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觉得自己要死了,要饿死在那片荒地里。
可就在这个时候,旁边过来一个人,那个人穿着黑皮袄,背着一个大背包,戴着厚帽子。
她当时吓了一跳,觉得对方是来抓自己的,赶紧说自己不是要偷红薯,自己只是饿极了,要饿死了。
她害怕饿死,更害怕被打死。
后来那个人望着她,好久不说话,眸光沉重到让人看不懂。
她就慢慢地绝望了,绝望过后,突然便知道羞耻了,她是一个尼姑,是读过佛经的人,只要好好念经拜佛,死了也是要去西方极乐世界的,她怎么就这么怕死?
死也没什么,怎么可以偷挖人家生产大队的红薯?
羞耻让她耷拉着脑袋,蹲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她甚至想着,直接死了才好呢。
可是她没想到,那个人竟然突然打开包,拿出一个东西,放到了她手里。
她当时没反应过来,等看着手里的东西,明白那竟然是一块白面饼的时候,那人已经走远了。
那时候是什么时候,是所有人都饿得满山找吃的,树皮都要被扒光了,草根也要被挖绝了,尼姑庵的庵子们都跑出去各寻出路去了,结果这个时候,她竟然被人塞了一块白面饼。
神光想起当时的事,眸子里便泛起了雾气。
她抬头,看了萧九峰一眼:“干嘛突然说挖红薯?”
她心里感激那个给了自己一张白面饼的人,可以说后来,神光就是靠着那块白面饼泡着水,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保下了一条小命,熬着那些师姐们也都慢慢回来了,熬着公社里的干部来救济,算是熬出了头。
但是她一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更不知道在那种挨饿的年月,怎么会有人给自己那么好的一张白面饼。
她只是想着,也许是佛祖显灵了。
可佛祖怎么穿那么一身衣裳?
萧九峰:“吃饭吧,你不吃我都要喝光了。”
神光却坚持追问:“你干嘛说挖红薯?”
萧九峰抬眸,扫了她一眼:“猜的。”
神光:“怎么猜的?”
萧九峰挑眉看她,突然笑了:“小尼姑变成审案大老爷了。”
神光眸中泛起雾气来,水濛濛的,扁着小嘴儿,委屈巴巴地说:“我就想知道嘛……”
萧九峰看着她那样,叹:“我听说当时大队旁边的那片荒地之前种过红薯,不少人都偷偷去挖,来挖的都被抓起来了,那些人都是饿坏了的人,听说还有尼姑来挖,我就琢磨着,你该不会也来挖过吧?”
神光听着这话,心里失望,又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她想的那样。
萧九峰不是那个给了她一块白面饼的人。
***********
稀粥就是不如稠的管饱,神光这晚上只吃了一个半饱,但是她觉得自己可以忍,怎么也不能把粮食都吃光了,要不然熬不过去怎么办?
当她只有一块白面饼的时候,她每天只舍得啃两口,现在粮食不多,能吃半饱已经很好了。
吃完饭,她就开始干活,洗碗刷锅打算,再换上了尼姑袍,脱下白天穿的衣裳,把萧九峰连同自己的拿去洗了。
萧九峰看她就这么像小蜜蜂一样忙来忙去,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他现在身上穿的是之前一件蓝褂子,曾经给她披外面过。
不过是让她穿了一会,那衣服上竟然有一点香味,说不上来的香,清清淡淡的。
萧九峰并不喜欢女人的脂粉,也不喜欢山里的花香,他觉得很呛鼻子,很难闻,但是衣服上这点淡香对他来说却是恰恰好。
“你身上是抹了什么?”当小尼姑穿着那尼姑袍弯腰的时候,他终于沉声开口了。
“抹啥?什么意思?”神光正想着心事,听到这话,有些茫然地抬头看过来。
萧九峰深吸了口气,别过脸去。
其实这小尼姑别看瘦,但该长的都长好了,可问题就出在她的眼睛上,那眼神实在是太懵懂太单纯。
“没什么。”萧九峰说着,起身,直接接过来衣裳:“我来洗吧。”
神光却坚持地抱着衣裳:“不行,我要洗。”
萧九峰:“你干了不少活了。”
神光大声说:“我就要洗。”
她声音竟然格外大,萧九峰看了,只好不说什么,看她过去洗衣服,他自己过去西屋,继续收拾那边的炕。
到了晚上时候,两个人终于都躺下了。
两个人各自占据大炕的一边,都没说话,就那么望着房梁。
过了很久,神光听不到他那边的动静,以为他睡着了,便轻轻地翻了一个身。
谁知道这个时候,就听到萧九峰那里也翻了一个身。
神光有些尴尬:“九峰哥哥,你还没睡着啊?”
那边传来一声低哑的嗯。
神光:“我能问你个事吗?”
萧九峰:“问。”
神光;“你为啥要去配媳妇啊?”
萧九峰:“没媳妇,当然就去配媳妇了。”
神光:“不对,你骗我。”
萧九峰;“我怎么骗你了?”
神光;“那个王翠红,不是喜欢你吗?还有别的人,我看好多人其实都喜欢你。”
神光虽然不懂世事,但她并不傻,她觉得萧九峰特别能干,他要是真想娶媳妇,努把力肯定能娶上,再不行,不是还有个王翠红在那里惦记他嘛。
萧九峰却是有些嘲讽地说:“你挺会猜的啊。”
神光:“我确实很会猜,我们师太说,我是佛光罩顶的人,我——”
萧九峰:“得,我不想听你说这个,听着头疼。”
神光有些无奈:“但王翠红就是惦记你吧?”
他如果说不是,她才不信呢!
萧九峰:“她惦记谁,关我什么事?那是人家媳妇,又不是我的,我也管不着。”
神光想想,萧九峰好像也说得没错,他总不能去管别人家媳妇怎么想吧,但是她想起傍晚时候,王翠红看着萧九峰的那眼神,就不太舒服。
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舒服,反正就是不太痛快。
她轻轻叹了口气,又翻了一个身,突然想到了一句话:“九峰哥哥,我以前看师太屋里的书,曾经看到过一句话。”
萧九峰:“你竟然也是一个文化人,什么书,什么话?”
神光犹豫了下,终于憋着一口气说:“淫□□女者,其妻女必被淫。”
这话有一出,大炕上一阵沉默,萧九峰好久没说出话。
神光:“这句话应该挺有道理的,九峰哥哥你得好好体会体会。”
萧九峰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冷沉:“你个小尼姑,胡说什么!”
神光吓得一缩,不过还是辩解道:“不是我胡说,是书上说的。”
萧九峰:“那就是书上胡说!”
他听上去很生气的样子,凶凶的,神光也就不太敢说话了,不过她觉得这道理没错,他应该记清楚啊,那是人家的媳妇,他可千万不能生了惦记的念头。
萧九峰听小尼姑不说话了,那股咬牙切齿的劲还没过去,略带着嘲弄的意味说:“小尼姑,你知道什么叫淫吗?”
神光利索地回答:“就是干坏事!”
萧九峰:“怎么干坏事?”
神光:“欺负人!”
萧九峰:“怎么欺负?”
神光有些茫然了。
她想了一会:“可能是打屁股吧。”
萧九峰气极反笑,差点笑出声。
低沉的笑声传来,神光竟是说不出的羞燥感:“你又笑什么!”
萧九峰听着小尼姑气鼓鼓的声音,都有些不忍心逗她了:“睡吧。赶明儿还得早起去上工。”
神光:“嗯。”
于是两个人不说话了,神光努力想睡去,但就是睡不着,今晚上的稀粥好像确实是有些稀了,她没吃饱,现在肚子已经有些饿了,饿了的人就不容易睡着。
这种饥饿的感觉又让她想起来那个送给自己白面饼的人。
那块白面饼真得很好吃,那段时间,每天她都是先干完活,就吃那么两口,每天吃两口白面饼对她来说就是最虔诚和幸福的事情。
这么回味着白面饼的味道,神光肚子突然就咕噜叫了一声。
今晚没有月亮,屋子里很黑,也很安静,黑暗和安静让这声咕噜声显得那么突兀响亮。
神光羞愧地捂住了肚子,小心翼翼地看向萧九峰,萧九峰……应该睡着了吧?
萧九峰没有任何声响,她能听到他沉稳规律有力的呼吸。
那就是睡着了。
神光松了口气。
可刚松了口气,就听到他的声音传来:“饿了?”
神光简直仿佛做贼被抓了一样,犹豫了下,还是小声说:“是有一点点……”
萧九峰低笑,骂道:“活该,谁让你把粥做得那么稀,都赶上四眼粥了!”
神光;“什么叫四眼粥。”
萧九峰:“喝粥的时候,你低头喝,你有两只眼睛,粥里也清楚地看到两只眼睛,这不就是四只?”
神光顿时明白了,这是说粥太稀,稀得能清楚地照见人影。
神光嗫喏:“我,我这不是也想省点粮食……万一吃完了,挨饿怎么办?”
当她说到“挨饿”这两个字的时候,声线甚至带着一丝微颤,那是对饥饿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挨饿的滋味不好受,饿得眼冒金星等死的滋味也不好受。
萧九峰微怔了下,侧首看着这小东西。
天太黑,并不能看清,只能感觉到隐约的曲线,能听到小尼姑细碎的呼气声,以及一丝说不上来的馨香,非常轻淡,但能闻到,很好闻。
萧九峰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怕啥,我不会让你挨饿的。”
黑暗中的神光没说话,咬着唇,眼里却是泛起来湿润。
萧九峰:“我会让你吃饱饭的,永远不会让你挨饿,你不信吗?”
神光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小声说:“我信。”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依然100红包!
第 14 章(含入v通知)
第14章夜晚的鸡蛋
神光是信萧九峰的。
她觉得他是好人,不会骗人。
她更加觉得自己是有福气的人,多大的幸运,才能遇上萧九峰这样的人。
至于那个最初挑中自己的王有田,虽然师姐说她也很好,但是神光总是觉得,那个人嫌弃自己,他肯定不会对自己好的。
什么锅配什么盖,自己不如师姐讨人喜欢,遇到萧九峰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这么想着,神光胸口都觉得热乎乎的,好像有什么在涌动,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最后还是哭了:“你真好,你是天底下——”
萧九峰赶紧阻止她:“得,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说我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好人。走,跟我起来。”
神光抹着泪:“干嘛?”
萧九峰:“起来,烧火去。”
神光:“啊?”
萧九峰没好气地说:“我饿了。”
那么稀的粥,能不饿吗?他的肚子没有咕噜噜地叫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
大晚上的,院子里很安静,只偶尔间会从山里传来一两声什么动物的嗥叫声,那嗥叫神秘而遥远,是神光之前听惯了的,倒是多了几分亲切。
神光生了火,烧水,烧开了的时候,萧九峰进了灶房,打开锅盖,把手里的不知道什么放到了锅里。
神光听到了一点细微的声音,好像是什么清脆地磕在了铁锅边缘。
“什么啊?”她拉了一把风箱,好奇地抻着脖子想去看。
“烧你的火。”萧九峰盖上了锅盖。
神光吞了下口水,无奈地瞪他一眼,只好不问了。
过了一会,水再次咕嘟咕嘟地开了,萧九峰拿来马勺,舀了半瓢水在碗里,之后用勺子往锅里捞。
神光迫不及待地探头去看,一看之下,四个白亮圆滚的东西,那不是鸡蛋吗?!
她几乎不敢相信,惊喜地说:“鸡蛋!”
萧九峰连忙伸出手指,示意她安静,又压低声音说:“你想让四邻八舍都知道我们晚上偷偷吃鸡蛋?”
神光乐得都不知道说啥了,眼睛笑眯眯得成了弯弯的月亮,一个劲地点头,小小声地说:“知道啦,不能让人知道!要不然别人还不馋死!”
萧九峰好笑地看她一眼,看到鸡蛋,这小尼姑笑傻了。
刚出锅的热腾煮鸡蛋在冷水里打了一个滚后,萧九峰拿出来,放到碗里:“来,一人两个,咱就在这里吃吧。”
神光:“嗯嗯嗯!”
不过刚要剥开,她就想起来了:“家里米不多了,你咋还有鸡蛋吃?咱就这么吃两个鸡蛋,这也太浪费了吧?”
她低头看看鸡蛋,想想挨饿的滋味,突然不舍得吃了:“要不然咱还是吃一个吧,剩下的留着。”
萧九峰瞥了她一眼:“反正这四个鸡蛋都已经煮了,你要是不想吃,那就都给我,我一口气全吃光。”
神光一听这话,赶紧抱紧了自己的两个鸡蛋:“我吃,我吃。”
晚上吃的稀粥早就在肚子里消化光了,她肚子里咕噜咕噜叫,就要饿死了,现在能看到鸡蛋这么实在的好东西,那简直是口水都在往下流。
她怎么可能舍得不吃!
当下剥开鸡蛋,露出那弹滑的鸡蛋白,一口咬下,咬到了里面绵软香美的鸡蛋黄,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神光感动得眼泪都差点落下来了。
上次吃到蛋是什么时候,还是山里抓来的山鸟蛋吧,没这个大,也没这个好吃。
神光捧着鸡蛋:“这么好吃的蛋,我这辈子第一次吃到。我突然想起师太说的——”
萧九峰懒得搭理她,低头吃自己的。
神光看萧九峰吃得那么香,突然觉得还是不要回忆师太了,专心吃鸡蛋吧。
*************
两个鸡蛋下肚,神光实在是太满足了。
还有什么比饥肠辘辘的时候突然吃到两个香喷喷的煮鸡蛋更幸福的事情。
喝了点水后,神光心满意足地躺在炕上睡去,一夜都是好梦,梦里萧九峰变成了菩萨,她扑过去抱住萧九峰这尊菩萨哭着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好人。
第二天醒来后,神光望着萧九峰,舔舔嘴唇:“你就是我的菩萨。”
萧九峰看着她那表情,简直是后背发冷:“你见过长我这样的菩萨吗”
神光顿时不说话了,他那么凶狠的样子,一点不像菩萨,他就是像响马。
不过神光没敢说。
当天做早饭,是萧九峰淘的米,量是足足的,神光看到,心里高兴,又担忧不已,还是怕粮食早早吃光了。
萧九峰看出她的担心:“说了,不会让你饿着,你看西屋那些东西,有些还挺值钱的,实在没米了,我拿着去换就行了。”
说着,他补充说:“鸡蛋就是我之前和人家偷偷换的。”
神光听着这话,眼巴巴跑去西屋,只见萧九峰昨天已经把西屋整理出模样来了,很多东西都归置地放在箱子里,原本放满了东西的炕也干净起来了。
她弯腰,从里面一个铁皮箱子里拿出来一个东西:“这是啥啊?”
样子实在是古怪,见都没见过。
萧九峰:“这是手电筒。”
神光:“手电筒?”
没听说啊!
萧九峰从旁边拿出两个东西,利索地不知道怎么在这玩意儿后面一掀,掀开后,将那东西装进去,再扣上,之后啪嗒一声,就见那东西亮了,竟然照得旁边角落都亮起来。
神光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妖物!”
萧九峰:“手电筒,能照亮。”
神光稀罕了:“还有这东西。”
萧九峰:“等回头,我把这些都拿去,放到黑市卖了,能换不少粮票和钱,到时候还怕养不活你这么一个小尼姑。”
神光顿时心花怒放,她望向萧九峰;“他们怎么会说你穷,原来你根本不穷。”
萧九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像拍一只小狗:“所以别克扣我的粮食了。那么稀的稀汤,你以为我不饿吗?”
神光高兴又羞愧,就差冲着萧九峰摇尾巴了:“我知道了!”
*******************
吃过饭,照样是出去做工,神光早早地把萧九峰的军用水壶给洗干净了,灌了满满的一水壶水,而且是烧开过后的凉白开,她抱着水壶说:“咱们以后多喝凉白开,不要喝生水,师太说,凉白开好,生水不好。”
萧九峰看着她那很会过日子的小样子,挑眉:“知道了。”
两个人走出胡同,自然又碰到两三个好奇的,依然是打量着神光不放,不过神光现在却自在多了,不像头一天那么羞涩了。他们要看就随便他们看吧,反正看了也不会掉块肉。
正想着,突然就听到一阵吵闹声,紧接着,一个女人哭着,一个男人怒吼着,就这么冲到了自己和萧九峰面前。
那个男人看上去面目狰狞,神光吓了一跳。
萧九峰上前一步,直接护在了神光面前。
神光身形纤弱,萧九峰却健壮挺拔,肩膀又宽,她觉得自己整个被萧九峰挡住了。
心里不怕了,还是好奇,就小心地探头出去看到底怎么回事。
女人是王翠红,男的是一个方脸的,看上去这个就是昨天慧安师姐和自己说的王翠红男人陈铁栓。
王翠红眼睛含着泪,垂着眼,呜呜呜地哭,旁边的陈铁栓满脸怒气,杀气腾腾,那个样子好像和萧九峰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神光下意识捏住了萧九峰后背的褂子,轻轻地捏住一点。
虽然只是一点布料,但她觉得捏住后,心里就安稳多了,不太怕了。
这个时候周围不少人在看热闹,大家议论纷纷,不少人都是在嘲笑王翠红,说王翠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说她嫁人了也不安生,说她还惦记着萧九峰,还说人家萧九峰都有媳妇了,她怎么还这么犯傻 。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神光,大气不敢喘,只是把萧九峰衣服后面那一小块布料攥得更紧了。
陈铁栓气冲斗牛,红着眼睛,指着萧九峰:“九峰,咱以前也都是兄弟,光屁股时候就一起玩,这事到底怎么办,你给我放一个话!”
萧九峰好整以暇,淡声问:“铁栓哥,你到底要我说什么,麻烦也给我一个话。我们以前是兄弟,我虽然离开多年,但在我心里,你还是兄弟。既然是兄弟,就打开窗户说敞亮话。”
陈铁栓:“好,那你说,你打算怎么看翠红的?这事你到底怎么办?”
萧九峰:“翠红?她不是你媳妇吗?你自己媳妇,你问我到底怎么办?”
周围的人,有人听出这话里意思的,发出一阵闷笑。
陈铁栓气得脸都红了:“九峰,这事你得画出个道道,你知道翠红这些年一直在等你,等了你这么多年,她这前脚刚嫁给我,你就回来了,你让人怎么想?你让人怎么过日子啊!”
萧九峰听了,却是眉眼泛冷,眸光变得冷漠起来:“铁栓哥,我问你几个问题。”
陈铁栓:“你说。”
萧九峰:“是我让她等我十几年吗?她等我十几年的事,和我打过招呼吗?”
陈铁栓一噎,看向王翠红。
王翠红泪流满面,盯着萧九峰,颤声说:“你可真狠,是,你没说让我等,是我自己心甘情愿。”
这个时候正是上工的时候,周围不少社员围过来,大家竖着耳朵看热闹,听到这个,都窃窃私语起来。
陈铁栓:“就算不是她让你等的好了,可是现在全生产大队都知道,她当初是等你——”
萧九峰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碰过她吗,我上过她吗?我说过我要娶她吗?”
他的话是如此粗鲁直接,以至于周围的人听到都惊了,虽然说大家也会开荤腔,可是当着人家男人的面说这话,你是欠揍还是欠揍吗?
陈铁栓愣了下,他瞪着萧九峰,憋得脸都通红了。
萧九峰,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王翠红咬着牙,死死地盯着萧九峰,突然嘶声喊道:“没,没有!没有!”
三个没有出来,萧九峰眼神轻淡地看着王翠红和陈铁栓,却是慢悠悠地道:“那她怎么样,关我什么事?你们两口子的事,又凭什么来我跟前嚷嚷?”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去发上一章的红包!
本章依然有红包。
下周二(17日)入v,届时三更
第 15 章
第15章 苦思调理男人之技
萧九峰话音轻淡,但是说出来后却是呛到了陈铁栓肺管子里。
但是偏偏他说得好像有道理,虽然是歪理,但是他说不过他。
陈铁栓浑身都在颤抖,他咬着牙,把拳头攥得咯咯响,他盯着萧九峰,气喘如牛。
萧九峰一脸不羁,眸中带着一丝笑,像是在嘲笑。
周围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要打架了吗,马上要打起来了吗,为了王翠红,陈铁栓要和萧九峰干一架了?
“走,回家!”陈铁栓拽着王翠红的手腕子,突然闷声吼道:“少在这里给老子丢人现眼!”
说完拉着王翠红,头也不回地回家去了。
这个时候人们恋恋不舍地看看萧九峰这里,颇有些惋惜,感觉就这么少了一场热闹看,不过也没办法,还是干活去吧。
萧九峰回头,看了看躲在自己后面的小尼姑:“瞧你吓得那样。”
神光赶紧攥住了他的胳膊:“那个人好凶。王翠红她好难过的样子。”
萧九峰:“又不关我们的事。”
神光:“她怎么老是想着你呢……”
萧九峰冷笑:“我哪知道。”
神光偷偷地看他一眼:“佛经上说,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有什么果必有什么因。她竟然这么痴迷于你,一定是有原因的。”
萧九峰听了,神情顿住。
神光小心地瞅着他:“你以前和她——”
这话还没说完,萧九峰一双眸子凌厉地射来了:“瞎说什么?”
神光扁扁嘴,有些委屈地说:“那我不说了……”
萧九峰看她那委屈巴巴的样子,皱眉,正要说什么,萧宝堂却过来了。
萧宝堂过来找萧九峰是为了挖水沟的事,他一来,就赶紧拉着萧九峰说起来。
神光见了,自然不吭声了,退后一步,跟在后面,听他们说,一行人边走边商量着水井的事,原来昨晚上萧宝堂都没怎么睡,一直在计划大队里的水井怎么用,哪些田该用哪些井,已经开始安排今天怎么挖水沟的事了。
正说着,就见副队长王有粮急匆匆地跑过来了:“宝堂,不好了,咱们的人和王楼庄的人打起来了!”
萧宝堂:“啥?”
王有粮擦了一把汗:“咱们西边地界那里不是有一口水井吗,本来想着西边那片地都用那口井,这样省的还得从东边引水过去,可谁知道过去了一看,人家王楼庄的人就要开始下水泵了,人家说,他们往年在用,他们的水泵先到那边,就该他们先用!”
萧宝堂一听来气了;“放他娘的屁,那口井在咱们的地界里,归咱们的,他们凭什么用!”
王有粮:“可不是吗,我也这么说,可他们不听啊,他们说凭什么往年都用,今年就不让用了,咱们挖水沟,他们不让我们挖,现在七八个汉子在那里,眼瞅着要打起来了!这可怎么办,他们王楼庄的打架都厉害,咱吃了不少亏!”
萧宝堂一听:“走,过去看看!”
************
萧九峰跟着过去,神光也就跟着过去了。
到了那边的时候,只见已经聚拢了不少人,何止是七八个汉子,几乎是全生产大队的都快到了。
中间是一口井,两边两群人,拥簇在那里,正争得脸红脖子粗互不相让。
萧九峰跟着萧宝堂他们过去了,神光看那边都是汉子,便没跟过去,就落在了后面女人堆里。
女人们七嘴八舌的,一个个也是义愤填膺,宁桂花在那里咬牙切齿地说:“那口井是在咱们地界的,从解放前就是咱们村再用,他们大前年开始才用那口井浇水,那也是咱们借给他们的,怎么现在就成他们的了,这还要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