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瑟还未回过神来是怎么回事,就觉眼前一花,自己竟到了孟三石身侧,而大厅之中,尸天清和卯金刀已然战成一团。
众人惊诧目光中,卯金刀红衣胜火,蒲扇般的手掌凌空翻舞,掌风如刀,就如燃火风车一般,急旋猛攻,势道惊人。
而对战的尸天清却是脚下急走,频频避退,每一次都是擦着卯金刀的掌风险险避开,甚是惊险。
众人屏住呼吸,紧盯战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郝瑟一双死鱼眼都要蹦出来,拽着着孟三石的胳膊大叫:“三爷!这是啥子情况,为啥子打起来了?!”
孟三石目不转睛盯着对战二人,一脸凝重:“莫急,看看再说。”
“不忙个锤子!尸兄大病初愈,风大点都能吹跑了,若是大当家一个不小心,万一、万一…啊啊啊!”郝瑟抓着头发大叫。
“这位尸兄弟可不是一般人,谁胜谁负还说不上呢。”一旁观战的杨二木抱着胳膊,一脸点评专家姿态。
尸兄当然不是一般人!那可是老子呕心沥血救回来如花似玉的美人!
郝瑟狠狠瞪了杨二木一眼,再回眼一看,头发根都炸了。
只见那卯金刀身形骤然狂旋爆起,刹时满厅都是横溢四走的旋裂之气,宛如狂风过海,风暴骤日,携着迫人杀风向尸天清爆倾碾压——竟是卯金刀的绝技:无敌金刀旋风斩!
爆裂风啸之中,尸天清消瘦身形滑步游走,就如浪尖上的一叶残竹,颠簸飘零,危在旦夕。
“先人板板!”郝瑟面色发青,“难道大当家没吃早饭?”
“哦,好像是没吃——”旁边观战的孟三石突然一拍脑门,一指卯金刀座位旁的一大桶米饭,恍然道。
“我勒个去!”
郝瑟顿时大急,急忙在怀里一阵乱掏:“老子的默写的诗册呢?老子明明贴身带着的——啊!有了!”
郝瑟死鱼眼一亮,从怀里抽出一本皱巴巴的册子,手忙脚乱翻开一页,扯着嗓门吼念道:“大当家,听好了!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抬头一看,卯金刀旋身如暴,烈风劲急,以摧拉枯朽之势旋攻狂扫,尸天清凌空转折,身子扶摇来去,躲避劲风,几乎被逼入绝境。
“呸呸呸,这句不好!换一句!”郝瑟急忙低头一阵乱翻,“对对对,这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抬眼再一瞅,卯金刀旋风激荡,飞尘震响中,所及之处桌椅被旋成碎片,漫天冲出,全场匪徒抱头鼠窜。
尸天清簪发木筷早已被风压击碎,一头长发狂乱舞动,随着飞退身形飘荡半空,似残柳迎风,十分凄凉。
“呸呸呸,这句不吉利!”郝瑟又是一阵乱翻,突然双眼一亮,噌一步跳上前,大叫道,“大当家!大当家,听这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大当家,手下留情啊!”
这一嗓门,简直是响彻云霄,震得屋顶噗嗤噗直掉稻草,惊得卯金刀身形一滞。
就在此时,尸天清飘零身形骤然拔高,身形在半空一个团旋,猝然飞出一脚,狠狠向卯金刀头顶压下。
卯金刀一惊,翻手旋掌冲天,环绕周身的爆裂旋风竟是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岂料就在此时,尸天清身形一晃,猝然收腿旋身一转,竟是擦着卯金刀的掌风斜斜飞了出去,重重落在了地上。
整座大厅倏然一静。
卯金刀保持这翻掌迎天的造型,静止不动。
尸天清单膝跪地,单臂撑身,狂舞长发渐渐静落下来。
“先人板板!大当家,先吃饭啊!”郝瑟拎起饭桶就冲了上去。
卯金刀身形滞了滞,望了一眼远处的尸天清,□□眼中精光一闪,收势站直,接过郝瑟送上的饭桶,咧嘴一笑:“好,先吃饭!”
“大当家,请!”郝瑟忙殷勤为卯金刀送上大饭勺。
卯金刀盘膝就地一坐,舀起一勺米饭填进嘴里,望着尸天清一笑:“尸兄弟,身手不错啊!”
尸天清抬眼,眸光在卯金刀怀里的饭桶上扫了一眼,顿了顿,慢慢起身,垂首向卯金刀一抱拳。
“尸兄弟还是不能说话?”卯金刀向郝瑟问道。
“可不是嘛!伤得太重了。”郝瑟立即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
“恩。”卯金刀嚼着大米饭,点了点头,“伤势未愈就有这等身手——果然是个人才!”说着,又转头朝郝瑟一笑,“郝军师,你果然是我们寨子的福星啊!哈哈哈哈!”
喷泉般的米饭吐沫星子喷到了郝瑟的脸上。
“过奖过奖。”郝瑟干笑,不着痕迹后退两步,胡乱在脸上一抹。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郝瑟手腕,郝瑟一怔,抬眼一看,竟是前一刻还在十步外的尸天清不知何时竟到了身侧,皱眉望着自己,然后用袖口给郝瑟轻轻擦去了米粒。
“还有吗?”郝瑟指了指脸上。
尸天清眸子在郝瑟脸上定望片刻,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微微弯了起来,轻轻摇头。
“嘶…”
厅内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之音。
“呃?咋了?”郝瑟纳闷转头一看,但见厅内所有匪众都是耳红脖粗,呼吸急促,好似见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画面一般。
切!这些人的定力也太差了吧!尸兄不过是眼睛笑了笑,就撑不住了。
郝瑟暗暗鄙夷。
“咳,郝军师。”卯金刀抄着饭勺站起身,一拍郝瑟肩膀,“我有个事儿想拜托郝军师。”
“大当家有话尽管吩咐!”郝瑟连忙抱拳道。
卯金刀瞥了尸天清一眼,清了清嗓子:“半月之后就是聚义门分舵大考,我们越啬寨三年都未能入选,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寨子里的兄弟们的基本功不扎实,所以想拜托郝军师,请尸兄弟做个教头,给寨子的兄弟们教几手拳脚功夫。”
“啥子?”郝瑟一愣,“让尸兄做教头?不是还有二爷和三爷吗?”
“老二和老三这些年疏于练功,我想着让他俩这几日和我一起好好练练。”卯金刀定定看着郝瑟,“郝军师,如何?”
“这个…”郝瑟挠了挠脸皮,“大当家,这事儿你应该跟尸兄商量,为啥子跟我说?”
卯金刀脸上露出一抹迷之微笑:“你若同意,尸兄弟肯定同意。”
“哈?”郝瑟一脸莫名其妙望向尸天清,“大当家啥子意思?”
尸天清双眸弯起,凝目望着郝瑟,好似真的在等郝瑟拿主意一般。
“唔——”郝瑟抓了抓脑袋,“尸兄,当初若不是大当家发话,仅凭小弟一人肯定是救不活你。所以…要不…你就勉为其难帮个忙…”
尸天清点了一下头。
郝瑟死鱼眼一弯:“行,大当家,尸兄答应了。”
“好!”卯金刀击掌一笑,提声向众人宣布道,“从今日起,尸兄弟就是我们越啬寨的教头,教授大家拳脚功夫!”
此言一出,众匪顿时沸腾了。
“太好了!”
“每天都能见到尸兄弟啦!”
“闭嘴,要叫尸教头。”
“对对对,每天都能见到尸教头啦!
“哈哈哈哈,终于不用晚上去爬墙偷看了。”
“对啊对啊,我昨晚爬墙的时候好像着凉了,阿嚏!”
喂喂!
感情这帮家伙还真敢做爬墙头的好事啊!
郝瑟脸皮乱抽,望了一眼身侧的“寨花”尸天清,突然觉得自己的护花之路当真是任重道远。
*
晨光飒爽,空蔚雾散。
越啬寨大厅前草场之上,一道人影挺胸直立,一手横叉腰间,一手抓着一根树枝,面朝朝阳,背影雄壮,一派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黄大壮黄二壮率领众匪们抵达草场之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造型。
“郝军师,你这是干嘛呢?”黄二壮一头雾水。
“为何不见尸教头?”黄大壮也问道。
“嗯咳!”郝瑟转过身,双眉倒竖,死鱼眼凌厉,浑身匪气汹涌澎湃,“兄弟们,今日乃是尸教头首次给诸位授课,咱们自然要先立个规矩!”
“立规矩?”
“啥规矩?”
众匪你瞅我我瞅你,皆是一脸不解。
“咳!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尸教头今日教你们,那就是你们的长辈、你们的父兄!你们一定要尊师重教,不可造次!”郝瑟瞪眼强调。
“啊呀!郝军师这文绉绉的话俺们可听不懂。”黄二壮嚷嚷道,“俺们都是粗人,你就直接告诉俺们是啥规矩吧!”
“好!”郝瑟一挥手里的小树枝,“简单!就是三不准!不准乱摸尸教头!不准乱碰尸教头!不准调戏尸教头!!”
诡异沉默中,一阵小风嗖嗖刮过众人僵硬身形。
“噗!”
不知道是谁喷笑出声,紧接着,众匪哄然大笑。
“哈哈哈哈!”
“感情是郝军师怕我们兄弟对尸教头动手动脚啊!”
“哎呦,我的天哪!”
“郝军师,就算俺们兄弟很少见女人,那也不至于把尸教头认成女人啊!”
“就是就是,还不准乱碰乱摸…”
“俺的乖乖,都是大男人,有啥可摸的?”
“郝军师,你也想太多了吧!”
一阵哄笑声中,僵在原地的郝瑟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一身气势早就跌到了爪哇国。
“好啦好啦,郝军师是读书人,心里的弯弯绕绕总归比我们这些大老粗多些,大家都别笑他了。”黄大壮出来打圆场,“郝军师,你放心,大家都当尸教头是兄弟,不会乱来的。”
“咳,那就好、那就好。”郝瑟默默把树枝插到后腰,干笑向众人一一抱拳。
“啊,尸教头来了。”黄二壮向山坡上一指。
众人抬眼一看,只见山坡上一道黑色人影宛若一阵疾风,激起一溜飞尘急掠至郝瑟面前。
“尸兄,你跑这么急做啥子?”郝瑟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尸天清,一脸疑惑。
尸天清眉头紧蹙,眸光猝闪,急急在郝瑟周身一扫,又望了一眼那边集合的匪众,似乎明白了什么,垂眼慢慢平复呼吸,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递给郝瑟。
“呃…”郝瑟愣愣接过馒头,看着眼前似乎大概也许有些不大高兴的尸天清,抠了抠脸皮,“咳,我走得着急了些,忘了跟你打招呼,下次一定告诉尸兄你再出门…”
面前青年的神色这才有所好转。
“咳,尸教头,可以开始了吗?”黄大壮打断二人。
“行行行,开始吧。”郝瑟忙望向尸天清,“尸兄,今天教啥?”
尸天清示意郝瑟让到一边,又让众人退后几步,便站定身形,长吸一口气,抖肩打手起势,行云流水般走起一套拳法来。
众人定定站在草场之上,目不转睛看着场中舞拳的消瘦身形,满面惊艳。
灿灿阳光之下,尸天清身走若流云,拳舞似流星,冲拳、飞腿、劈拳、弹腿、贯拳、连环双踢,一招一式毫无花哨之处,却透出惊天之魄,周身仿若被镀了一层金光,英气逼人。
待一套长拳舞罢,所有人都看傻了。
半晌,还是郝瑟第一个回过神来,满脸激动鼓掌叫好:“好好好!太厉害了!”
这一喊,众人才如梦初醒,纷纷拍手叫好。
“尸教头厉害!”
“太厉害了!”
“教我们!”
“对对对,我们就学这个!”
尸天清直身而立,看着一脸兴奋的众匪,额头汗渍金芒点点,辉映眸中清亮水色,忽然,垂眸一瞬,转身,背对众人,亮了长拳起手式。
“快快快,赶紧跟着学!”
黄大壮赶紧招呼众人。
众匪连忙排好队伍,站在尸天清身后,随着尸天清的动作,一板一眼练了起来。
郝瑟一脸激动,也在一旁同手同脚跟着比划,嘴里还哼着歌词:“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胆似铁打骨如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
可还没唱两句,那边就冒出了不和谐的声音。
“尸教头,我这一拳打得是不是不大对啊?”
郝瑟定眼一看,不禁额角一跳。
但见黄大壮摆着一个十分不标准的出拳姿势,要求尸天清进行单独辅导,而尸天清也正在尽职尽责扶着黄大壮的手臂纠正姿势——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除了…
先人板板!黄大壮你的表情要不要这么荡漾啊?!
郝瑟捏紧背后的树枝。
“尸教头、尸教头,你看看我这腿踢的对不对?”黄二壮在一旁心急火燎叫着。
尸天清立即上前,扶着黄二壮的腿纠正姿势。
卧槽,黄二壮你要不要一副被圈圈叉叉的高叉表情啊!
郝瑟噌一下抽出了树枝。
“尸教头,你看看我这步法是不是不对啊?”
喂!刚刚是谁信誓旦旦说都当尸教头是兄弟的?
“尸教头,我的脖子好像扭了!”
喂喂!刚刚是谁拍着胸口说绝对不会对尸教头动手动脚的?
“尸教头!我的腰…”
腰你个锤子!
郝瑟死鱼眼一竖,一甩树枝就冲了上去:
“你们这帮臭小子!老子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色字头上有把刀!”
“哇!郝军师好可怕!”
“快跑!”
“哈哈哈哈哈!”
众匪哄笑一片,一哄而散。
“我就说郝军师肯定忍不过五个人就会冲上来!”
“我赢了,给钱给钱!”
跑到半场的郝瑟立时更怒:“居然拿老子打赌!赢的钱老子要分一半!”
“想都别想!”
众匪四散而逃。
“哈哈哈,尸教头,别见怪,这帮兄弟野惯了——”黄大壮在尸天清身旁就地一坐,嘿嘿乐道,“他们就是逗郝军师玩呢。”
尸天清立在原地,静静看着场上一边逃跑一边还不忘向郝瑟挑衅的山匪,又将目光移向跳脚抓头发狂追不懈的郝瑟,眸中清光流转,嘴角轻勾起一弯暖暖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回,是墨兔叽最最最最恨的武戏!
墨兔叽为毛要作死些什么武侠
应该写你侬我侬的恋爱小说嘛…
55555,捂耳朵痛哭中
每次写武戏,墨兔叽都有自杀的冲动
但是,墨兔叽又是最喜欢看武戏的…
远目…
*
那么,看完这一章,墨兔叽就要揭晓答案啦
天清的本体动物就是——
等一下,评论里这些是啥子情况?
忠犬…额,这个还不错,有点像啊
阿拉斯加忠犬…哎呦,这个也不错啊
树懒…喂喂!
黄鼠狼?! (你出来,墨兔叽保证不挠死你!)
看来大家都被小瑟瑟的二哈形象给带歪了啊
哈哈哈哈
为毛猜的都是地上的动物捏?
要知道,像天清同志这么美丽的形象
当然要是天上的动物啊!(星星眼)
那么,正式公布答案!
经过严谨的验证和推理,天清同志的本体就是——
这个!
怎么样?!
是不是合天清帅气打斗时的造型一模一样啊!
星星眼!
啊?
这是只啥?
咳咳,科普百科:雪鸮,一种气质出众、坚持犯蠢的霸气猛禽
还觉得不像?
那么,还记得天清被小瑟瑟喷水时的表情吗?
哈哈哈哈哈,一模一样吧
笑死了,爬走
祝大家工作第一天心情愉快啦!
*
今天算是半个手动更新,霸王票周四贴吧
懒兔叽蠕动爬走…
第十三回 二人夜聊话温馨 夜半突生惊天变
夜阑风扫静,银月照人懒。
“哎呦呦,这帮臭小子,没一个省心的,累死老子了!”郝瑟歪坐在凳子上,两只脚高搭桌角,有气无力一脸抱怨。
而屋内另一个同样劳累一天的尸天清,却是在默默铺整床铺。
“我说尸兄啊——”郝瑟撑起腰换了个姿势,两手前伸开始捏脚趾头,“这帮小子跟你学拳都学了五天了,有没有啥子进步啊?”
尸天清整理完毕床褥,回头看着郝瑟,点了点头。
“屁进步!”郝瑟翻了一个白眼,“尸兄你就别给他们脸上贴金了,依老子看,这帮小子的心思根本就没在练拳上,他们每天就只想着怎么占尸兄你的便宜…咳,总之就是不务正业!要不是老子天天用小树枝使劲儿抽打他们,这帮家伙搞不好就能上房揭瓦了!”
尸天清一双清眸微微一弯,轻轻摇了摇头。
霎时间,整间草屋都亮了起来。
郝瑟第N次呆傻,然后两秒钟后,迅速回神,一脸感慨:“尸兄啊,讲真,你这一笑——还真是引人犯罪啊!”
岂料此言一出,刚刚还眸盛笑意的尸天清身形一颤,笔直身形瞬间便僵硬如木,长睫剧抖,清水般的眸子就好似搅入了浓稠墨汁,浊黯沉黑,深不见底。
“呃…不对不对…”粗线条的郝瑟却是毫无发现,一边捏脚一边喃喃自语,“尸兄你应该要多笑!对,一定要多笑,而且要使劲儿的笑!笑得越美越好!”
僵站的尸天清身形又是一抖,慢慢抬眼,定定看着郝瑟。
“这都不明白?哎呀!”郝瑟挂着一张一本正经的脸捏着脚掌,“重点不是尸兄你的相貌如何,而是这帮小子完全有定力啊!”
尸天清微微睁大双眼,好似听到了什么十分惊异之事。
“还不明白?”郝瑟看着尸天清的表情,不由长叹一口气道,套上鞋子起身,满屋踱步道,“尸兄啊,你还是太单纯啊!俗话说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再过几天咱们就要出发去聚义门参加入门大考,可你瞅瞅这帮小子一见美人就走不动道的德行,万一人家考试出一道‘美人计”的考题,那咱们越啬寨肯定是分分钟被团灭的节奏啊?!”
说着,郝瑟便一脸沉重拍了拍尸天清的肩膀,
尸天清双目猝然绷圆,死死盯着郝瑟刚捏完脚又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眼角不受控制抽了一下。
郝瑟顺着尸天清的目光一看,干咳一声,不着痕迹收手,又开始踱步,“行走江湖,武功乃是其次,品行方是首位,要达到——咳,那个那个…对了,要达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美色不能迷的高度,”说到这,郝瑟步子一停,双手后负,仰望屋顶,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如此,方能在江湖上立于不败之地啊!”
尸天清长睫轻颤,静静看着郝瑟的背影,一双眸子中的浑浊墨色一点一点散去,换做两弯秋水,莹光粼粼。
“所以!”郝瑟竖起一根手指,“尸兄,从明天开始,我们的教学重点就要转移到锻炼这帮小子的心志上来!”
尸天清瞪大双目。
“很简单,”郝瑟回手就要拍尸天清的肩膀,却被尸天清不着痕迹一退,避开了,不由有些尴尬,挠了挠脖子道,“从明天开始,尸兄你就对着那帮小子可劲儿地笑,谁要是看傻了看呆了,哼哼哼,老子就用这小树枝狠狠地抽打,这次谁要是还敢跑!看老子不抽死他丫的!”
尸天清微一垂睫,用拳遮口,喉结动了两下。
“哼哼哼,老子这一招,就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呸,是那个…咳,总之,肯定能将他们练成金钟罩铁布衫铜墙铁壁无敌功!”郝瑟一脸雄心壮志表决心道。
尸天清抬眼,就这般静静看着郝瑟,清眸隐隐弯起,似漫天星辉融入眼中,美慑心魂。
表完决心的郝瑟不经意一回头,顿时的汗毛都酥了,不由咽了咽口水:“尸兄,你干嘛这样盯着老子,难道是老子脸上有脏东西?”
尸天清唇角一弯,轻轻摇了摇头。
郝瑟心跳立时漏跳半拍,急忙转开目光,干笑两声:“哈哈哈,那一定是老子太帅了,哈哈哈哈…”
尸天清唇角又上扬几分,抬手将郝瑟拽到了床边。
郝瑟一脸僵硬,颤巍巍看向尸天清:“尸、尸兄,你这是啥子意思,你不是嫌老子呼噜吵,所以前天开始老子就睡地铺了,怎么…”
难道说——
尸兄你孤枕难眠,所以邀请老子和你一起同会周公?
郝瑟死鱼眼骤然绷圆,一脸惊诧瞪着尸天清。
但见眼前之人,剑眉容俊,眸含清泉,美人如玉——好吧,脸色有点黄,那也是美人如黄玉啊!
霎时,二人对视目光交融中,飞花飘粉,浓春似酒,丝丝熏人醉。
“这、这这这这不好吧!”郝瑟手指狂挠脸皮,死鱼眼狂眨,“老子很久都没洗澡了…”
对面尸天清的眼皮隐隐一跳,垂眼轻轻叹了口气,抱起床上另一床被褥铺到地上,就势盘膝坐下。
一室宁寂。
郝瑟脸皮不受控制一抽。
尸天清一脸淡定,定定看着郝瑟。
“所以,尸兄你的意思是,让老子睡床,你睡地铺?”郝瑟干着嗓子问道。
尸天清点了一下头。
卧槽!尸兄你早说啊!
干嘛又是凝望又是拉手又是那啥啥的做一整套暧昧动作惹老子误会啊!
老子刚刚还说…什么没洗澡…
先人板板!
这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郝瑟僵着手遮住面皮,透过手指缝瞄了一眼对面的尸天清。
但见坐在地铺上的男子微微侧头,嘴角轻勾起一个十分明显的弧度。
啊啊啊,被笑了被笑了被笑了!
老子的一世英名啊!
郝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后就僵硬看着尸天清一展被子,要躺倒睡下的姿势。
“不行!”郝瑟骤然回神,大叫一声。
尸天清动作一滞,转头看向郝瑟。
郝瑟气势汹汹走到地铺前,一把将尸天清拽起搡到床边,双手叉腰,圆瞪死鱼眼:“你是病号,你睡床!”
尸天清面色一沉,摇头。
“尸兄!”郝瑟瞪眼,“你的伤还没好,不能睡地上,万一着凉留了病根那就大大不妙了!”
尸天清皱眉,一脸坚定。
“我勒个去!”郝瑟顿时就怒了,“尸天清,你又犯驴脾气是不是?”
尸天清定定看着郝瑟。
“行!”郝瑟双手叉腰,死鱼眼一瞪,“现在有三个选择,第一,你睡床,老子睡地上,第二,你和老子一起睡床,第三,老子和你一起睡地上!”
尸天清眉头一蹙。
“没有第四个选择!”郝瑟气势汹汹一指门口,“否则老子就睡外面去!”
言罢,就用一双凶气四射的死鱼眼死死瞪着尸天清。
尸天清清眸定定回望,郝瑟毫不妥协。
二人就这般大眼瞪小眼瞪了许久——
尸天清垂下长睫,轻叹一口气,转身将郝瑟的被褥向床内侧推了推,又把自己把被褥卷起,铺在了床铺外侧,回头望着郝瑟。
“一起睡床?”郝瑟挑眉。
尸天清顿了顿,点头。
“哼哼哼!”郝瑟一脸得意,脱鞋爬床,拉开被子一躺,“早该听老子的!”
尸天清微微摇头,脱鞋和衣躺在了床外侧。
“尸兄,咱们可是同甘苦共患难的兄弟,”郝瑟和尸天清并排躺在床上,一脸信誓旦旦,“以后有老子睡的床,就有你睡的床,有老子一口汤,就有尸兄你一口肉,”死鱼眼皮慢慢下滑,“老子绝对不会让美人受罪…好挤,明天…再申请…一个…床…呼呼…挤…”
床外侧的尸天清慢慢睁眼,转目看了一眼旁边呈大字型占了多半张床铺的郝瑟,又看了看自己半边身子悬空,半边身子挂在床边的造型,轻叹一口气,起身下地,回抽被子。
可是,大半张被子都被郝瑟压到了身下,抽了半天连个被角都没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