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栖心中正惊讶,602号,和幻觉里出现的病房号码一模一样。阿守看了小栖一眼,幽黑的眸子里意味难明。小栖居然提前自“那里”返回,还带着月镯!她会不会就是父亲说过的那个解开他们罗睺一族命运契约的特别的人呢?他在家中代代相传的族谱上看到过月镯的图样。月镯是解开他血液中命运契约的关键一环。他是不是可以不再背负二十岁就死去的命运?守墓一族,世世代代守护着一个和异世界有关的秘密。每一代的男人都会在二十岁死去,残余的灵魂力量却用于维持着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连接口的运行。那面月影镜里藏着的是无数罗睺族人的灵魂碎片和怨念。无法逃避,无法解脱。阿守的思绪被开门的声音打断。小栖迫不及待地冲出电梯,毫不犹豫地左转跑向最近的那件病房,仿佛她来过这里一样。小栖轻轻推开门,看到了病房套件里昏迷的爸爸。隔着玻璃,看着爸爸苍白的脸。无边无际的悲伤淹没了小栖。妈妈推开里间的门走了出来,看到的却是泪流满面的女儿。她有些恍惚:自己又再幻想了吗?无数次,她期望自己抬起头来就能看到女儿,却无数次失望。小栖失踪十来天了,警察说,有人目击疑似小栖的衣物残片样本就是小栖离家出走时穿过的衣服。她可爱的小栖,充满活力的小栖,怎么回事残忍的凶手?小栖的衣服怎么会有碎片,她是不是也被人......小栖的妈妈每次想到这里就不敢想下去。她下意识地摇摇头,视线里却渴望地一直落在女儿的脸上。就算是幻觉,她也希望消失的慢一些。“妈妈——”小栖轻声说。小栖的妈妈笑了。这次的幻觉好真实,甚至有小栖的声音。小栖握住妈妈的手,有些担忧,“妈妈,你怎么了?”小栖妈妈的眼泪涌了出来,她拥住失而复得的女儿,“小栖,你终于回来了。”她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慌张地对小栖说,“你看看爸爸就快走。警察说你是杀人凶手!”小栖茫然地望着妈妈,心中有一个齿轮开始转动,杀人凶手?杀谁?她摇摇头,轻手轻脚走进里间,靠在窗边,轻轻握住爸爸的手,“......爸,我回来了。”无数次,她都在家门口的玄关,一边大声说,爸、妈,我回来了。爸爸微凉的手让小栖害怕,她多么希望爸爸能快点好起来。紫色的光在小栖袖底的月镯上流转。顺着她的手指进入了爸爸的身体。那光修复着小栖爸爸因为车祸造成的内脏损伤,然后直接汇聚到了小栖爸爸的头部。颅脑损处的组织被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这,小栖爸爸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他觉得沉重的如同山一般的身躯开始变得轻盈,连呼吸都不再那么吃力。他的右手无名指动了动。小栖感觉到了爸爸的动作,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妈妈,爸爸的手在动!”
2.杀人回忆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他穿着警服,一双眼睛宛如鹰眼一般摄人。高大俊朗,气质内敛的他望着里间的少女,声音清澈而冷淡,“是夜小栖小姐吗?我是方警官,有件案子需要你的协助,你可以马上和我去警察局一趟吗?”方警官,全名方天问,现年29岁,对小栖来说,应该算是年轻的......大叔。小栖松开爸爸的手,镇定地站了起来,“好。虽然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是我必须洗刷我的清白。”她记起来了,在阴月王朝,她听到阿守的话。阿守说,自己和一起小巷杀人案有关。虽然自己的记忆没有任何事件,小栖却奇异地觉得在梦里或者时间的缝隙里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在去阿守家的那天前......发生过不好的事情......小栖觉得冷,她的视线落在了妈妈的身上,“妈妈,爸爸会没事的,我会很快回来。”阿守站在角落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方警官。方警官拥有隐晦的危险气质,并不是好糊弄的人。他走向方警官,“我也该和小栖一起去一趟。这些天,小栖在我家。她是我的租客。”方天问打量着眼前冷漠俊美的少年。他微微一笑,“当然可以。”一个很有意思的少年,他的眼睛很特别。那是藏着残酷秘密的人才会有的淡定冷漠的眼神。这个少年令他想到了自己的堂弟阿哲。警察局。口供室。小栖捧着纸杯装着的水,楚楚可怜如待宰羔羊,等待着方警官。口供室外,女警官青丽低声问方警官,“那小丫头就是小巷凶杀案的嫌疑人?不像啊。再说她一个人能够杀掉两个成年男子?”方警官回答,“我也好奇呢。不过,现场的物证和人证都能指向她。这件事肯定和她有关。”他推开门,走进口供室。
“姓名?”
“夜小栖。”
“年龄?”
“16岁。”
“家庭住址?”
“长陵街11号流水山庄21栋。”......
简洁的一问一答后,方警官将问题指向关键处,“4月12日的晚上九点,你在哪里?”4月12日,是小栖离家出走的第二天。那一天的中午,她的钱包被偷了。走在繁华的街头,她有些彷徨,却没想到被一个焦急的女生拦住,问她有没有兴趣在街那边做婚纱模特儿,二百块一小时。“我找的那个朋友突然生病了,没办法赶到。我老板肯定会骂死我的。小姐,你那么漂亮清纯,很合适充当我们的婚纱模特儿。请你帮帮我吧。如果你怕拿不到钱,我可以预付一般给你。”女生焦急的含着眼泪,似乎随时都要哭出来。钱包丢了的小栖答应了女生的要求。化妆师麻利地给她画好了妆,在头发上加了顶小皇冠,披上一层蕾丝花边的白色婚纱头巾。小栖在更衣室换好了婚纱,走了出去。她穿着的是一款简洁活泼的婚纱,裙角刚好在膝盖处,显得甜美可爱,清纯中带着隐隐的高贵。邀约她的女生惠妮只觉得眼前一亮,深深钦佩自己街头抓人的超级眼光,
“小栖,你画了妆,穿着婚纱真的好漂亮哦。这个是和你的搭档信野。”女生介绍穿着白色改良西装的男模特儿信野给小栖认识。信野身材高挑,挑染的头发率性不羁,细长的眸子里带着微微的邪气,是很多女生喜欢的类型。他嘴角嚼着感兴趣的微笑望着小栖,“很高兴认识你,小栖。”他说话的时候尾音拖长,带着淡淡的暧昧。惠妮斜睨了信野一眼。花心小子到处放电,真是个祸害。小栖一无所觉,“你好,信野,我是新手,请多多指教。”钱包被偷了,寄存的行李箱里还有些零钱和衣物。还好自己的寄存牌没放进钱包里。自己也许该考虑如何度过未来的日子。打工兼职也是不错的事情。
拿着美丽捧花的小栖挽着男模特儿信野的手,在天台上缓步前行。信野牵着小栖带着蕾丝珠光手套的小手,心痒难熬。小栖和他平时交往的女孩子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他向来喜欢艳丽成熟野性的女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小栖的第一眼,却怦然心动。对他来说,心动就要行动。玩腻了就潇洒分手。休息时间里,单纯的小栖告诉惠妮,她想找兼职。后面的事情,小栖的记忆却是模糊的,隐约记得自己和信野还有他的朋友在一家咖啡厅聊天,喝了咖啡......当她再度清醒就发现自己独自坐在街边公园的长椅上,全身的骨头仿佛被拆过一般,衣服的袖子少了半截。口供室的灯光惨白冰冷,小栖的口述开始混乱。“如你所说,你为什么不报警呢?”方警官问小栖。他调查过两个死者的背景。信野是个浪荡的败家子,而另外一个死者冯峰则是个声名狼藉的模特儿公司经纪人。小栖苦笑,“我离家出走,就是不想再看到爸爸妈妈。我不想他们看到那么狼狈的我。不想他们对我说,我离开了他们就没办法生存。”方警官打开档案夹,将一张照片推到小栖的面前,“照片里的人你认识吗?”小栖看着照片,眼里露出惊骇的神情。照片里是信野。他仰着头,躺在血泊中,惊恐的神情因死亡而永远凝固,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个死者,他的脸上有着三道血痕,像是被人用指甲挠伤的。小栖不安地抓紧纸杯,“信野我认识,旁边的人,我不认识......”我怎么觉得有些熟悉......小栖的脑袋仿佛要爆炸一般疼痛,她抱住自己的头,纸杯掉落在地板上,水花四溅。她还是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看到了一些记忆的片段。那个人叫做冯峰,是信野所在模特儿公司的经纪人。她喝了冯峰端给她的咖啡后就开始不对劲,意识变得模糊。然后,冯峰和信野带着她穿过小巷,说要去酒店......记忆被红色的雾气包裹着,无法看清其中隐藏着什么。
方天问知道小栖不是在假装失忆。人在受到重大刺激后,有时会选择性地遗忘。也许遗忘对小栖来说才是幸福的。“小巷外有目击你离开,然后发现了巷子里的尸体。”方天问叹息着说,“情况对你很不利。”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死的是两个意图不轨的人渣。小栖缓缓抬起头,一双眸子清澈而寒冷,不再有刚刚的迷惘痛苦,“我想联系我的律师,也许我该寻求精神科医生的帮助。”爸爸曾经说过,按照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来玩,才能不损害自己。她记得冯峰给她下药,但是,她不会对警官说这些。她要做的就是和律师见面,等待爸爸醒来。她不明白自己在小巷是怎么能够脱身的。难道真的是她杀了信野和冯峰?就算是她做的,她也不后悔,那些人渣,该死。
惨白的灯光下,小栖平静而冷漠。隐隐的,居然和月紫希的神情相似。
3.阴月预言书
警察局里人来人往,却仿佛舞台剧里的世界,带着不真实的感觉。阿守一直在等小栖。他沉静地坐在椅子上,仿佛艺术家创造的雕像,美丽而遥远。小栖和一个中年男子一起走进了口供室,阿守动了,他走了过去,“你是去医院,还是回家?”小栖想了想,苍白的笑脸带着疲倦的神情,“我们应该找个地方好好谈一谈。”她不敢去阿守的家里,生怕一不小心又被带回阴月王朝。小栖侧过头对中年男子吩咐了些什么,跟着阿守走出了警察局大门。
接近黄昏,阳光带着薄薄的红,小栖却觉得刺眼。她信步走进警察局旁边的咖啡馆,“阿守,你欠我一个解释。”阿守的手指放进口袋里,捏着小栖当初拿着的寻租启示,“我会好好解释的。”小栖和阿守在靠窗的沙发上对坐好。穿着可爱围裙的女孩子麻利地送上了饮料单,“两位要喝点什么呢?”阿守将寻租启事的单子拿了出来,递给围裙女孩,“按照这上面的来点。”小栖一脸诧异地看了阿守一眼。按照招租启示点饮料?围裙女孩愣了愣,却因为阿守的好皮囊羞红了脸,“你这单子上什么也没写呢。”小栖吃惊地瞪大眼睛,这张纸明明是招租启事,为什么围裙女孩会说什么也没写?阿守意味深长的看了小栖一眼,“什么也没写当然就是随便喽。你把你们的招牌饮料送两份上来吧。”小栖无法相信地追问魏群女孩,“你说你手上的是一张白纸?”围裙女孩小心翼翼地再次打量手上的白纸,“是啊。小姐,你们再玩什么游戏吗?”小栖颓然摇头,“没什么,麻烦你了。”围裙女孩疑惑地走开。阿守将白纸推在了小栖面前,“你明白了吗?这张招租启事不是普通人看得见的。”小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俊美少年,心底有微微的凉意,“到底有多少人拿着招租启事来找你?”阿守沉默了。小栖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是不是每个租客都被你送到了阴月王朝呢?”阿守深邃的眸子里是复杂的情绪,“你们本来就是属于阴月王朝的世界,所以才会被月影镜带回阴月王朝。”小栖混乱地摇头,心底是那个不可思议的世界的片段,“我才不管什么属于不属于,那个世界我不会再回去。”阿守垂下眼帘,沉静而神秘。月影镜选中的人根本无法抵御它的呼唤。小栖也不会例外。
“那边的世界是怎样的世界?”阿守问。小栖陷入回忆,“一个魔幻的世界,一个残忍的没有人权的世界。我甚至在想,那一切是不是一个梦?”阿守叹息,“那不是一个梦,那只是世界的一个小小的分支。我们罗睺一族一直是那个世界的守门人。”“罗睺不是古印度神话里的什么神吗?”小栖错愕的问。“神话不过都是世界扭曲的镜片。”阿守坐在沙发里,却遥远的如同在星辰处,“我们世代相传一部阴月预言书。每个罗睺后代的任务都是寻找阴月王朝遗落在这个世界的‘种子’,将‘种子’带回阴月王朝的世界,令王朝繁荣昌盛。这些‘种子’因为来自阴月世界之外,带着天命,能够左右阴月王朝的气运。”
“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想在我熟悉的这个世界里好好生活。”小栖紧握手指。“所以,我对每一个去阴月世界的人说,一个月以后的月圆之夜,他们就可以回来。只是,大多数人选择留在阴月世界。在现代都市里,他们也许只是平凡如蚂蚁一样的人,而在阴月世界,他们是特别带着天命的人。”阿守的视线仿佛穿透了世界的迷雾,看到了阴月王朝的过往,“即使有人回来,也会忍不住再回去。那就是‘种子’的命运。而罗睺一族因为远古时候犯下的错也背负了命运的诅咒,每一代的男人都活不过20岁。”小栖望着平凡的阿守,心底多出了怜悯和说不出的惆怅,“你是说你......活不过二十岁?”阿守小小,“是不是很讽刺?罗睺男人总是会在二十岁之前遇到心爱的女人,却没办法陪在她的身边。我妈妈怀着我的时候,我爸爸就死了,他甚至没能看到我出生,没能看我一眼。”小栖内心的愤怒平息。她发现自及没有办法对阿守发火。
阿守无意识地转动着眼前的玻璃杯,手指在微碧玻璃的映照下晶莹剔透,“我一直都想摆脱这样的命运。后来,我在阴月预言书的最后看到了一行被隐藏的字。翻译出来就是,带着月镯回归的少女将终结罗睺的悲剧,然后,将整个阴月王朝葬送在红月之下。”围裙女孩端着托盘过来,笑容可掬地将招牌的咖啡递给了阿守呵小栖,“请慢用。”小栖有那么一瞬间看到了血红月亮下的大地。整个大地死气沉沉,树木凋敝,鸟兽绝迹。而红月之旁,一颗妖星灼灼生光,明亮无比。精致的咖啡杯里,咖啡散发着迷人的香气。阿守深深地凝视着小栖,“你就是那个带着月镯回归的少女。”“我才不可能葬送掉阴月王朝。不说别的,光白虎就可以吃掉我。”小栖想到那个被白虎咬掉了头颅的小侍。打了个寒颤。阿守微微一笑,令旁边刚好走过的女孩电得呆了呆。“你还是想办法解决好你现在遇到的大麻烦吧。”阿守玩味地看着小栖,“我不会强迫你回阴月王朝。‘种子’的命运从来都是被安排好的。虽然我没有办法通过月影镜看到你遇到的事情,只能和你短暂通话,但是,我总觉得那里还有你放不下的人和事。”小栖站了起来,“阿守,你真讨厌。”她气冲冲地离开,带着被说中心事的羞恼。阿守目送着小栖远去的身影,眸子里是深深的惆怅。
同一个警察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整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警惕地看着女警官。她长得很可爱,眼底却是冷漠而平静。“小朋友,告诉阿姨,你住哪里呀?”女警官细心诱导。“小朋友,你记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那你总记得自己的名字吧?”女警官再接再厉,将一杯热可可递给小柔。“......小柔,我叫小柔......”
小柔轻轻开口。那道月光将自己和小栖裹住,然后......她就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奇奇怪怪的人,奇奇怪怪的屋子和马车。不过,那个女人手里拿着的水似乎很甜的样子,嗯,味道也不错。“你知道你爸爸妈妈的电话号码吗?”女警官细心询问。“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叫小柔......”小柔根本不明白电话号码是什么东西。女警官爱怜地伸出手指,想摸摸小柔的头发,却被她用极其凶狠的目光瞪了回去。那目光仿佛丛林中的野兽,凶狠地发出威胁的声音。“还有这样的水吗?”小柔忽然甜甜地笑了起来,乖巧地问女警官。女警官发现自己有些害怕眼前的小女孩,“咳,还有,我去给你冲热可可。”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为什么她会突然害怕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呢?她的眼神似曾相识。
她记起来了!小时候的她曾经在傍晚遇到过一只疯狗。那只狗眼珠发红,喘着粗气,下巴上是白色的泡沫。它看到了她,眼底有看到了猎物的光。它冲了过来,牙齿闪亮。最后关头,它被大人们击毙在了离她三步远的地方。那凶狠的眼神和小柔刚刚一瞬间的眼神一模一样。
4.吸引
小栖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医院。她走进医院,那大大的可以放下铁床的电梯,按了关门键。电梯里只有小栖一个人,她伸手去按“6”号键。一阵眩晕突然占据了她的头部。小栖呆呆看着前方,金属镜面里是她的面容,然后突然如流萤火一般四散开来。她看到了阴月王。他在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湖泊旁,白衣无尘,眼神哀伤。“我连你也没能保护好。对不起。”他凝视着湖水,又仿佛在凝视她。小栖近乎贪婪地看着阴月王,这才发现,才离开不久,她已经开始想念,“你已经对我很好了。”他救了自己,甚至答应自己的请求,不惜违背弟弟月紫希的意思,想带自己离开。只可惜,他不爱她。月紫希出现在了小栖的幻觉里,他带着银面具,唇线优美,“小栖的尸体并没有找到,也许是谁带走了她。有这个能力的人应该是无忧姬,可是她死咬着否认。哥哥,神殿的人越来越张狂,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你应该回到王城去,那里才是你该在的地方。”画面起了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小栖定了定神,发现自己眼前的电梯门正滑开,六楼到了。她皱眉,心中惆怅,为什么她会有那么真实的幻觉?602病房里,医生和护士正在忙碌,小栖困惑地问在一旁的妈妈,“爸爸怎么了?”小栖妈妈流着眼泪却在微笑,“你爸爸刚刚醒了过来。医生正在检查他的身体状况。”小栖开心地搂住妈妈,“太好了!”她这次感觉到妈妈瘦得连肩膀也单薄了。
她负气离家出走,给爸爸妈妈和自己带来了太多的麻烦。她总是任性地以为,令爸爸妈妈着急追悔,他们才知道她的重要性。归根结底,她不过是任性。”妈,“你和爸爸离婚吧。”小栖在妈妈的耳边叹息着说,“只要你们都活着,过得开心,我也就开心。”小栖妈妈的眼泪灼热,落在了小栖的脖子里。小栖紧紧拥抱妈妈,“对不起,这些日子以来,你一定很担心我。”我会试着去理解你们的选择,试着好好地开心地生活,试着忘记那个诡异世界里白衣胜雪的阴月王。
与此同时,小柔被女警官带到了家里暂住几天。她特地找了女儿的衣服给小柔换色上。小柔总是用带着惊讶与困惑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仿佛是被人贩子从深山老林中拐卖出来的一样。小柔的手指和粗糙,想来是经常干活的。女警察边想着,一边给小柔准备睡衣。她和丈夫都是警察,女儿十岁,上小学三年级,最近在爷爷奶奶家住。她干脆把小柔带回了家,然后过几天钥匙还不能找到小柔的父母就只能把她送去福利院。小柔呆呆地站在卫生间里,不知道怎么使用马桶。还是女警官耐心地解释,她才明白了抽水马桶怎么用。女警官体贴地出去,关好了门。
小柔凝视这镜子,手指缓缓摸上了自己的脸。这样清晰昂贵的镜子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她的眼中有黄色的光电在闪动,她存在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主人的命令。她要找到小栖。然后杀死她。小柔的眼睛深处,黄光越来越强盛,她轻声呼唤,“主人......”阴月王朝的秀丽西苑,纱幔飞舞。无忧姬侧耳倾听,她的眉心处是红色的花纹,繁复美丽,“小柔在呼唤我......”
黑夜降临。暮春的夜晚,微风如同情人的吻。小栖在卧室柔软的大床上辗转难眠,睡惯了流云城的木塌她居然不再习惯弹簧床。柔软的羽毛枕也不能让小栖放松下来,她动了动,发现了自己左手手腕上的月镯。今天的那些幻觉是不是都和月镯有关?小栖想取下月镯,却发现月镯小的根本没办法取出。紫色的光在玉石般的月镯里流动。窗外的月光照了进来,涌进了月镯之中!小栖的心思被月光牵引着,她的心海浮出了阴月王的模样。她再度看到阴月王。阴月王骑着一匹带着雪白双翼的马,在月空下飞翔着。那飞马的翅膀闪烁着点点银光,仿佛坠落的星子镶嵌在它的羽翼上。黑色大地静默无声。月光下的阴月王那么高贵飘渺,美丽而寂寞。小栖很想知道此刻的阴月王在想什么。有人说,你对一个人好奇就是喜欢他的开始。小栖伸出手想触摸幻觉中的阴月王的脸,他怜惜他脸上流露出的寂寞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小栖觉得阴月王看到了自己,他的视线和她的视线有刹那的交错。这就是咫尺天涯。月色下的夜晚是神偶尔的杰作。
阴月王骑着白露在月下飞行。他听从了月紫希的话,打算回到王城。夜风温暖,他回忆往事。只是在风的缝隙里,在冥冥之中,他感觉到了温柔的视线,却发现眼前只有温柔的风。也需他将是阴月王朝最后一任的王,但是,他不想再逃避一切。如果他能用他的灵魂来换取他子民的轮回往生,他绝对不会吝啬。他必须见到自己灵魂分裂出去的那一半,暗王!那个无情冷酷,比他还适合成为王的男人,在十年前因为错误而被撕裂的半个灵魂。一直想要占据他的躯壳,吞噬他灵魂的暗王。
第四章 月光爱人
1.福利院
每天上学,固定的生活节奏,带着青涩草木的味道。这就是一段人生。
当节奏被打乱,也许是一场毁灭的开始,每一个命运的细小齿轮都开始发生故障。
小栖的人生从她离家出走,拿到阿守的招租启示时,就发生了变异。
她被阿守家的古镜卷入了诡异的阴月王朝,被月紫希当做猎物捕获,成为白虎的侍女。
当她终于离开了阴月王朝,回到了正常有序的人生轨道时,却发现,她已经没有办法忘记一些人一些事。
第二页。
小栖再度梦到了月夜下骑着白色飞马的阴月王。
他怀着心事赶路,却浑然不觉他的前方,有一大片的黑暗在等着他。
那是一种仿佛黑色蜂群聚集而成的墨色乌云,发出嘈杂的恶心的翁名声。
阴月王对此一无所觉。
笼罩着月光的他仿佛在死亡之地滑翔。
小栖在风里大声警告着阴月王,他却听不到她的声音。
他和她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
心慌地醒来,脸颊旁是柔软的羽毛枕。小夜灯幽幽地亮着。
小栖穿上毛茸茸的拖鞋,披上蝴蝶榕的睡袍,穿过回廊,走到了花园里。
月亮在天上,月影在花园里的睡莲池里荡漾。
月亮下的世界是她的世界。莲池月影里的世界是他的世界。
阴月王朝是藏在噩梦深处的记忆。
可是,月倾城却是那段记忆里最温柔的存在。
手腕上的紫色玉镯在月光里有温润的光在流动。
小栖抚摸着玉镯,苦涩地笑笑。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喜欢你。
也许有些倾慕是不需要说出口的吧,就这样珍藏在心底,仿佛贝壳里藏着的小小的温润的珍珠。
同样的夏末之夜里,小柔睡在柔软的床上,一双眸子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
这是一个和阴月王朝完全不同的世界。她白天看了好几个小时的电视。她无意中按到了那个奇怪的叫“遥控器”的东西,看了很久的纪录片《人类的旅程》。这才发现,这是一个没有阴月王朝的世界。
昨天晚上,小柔锋利的牙齿将牙刷咬的稀烂。警官阿姨眼神很奇怪的看着她,最后却耐心的换了一只新牙刷,并且示范给她看怎么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