泊。
金鲤真转过头看向胥乔的时候,他正呆呆地看着她,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眸比任何一刻都要明亮灼眼,就像是黑夜中忽然爆炸的火光,轰轰烈烈、震撼人心。
“不要痛哭流涕,不用以身相许,对强者而言,这都是小事一……”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胥乔忽然露出惊恐的神色,她心中一沉,本能地就要往一旁滚去,下一秒,有什么东西就在她的头上爆开了,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头顶传来,血和啤酒一齐流了下来,遮住了她的视线。
金鲤真被一脚踹倒在地,随即胥珊就骑到了她的身上,死死掐住了她的喉咙。
胥珊的面孔离金鲤真只有咫尺之遥,她目光涣散迷离,神情却充满癫狂,在她浑浊的粗气声中,她一边死死掐紧金鲤真的喉咙,一边抓着金鲤真的头朝后面的地板用力撞去。
强烈的撞击下,金鲤真被她砸得意识不清,却还记得拼命挣扎。
忽然,胥珊疯狂的动作停下了,金鲤真的后脑勺落到了地板上,她猛地推开胥珊,爬起来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的氧气,在她晃动不清的视野里,胥珊被她推倒后倒在地上没有动弹,她渐渐扩散的瞳孔一动不动地望着不远处的男孩,那个双眼像是露着火光的男孩,他浑身颤抖,手中冒着黑烟的枪口同样也在颤抖。
呆住的人变成了金鲤真。
那把枪不是她的,也不是胥珊和哈里斯的。
金鲤真忽然明白,就算今天她不来,他也能好好保护自己。
胥乔迈出脚步颤颤巍巍地朝她走来的时候,金鲤真才回过神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金鲤真对着胥珊的头飞起就是两脚:“让你砸我!让你砸我!”
她气哼哼地送胥珊上路后,从地上爬了起来,咳了一声,话题自动从她从哈里斯的魔爪下英勇地救出胥乔后开始:“嗯——小事一桩,不用谢了。”
至于差点被胥珊砸开脑袋的事?
什么?
胥珊不是一开始就倒在这边的吗?
“你要是害怕就出去吧,我——”
金鲤真话没说完,因为朝她走来的胥乔走到一半,忽然转了方向朝爬到角落的哈里斯走了过去。
哈里斯满眼惊恐,拼命摇着头,而胥乔抬起了手臂,枪口直指对方——
三声枪响。
每一枪,都打在了哈里斯的脸上。
血肉四溅,脑浆飞迸。
一块红白混合的东西在这个过程中砸上胥乔的眼角,而他面不改色,只有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枪声停止了,哈里斯也早早不动了,时间就像凝滞了一样,不知过了多久,胥乔的手才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金鲤真。
就在这一刻,这一秒,这一瞬间,金鲤真忽然有种不知出处的直觉,如果她在这时候转身就跑,她极有可能在实现除格洛丽亚以外宇宙最强的梦想之前,先变成一张筛网。
金鲤真艰难地迈出脚步,朝他走了过去。
“胥乔……”
胥乔朝她摇摇晃晃走了过来,紧接着,她就被胥乔紧紧抱进了怀里,那把刚刚轰烂了哈里斯脑袋的手/枪就贴着她的后背,滚烫的枪口就隔着一层单薄的T恤面料,存在感强烈。
存在感比刚轰烂人头的手/枪还要强烈的是颤抖不已的胥乔。
金鲤真觉得自己被十万只颤抖的海胆包围了。那些两人肌肤相接的地方,就像是有一万只带震动功能的海胆在贴着摩擦一样。
她又痒又痛,想尖叫!想打人!想乱刀捅死这个人形海胆!
“金……”
“金……”
“金……”
他颤抖着不断念着她的名字。
一开始只是颤抖,后来带上了哭音。
最后只剩哭声。
那个滚烫的枪口就这么示威般地贴着金鲤真的背心,就像狗脖子上的电击项圈一样,让没心没肺的织尔蒂纳疼得龇牙咧嘴,却只能暂时收起獠牙,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无更新。
第7章
在加州发生的恶性犯罪案件震惊了全美。
两个在高级疗养院中工作的员工,一个长期逼迫自己的十二岁弟弟卖\淫来换取毒资,一个在发现事情败露后,一不做二不休,想要绑架撞破交易现场的十岁女孩来赚取赎金,最后两人却因分赃意见不合而自相残杀,两败俱亡。
还有什么是比人性的丑恶更能让美国人民沸腾的呢?
几乎是转眼之间,这件事就传遍了美国,人们议论纷纷,多愁善感的人权斗士为可怜的两个小孩流下伤痛的泪水。
金鲤真和胥乔先是被警察送到医院做初步的检查和处理,她破了的脑袋被一个大腹便便的黑人男医生用纱布包成了饱满的蒜头,毫发无损的胥乔在洗了澡之后又变成了漂亮的小男孩,在坐警车回警局的路上,金鲤真顶着一颗蒜头坐在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胥乔旁边,气闷不已。
被送到警局之后,金鲤真就和胥乔分开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警察负责了对她的单独问询。
“你为什么要藏在后备箱里?”
“我听说哈里斯一直在对乔做坏事。”
“所以你想救他,对吗?”
“我只是想去看看。”
令全宇宙小孩闻风丧胆的织尔蒂纳拒绝被安上乐于助人的人设。
“是谁对哈里斯开了枪?”
“胥珊。”
“既然她有枪杀死哈里斯,那么哈里斯脖子上的伤口又是谁做的?”
“胥珊。”
“她为什么要这么多此一举?”
“觉得好看吧。”
“……金,请对我说实话好吗?”
“原来你知道我叫金。”金鲤真扁扁嘴:“金不知道胥珊的心理历程,金饿了,金想吃油炸汉堡。”
金鲤真装疯卖傻,在心里不耐烦地想着疗养院什么时候才会来领人。
女警的嘴角抽了抽,尽力维持着脸上和蔼的笑容:“你等一等。”
女警起身走出了封闭的单间,她的同事就在门外等她,见她出来,迎了上来:“怎么样?”
“她一定被吓坏了,可怜的孩子,说的都是胡话。”女警摇了摇头:“那边呢?”
“也是吓坏了,一句话都不肯说。”同事手里夹着点燃的香烟,眯眼望向另一个方向紧闭的房门:“还有什么可调查的呢?一切都如此的清晰。”
“我总觉得男死者身上同时出现的枪伤和刀伤有些蹊跷。”女警一脸凝重。
“有什么蹊跷的?一个刚刚吸了毒的女人见割喉没有立即致死就接着补了枪,合情合理——”同事拍了拍女警的肩膀,不以为意地说:“比十二岁的男孩或者十岁的女孩杀了两个好手好脚的成年人要合情合理得多。”
一个小时后,女警拿来了金鲤真要的油炸汉堡。
“我什么时候才能走?”金鲤真接过油炸汉堡,瞄了眼墙上的时钟。
下午七点二十五分。
她已经在这个全封闭的小房间里呆了两个小时,她不担心那个海胆会不会在警察问询中说错话,经过下午这件事后,她已经明白了,海胆贼精,压根不需要她的担心。
她只想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被送回那个卧虎藏龙的疗养院?
又一个小时后,她知道了答案,女警再次进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个黑发的少年,在他走进房间的瞬间,金鲤真就猛地站了起来。
甜甜的香气轻盈地充斥着这个小小空间,而香气的主人就站在离金鲤真只有数步之远的地方。
少年的长相具有典型中国古典式的美,要让金鲤真形容的话,那就是玛丽给她看的那些中国武侠剧里的男主角,浓眉大眼,下颌轮廓分明,鼻梁又挺又直,在那张每个部位都长得恰到好处,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脸上,唯有那双带着寒意的眼睛脱离了中国古典式的风格,除了高眉骨和深眼窝以外,那双匀称的平行式双眼皮和狭长的眼尾也使得他的眼睛比大部分亚洲人更显得深邃凌厉,不笑的时候,是凛然的正人君子,笑起来的时候——
“真真。”少年望着金鲤真的蒜头,笑了。
……是惹无数芳心错付的浪荡子。
芳心错付的是女警。
食指大动的是金鲤真。
金鲤真毫不犹豫地奔到了少年面前,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的甜味。
“看来你可以放下担忧了。”女警看着少年,脸上的笑容比面对金鲤真时不知亲切几倍:“她还记得你这个舅舅。”
“真真。”少年对她笑着伸出手。
金鲤真感动地看了眼解密人物关系的女警,然后马上顺坡赶驴牵住少年的手,“舅舅……”她软软地小声喊道。
她没有错过少年眼里一瞬间的厌恶和蹙了一瞬的眉心,一瞬后,少年还是笑吟吟的样子,仿佛刚刚的那一眼只是金鲤真的幻觉。
“我先带她回去,还有问题的话,请和我的律师联系。”少年笑着对女警说道。
少年牵着金鲤真往外走去,在她就要踏出警局大厅的时候,身后忽然传出一声慌张的呼喊:
“金!”
金鲤真下意识地脚步一顿,她回过头去,看见被警察拦住的胥乔正惊慌失措地看着她,那双湿润黑亮的眼睛里染着被抛弃的恐惧。
“要回去吗?”少年跟着停下脚步,低头看着金鲤真:“你可以选择回去。”
金鲤真马上握紧少年的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我叫金鲤真,我害怕这里,我想跟你走。”她顿了顿,回忆着胥乔那个食草动物的眼神,又加了一句:“……可以吗?”
少年背对着警局的灯光,他的脸上依旧露着笑容,没有丝毫笑意的眼神在阴影里冷得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当然可以了,我是你的舅舅啊——”
金鲤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安静过头的黑色玛莎拉蒂里,少年一改警局里轻浮随意的模样,一言不发地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脸上只差大喇喇地写上“别和我说话”五个字。
金鲤真对车内的低气压恍若未察,心情愉快地看着身旁的少年。
在少年故作平静的眼睛里,她看出了他藏起来的不痛快——厌恶金鲤真,却不得不和她坐在一个车里的不痛快。
金鲤真一点没被少年的态度影响,她开心极了。她不饿,现在也不想进食,但是一看到少年,她就止不住地想笑。
能不开心吗?和胥乔那个能看不能吃的海胆不同,眼前这个人可是货真价实、真材实料,能被美滋滋地吃进肚里的美食!不喜欢她又怎么样?她金鲤真是谁?
除格洛丽亚以外宇宙最强的织尔蒂纳!
织尔蒂纳不惧挑战!
越有难度的她越喜欢!
自从发现洛尔洛特也在这颗星球上以后,金鲤真就已经决定把自己的个人路线从屠宰场转型为养殖场了,虽然能量转换的效率差了一点,但胜在是可持续发展路线,不必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看看!她是多么清新脱俗的织尔蒂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