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龙、赵虎对视一眼,默然点了点头。
金虔看着两大校尉沉黑脸色,心情突然好转,心道:
哼哼,这两大金刚定是在哀悼猫儿的“春色”被人窃了去——啧啧,有幸见到两大金刚同时脸黑,也算一大收获…
众人走进陈州府衙,张龙、赵虎领一众女子现行去片厅侯着,等包大人传唤;展昭、金虔二人则直接前入花厅,向包大人复命。
厅内四人,包大人坐在正中,公孙先生陪侧,王朝、马汉守在厅旁。四人一见展、金二人,立即眼中放光,喜色满面。
“展护卫!金捕快!”包大人几乎是挺身而起,满脸惊喜溢于言表。
“大人,属下复命迟了,还请大人降罪。”展昭微一抱拳,朗声道。
金虔也一旁抱拳施礼。
“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包大人缓缓舒了一口气,面容带笑,回身坐下,摆手道。
“展护卫,金捕快,你二人这一去杳无音信,可真是急煞众人了。”公孙先生也微微松了一口起,捻须道。
“展大人,您平安回来就好。”王朝、马汉更是激动万分。
“累众位担心了。”展昭赶忙又抱拳。
“无妨,无妨,只要你二人平安归来就好。”公孙先生点点头,喜然满面。
包大人上下打量二人片刻,才渐渐敛去脸上喜色,肃然道:“你二人此去侯爷府可有收获?”
展昭立即挺直身形,将侯爷府内的所见、所闻一一禀报。
包大人聆听完毕,不由剑眉紧蹙,凤目微眯,顿了顿问道:“展护卫,你所说的一众女子是否已在偏厅侯着?”
“好!”包大人凛声高喝道:“王朝、马汉,立即传众女入厅。”
王朝、马汉抱拳领命,匆匆而去,不多时,就和张龙、赵虎一起带领一众女子进入花厅。
“民女见过包大人!”
众女一见包大人,皆是双目盈泪,扑通下跪,有几个还饮泣不止。
“此处并非公堂,都起来吧。”包大人见到众女凄惨模样,不由微微叹气,缓声道。
“谢大人。”众女这才纷纷起身而立。
包大人环视一圈,问道:“本府问你们,你们为何会在安乐侯府暗室之内?”
此语一出,刚刚停住哭泣的几名女子又开始抹眼泪,几乎难以回答。
半晌,才有一名女子缓缓步出,断断续续回道:
“回大人,我们皆是被安乐侯强抢进‘软红堂’、供安乐侯玩乐的。”
“那为何又会在安乐侯府?”
“回大人,我们也不知,只是前几日不知为何,安乐侯的人把我们全部强行带离‘软红堂’,后又囚禁在暗室之内。若、若不是这二位小官爷相救,恐怕我们、我们就要死在那里了…”
说罢,又是垂泪不已。
厅内众人听言,皆是暗暗摇头,心头是又酸又气。酸的是,如此妙龄女子,却受如此虐行,饱尝心酸;气的是,安乐侯仰仗皇亲身份为所欲为,所作所为真是天人共愤。
顿了顿,包大人又问道:“那软红堂内只有你们几人?”
一众女子听到此问,皆是不答,大多都微微摇头表示不知。那名出列女子顿了顿,才道:“不止,那安乐侯强抢了不少女子供自己玩乐,几年下来恐怕有三百有余。”
厅内众人一听,皆是大惊失色。
包大人几乎是拍案而起,横眉立目,怒气腾腾;
公孙先生脸色微变,皱眉不语;
四大校尉八拳紧攥,骨节咔咔作响;
展昭笔直脊背微微颤动,手中巨阙嗡鸣不已。
金虔脸皮隐抽,心道:这小螃蟹未免也太过夸张,想那皇帝也不过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扮扮手指算一算也不过近百,可他不过坐镇一方的侯爷,居然要养三百情妇,难不成想要和当朝天子拼个一二?
包大人顿了顿,又重新落座,缓下声音道:“安乐侯强抢如此众多女子,你又是如何得知?”
那名女子一听,却是躬身一跪,泣声道:“回大人,民女名为春莺,曾在‘软红堂’内负责管事,所以对女子数目略知一二。”
包大人微一皱眉:“那其它女子呢?”
“回大人,有的被折磨致死,有的不知所踪,其余在转入安乐侯府内之后,也被尽数转移离开。最后剩下的,就我们这十几人。”
一时间,花厅之内,寂静一片,众人皆是无语。
“张龙、赵虎,带她们下去,让她们好好休息,待明日升堂作证。”包大人沉吟半晌才沉眉命令道。
众女叩首,随两位校尉离去。一时间,花厅之内空旷不少,更是寂静一片。
最终,还是公孙先生打破沉默道:“展护卫、金捕快此次能搜得如此得力人证,的确功不可没。”
展昭听言却是撩袍单膝跪地,沉声道:“属下失职,未能将黄氏秋娘带回,还望大人责罚!”
金虔一见,顿时头冒冷汗,赶忙紧随跪下,抱拳不语,心道:咱居然忘了,此次虽然带回了数名人证,可老包的任务却是未曾完成,若是老包怪罪下来,岂不大事不妙!啧啧,这猫儿果然聪明,懂得先行请罪,来一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此一来,老包也不好重罚。
包大人见到下跪二人,赶忙道:“展护卫、金捕快,快快请起。”
金虔暗暗松了一口气,依言随展昭一同起身。
就见包大人微微摇头道:“你二人何罪之有?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公孙先生也接语道:“展护卫有所不知,王朝、马汉已在安乐侯府内寻到黄氏,只是黄氏已经无法上堂作证,若不是展护卫和金捕快带来的这几名证人,恐怕那安乐侯一案又要拖延数日。”
展昭、金虔听言皆是一愣。
“既然已经寻到黄氏,为何不能上堂作证?”展昭不明问道。
公孙先生轻叹一口气道:“那黄氏不知被喂了何种药物,已经变得神智不清,言语混乱,犹如疯人一般,如何上堂作证?”
“难道又是安乐侯?”
公孙先生默默点头,不再言语。
就见展昭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暴露,巨阙剑鞘被捏的咔咔直响。
金虔也是一脸凝重,心道:这小螃蟹果然心狠手辣,害人功夫堪称一绝,明明只需杀人灭口便可,可非要如此折磨人,这心里八成是有隐疾。
包大人见状,微微叹了口气道:“展护卫、你与金捕快劳碌整晚,想必已经疲惫万分,先行下去休息吧。”
金虔一听,顿时大喜,正要上前谢过,不料展昭身形更快,急迈前一步,提声道:“大人,张颂德一案人证、物证尚未齐全,属下愿…”
“展护卫!”包大人剑眉一立,沉声道:“难道连本府的命令也不听了?”
“属下…”
公孙先生一旁微微摇头,儒面之上漫上淡淡笑意道:“展护卫不必担心,大人已经命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前去搜证,难道展护卫还信不过这四人?”
“…属下并无此意。”
“既然无此意,还不下去休息?!”包大人身形一直,摆出官威威胁道。
金虔一旁暗暗好笑,眼看着堂堂御前四品护卫满脸不情愿躬身施礼,慢慢恭敬退向花厅门口。
此举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这举动若是别人做出,并无不妥,可若是由展昭做出,却是大大不妥。
要知这展昭出身江湖,豪气盖天,虽入公门辅佐包大人,但一身铮铮傲骨又岂是一身官服所能掩盖。平时展昭自是对包大人恭敬有礼,但也绝不会做出倒退出门的奴才行径。此时此举,不得不令人生疑。
就见包大人一个眼色,公孙先生立即提声道:“展护卫且慢。”
展昭身形明显一僵,抱拳道:“先生还有何吩咐?”
“展护卫可否转个身?”
“展护卫?”儒雅声音微微上提。
“…”展昭依然腰直如松,丝毫不为所动。
金虔一旁忍得辛苦,只觉大肠、小肠外加盲肠全都系成了蝴蝶结,却是死活不敢笑出声。
啧啧,这猫儿一定是觉着露背装太过惊世骇俗,所以才如此腼腆。
但见公孙先生微微摇头,缓缓上前,绕到展昭身后察看。这一看,顿时让这位开封府白面儒生脸色黑了大半,声音微沉道:“展护卫,随在下回屋一趟。”
“公孙先生,展某不过…”
“展护卫!”声音再次上提。
包大人也沉下脸道:“展护卫,你还是随公孙先生去一趟吧。”
展昭僵硬一抱拳,回身随公孙先生向厢房走去。
啧啧,看来是由于猫儿衣衫不整,有损开封府形象,公孙竹子要针对猫儿补一堂风化教育课了——唉,展大人,属下爱莫能助,您自求多福吧。
金虔顿时细目圆瞪,定定瞅着门口的公孙竹子。
“你也一起。”
金虔一张脸顿时皱成一肉馅包子。
不、不是吧,咱也有份?啧啧,早知道要接受公孙竹子的魔音穿耳,咱定会舍身成仁,就算被冷风吹死,也要尽脱衣物遮住展大人全身,以保展大人周全!!
十八回 公孙智请医仙徒 府衙二审安乐侯
随在公孙先生及展昭身后,金虔越走越觉心头不安、脏腑乱跳,之前那股不详预感更是密密萦绕心头,挥之不去、散之不开,好似老太太裹脚布臭充斥鼻腔一般,令人心头不爽至极。
待三人来到府衙厢房,公孙先生吩咐掩门关窗,金虔更是心头警钟大作,直觉浑身汗毛竖立,只想夺门而逃,但奈何公孙先生一双利目,如光如电,哪里能有半分机会脱逃。
但见公孙先生脸色沉黑唤展昭走至床铺旁边,道:“展护卫,请趴于床上。”
展昭脊背应声一僵,赶忙低声推辞道:“不必劳烦公孙先生,展某不过是…”
“展护卫,可要在下帮忙?”公孙先生听言却是嘴角微扬,一抹亲切笑容浮于儒面之上。
金虔一旁立即一个寒战,心头不祥预感更胜,心中暗道:大事不妙,公孙竹子在此时此地露出笑脸,还笑得此如沐春风、满面生辉…以咱堂堂现代人超前预感所料,就四个字:凶多吉少——
展昭一见公孙先生笑脸,立时身形一震,片刻静止,随后立即依言褪去鞋袜,静静伏在床铺之上。
公孙先生这才微微点头,又回首对金虔道:“金捕快…”
话刚出口,立被金虔一声高叫抢了话头:
“公孙先生有何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公孙先生听言不由一愣,再定眼一看金虔脸色,脸上笑意更胜。
只见金虔脸色惨白,缩肩攥拳,好似如临大敌。
“在下只是想问金捕快身体可有不妥之处?”
“托、托先生洪福,无任何不妥之处!”心中却道:公孙竹子,拜托您别笑了,笑得咱浑身发毛、心率过速,浑身上下是大大的不妥啊!
公孙先生听言点了点头,又道:“那就好,那就请金捕快过来帮手,与在下一起处理展护卫的伤口。”
“属下在所不辞——嗯?”
金虔满口答应之后,才觉不妥,眨了眨眼,心中疑惑:
伤口?猫儿的伤口?伤在哪里?一路上这猫儿除了脸色差了点,汗多了点,衣服破了点,哪里有什么伤口?
慢着!
破——衣服?
难道!!
金虔目光僵硬移向展昭背后破碎官服,之才那股不祥预感顿如洪水巨浪一般,扑面而来。
就见公孙先生从柜中取出药箱,从中取出一把剪刀,又对金虔道:“金捕快,麻烦你过来与在下一起先将展护卫后背官服剪开。”
“属、属下遵命。”
金虔脸色泛白凑上前,僵着两手将展昭身后条絮状大红官袍分条拉起,让公孙先生一一剪断。
每断一根,金虔大脑神经就同断一根。
展昭背后条状官服不知被何物所浸,僵硬如板,下剪之时,竟似箭在纸板之上,咔嚓作响。待官服尽数剪去,露出内衫,金虔已是头皮发麻,浑身发冷,直直呆在原地。
金虔总算忆起那种不祥预感为何如此似曾相识:在首次夜探侯爷府、展昭肩脊被伤之时,就是此种心惊胆战感受。
只见展昭破碎官服之下,原本素白内衫已不复原色,反呈黑红,不堪碎布尽数贴粘背脊之上;定眼细细辨之,竟是凝血混泥、碎布挂石,附于背上,难以分离;更有丝丝红线粘缀其上,显是官服曾同粘附于背,后又被硬扯离开所留布线。再看剪断官袍条絮,竟是全被鲜血浸透,才会僵硬如板,只是官服色红,若不细看,根本难以发觉。
撕皮绽肉,血流浸衣,是何等切肤之痛!
公孙先生见到展昭伤势,不禁长叹一声,沉声道:“展护卫,你这…”
说了半句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不过是皮肉伤,不碍事。”展昭声音低闷从床铺之内传来。
“唉…”公孙先生又是一声长叹,似是有些无奈,脸上笑容也渐渐隐去,顿了顿才对金虔道:“金捕快,劳烦你去打盆热水回来——金捕快、金捕快?”
公孙先生唤了两声,不见金虔答应,回首一望,只见金虔脸色发黑,脸皮抽动,身形抖颤,几乎站立不住。
再说金虔见到展昭背后伤势,顿时双目一黑,回想之前种种,不由心头一阵心惊肉跳:
如此伤口,定是被而是被锋利石刃撞击划伤所致…
而那利石——
忆起找寻开启暗门之时曾摸索过的凹凸不平的暗室墙壁,金虔更是心头一阵发苦:
展昭定是在下坠之时用背撞擦石壁以解危机…
难怪在暗室之内,内功深厚的南侠反却醒得较晚,甚至呼吸不稳、□□不断…
难怪那时听到衣衫碎响,恐怕是展昭把浸血粘连于脊背之上的官服生生扯下,好遮掩伤口…
难怪向来亲力亲为的展大人非要让咱爬上爬下寻暗室出口——如此背伤,别说弯身探查,恐怕连行走都非易事…
难怪猫儿脸色一直惨白如纸,薄汗满面…
名满江湖的南侠、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开封府首席偶像的一张“完背”就毁于咱的一念之差,若论起这连带责任——额的神啊,天要亡咱!
想到这,金虔几乎昏倒,只觉自己阳寿已尽,求生无望,牛头马面已在眼前召唤报名。
金虔一番心思千回百转,身旁两人自是不知,只道金虔此等模样,是因自己连累展昭,而自己又未曾发觉,心中内疚所致。
公孙先生望了望金虔,轻叹一口气道:“金捕快不必自责,展护卫有意隐瞒伤势,你等所行之路又是视线不明,金捕快未曾发觉也属自然——若不是在下对展护卫知之甚深,恐怕也会被展护卫瞒了过去。”顿了顿,又道,“金捕快还是先打盆开水,好为展护卫清洗伤口。”
金虔这才回神,木然点点头,跌跌撞撞走出大门。
公孙先生见金虔离去,这才缓下神色,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瓷瓶,尽数倒在展昭背上。
顿时就听展昭一阵倒吸凉气。
不多时,就见凝在展昭后背的血泥碎石缓缓化开,公孙先生赶忙擦拭,直至流出血水变成鲜红才停手,又取出药粉涂抹伤口之上。只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中力道却是颇重,顿让铺上之人冷气倒抽,冷汗涟涟。
公孙先生缓缓抬眼望了展昭一眼,手中力道不减,口中话语却是不紧不慢:
“展护卫果然定力惊人,此伤虽然不重,但却有刮肤撕肉之痛,常人恐怕早已疼痛昏厥,可展护卫不但不显露半分,还能若常人一般行走,还寻到重要证人,甚至连金捕快也一同瞒住——公孙策佩服。”
“…先生过奖了。”
“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
“…先生请问。”
“南侠展昭武艺超群,轻功绝顶,就算是不慎跌入暗道,自由千种万种方法全身而退,为何会受如此伤痛?”
“除非是展护卫所承并非一人重量,而是两人身重,下坠趋势难缓,才出此下策,用脊背碰撞摩擦石壁以缓坠势——”
“那个…”
“但若是是两人同时坠落,展护卫为何不用宝剑刺墙以缓危机?莫不是展护卫双手已封…可展护卫双手并未受伤…嗯——在下大胆揣测,定是展护卫为了护另一人周全,所以用双臂抱住那人,所以才无暇用剑刺墙。”
“咳咳…”
“那在下就更加不明,以展护卫身手,用单臂护住一人已是绰绰有余,为何要用双臂?”
“咳咳咳…”
“人人都道南侠沉稳持重,谋定后动,为何此回如此失策?莫不是之前曾有事分心、扰乱心神?奇怪啊奇怪…”
“咳咳咳咳…公孙先生…”
“嗯?展护卫为何如此干咳?莫不是又受了风寒!不急,待在下速速为展护卫诊脉,定会药到病除!”
“公孙先生——”
“嗯——展护卫脉相如此急速,看来情况不妙,在下要先行禀报包大人,再做打算——”
铺上之人顿时一头黑线,赶忙道:
“公孙先生,展某以后定会注意,不会轻易负伤,此次——还望公孙先生海涵。”
公孙先生收回诊脉手指,面色沉重道:“展护卫此言差矣,公孙策职责所在,怎能马虎?”
就见铺上之人双睫微颤,俊容之上显出难色,半晌才道:“展某保证,以后负伤之事绝不隐瞒,定会让公孙先生及时诊治…”
公孙先生听言,这才渐渐缓下手中力道,一抹笑意漫上儒颜:“展护卫所言甚是,的确只是皮肉伤,不必禀报大人了。”
“咳咳…展某多谢。”
晓风摇残柳,
火光映石壁,
星火渐没人影摇,
历历戚戚似魂飞。
陈州府衙厨房之内,炉火摇曳,火星飞溅,灶上水汽蔓延环绕,衬得灶前之人影随光动,惶惶戚戚,猛然看去,竟好似鬼魂临世一般。
只见灶前那人,蹲坐一处,双手抱头,长吁短叹,口中喃喃自语,好似老僧诵经,又似蝇虫嗡鸣,正是金虔在“痛定思痛,检讨已过”:
“啧啧,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观音千目,也会走眼’——想咱一个堂堂现代人外加堂堂‘医仙’‘毒圣’首席大弟子双料身份,竟被一只猫儿糊弄过去,愣是没发现猫儿一背伤口…咱愧对党、愧对人民、愧对未来的众位父老乡亲…愧对师父悉心教导,愧对二位恩师名号…大师父、二师父,弟子无颜,多亏弟子有先见之明,从不称自己曾拜于二位师父门下,否则定会污了您二老的名声…弟子以后定将此种精神持之以恒,坚持到底…”
说到这,金虔不禁又想到展昭一背“惨状”,顿时又是一个冷战,继续喃喃道:
“唉——所谓‘万恶淫为首’、‘色’字头上一把刀、 英雄难过‘美猫’关、咱虽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八荣八耻与时俱进,但奈何“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那时‘艳遇’在前,生死存亡在后,咱被扰了心智,糊了双眼,一时失察,没能及时察觉展大人一身伤痛,也属情有可原…”
抬手捏了捏眉头,金虔顿了顿,突然,一个猛窜起身,额冒青筋,头顶生烟,在厨房中央团团转圈怒道:
“啧啧,归根结底都是那猫儿惹的祸,受了伤也不明说,偏要隐着藏着掖着瞒着,难道他真以为自己是只猫儿,受了伤躲到墙角舔舔就能好了?!好吧,反正是您自己的背,您不愿说咱也不能强求…可坏就坏在那一背伤口是为了救咱而伤,而公孙先生又偏偏知道咱有医术在身,展大人您顶着如此惨烈伤口,而咱却是不闻不问——日后那公孙竹子或是老包追问起来——展大人,您这不是陷咱于不义,推咱入火坑吗!!想不到咱自入开封府以来,一直兢兢业业艰苦奋斗韬光养晦,如今却是阴沟里翻了船——苍天哪,天理何在?!”
金虔正说得慷慨激昂、悲愤难平、情难自已,忽听背后一阵干咳,心头一惊,回头一看,顿时被大惊失色,呆立原地。
只见厨房门外,一人身穿儒袍,头扎方巾,三缕墨髯,面如□□,正是开封府当家师爷公孙策是也!
“公、公公公公孙先生…”
金虔只觉舌头好似被系成了中国节,半晌才吐出几个字。
额的神啊!这公孙竹子是几时冒出来的?
“咳咳…金捕快…”
公孙策身形直立,儒面平静,猛一望去与平时无异,只是一双肩膀微微发颤,墨髯微抖。
金虔急喘了两口气,稳了稳心神,心中暗道:
冷静、冷静,想想江姐黄继光,万般磨难一肩抗。此时此地千万不可自乱阵脚,要以不变应万变。
想到这,金虔咽了两口口水,故作平静问道,“公、公孙先生是否有事吩咐属下?”
“在下只是奇怪金捕快不过是去盛盆开水,为何如此费时?”公孙先生不紧不慢道。
“水?哦对对,开水…水才烧开…属下这就给展大人送去。”
金虔这才想起公孙先生吩咐,赶忙回身将灶上锅里的开水倒入瓷盆,端起就要往外冲。
“金捕快不必如此着急,”公孙先生突然又道,“展护卫的伤口在下已经清理完毕,此时展护卫已经睡下,金捕快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金虔听言,慢慢放下瓷盆,眨眨眼,有些莫名,心道:既是不需开水,那公孙竹子你让咱来盛水作甚?这岂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不对,这公孙竹子一肚子黑水,此举定然另有深意…
啧!莫不是公孙竹子特意支开咱,专程去向猫儿搜集咱的不良行径,以便以后一并清算?!
想到这,金虔顿时一身冷汗,双目一圆,直直瞪向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见到金虔表情,却是微微一笑,道:“想必金捕快已然猜到,在下支开金捕快是另有别意。”
啧啧啧啧啧啧!!不是吧?!
“在下见到展护卫一背伤痛,实在于心不忍,所以才想与金捕快私下谈谈。”
啧啧啧啧啧啧!!完了完了完了…
“金捕快对展护卫如何看法?”
啧啧啧啧啧啧!!完了完了…嗯?
看法?啥看法?!
金虔听言顿时一愣,眼皮眨了数下,也没体会出个所以然来。
再看公孙先生,神情庄严,一脸肃然,不似说笑。
金虔心头一动,只好硬着头皮搜肠刮肚拼凑褒奖之词:
“嗯——展大人忠君爱国…忠心耿耿,一片赤诚,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嗯…武功盖世,人品无双…轻功绝顶,磊落坦荡…那个…属下对展大人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金捕快是如此认为?”公孙先生突然打住金虔滔滔演讲,问道。
“当、当然,属下所言,皆是出自肺腑!”金虔神色一正,抱拳朗然道。
公孙先生望了金虔一眼,点点头,微微叹了口气道:“金捕快所言甚是,展护卫赤胆忠心,上对江山社稷、下对黎明百姓皆是功不可没,只是…”
“只是——?”金虔不由接口问道。心中却道:难道这公孙竹子也觉那猫儿太过“蓝颜祸水”?
“在下正是担心展护卫太过尽忠职守,为了社稷百姓而不顾自己安危。不瞒金捕快,展护卫自从入职开封府以来,大伤小伤皆是不断,而展护卫又不愿大人担心分神,常常暗自隐瞒伤情,曾有几次导致伤情恶化,几乎难以救治——开封府上下皆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可在下劝了多次,展护卫总是不听劝告,在下实在是心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