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咄逼人
我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说:“金饭碗,下周一就是我们恋爱一百一十一天的纪念日,你要做饭给我吃。”
他答应得倒是爽快,不过他不知道我心里藏着坏主意,那一天我要把他灌醉,然后听听他酒后都吐些什么真言…当然,也不是不相信他啦。他说不会喜欢妖孽,他说只爱我,只要他说我就信,我只是对我妈说的身体机关感到好奇。
我也要一步步地探测一下他的身体都有哪些机关,以便未来使用。
当然顺便检测检测他的真心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顺便而已。只是,我完全没想到男人喝醉之后,除了吐真言,还会有很多别的症状…
于是,回家后我满心期待地开始筹备下周一的烛光晚餐,然后一边上网搜索什么白酒最上头,一边逛淘宝买蜡烛。
同时,我也将元析的伟大事业顺嘴告诉了我妈,哪知她老人家十分激动,皱着眉大喊道:“什么?是个公司高层?”
我一边看蜡烛一边点头:“对啊,说是技术部的部长,公司给了他技术股。”
我妈一边深思一边说:“哎呀,那可就不太好了,之前我只以为是一般的技术精英,能让你奔个小康,过上小资生活就好。小秋啊,像你这样头脑简单的孩子,不适合太过于成功的男人,我怕你会驾驭不住啊。”
说实在的,以前我真没想过我男朋友会被称为什么总,这离我的生活实在差太远了,而且“总”不是应该西服革履,皮鞋锃亮才对吗?他却总是各种运动装休闲装,哦对,在昨天看到的会议录像里他穿着西服。
我咧嘴笑道:“他和别的总不一样,没那么多滑头。”
我妈却还是有些担忧:“小秋啊,这能当上‘总’的男人,多少都有些历史问题啊,他的过去,他的历史你都了解得透彻吗?”
“透彻透彻。”我频频点头,心想我三岁就认识他了,能不透彻吗?想着想着突然觉得不对,小时候我们两家离得很近,我妈应该对他有印象才对啊。
于是我问我妈:“妈,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们住大杂院的时候,隔壁院子里有个元宝哥?喜欢给我拍照的那个。”
我妈挠挠头:“你小时候太不靠谱了,我觉得跟你玩儿的孩子没有正经人,一个都没记住。”
这叫什么妈啊!我一定路边捡来的!
于是我捺着性子,将我与元析青梅竹马的事情讲了一遍,听得我妈是泪光闪闪,一边听一边垂泪道:“早知道就该从小给你定了娃娃亲,把你扔到元家去,省得我操心受累二十多年。”
不…我不是路边捡来的,我一定是充话费送的!
我正伤心呢,我妈却突然拍拍我的头:“傻丫头,妈哪能那么狠心啊,你可是妈的心头肉,妈就担心这么成功的男人背后有什么太复杂的故事,你以后会受委屈。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就放心了,改天把元析叫到家里,妈要再好好叮嘱他一下。”
我被我妈的温情打动,心里暖了起来。这老太太很少对我这么含情脉脉,此刻突然有种我要出嫁的心酸感,我这眼角泛泪,正打算与她进行点儿你来我往的煽情,哪知她突然一转身说:“行了你玩儿吧,我陪你爸看电视去了。”然后就甩下还处在煽情氛围里的我扬长而去。
我不得不说,我绝对是充了十块钱话费就给送了!
稳住心神,继续在淘宝淘我的爱心小蜡烛。就在我看得眼花缭乱的时候,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而且感觉格外刺耳。我一看那电话号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是谁。
“喂。”我歪脖夹着手机,两只手忙里偷闲地在淘宝搜索框中敲着字:高度酒。
这时耳边传来很犹豫的男声:“小秋。”
我开始一愣,然后脑细胞飞速旋转一百圈后确定了对方身份:魏若亦。
我皱皱眉,冷冷地问道:“什么事?”
那边静了静,然后说道:“小秋,我们之前的恩怨是个误会,你不能因此就去破坏我和米米的感情,再说你现在不是和元析挺好的吗?我不明白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好家伙,找上门质问我来了。
我嘁了一声,刚要对他进行人身攻击,转念一琢磨他的话,明白他貌似真和妖孽玩儿完了,我立刻又高兴起来。
“我只是为我小姑子伸张正义而已。还有上次我只是替我小姑子试探试探你的真心,跟你开了个玩笑,你可千万别当真。”
魏若亦喋喋不休:“小秋,我和米米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当然我知道你很看不起我,但是我也有我的难处。她有钱有势有车有房,我家什么都没有,其实,我对李逵也是有感情的,可是…”
“我呸!”我即刻打断这个不要脸的人渣,做了不要脸的事还装出一副林黛玉楚楚可怜的样子,其实就是一被长期包养的小白脸,玩儿什么无辜!
我不耐烦地说:“你的私事关我屁事!你到底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我挂了。”
说完我就想挂,可是他却突然大声吼了一句:“官小秋,你必须帮我和米米重新和好!”
一听他这么说,我反倒不挂了,翻了个白眼戏谑道:“为什么?你怀孕了?”
他怔了怔,然后似乎压着火气对我说:“不帮我,对你自己也没什么好处!我听说她已经看上你的元析了,你就不怕你拆散了我们,给自己挖大坑吗?”
我浑身一激灵。
这屌丝太会戳人短处了!他明知道人家的金饭碗不能丢的。
但我要拿出我的气魄来,不能有柔弱扭捏之势。我强装镇定地问:“别装了魏若亦,她看上元析还会通知你?你别太拿自己当根葱。”
我企图用激将法敲出他是从何得知这爆炸消息的。
魏若亦冷笑:“她手机里有偷拍的元析的照片,够不够说明问题?要不是她心有所属了,也不会顺着你们的杆子爬,就这么轻易把我给甩了!我告诉你,米米是占有欲极强的人,她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我心里一哆嗦。回忆起那天玩牌时妖孽摆弄手机的样子…哎呀,一见钟情是一种很雄浑的力量…
我是一只见义勇为、大义灭亲的驴…
但我依然强装镇定道:“她喜欢谁是她的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我没再给他机会刺激我就挂了电话,我觉得此刻我还能说出成语实在是很不易。
我盯着电脑屏幕,脑子里都是玩牌那天的画面,妖孽看着元析的小眼神儿,那发光的神采比小星星不差分毫。
米米是占有欲极强的人…魏若亦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响个不停,我一边揉着眼眶,一边告诉自己要保持镇静。世界上的妖孽如此之多,孙悟空都消灭不干净,何况你官小秋一只笨球。
再说,魏若亦说的是真是假还有待考证,不能听信他一面之词。
我挂上元析的QQ,密码他早就告诉我了,里面的好友只有数人。我记得开始的时候我总为他的生活太清净而苦闷,抱怨也没有个第三者让我来斗一斗,恋爱好无趣。
那段时间我总是抱怨没有女人黏着他,没劲没劲,他是没有魅力的坏男人。
要不怎么说话不能乱说啊!一乱说就来事儿啊,现在妖孽削尖了脑袋迎面而上,我觉得我俩现在就是植物大战僵尸啊,我就一摇摇欲坠的小玉米,她就是那变化无穷的僵尸之王。她挺着胸脯,马上就要踏进我家后院来了。
竟敢在手机里存我家金饭碗的照片,说不定每晚都躺在被窝里看着傻笑呢,说不定还会趁着夜深人静,对着照片亲一亲摸一摸。啊啊啊,我好生气啊,我一想那个画面就七窍要生烟!
气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妖孽找上门
愤怒过后,我又觉得我没出息,魏若亦一个破电话怎么能如此影响我的情绪呢,管他是真是假。是非黑白对错都没有金饭碗只喜欢我重要。
我安抚着要爆炸的小心脏,准备继续准备我的烛光晚餐,把心思用在对付妖孽上,还不如思量思量怎么把金饭碗更快的灌醉以便探索到他的身体密码更有用。
我坐在电脑前一直看到半夜,我有种把自己熬到爆困以免睡前胡思乱想的逃避感,我躺在床上捶胸顿足,恨自己为了一只金饭碗从过去的没心没肺,变成了现在的操心受累。
哼,如果妖孽不出现,我还不知道我对金饭碗会紧张到这种程度呢!
明明应该是他紧张我才对!
啊,过去都是他紧张我,怕我被抢走的,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我怀着极大的不甘陷入了沉沉的睡眠,梦里我还看见妖孽摇摆着细如柳枝的腰杆,穿着一件镂空超短睡衣在我和元析的新婚之夜扭来扭曲的,我坐在婚床上惶恐的看着她,元析坐在我身边忘我的流着口水。
讨厌啊!做梦都不放过我!
我从梦里暴躁的醒来,然后心里骂了几句妖孽,又重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开始幻想美好的画面,这样做起梦来应该都是美好的吧。
我嘴角带笑,如傻子一样进入了梦乡。
果然,梦里是一片平静的湖,夕阳西下,元析拉着我坐在湖边野炊,桌面上摆着烧鸡和清酒,他说着官小秋我好爱你。
恩,这个戏份是对的…
第二天我睡了个超级无敌大懒觉,醒来时的心情还格外好,于是我发现无论发生什么事,心态很重要,你怎样想,失态就会怎样去发展,心态决定命运…
我像大师一样又为自己开解起来,不断鄙视自己因妖孽而变换情绪的蠢样儿。
心情无限开朗,我准备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早饭,每次我睡到这个点儿,老李同志都会杀猪般的冲进去把我摇醒,告诉我女孩子不能懒得像猪一样,会没人要的。今天怎么会这么安静。
我在家里找了一圈儿也没见到老李和老官,餐桌上有一盘摊鸡蛋,一碗小米粥,还有半个馒头,旁边留了一张字条:
懒货,我和你爸去参加婚礼了,中午不回来吃,你自己随便吃点儿什么吧。
我瞥了瞥桌子上的残羹剩饭,再次肯定我是充话费送的。
转头儿要拿着小米粥去加热一下的时候,又看到旁边还有一张我爸写的字条:傻闺女,饿了就去找元析呦。
本来这是一句多么有共鸣的话,可这老家伙非要卖萌的在结尾加个“呦”,老家伙的卖萌体搞的我粥都喝不下去了。
不过看到老官通知提到他女婿的这副模样,我觉得生活阳光又和谐,豁然开朗的好心情跟正午的大太阳似的,我哼着小曲儿去热粥,然后准备思考思考晚上去哪里揩金饭碗的油。
他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每天晚上带我吃好东西的原则,有时去外面吃,有时他给我做,总之他每天都要见到我,以这个状态来看,妖孽想见缝插针也是木啥机会的。
嗷嗷嗷。
可是,电话却在我喝进第一口小米粥的时候,再次不合时宜的叫唤了起来,那叫一个动静大啊。
我用力的滑开接听键大力的吼了一声,“喂。”
对方似乎被吓着了,静了片刻,然后传来不骄不躁的声音,“官小秋,我是孙米。”
我的妈呀!天雷滚滚啊!我心都紧起来了。
“什么事?”我拿出正房应有的风度。
孙米的声音很平静,似乎从未发生过上次的暴打事件似的,越是这样我倒觉得越可疑。
“你有空吗?”她的语气波澜不惊,让人抓不着头脑。
“什么事?”我警惕的问。
“我想找你谈谈元析的事。”
苍天大地观世音啊!这么快就登门来硬的了,还找我谈,谁要和你谈,有啥好谈的,我压着怒火保持最后的风度,“要谈去找他谈吧,我尊重他的意愿。”
孙米却叹口气,“他如果肯理我,我还用找你吗?”
他不理你你不会放弃啊,死缠烂打有劲啊?不撞南墙不回头啊?霸王硬上弓好玩啊?强扭的瓜很甜啊?
这些小句子起劲儿的在我心里蹦。
多亏我把妖孽的号,给元析存成了10086,所以他肯定是看都没看就清空了,不然万一一来二去的有了回复,长久下去再坚硬的墙也禁不住滴水穿石啊!
执着最可怕啊!
我无比愤恨的甩了一句,“我没什么可跟你谈的。”就摔了电话,我听妖孽那头还在说着话,但是脑袋气的嗡嗡作响,也顾不上听她究竟在说什么。
而且我不能打电话告诉元析这件话,毕竟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让他一直把妖孽当成10086去忽视吧,省的将妖孽的一番真心告诉了他,他再不小心受了感动。
讨厌啊,感动真是个坏东西!
一气之下,我从官网买了好多高度酒,都是50度以上的,我准备在浪漫的烛光晚餐夜将他灌醉,然后…
…
日子过得很快,这件事我也没再提起,我准备来者不拒,见招拆招,看妖孽到底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偶尔上网能碰到小鸟,我只对她说了此事。
毕竟是共同的情敌,一个昔日,一个现在,我俩的心情肯定有极大的共鸣。
小鸟说妖孽的占有欲确实极强,而且那股子蛮力就不是一般女的能比的,更不是一般男的扛得住的。当初魏若亦也是对她视而不见,嗤之以鼻,时间长了,她的执着和坚持便把他感动的死死的,所以说,好事多磨这个词乃绝对真理。
好事都是磨出来的,磨着磨着就磨出火花了。
小鸟告诉我,与其和妖孽这种执着的动物硬碰硬,真不如绕一绕,换个法子,让她转移了注意力,便可轻松地躲过这场灾难。
小鸟还很慎重的告诉我,与妖孽死磕相当于撞墙,一定会撞的头破血流,因为妖孽的耐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天雷滚滚啊!
下线之时,我不断思量着小鸟对我说的话:绕一绕,让妖孽转移注意力。
转移注意力…
我看着通话记录中魏若亦的电话号码,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敲敲打打,删删改改,最后□□成一句极短的短信发了出去:如何合作?
短信发出后,我觉得我是天下最没出息最脑残最狗屎的神经病!
可是,爱情,比面子,重要多了是吧?
手机一扔,我窝在床上静卧思考,这时手机响了,我还以为是魏若亦,结果滑开看是元析的短信:小鬼,干嘛呢,想我没?
女人在被情敌围绕的时候,能得到男人始终如一的关爱时,会立刻涌出很多感动和满足,我泪眼婆娑的回复:金饭碗我饿了。
手机又响了:那还不赶快下来。
我一咕噜坐起来,扒着窗户往下看,此时太阳刚刚落山,落隐落现的深黑色只在天空浮现了一点痕迹,金饭碗同志正一身休闲服潇洒的往车门上一靠,斜仰45度向我的窗户上面看,我的大头刚一闪,他就咧开笑容,冲我做了个“小妞快来投怀送抱”的手势。
我嘿嘿一笑,妖孽带给我的不快立即消失了一半,我的金饭碗又帅又酷又有内涵,金饭碗我来了。我蹬上帆布鞋,准备做个风一样的女子,飞速的冲下楼。
穿鞋的时候老李同志正在打电话,我一边系鞋带一边喊着,“老李老官我出去玩儿了啊。”
就在我推门而出,抬起幸福的小腿肚准备奔向楼下那修长的身影时,只觉得后背被什么东西缠住,死往前冲就是挪不动步。
我正恼怒着,耳边传来老李同志的叫喊,“不好了,你那人渣姐夫又回来了,非要和你表姐和好,现在正在你表姐家闹腾呢,都乱成一锅粥了,我们得过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陈世美pk元大侠
我一听这话就愣住了,现在这社会怎么那么多不要脸的人啊?当初甩屁股就走的是你,现在要回来的也是你,你有脸走我能理解,爱情嘛,迷惑心智嘛,可你走了以后还有脸回来我就真不理解了。
“他跟大鸵鸟吹了?”我瞪眼叫唤了一声。
我妈冲着我干瞪眼。
我清了清嗓子:“我是说那个第三者。”
我妈鄙视地转了转眼珠:“小狐狸精哪有靠谱的?当初肯定就看上你姐夫的钱,玩儿玩儿也就散了,谁肯真嫁给他啊?现在说不定又捞了个更好的所以把他踹了。现在这些年轻女孩,但凡有几分姿色就那么不老实,像我闺女这种可靠的女孩真是少之又少了。”
我被她夸得云里雾里的,羞答答地垂眸而笑,这时老李又补了一句:“不过你也没什么姿色。”
我重新睁开眼,觉得这个世界都不那么美好了。
老李跟老官急匆匆地拿着家里钥匙往外冲,我忽然想起金饭碗还在楼下等着,急忙拉住我妈:“元析还在下面等我呢。”
我妈一边往楼下冲一边嚷嚷:“带上他一起去吧,让他也见识见识背叛咱们家女人的后果,打个预防针。”
姜还是老的辣!
我一边为元析捏把汗,一边心里又有些跃跃欲试。此时正是妖孽与我争夺金饭碗的时刻,让他提前预知一下背叛我的下场,真是给我自己铺平了未来的道路啊。
我一边感叹渣男表姐夫回来的真是时候,一边乐呵呵地跟着我爸我妈往下冲。他俩去地库开车,我则扑到元析身边喊道:“我那渣男表姐夫被鸵鸟甩了,回来纠缠我姐了,我妈让咱们都过去帮忙。”
元析一怔:“你姐夫和鸵鸟吹了?”
我点点头:“是呀是呀,我当初一看就知道鸵鸟不靠谱嘛,现在被甩了还要回来缠我姐,做梦!看我妈怎么举着菜刀把她砍走!”
“咱妈这么大威力了?”元析笑道。
我点头:“那是自然了,背叛我们家女人的男人都没有好下场。”我小眼儿一斜,威胁他。
他却对我的威胁不以为然,只是问了句:“那只鸵鸟,在你姐家吗?”
我摸摸头:“不在吧,怎么了?”
他摇摇头:“没事,系好安全带,官老大的车冲出去了,我要跟上。”
我一抬眼,发现老官同志的车跟野马似的,很有上战场的架势。从小到大,只要我妈听到家里谁
谁被欺负了,总能跟花木兰似的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这一点绝对遗传我姥爷。
我姥爷的口头语是:谁敢欺负我们家人,跟他玩儿命!
于是,我妈被我姥爷教育成了女战士,我却遗传了老官的好脾气,成了拥有博大胸襟和气度的软蛋。但事事也有转变,比如我遇到妖孽就会临危不惧,遇到男渣就会所向披靡,遇到陈世美也会阴阳怪气。
这不,很快我们一家就来到了陈世美正在战斗的地方。
进门,环视,我又见到昔日的姐夫,只不过今天他似乎矮了半截,我得俯下身子才能看清他。只见他正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对我表姐忏悔,还说自己当初只是一时糊涂,现在才发现绝不能没有她。
看他的鬼样子,我都替他寒碜。
我姑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瞪着他;表姐没什么表情,一副看淡世俗的模样;我姑父举着把菜刀威胁陈世美,说再不滚就剁下去了,可刀也迟迟不下落。
真是一场闹剧。
幸好我们来得及时,我想以我男渣姐夫死皮赖脸的程度,今天是不可能自己从屋里走出去的。想当年就是他的厚脸皮感动了我姐,耍赖可是他的绝技之一。
再看看那把该磨了的老刀,我心想就这要真剁下去,顶多就是挨了一板儿砖啊,姑父您从哪儿找的道具啊?
我姑父捺得住性子,我妈可捺不住了。她一进门就围着陈世美转了两圈儿,然后理都懒得理就直接对我姑父说:“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直接报警啊,他这是私闯民宅。”说完我妈就掏出手机打电话,却被姑父拦着。
姑父是很要面子的人,他担心事情闹大,影响不好,让街坊四邻看笑话。
我妈就暴躁了:“你那点死面子是不是比小华的幸福还重要啊?这孩子好不容易恢复平静了,还让这王八羔子来捣乱啊?”
我妈一生气什么破话都往外扔,一点儿不顾及形象。
就在这时,陈世美却抹了抹眼泪,从跪姿一屁股变成了坐姿,坐在地上雷打不动地说道:“你报警也没用,我不是私闯民宅,我没有私闯,是他们开门让我进来的。”
我姑一听这话脑袋一梗,骂道:“你说小华有东西落在你那儿我才让你进来的,谁知道你不怀好心!”
陈世美说:“岳母,我是真心悔改,我也相信华华心里还有我,只是不好意思承认,您又何必棒打鸳鸯呢?”
“我呸!”我姑大力地呸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喷岳母俩字,还是在喷女儿心里还有陈世美的说法。
“还有他!”这时陈世美突然抬起胳膊指着元析,愤愤说道,“还有小秋的男朋友,上次可是打了我一拳,我认为已经可以恩怨互抵了。你们若再不让我来见小华,我就把这家伙告到法院,告他个故意伤害罪。你们知不知道,打人可是犯法的!”
全家人诧异地看着我,我摸摸鼻子,不知如何开口。
元析却很平静,看着陈世美说:“你是不是还想再来一拳?”
陈世美哼了一声,说:“酒店里是有监控的,我现在去要录像就能要到。”
“酒店?”大家又异口同声地看向我,尤其是我妈的眼神里满是狐疑。
我这脸瞬间滚烫起来,我好想跳着脚大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啊”!
陈世美又说:“到时候托托人让你小子进去个三五年都不成问题!”
我妈一听这话乐了,鄙视地看着陈世美说:“你以为法院你们家开的啊?真是山沟里飞出的凤凰,有点小本事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太没文化,到哪儿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山鸡!”
我斜了斜眼又补充了一句:“妈,他是野鸡。”
我妈点点头,用眼神对我狂赞。
陈世美不甘示弱:“不管判一年,还是判一个月,现在这世道,打人没有白打的,只要想告我就能告,这是故意伤害,懂不懂?”
他这话不假。我亲眼见过一个邻居揍了棋牌室的棋友一拳,最后被拘留十五天,又赔了五万块钱才算了事。
“当时的医院证明我可还留着呢,我那眼睛足足一个月才消肿!舅妈,您不希望您的女婿是个进过局子的人吧?”
陈世美这一威胁,我妈的气场确实弱了几分。她努力地咬了咬唇,半天没憋出话来,只是焦虑地看了元析一眼,好像在说“你这孩子,冲动是魔鬼啊”!
我也看了看元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老人家却面不改色,头冲着陈世美一点,叫道:“江远。”
我一愣,我好像没告诉过他陈世美的名字啊,陈世美自己也有点犯愣。他茫然的眼神好像已经在问元析:你咋知道我叫啥?
“源之星设计公司营销部经理。”元析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陈世美更愣了,我也愣,我记得陈世美不是这个公司的啊。
元析在众人的犯愣下,继续说:“今年一月正式被高薪聘到这个公司,以前是爱留公司人事部部长,今年三十一岁,北京建筑学院毕业。”
元析跟背自己档案似的一口气说出了陈世美的历史,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我什么都没说过啊。
“今年你们公司的大项目之一,乔尔地产的装潢工作,是你负责,对吧?”
我完全蒙掉了,只见陈世美眨巴眨巴眼睛,谨慎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元析笑笑,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还足足比坐着的他高出半头。
他温柔地看着陈世美,绅士地说道:“从这儿走出去,我就告诉你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而且,当时我揍你的时候已经和你说过了,你可以报警,所以别拿进局子吓唬我,我会生气。”
陈世美身子往后倾了倾,咽了口唾沫说:“你也别,别想吓唬我…老子…不吃你这套。”
元析又笑了笑,我能看到他笑里的不怀好意。
他蹲在陈世美身边,很客气地说道:“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自己从这儿走出去,走出去以后我们对今天的事既往不咎。否则,如果非要借用外力你才肯出去,明天醒来你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