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一热,她伸出手来,落在了他的手心。
他的手很大,且由于有规律地健身和户外运动,呈现健康的小麦色,而她的手却很小,且看上去太过纤弱娇嫩。
当她的手一落在他手心上,他就包住了她的手。
或许是年纪大了,成熟稳健许多,也比少年时懂得体贴,现在的他握住她手时,不会像少年时那么用力,用力得她的手都被攥疼了。
他拉着她坐在了水车上,又帮着穿好了救生衣,他们的水车就开始了。
这个项目太激烈了,当水车到达最高处又往下俯冲的时候,浪花四溅,前方仿佛断崖,童瑶有一种自己的水车就会一直冲下去,冲向死亡冲向地狱的恐惧感。
这太刺激了。
周围传来恐惧的尖叫声。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也跟着尖叫起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释放心中的恐惧。
当水车终于平缓下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被原勋搂在怀里,而自己的手正犹如巴着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抱住原勋的腰。
她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
她脸上微红,忙就要挣脱。
可是原勋抬手一按,将她按住了,同时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别动。”
她微诧,抬头一看,正不知怎么回事,却见这水车竟然又开始了!
原来根本不是到了目的地,而是要重新开始另一个征途。
水花袭来,失重感瞬间淹没了她,她吓得赶紧钻进了原勋的怀里。
当这一场浪潮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她从原勋怀里冒出头,却看到旁边的儿子正故作淡定地坐在那里,两只手却紧紧地攥着水车上的把手。
他应该也是有些害怕的,才六岁啊!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伸出手,对原修说:“过来,我抱着你。”
原修摇头:“不要,没事,我不害……”
谁知道话没说完,水车忽然在水中左右摇摆激荡起来。
他猛地往前面一跌。
原勋抬手,干脆将儿子一起搂在怀里了。
第一次和自己丈夫儿子这么亲密,童瑶感觉很陌生,也很奇妙,她将脸埋在原勋醇厚结实的胸膛上,忍不住随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跟着一起发声大叫起来。
她的喜悦,她的恐惧,以及她的羞涩,全都在这叫声中了。
当一切终于平息,他们一家三口走下水车的时候,她一只手牵着原修,一只手被原勋牵着。
这真是从未有过的。
可是这喜悦只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当她开始进行下一个项目的时候,她忽然感到下面涌现出一股熟悉的热潮,同时腹部出现了绞痛感。
她来月经了。
这……
童瑶想起了昨晚的梦。
她的现实人生,真是和梦紧密相连啊。

原勋率先发现了童瑶的异常,他握着手心里略显冰凉的小手,拧眉道:“你是不是?”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出,不过她已经明白了。
当着儿子的面,她也不好说出,别过脸去,轻轻点了下头。
“那我们先回去吧。”
“原修,你还想玩吗?”
“不了,我累了。”原修从旁,一本正经地说。
全体通过,原勋很快叫来了司机,一家人速度回家。
童瑶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痛经的,但是只要来一次月经,她都觉得自己死了一会。
当车子开到家中院子时,她已经痛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原修忙下车打开了车门,原勋亲自抱着她下车回房。
童瑶被轻柔地放到床上的时候,一时舍不得这个温暖醇厚的胸膛,她下意识地竟然抓住了原勋的胳膊不肯放开。
原勋俯首下去,低柔地道:“平时我说请老中医好好为你调理身体,你偏不要,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听到这话,童瑶一脸迷茫地睁开眼睛,却见原勋正用又无奈又怜惜的目光望着她。
腹部的绞痛,给她带来阵阵昏厥感,而她就在这种昏厥感中,却仿佛产生了一种幻觉。
记忆中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刚毅俊朗的面孔,犹如一个小野马般的鲜活,豁然和今天这成熟稳健的男子相重合了。
胸口那里泛起酸涩和甜蜜相混杂的难辨滋味,她知道她的梦变成了现实。
梦中那个肯在大家异样的目光中去为小姑娘买卫生巾的少年,幻化成了今天这个稳健成熟却又对自己呵护备至的原勋。
她的梦,果然是这么灵验。
在最后清醒的一刻间,她艰难地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抚过他高挺的鼻梁,以及削薄的唇。
“你……是谁?”她喃喃地问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是原勋。”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这么说。
“嗯,对,你是原勋。”她疲惫而满足地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他是原勋,可是又不是那个原勋。
而原勋望着闭上眼睛的童瑶,抬起手来,轻轻握住了那双抚摸过自己脸庞的手。
她的手纤细柔软而微凉,带给他别样的触感。
他将那双手拢在手心,望着睡梦中的她,端详半响,终于俯首下去,轻柔地亲了她光洁的额头。

童瑶躺在床上,安静地望着原勋。
他正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忙碌着。
这几天他一直没有去上班,而是陪在她身边。
这在她和原勋的关系中是从未有过的,尽管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排斥原勋的存在,可是依然有些不适应,甚至可以说是……羞涩?
所以她一直保持缄默,安静地望着忙前忙后的原勋。
他会亲自接过陈妈送过来的姜汤给她喝,会亲自给她削苹果,也会挽起袖子帮她梳头发,还会扶着她去卫生间。
她只是痛经而已,却被他当做个病号来招呼着。
她其实早就不疼了,可是却贪婪地享受着这一切,继续躺在那里。
其实对于眼前的这个原勋,她还有些不适应。
以前的原勋是曾经让她恨过的人,是她熟悉而又陌生的丈夫,是她一切不自在的根源,可是现在的这个原勋,却凭空带着几分亲切感。
也许,是因为他的存在,一部分来自于她在梦中的缔造。
她的梦不但改变了周围的一些小事,还改变了他。
她再次想起了自己的日记。
她目前所看到的日记只是一小部分啊,那么其他的日记呢?关于自己妈妈去世的日记,关于那一晚的日记?
如果这些日记全都出现了,而且她在梦中对每个日记中发生的事做了改变,那么她和原勋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她还会和原勋结婚吗,原修还会被生出来吗?

第十三章

正想着时,原本沉浸在工作中的原勋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他一眼。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说着,他起身走过来。
“没什么……”她脸上微微红了下。
现在的原勋面上带着温柔,低头凝视着他的时候,让她仿佛看到了漫天的星子。
之前的原勋并不是这样的,至少并没有这种熨帖到心坎的暖意,仿佛你站在田野旁迎头出来的春风,惬意温馨。
原勋见到低头敛目的童瑶,见她清透的两颊上泛起一点红晕,仿佛是用手轻轻揉在脸上的胭脂。他呼吸微紧,不过还是不动声色地坐在床边,抬手轻捏住了她的手。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其实……”
“嗯?”
“其实你不一定非在这里陪我,我没事的,你的工作要紧。”
童瑶是最明白原勋这个人的,他从小的耳濡目染早已经决定了他这个人,必须是一个有强烈的事业心和责任感的,毕竟原氏集团那么大的一摊子,他责任重大。更何况原家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呢,他一个做得不好,被那些兄弟侄子甚至叔叔们去告状的可能都是有的。
“我一边陪你一边工作就可以。”他凝视着她,目光灼烫。
童瑶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原勋看得她耳根都发热,她有点不知所措,只好说道:“我累了,先歇一会儿。”
“好。”
原勋继续忙他的工作了,可是童瑶说自己累了要歇息,但其实根本睡不着。她躲在薄被里,背对着那个忙碌的元勋,咬着指甲,心里不断地想着关于自己重生的事情。
到底该去哪里把那些日记都找出来?如果她拥有一个像现在的原勋这样的丈夫,当然是好的,可是她依然有些遗憾,是必须去挽回的。
不能挽回那些遗憾,即使原勋温柔地变成水,于她来说,终究是接受无能。
她想了想去,也没个结论,一闭眼,恍惚着竟然睡过去了。再到醒来时,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下面的卫生巾仿佛也潮湿得让人很是不舒服。
她挣扎着就要起身,却听到原勋仿佛在说:“这个动作要快一些。”
她微诧,下意识地问:“什么?”
等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原勋正在和人语音会议,她微惊,忙闭上嘴,悄无声息地就要下床。
谁知道原勋却放下了耳麦,过来问道:“怎么了?”
童瑶看了眼旁边的耳麦,发现已经静音了,这才小声说道:“有点渴了,想上个厕所。”
原勋点头,径自过去倒水,而童瑶则是连忙溜进厕所去了。
她是没想到原勋竟然在卧室里开语音会议,他难道不能去书房吗,明明家里房间很多的。
而童瑶不知道的时候,她那一声刚睡醒过后下意识的“什么”,已经清晰地传入了和原勋开会的众位原氏高管耳中。
就在原氏集团高管所在的会议室里,大家鸦雀无声片刻后,不禁面面相觑。
刚才那个声音,婉约柔转,仿佛十几岁小姑娘刚睡醒后发出的呓语,可真是……男人听了难免一言难尽。
这是什么意思?原勋金屋藏娇?原勋君王不早朝?
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新欢还是旧爱,好好的怎么迷恋成这样,班也不上了,会都要远程开!
而就在众人惊诧莫名的时候,一个声音笑呵呵地说:“原勋啊原勋,真是让人没法说。”
大家看过去,却见这是原勋的叔叔原一睿。
原一睿只比原勋的父亲小了半岁,可是半岁就是半岁。
别说是半岁,就是半天,那也是小了。
原家是一个很注重传统的地方,你小了,就不是嫡长子了,所以只能看着原氏家族落在了原勋的父亲手里,又从原勋父亲手中传到了原勋手中。
原一睿用那双被烟熏得略发黄的手指头,轻轻敲打着红木办公桌:“我瞧这会还是改天开吧。”
大家听了这话,都没敢吭声。
原勋再怎么行事放荡不羁,不过他上位后,原氏集团的成绩大家还是有目共睹的,别管人家私生活怎么样,至少人家是合格的原氏家族领头人。
所以,原一睿说出这话,大家都装作没听到。
原一睿见竟然没有人回应他,摇晃着办公桌下的二郎腿,呵呵笑了声,别过脸去看窗户外面了。

原勋守了童瑶三四天,这边童瑶总算精神看着好多了,他才去上班。
原勋准备去上班的时候,回头看了坐在沙发上的童瑶一眼。
童瑶今天穿着一件碎花田园风小衬衫,别人穿着这个或许会俗,可是她穿上,真就像田野里一朵小雏菊,看着清新可爱,雅致动人。
她骨瓷白的脸上,那双湿润到充满雾气的双眸凝视着自己,里面好像充满了不舍。
他的鼠蹊处发热,胸口泛起闷燥感,有些忍不住,他几乎想走回去,狠狠地将她抱住。
她从很久前就这样子,生气的时候幽怨不满地望着他,不生气的时候,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恋恋不舍和依赖。
她还总是一副很脆弱的样子,让人想狠狠地欺负她,把她欺负到哭。
有时候他会假装例行公事地和她做夫妻间的事,开始的时候还能绷住,免得吓坏她,可是后来总是忍不住了。
他知道她害怕,知道她虽然已经是个六岁孩子的妈妈,但男女之间的情事,未必比以前懂得多。
可是他依然忍不住身体的涌动。
他忽然想起爷爷以前对自己说的话,他说,原勋,你真得要娶这么个女孩吗,娶了她,你这辈子算是永不超生了。
他说是,他就是要娶这个女孩,哪怕她打心眼里恨着自己,他也要娶。
他当时还很年轻,很年轻的他把积攒了二十二年的热情都想糅到她的身体中去。
原勋定定地凝视着这个用依赖却又忐忑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妻子,他抿紧唇,终于迈步走近了她。
他抬起保养得宜的手来,轻轻抚了下她的脸颊。
她的脸颊嫩滑得跟水豆腐一样。
“瑶瑶,我上班去了。”沙哑的嗓音带着不舍。
“嗯。”声音很低。
“你会想我吗?”
“喔?”
“你会想我的,是不是?”
“嗯。”
童瑶不懂他为什么突然会这样,他以前并不这样。可是她依然顺从地回答了他。
总觉得这个世界变得很奇妙,是因为自己的梦境已经改变了现实中的原勋吗?
就在她陷入疑惑之中的时候,原勋却突然俯首下来,唇齿精准地含上了她的耳垂。
她的耳垂小巧晶莹,薄薄的一片。
他贪婪地吸住,然后用牙齿轻轻地磨过。
“啊——”童瑶没经过这种阵势,她打了一个激灵,纤细的身子轻微颤栗。
她下意识地要推开他,但是原勋却比她动作更快地将她的身体搂进怀里了。
她颤得好像风中的树叶,靠在他怀里的时候还止不住身体的颤动。
她咬着唇,仰起脸来看他,湿润的眸子中满是谴责。
原勋却不由得笑了,笑得宽厚胸膛震动。
他的手指头轻轻攥住她不服气的双手,在她耳边低哑地笑着说:“瑶瑶,你不喜欢我晚上那样对你,是不是因为你太敏感了?”
她还没来得及长熟,他就心急地摘了桃子。
本来如果他再耐心点,慢慢来,他们其实可以更和谐的。
就是因为他太心急了,动作也太快了,所以她害怕,害怕那种海潮一般将她吞没的感觉,所以就下意识地退缩害怕?
而童瑶在听到原勋那话时,脸上腾的就浮上了云霞。
她就贴在他胸膛上起伏,而他说话时的热气就在烫着她的耳根和脸颊。
她一下子恼了,咬着唇将他推开。
原勋这次没硬搂,任凭她躲开了,看着她跟个小兔子一样躲到了沙发那一头。
他终于起身,笑凝视着她:“瑶瑶,我这次真得上班去了。”

等到他真出门了,童瑶忙跑上了楼,来到自己房间,拉开米蓝色窗帘,翘头看到他正要上车。
她盯着草坪旁的他,想起刚才在客厅的一幕,心里砰砰乱跳起来。
她并不知道刚才自己怎么了,说讨厌也未必讨厌,说喜欢的话,又好像有些怕。
正看着呢,原勋却忽然抬头,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她身上。
隔着玻璃,四目相对。
童瑶吓得赶紧将窗帘拉上了。
米蓝色的窗帘隔绝了视线,楼下的原勋才转头上了车。
车子里,依然是身穿香奈儿套装的宋青书。
“先生,今天心情很好?”几天没见原勋,原勋好像变了个人,她疑惑了几次,终于忍不住问道。
“是。”原勋言简意赅地说了声,之后便靠在真皮座椅上,微微合上了眸子。
宋青书的目光缓慢地转回到那座位于半山腰的别墅,盯着那个带有米蓝色窗帘的房间。
那个别墅里有那么多房间,可是唯独这个是米蓝色窗帘。
原因无它,听说那个女人喜欢?

第十四章

那个别墅里有那么多房间,可是唯独这个是米蓝色窗帘。
原因无它,听说那个女人喜欢?
而童瑶坐在自己房间里,心依然在狂跳着。
她总觉得原勋的眼睛让自己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仿佛就要喷发的火山,里面藏着许多未知的熔浆,只看一眼,就烫得她赶紧别开眸子。
更多时候她是害怕,不由自主地害怕自己会陷进去,再也爬不出来。
这是一种人性本能的预感和抗拒,抗拒那些未知的,那些无法控制的事物。
她捂着胸口,呆坐了片刻后,到底是控制住了这种情绪。
她明白,自己还是必须去找日记。
不管这个别墅里为什么四处散放着她的日记,也不管这是一场真实的梦,亦或者是上帝操控的一场游戏,她都必须按照剧本演下去。
她要去找日记。
这一次,她独自一人翻遍了所有的书房,客厅,却依然一无所获。
最后当她绝望颓废地站在原勋的客厅里,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目光终于落在了一处角落,那是一个几乎要积灰的角落。
她缓慢而不敢相信地走过去,然后拿起了那个印有古老米老鼠图案的胶皮日记本,翻开来。
这……这果然就是她的日记本。
这是她七岁生日时妈妈送给她的日记本!
她用这个日记本,用了好多年好多年。
只要有了这个日记本,她就能回到过去,回到任何一个时候,去改变她想改变的吗?
童瑶捧着这个日记本,想捧着一把人生的钥匙。
她激动地深吸了口气,才郑重地打开了日记本。
可是打开后,她就有些失望了,原来这个日记本已经被人撕去了许多页,剩下的残破不全了。
她翻着那些日记,从中只找到两页和原勋有关的,其他都是一些无关疼痒的今天考试如何,明天学习什么。
第一页是:
“2000年1月1日小雪
今天窗外下着小雪,小雪花飘啊飘得落到窗前,用手指轻轻去触摸,入手的是沁凉,一如我现在的心情。
我喜欢他,喜欢了好久,喜欢得心口都在疼。
我给他写了那么多信,却没有一封敢寄出去。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原勋竟然看到了我的信。
他撕开了我所有的信,一封一封地看了。
当他看着我信的时候,我羞涩害怕我愤怒难当,我那些根本无法说出口的心事,他都了!
他是一个魔鬼,可怕的魔鬼。
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本来以为这就已经让我足够恨他了,可是万万没想到,他还能更过分。
他竟然跑去找了人家,抓着人家的领子,大声地质问人家,说你不许钩引童瑶,不许钩引童瑶!童瑶给你写了那么多信!
我羞愤地追上去,我想拽住他的手,也想堵住他的嘴巴,我真得害怕他把我的信说给人家听。
我害怕宋寒霖知道这一切,可是又忍不住想着,当他知道我对他的心意时,他会怎么想?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句话。
“童瑶?童瑶是谁?”
这一句话,足以将我打入深渊。
宋寒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完全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的辗转反侧,我的寝食难安,我的丝丝情怀,瞬间都成了一个笑话!
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笑话!
我脸上烫得快要着火了,一颗心却仿佛泡在冰水里,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气谁,最后只能冲着原勋喊道:“原勋,你好讨厌,我好恨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童瑶读着十年前的日记,脑中却是浮现了曾经的一切。那个时候她暗恋宋寒霖。
宋寒霖是东佳的男神,长得高,帅,气质优雅,而且他还是个学霸,超级无敌的学霸,很多女生都喜欢他,童瑶也不例外。
那些关于宋寒霖的伤风悲月,她曾经在日记里写过,也曾在永远不会寄出去的信里写过,那是少女最隐秘的心思。
可是后来这一切被原勋看到了,他将这件事抖擞了出去,还痛揍了宋寒霖。
尽管多年之后的童瑶想起这件事,已经不是恨,而是莫名的好笑和无奈,可是十五岁的童瑶是真真切切地恨着原勋。羞耻和绝望让她找到了一个最简单的发泄口,那就是原勋。那个时候的她,去恨原勋成了一个最简便的选择。
她轻叹着笑了下,又开始读着下一页日记。
下一页也是关于少女时代童瑶的爱情。
“2003年6月21日晴,小风
今天是他的生日,我给他送了生日礼物,是一个领带夹。他牵了我的手,之后一路牵着我回家。
我们没有坐车,而是走在星光之下的马路上,一直说着话,回忆以前的事,说一些将来的事。
等他送到我家楼下的时候,他说他想吻我。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侧过去脸。
其实我想让他吻,可是又说不出口。
他的头往下一低,唇轻轻落在我脸颊上。
他的唇是温暖舒适的,吻在我脸上,就像蜻蜓拂过水面。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喜欢你,童瑶。”他向我告白:“我想你做我的女朋友,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以后嫁给我,好不好?”
我心跳加速。尽管早有预料,还是不敢相信会听到他这样的话。
我抬起头,想去看看他的眼睛,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拳头伸出来,他就像一片风筝般从我眼前飘走了。
我震惊地看过去,眼前站着的人是原勋。
杀气腾腾好像从地狱里杀过来的原勋。
原勋把楚云打跑了,之后就阴冷地盯着我看。
我吓得瑟瑟发抖,躲在树底下,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想尖叫,想报警,可是他却过来,狠狠地握住了我的手。
‘小丫头,你傻了吗,如果不乖乖的,会给你妈妈惹麻烦的。’
他总是能清楚地打在我的七寸,是的,我不敢惹事,我只能乖乖的任凭他欺负,因为我害怕妈妈伤心难过。
妈妈和原叔叔的爱情,太艰难了。
我是个弱者,根本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反抗。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无助地问他。
他抿着唇,整个人绷得像一块石头,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看,眼里涌现出一种我难以看懂的情绪,仿佛是悲哀和无奈。
我是不懂他的,不明白他这么凶狠暴戾的人,怎么也会露出这样的情绪。
那个心底涌现出绝望而无处发泄的悲哀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无论他要对我怎么样,我都会忍的。
我知道他是谁,他是原家老爷子最疼爱的嫡长子,他二十二岁了,已经踏入了家族企业。
我的原叔叔都要听命于他。
他甚至是可以决定妈妈和原叔叔能否继续在一切的。
他的目光霸道得我喘不过去,我咬紧牙,默默地凝视着他,等待着他释放他那令人可怕的怒气。
我以为他会打我,可是并没有,他抱住了我,然后将唇放到了我唇上。
他竟然在吻我。
不,这并不是吻,这是强迫。
他抱住我,大力地箍着,把我箍得生疼。
我觉得自己不是人,而是一个布娃娃。
过了好久后,就在我几乎窒息的时候,他也停下来了。
他大口呼气,在我耳边说,你是我的,童瑶你是我的,你不可以逃,也不可以喜欢别人。
他低哑了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如果我要下地狱,我也要拉着你一起。”
童瑶怔怔地盯着这一段日记,这次她笑不出来了。
她是那个时候被原勋强吻了,之后她吓得跑回了家里。她的家里,妈妈和原叔叔正在吵架,不知道因为什么在吵,可是妈妈很烦恼,很伤心。
她没敢把这事告诉妈妈,而是跑到了卫生间里,拼命地去清洗自己的唇,用高浓度的漱口水去漱口,呛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后来她那人生中第一个男朋友和她分手了,而她也有了一个隐藏的护花使者——原勋。
他不会允许男人接近她,可是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强迫过她。
童瑶翻来翻去又看了这两页日记好多遍,最后只是轻叹了口气。
想起现在的自己,她不免觉得,她果然就是一片飘零的叶子,落在水里,水飘向哪里,她就被冲向了哪里。
她其实从来没有机会选择过什么。
如果是她自己主动选择,她也许会继续喜欢宋寒霖,也许会嫁给楚云,可是唯独原勋,她不会嫁给原勋的。
她怎么可以嫁给那个让自己看一眼都会打心底感到颤抖的男人呢?
她闭上眼睛,抬起头,摸了摸唇。
多少年过去了,她依然能回忆起他第一次将唇印在自己唇上的触感,强硬霸道不由分说,烫得像烙铁,几乎让她以为自己会被灼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