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我的施政方针……”

  五名老师中有三个给了10分,两个给了9分。而五名同学中有两个给了8分,三个给了9分。这分数比程为低了2分。

  岳喜移至罗吉处,低声问罗吉:“朱强哪里比不上程为?”

  罗吉说:“中学生最讨厌被领导,感觉总是不自在,要不是朱强口才好,施政方针里有那么实在的几条,他的分数可能会差程为一大截。”

  “我也是这样想的。”岳喜低笑道,“军训有一天,我在上政治课的时候看金庸的武侠小说《天龙八部》。朱强一脸严肃地告诫我`岳喜同学,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怎么能够上政治课看武侠小说呢?`太夸张了!”岳喜学朱强的样子,“他比他爸爸更老。朱叔叔倒是一脸和风,有外交家应有的风范。”

  “总觉得程为缺点什么……”罗吉喃喃说道。她看到魏佑生站在了台上,“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

  魏佑生穿着校服,嘴角挂着平静的笑。他环顾了台下的学生和老师后开始了他的演讲。

  “我刚刚在学校外碰到我的妈妈,妈妈瞒着我捡垃圾挣钱供我读书。她为了儿子可以干任何事。如果有一个鸡蛋,她一定对我说有两个鸡蛋,而她已经吃掉了一个。妈妈是今年6月份下岗的,在她下岗时,她问我考哪所中学。我说:`我要考立中,考立中的特优免费生。`现在我来了。我刚听了程为同学和朱强同学的演讲。他们以他们的理由选择站在这个演讲台上竞争学生会主席这一职务。我问自己:`你的理由呢?`在看到妈妈头上的白发时,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理由。在社会上有许多人下了岗,学校里学生之间的竞争越来越激烈,激烈到许多人的心里只有分数。其实,在分数以外,有我们的微笑,我们的热情,我们的悲伤,那才是真实的。”魏佑生笔直地站在台中央,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的发言被热情的掌声打断。

  “我不愿意让自己的高中时代只有分数,我希望大家能在立中得到梦想,勇气,而不仅仅是一张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魏佑生展开手中的计划书,“下面,是我的施政方针以及具体的施政内容……”

  9月的天空是永远的蔚蓝。学校发亮的碎石子路上,罗吉和岳喜缓缓地走着。罗吉问岳喜:“当上了学通社社长有什么感想?”

  岳喜还是吊儿郎当的老样子:“又有事儿可以做了,我要写一篇关于魏佑生的报道。对了,应该称之为魏主席。”

  “我挺欣赏他关于建立中学生心理咨询部、爱心小分队以及社团复合建设的构想。”罗吉说。

  “岳喜,你说,这魏佑生怎么样?”罗吉边说边从书包里拿出两个剧本:一本是《海的女儿》,一本是《高中生手记》。

  “我觉得魏佑生挺适合《高中生手记》里的班长胡林这个角色。”罗吉把剧本塞在岳喜手里,“你适合演那个现在playboy万益。”

  “为什么又要我演男生?”岳喜拼命把剧本塞回罗吉怀里,“你干嘛老和我过不去?”看了看表,岳喜发现午餐时间已经到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罗吉,把剧本扔了,我们去吃饭。”

  校食堂大厅里已经是人满为患。岳喜和罗吉分工合作,一个打饭,一个打菜。岳喜眼巴巴地等了五分钟才轮到她。

  “师傅,一份青椒炒肉丝,一份酱肉丝。”岳喜一边吆喝一边准备打卡。一摸,她脸上的笑容就定格了,卡不见了。岳喜找遍了所有的口袋,没有,还是没有,她可怜兮兮地准备找罗吉再来排队。一张卡伸在了她的面前,“打我的卡吧。”

  “多谢。”岳喜瞬间就眉开眼笑,“聂云,你真是雪中送炭呀!”

  “恭喜你!”聂云微低着头看着岳喜。

  “不用,我想弄一篇关于你的专访,行吗?”岳喜笑容可掬。

  聂云皱皱眉:“算了吧。”他帮岳喜打了卡就消失在门外。

  “我哪里惹到他了?”岳喜莫名其妙地耸耸肩。摆一副臭脸,真可以吓死人了。不过,聂云心肠还不错。算了,改天请他吃烧烤谢他今天的拔刀相助。

  篮球场上,聂云正和立中篮球社的其他队员们一起练球,他们采取的是新队员老队员对抗赛。聂云拉长了脸,整个人杀气腾腾的。盯他的高松累的大汗淋漓:“聂云,你不用这么卖命地练习吧?”

  聂云一言不发,出手就是一个三分球。

  过去?又是过去。事情已经过了半年了,为什么自己还是忘不掉?也许,自己永远也忘不了那件事情。

  聂云在球场上奔跑,截球,投篮。对他而言,这一百多天的天气都是阴沉沉的。

  魏佑生回到了家,他推开门,魏妈妈正在擦窗子。

  “妈,我来。”魏佑生接过妈妈手中的抹布。

  魏妈妈紧张地问:“这次竞选,你竞选上了吗?”

  魏佑生一呆,脸色变得黑沉沉的。魏妈妈的心跳也跟着变沉。

  笑容在魏佑生脸上绽放:“竞选成功了。”

  “那就好,那就好!”魏妈妈笑的合不拢嘴。

  魏佑生把魏妈妈扶到椅子旁让她坐下。带着深刻的感情,魏佑生凝望着妈妈:“今天早上,您受委屈了。”

  魏妈妈吞吞吐吐地站了起来:“我有东西忘在厨……厨房里了。”

  魏佑生拉住妈妈:“妈,有什么事以后告诉我一声,好吗?”他放开妈妈的手,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

  魏妈妈快步走出门,匆匆穿过走廊,无声的泪打湿了她的衣袖。儿子长大了。刚才,她看着儿子时,有那么一瞬间,儿子像极了他的爸爸。一样的微笑,一样的眼神。她倚着墙根流下了喜悦的泪水,似乎光明就在身旁。

  魏佑生换了一身衣服到车棚里推出三轮车。今晚,也许可以多挣几块钱。那样,妈妈就不用操劳了。他飞快地蹬着车,似乎时间从他身边正呼啸而过,他蹬得越来越快,他要和时间赛跑。

  只有和时间赛跑的人,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城市里,魏佑生开始了他平常的“三轮车夜晚”。“坐三轮车吗?”他的声音热情而诚恳。

  夏秋之交往往天降大雨,一阵秋雨一阵凉,立中的校园里水气氤氲。军训过去,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闲,岳喜抓起篮球袋就直奔学校的体育馆。雨点打在她的头上,她满不在乎地跑着。虽说书上讲,现在的雨水都不干净,但是,20世纪末的人类抗污染的能力也是一等的,以毒攻毒应该没问题吧。

  通过体育馆看门老头的视线,岳喜安全抵达目的地,其实,她偷偷摸摸地进来只为满足成就欲。空空的篮球场上,岳喜练习运球的各种姿势:转身运球、背后运球、胯下运球。

  天才始于勤奋。要想当大赢家以必须永远比别人付出更多。再说了,她可不愿意输给聂云,虽然聂云比她强许多。岳喜愤愤不平地想道。鬼才相信天才始于勤奋,那家伙连球也不练。岳喜投篮,球没进。雨声越来越响。

  肯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岳喜苦笑地看着篮框。这时从侧门走进来一个人。

  岳喜猜想:一定是看门的王爷爷。

  她笑着转过头,顿时呆了一呆:“聂云,是你!”

  聂云面无表情地站着,手里有一个篮球。

  “天才也会练球?”岳喜调侃道。她以为天才只须在脑袋里想象练习就成了。聂云沉默半晌后开口道:“我拒绝了加入篮球社的邀请。”

  岳喜若无其事地投篮,连手也没抖一下,只是,那球怎么也不进篮框。

  她转过头问:“那么,你拿着篮球干什么?”

  聂云回答:“找你,拿着篮球才有进体育馆的理由。”

  “好。”岳喜点点头,“理由充足。那么,我问你,你决定永远不打篮球了吗?”

  “大概吧。”聂云看着地板。

  岳喜把球往地板上一摔:“大概吧,难道你忘了打球时的那种开心感觉,还是你害怕一件和篮球有关的事情?”

  聂云盯着岳喜:“如果你是个男生,我早就把你揍得吐血了。”篮球落在地上又弹起来再落在地上。

  “你是第101个这样说的人。”岳喜冷笑。她紧握着双拳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知道吗,初中的时候,我拼命地练球,我以为我的勤奋能让我成为一个杰出的后卫。结果,我在朋友的录像带里看到了有你参加的一场比赛,你似乎生来就是打篮球的。”岳喜沉浸在回忆之中,“我从未想过人和篮球的关系可以那样紧密。”

  岳喜抬头盯着聂云:“三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努力成为和你一样的人。可是,即使你一年不碰篮球还是比我优秀。”

  “你怎么想和我无关。”聂云说。

  岳喜冲了出去。

  好大的雨,岳喜在雨中几乎喘不过气来。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岳喜想起自己小时候趴在索桥上看雨中河水的样子。她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喂,教学楼在那边。”聂云在她背后说。

  “你少管我。”岳喜吼聂云。

  聂云站在雨中不说话。岳喜知道自己在哭,打湿她的脸的不仅仅是雨水。她的嘴唇嚅动了几下:“为什么?为什么要浪费你的天才?”

  说罢,她跑向女生宿舍。聂云呆呆地站在雨中。自己算是个天才吗?一个隐性的凶手而已。他看着自己的右手,那只手鲜血淋漓。自己还能用这只手打球吗?

  聂云是个大混蛋。岳喜发着高烧躺在床上。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健康宝宝,今天中午居然会因为淋了一场雨就病倒了。

  岳双把小冰袋敷在妹妹的额头上:“真稀奇,淋点雨居然发高烧。”

  “我是急怒攻心。”岳喜的声音很微弱。

  “你是很容易激动,但是你很少激动成这个样子。受了什么刺激?该不会是你的女子篮球队散伙了吧?”岳双手里拿着温度计,“39°C。”

  岳喜直翻白眼:“完了,完了,明天上不成课了。”

  岳双拿起电话:“你们班主任老师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84761272,”岳喜提醒岳双,“要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记住,你是以我的名义请假。”

  “什么?岳喜病了?”赵天问赵老师。准确地说应该是赵爸爸。班主任赵老师等于赵天的爸爸。目前,这个等式无人发觉。

  “对,她发高烧,明天她不来上学了。”赵老师指指电话,“她肯定病的不轻,说话就像快没气了一样。”

  赵天哈哈大笑:“上次我生病她没少糗我,这次换我去糗她了。”

  赵爸爸笑而不语,儿子想探望朋友还找这么憋脚的借口。

  “爸,我去看岳喜死了没有。”赵天一溜烟就不见了。

  赵爸爸摇头叹气,有朋友就不要爸爸了。

  晚上七点,岳妈妈回到家,扔包,进浴室。岳妈妈是本市电视台台长,平时总是忙得不见影。岳爸爸就更不用提了,他现在正在巴格达。作为新华社国际部的摄影记者,岳爸爸老是空中飞人。

  岳双、岳喜早就习惯自己打理自己的事。岳妈妈经常标榜自己善于对女儿们进行素质教育。还是岳双一语点破天机,没人管没人疼的小孩只有学着自己疼自己。

  奇怪的家庭造就这对表面正常骨子里异常的双胞胎姐妹。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妈,岳喜病了。”岳双对走出浴室的妈妈说。

  岳妈妈悠闲地踱进女儿的卧室:“岳喜,怎么了?生病就好好休息。”她抚摩女儿的头。

  岳喜享受地闭闭眼。一眨眼功夫,岳妈妈的手已经离开了她的头。她对岳双说:“岳喜就交给你了,当姐姐的要好好照顾妹妹。”

  “那么,你要去哪儿?”岳双哭笑不得地问。

  “妈妈在美国念书时认识的好朋友来了,我得去为她接风。”岳妈妈快速地化妆,几分钟后就光彩照人了。

  “乖乖在家好好照顾妹妹。”岳妈妈收好化妆盒,奔向客厅的门,“妈妈今天会晚点回来。”

  岳喜劝岳双:“妈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岳妈妈练就了一身临危不惧、临喜不欢的本事。没有敏锐的观察力和丰富的想象力,要当好她的女儿是不可能的。

  这时,门铃响了。

  “妈,你忘了带什么了?”岳双开门接着又猛地把门关上。

  “岳喜,你干什么?”赵天在门外叫道。

  “岳喜。怎么办?”岳双急匆匆地跑进卧室,“你的同学来看你了,他已经瞥到我,还把我当成了你。”

  “那不简单,你代替我和他聊天。”岳喜懒洋洋地回答。

  “岳喜,我可是来看你的,干嘛不开门?”赵天继续按门铃。

  “是赵天,开门吧。”岳喜说,“我给你看过他的基本资料,你应付他应该没问题。”

  岳双迅速回忆大脑中存储过的资料。

  赵天,岳喜的朋友,热爱篮球,脾气好,头脑好,初看极有绅士风度,其实是想成为有风度的人。

  这两姐妹从小就不喜欢被人当宠物观看,她们在不同的学校上课,彼此隐瞒有一个双胞胎姐(妹)存在的事实,并以互换身份为乐。直到小学毕业才停止了互换身份的恶作剧。

  岳双匆匆把毛巾往头上一裹,一副才洗完澡的样子。她关好卧室的门。

  “来了,别按门铃了。”岳双开门。

  赵天举起手中的水果袋:“看,我还买了水果。”他迷惑地上下打量岳双,“岳喜,你看起来不太一样,我是指和平常相比。”

  “对,我病了。”岳双答的极快。

  “天啊,你穿的是长裙!”赵天恍然大悟。

  “我是女生,穿长裙有什么不对的?”岳双问。

  “真是没想到,”赵天见到鬼似的,“你穿了长裙还挺像个淑女。”

  卧室里的岳喜气得咬牙切齿,她小声嘟囔道:“什么叫挺像个淑女?”

  岳双微微一笑,模仿妹妹的神态:“再说我要揍人了。”这是岳喜的口头禅。

  赵天一楞:“你不是病得很严重吗?怎么精神那么好,还可以揍人。”他问岳双,“你是不是故意逃课?”

  岳双笑而不答。

  “对了,今天聂云拒绝入社的事你直到吗?”

  “唔!”岳双只能说“唔”,岳喜则竖起耳朵倾听。

  “聂云今天下午却出现在体育馆,他在练球。不直到他在想什么。”赵天说着,顺手拿起自己买的水果袋挑了根香蕉吃着。

  岳喜陷入沉思。

  岳双拿过赵天手中的水果袋:“你是来看望我的?”

  “对。”赵天回答。

  “好,再见!”岳双笑容可掬地打开门。

  赵天被逼着走出门,岳双神情自若地在赵天的鼻子前把门合上。

  赵天无可奈何地看着紧闭的门:“岳喜,你够狠的。”

  岳双冲进卧室,坐在床边上,她逼视着岳喜:“你这次生病是不是和聂云有关?”

  岳喜不吭声。岳双看着岳喜说,“我不要你喜欢上我以外的人。”她眼泪汪汪地把头靠在妹妹怀里,“从笑到大,我们都是最亲密的。”

  岳喜笑道:“我是病人哎,你压的我喘不过气来。”她和聂云?怎么可能,小心眼的姐姐呀。

  “你放心,我不会喜欢上聂云的。”岳喜擦掉岳双的眼泪,“你怎么说哭就哭,怪不得爸爸说你有双重性格。”

  “什么?她病了,今天请假。”聂云手里的篮球掉在地上。一定是淋雨淋出的病。

  他拾起篮球对赵天道:“这是她忘在体育馆的篮球,帮我还给她。”说罢,他一言不发地走掉了。

  而罗吉听说这一消息后的第一个反应是:“她病了?她难得病一次,我要送什么给她呢?真是伤脑筋。”她看看雨后初晴的天空,“这样吧,我把《海的女儿》中那个王子的角色送给她。”岳喜大概会气疯吧。可是,综观全校,能跳好舞剧《海的女儿》中王子这一角色的就只有岳喜。

  女子篮球队的队员们是最开心的,魔鬼教练病倒,她们就解脱了!

  眼镜被摔碎的岳双坐在育中的教室里发呆,她在开动脑筋,想怎样让岳喜远离聂云。一不留神,扫地的学生又跑光了。她决定恢复本性,以强悍和那张不算太丑的脸让高一(1)班学生认同她。当了整整九年班长兼三年学生会主席的岳双也不是好惹的。

  岳双这时的表情像极了岳喜,她慢条斯理地说:“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吗?”她把扫帚一扔回家去了。今晚,她要多想几个点子整治那帮欺软怕硬的家伙。嗯!第一步是笼络人心。

 

 

第四章 成长是what

  3.雨中罗曼史

  聂云知道那天在雨中落下的不全是雨水。

  那个漂亮的女孩在哭,她说,为什么要浪费你的天才?为什么?

  只是因为一年前的那个下午,那个沾满鲜血的下午和篮球紧密相连。聂云还记得那天的天气,热得发疯的七月天气,被殴打的妈妈蜷缩在角落里哭。他练完球回家就看到这一幕。

  父亲,什么叫父亲?被自己称为父亲的人浸泡够酒精后用殴打母亲的方式宣泄自己的下岗和尊严尽失的郁闷。好笑到聂云想哭。

  “你知道被人说什么?”那个父亲指着妈妈,“他们说我靠老婆养着。”他的眼睛猩红,他接近妈妈,“靠你养着。”那个父亲的手又扬了起来。

  聂云像在噩梦中一样,他看见桌上的刀,好一抹柔和的光。他用右手握着刀刺向父亲,用那只投篮的右手。

  刀刺进父亲的小腹时,聂云在想:好一抹柔和的光。

  也许,那道光可以让人幸福。

  记得小时候,总是爸爸陪着自己练篮球,聂云想。

  “你是个篮球天才。”

  “你一定能成功。”

  “你是我的好儿子。”

  聂云曾被那么多的父爱包围着,像包裹着一层白色的天鹅绒。那个被他称为父亲的人曾用宽厚的背背着练球扭伤了脚的他上学。父亲额上的汗珠也有一层柔和的光,让人幸福的光。

  如果,打篮球不能给父亲母亲带来幸福,打篮球又有什么用?

  刺中父亲的那一刻,他居然在想:杀了他。

  父亲和母亲共同掩盖了这次杀人未遂事件。只是意外!母亲对医生说。

  伤口很深,医生说。

  聂云摔倒时手上拿着刀,一不小心……父亲说。

  你还好吗?要挺住。母亲对父亲说。

  聂云一个人坐在候诊室外的长椅上。他错了,当母亲因为父亲的伤口痛哭时,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她还爱着父亲啊!

  错!错!错!

  休学一年,转校到爷爷的老朋友当校长的学校。聂云以为自己会忘记发生过的事,他又错了。

  军训时,他发现投球的感觉让他开心得想哭。与此同时,有一个人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为什么要浪费你的天才?”那人哭着说。

  “浪费自己的天才才是要下地狱的。”那人笑着说。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赢你。”那人愤怒地说。

  “三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努力成为和你一样的人。”那人悲哀地说。

  “你决定永远不打篮球了吗?”那人问。

  站在空无一人的体育馆里,聂云看着手中的篮球。“你决定永远不打篮球了?”他问自己。可是,为什么总割舍不下与篮球之间那种深刻的感情?

  聂云笑了。

  他跃起,灌篮。

  这就是高松等人走进体育馆时看到的画面。聂云灌篮。

  “我想加入篮球社。”聂云站得笔直。他诚挚地看着高松。

  “欢迎。”高松说,“欢迎你加入篮球社。”

  掌声从门外响起,门内的队员们也鼓起掌来。

  门外鼓掌的人走了进来,是微笑的岳喜。岳喜道:“你终于相通了?”说实话,刚才聂云灌篮的样子还真令她心动。

  “是的。”聂云说。他微笑着注视岳喜。

  “恭喜。”岳喜说完转身走掉。真丢人,自己居然脸红了。他笑得再好看也不可能有自己笑得好看。唔!心情不错,去图书馆找唐丁帮忙借本书看看。

  唐丁是立中初三学生。她参友W橹那嗄曛驹刚叨泳捅环峙湓谕际楣葑鲆逦裢际楣芾碓保本人将之简称为“义员”。

  从岳喜的择友标准评估,唐丁算是岳喜的好友了。上次,她们还联手查清了一封未寄出而蒙尘四十年的情书的出处。她们都是那种爱动脑筋、鬼点子层出不穷的人。

  跨进阴森的老图书馆,书的沉香扑面而来。这个图书馆最具传奇色彩的要算是二楼的13号书架。传说,若是一对男女学生都是第一次进图书馆且在二楼13号书架借同一本书的话就会成为一对情侣。

  倒霉的是,岳喜在二楼13号书架前碰上的居然是唐丁。所有的浪漫传说全部化为泡影。不过,从那以后,他们都称岳喜为“情人。”

  轻轻地敲敲那高高的借书台后,唐丁细柔的声音从台下传来:“请问您借什么书?”

  岳喜猜出唐丁多半在偷玩电子游戏,这一心二用的绝招她也会。

  “唔,我要借一本很难借的书,书的名字是《偷玩游戏机的图书管理员》。”岳喜故做深沉状。

  唐丁镇定地藏好游戏机:“图书馆没有这本书,”她仰头看向岳喜,“图书馆里有另一本叫做《纸牌的秘密》。”新到的书放在了柜台上。

  “谢了!”岳喜道。她一翻书发现自己是第一个借这本书的人,不禁得意起来:“我要把我的名字写大一点。”

  看过日本电影《情书》以后,岳喜就迷上了藤井树游戏。她疯狂地借了一大堆从没有人看过的书,在借书卡上龙飞凤舞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她认为其中的乐趣是别人不能分享的,这就像一个偷糖吃的小孩自己才知道糖的滋味一样。不过,岳喜写的是自己的小名“惜”。

  “哇,那个男生又来了。”唐丁小声叫道。当岳喜转过头时,唐丁说的男孩已经上了二楼,岳喜只瞥到一个背影。那背影挺眼熟的。

  “那男生和你一样有毛病。他也喜欢玩藤井树游戏,每次都在借书卡上写自己的外号:猫。”唐丁意犹未尽地说道。

  “那干脆我等着看他是谁。”岳喜也来了兴致。

  “借阅证上写着呢。他是高二(2)班的,名字叫吴言,是个奇怪的人。”唐丁道,“就是我所说的‘毒药人’,随时都要崩溃的样子。”

  “崩溃?”岳喜重复唐丁的用词。

  “你看他的眼睛就会清楚什么叫濒临崩溃。”唐丁道。她示意岳喜,“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