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修,是我。”
“妈妈?”
“嗯嗯,是我。你爸爸刚出门了。”
原修听着她声音里都抑制不住的兴奋,有点懵,不过还是劝道:“妈妈,爸爸做事是有点强硬,不过他是为了你好,你……”
他想说,你也不要因为爸爸不在太过放纵,可是他到底没说出口。
童瑶却根本听不进去,向儿子诉苦道:“最近我都要憋死了。他不让我出门,也不让我上网,连打游戏都不可以了。”
听到这话,原修那个智商接近两百的大脑竟然难得发了一下呆。
“妈妈,可是……”
他抿唇,犹豫到底要不要说下去。
“可是什么?”
“妈妈,你以前也是不爱出门,不爱上网,不会打游戏啊。”
童瑶听到这话,也跟着呆了呆,自己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
那么为什么以前可以几年保持这种状态而丝毫不觉得无趣,现在就不行了?
是自己变了,还是这座别墅变了?
“我……我现在就是想出去。”她说不出道理来,只好强词夺理了。
原修默了下,最后道:“妈妈,我这里打电话也不太方便,我们网上说吧。”

第58章

母子两人的聊天阵地从手机换到了网络即使聊天工具。
YX:妈妈, 爸爸这样, 也是为了你好。你忍一忍吧。
童瑶听着儿子一本正经的劝说, 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种对着原勋缩小版的感觉, 想起他握着自己温软的手, 竟然有了种想对着小小的儿子撒娇的冲动。
童瑶:不, 我就想出去。我都要憋死了,再不出去我简直是要死了。
她把对付原勋的言辞开始对着原修施展。
YX:妈妈……
童瑶看到这一连串的省略号, 仿佛看到了对面儿子那无奈皱着的小眉头。
可惜隔着屏幕,要不然她真想戳一戳他可爱的脑门。
她唇边泛起一点笑, 又故意回复说:原修,好儿子, 陪妈妈一起出去好不好?你爸爸太坏了,故意不让我出去,我真得要憋死了。
YX:……
童瑶再接再厉:这就当我们两个之间的小秘密好不好?反正是出去一趟嘛, 我们很快就会回来。再说了,有保镖跟着呢,怕什么。
YX:妈妈, 我去上课了。再见。
童瑶不敢置信地望着再见那两个字,接着就看到YX的头像变成了灰色。
她:原修, 原修!原修,你回来!
可是YX再也没有回复。
童瑶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是她的儿子吗, 是亲的吗?真的没有被换掉!?

童瑶打电话给陈思琪,把这件凄惨的事向陈思琪诉苦。
陈思琪笑得前俯后仰:“你那个儿子,不是我说, 真得是天生小老头,一丝不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老学究!你看叶宁家的楠楠,明明和你家小老头是差不多大,人家就可爱天真多了,那才是一个小孩子的样子!”
这话听得童瑶心底的愧疚再次泛上来:“可能人家小孩子从小有父母照顾,家庭幸福吧,我们原修他……”
原修小时候,过得是什么样的童年,她实在不记得了。
她那个时候太过于专注自己,自私地想着自己,从来没有把目光放到儿子身上。
一个每天有许多课程的小孩子,承受着几代人的溺爱,还有一个比较严苛的父亲,一个处于游魂状据说患有精神疾病的母亲,她真无法想象他是怎么长大的。
“这你可猜错了。叶宁开始是个单亲妈妈啊,自己一个人照顾楠楠长大的。”
“喔?”童瑶有些意外:“可她丈夫,你不是说是……”
是哪家集团哪家公司董事长的夫人,她是记不得了,但是她明明记得不是单亲家庭,是个豪门贵夫人啊。
“那是之后的事了,也就是去年吧,叶宁才和孩子爸爸结婚,以前都是单身妈妈。”
童瑶想起上一次在晚宴上见到叶宁,叶宁看着自己那古怪的目光,沉吟了下,还是道:“你和她是很好的朋友是吗?”
“是啊,以前国外就认识了,现在回国,除了你和其他同学,我也不认识几个,经常混在一起。”
“那……有机会的话,一起玩?”
她总觉得那位叶宁仿佛有话对自己说,分明自己和她素不相识的啊。
“没问题呀,可以一起出去玩,带上你家小老头,好歹让你家小老头沾一点小孩子味!”
说话间,童瑶想起自己的月光宝盒,犹豫了下,还是提议说:“思琪,有件事我想请你帮我一下,可以吗?”
“什么?”
“就是我想出去扫墓的事……我最近梦到我妈妈了,心里总觉得不安,想着是不是我没有给她扫墓。”
“这……不好吧?”陈思琪不太敢得罪原勋。
“思琪,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软软地哀求,要多恳求有多恳求。
陈思琪头疼,在害怕原勋和心疼童瑶之间摇摆挣扎。
“思琪,实在不行的话,你带我去我小时候住的那个院子可以吗?我看一眼就走,保证不超过十分钟。”
陈思琪听着她哀求的声音,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童瑶,我是把你当成好朋友的。”
“我知道,我也把你当成好朋友。”
“那个……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会生我的气吗?”
童瑶没想到她问这个,歪头想了想。
“你会生我气,是吗?然后就不把我当好朋友了?”
“不会的,我想了想,如果你做了什么,自己觉得错了,说明你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不会再这样,那么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呢?我自己也做错一些事,现在想想,觉得很不对,可是没办法,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会那样就好了。”
陈思琪听了她这一番言论,忍俊不禁,笑起来:“没想到你这么有想法,你说得对呢!”
沉吟了下,她压低声音道:“明天吧,明天我开车过去,偷偷地把你带下来。”
“好!”童瑶满心喜悦。

想到明天陈思琪可以带自己去那个小院,自己就能拿到自己埋下的月光宝盒,童瑶自然是有些小小的兴奋。
正兴奋着,电话响了,一看,竟然是原勋。
“瑶瑶,今天在家做什么了?”
“看看书,打打游戏。”她努力压抑下刚才的兴奋,故作平静地说。
“嗯,乖乖在家知道吗?”
“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可能这两天都回不去了,需要去一趟美国。这两天你乖乖在家,好好吃饭,晚上早点睡,知道吗?”
童瑶约莫知道原氏总部在中国,可是在美国也有一个极重要的分部。事情已经到了原勋必须赶往美国的地步了,看来问题还挺严重?
“知道了,我会记得的。”她的回答要多柔顺有多柔顺。
“我要上飞机了。”
“嗯,再见。”
“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语气中仿佛带着一丝渴望。
还有什么要说的?
童瑶迷茫了一下后,明白了。
“再见。”她轻声说道。
“……”对面良久没有回音。
“勋哥哥?能听到吗?”
“……”依然没音。
“那……我挂了啊……”童瑶说着就要挂电话。
“你还真是没心没肺。”对面咬牙切齿地来了一句,之后赶在童瑶之前挂断了电话。
面对着嘟嘟的电话声,童瑶有点莫名,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她还是筹划下明天去挖月光宝盒的事情吧。
她找来陈妈,让陈妈帮寻了一把铲子,这铲子不大不小,她用起来正好。
一切筹谋妥当,就等着明天了,这一晚童瑶早早躺倒床上,想象着第二天挖到她的月光宝盒的情境,又不免反复地想着,如果这个月光宝盒根本就不存在,那说明了什么呢?
这么一想,又觉得后背发凉。
自从醒来后,她开始下意识地依赖原勋,相信原勋,潜意识已经自我排除了那种“可能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可能。
如果她真得没有办法挖到那个盒子,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正想着,就听到旁边的手机传出来清脆的敲门声,那是有人上线了。
她的账户上只有那么几个好友,不是陈思琪就是原修原勋了。
她连忙拿过来看,只见YX上线了。
点开那个头像,她正要说话,可是想起儿子之前扔下自己的无情,她犹豫了下,又关闭了。
他既然上线了,总该先和自己说话吧?
谁知道YX头像上线后,她左等右等,对着那个头像看了半天,也不见他和自己说话。
她终于有些受不了,戳开那个头像。
童瑶:这么晚还不睡觉?
YX:妈妈。
童瑶:嗯?还知道我是你妈妈?
YX:(笑脸)
童瑶:哼。
YX:妈妈……
童瑶看着那句妈妈,想起原修平时小小人儿清冷的模样,心里顿时软了下来。
童瑶:你爸爸今天去美国了,估计要过两天才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
YX:妈妈,你不用担心,公司的事,爸爸自然会处理。
童瑶:也是,我操心,也帮不上什么忙。
YX:妈妈,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童瑶:你问。
YX: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你会原谅我吗?
童瑶:你做错什么了吗?
YX:我只是说,如果。
童瑶捧着手机,想了想。
她发现这个问题很熟悉,好像白天的时候她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不过那是陈思琪,这一次是原修。
闺蜜和儿子,总是不一样的。
她在手机上敲打出如下字样:无论你做错什么,我都会原谅你,不会生你的气。你是我儿子,你做错了事,那不能怪你,一定怪我和你爸爸,那是我们没有告诉你什么是对的吧。
她打出这一些字后,对话框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她等了好半响,最后YX回话了,却只是一个拥抱的符号。
童瑶不知道为什么原修会问自己这个,就如同她不知道陈思琪为什么会问一样。
他们会做错事吗,能做错什么?
这件错事,会和自己有关系吗?
童瑶再次想起了自己的月光宝盒。
会不会,这个世上根本没有重生,也不会有月光宝盒,那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梦,就连眼前的这一切,都是梦。
什么甜蜜纠缠的丈夫,什么懂事聪明的儿子,甚至连活泼开朗的闺蜜,这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等到迷雾散去,等到幻梦醒来,当到湮没真相的潮水散去,她孤零零地站在沙滩上,会看到什么?
也许是童瑶很久没有回信,YX又发了个消息:妈妈?
童瑶:没什么,我累了,忽然想休息。
YX:好,妈妈你早点睡。
童瑶沉默的关闭了聊天工具。
可是关闭了后,她又忍不住打开,在里面输入:原修,妈妈很想你。
这句话出去后,对面好久没回音。
就在童瑶以为无法等到儿子回复的时候,YX回复:妈妈,我也很想你。
这一晚,童瑶屈膝靠在床头,抱着手机,怔怔地望着这几个字,一直都没睡去。
其实,无论真相是如何,她都应该满足了。

第59章

第二天陈思琪准时过来了, 她见到童瑶微微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没睡好?”
童瑶笑了笑:“没睡好, 可能是想到要出去太兴奋了。我们出发吧。”
陈思琪偷偷瞅了瞅外面:“你这外面里里外外都是人,我们不能随随便便就出去。幸好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说着,她从背后卸下一个背包,打开来。
童瑶一看, 里面有假发, 有衣服。
“来, 我给你化妆下。”
童瑶想想也是,于是任由陈思琪给自己打扮, 折腾了好一番下来,她再看看镜子, 自己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看上去像个小老太太了。
陈思琪看她这样,噗嗤一声也笑了:“我们从后门出去,我车就停在后面, 他们看不出来的。”
童瑶点头, 临走前还不忘记拿上自己的铲子。
接下来一切都很顺利,童瑶跟着陈思琪上了车趴在后座上, 陈思琪直接开车离开。
当车子在盘山公路盘旋的时候,陈思琪笑道:“哈哈,我好像回到小时候, 背着爸爸妈妈偷偷跑出来约会!”
童瑶从后座爬起来,看看外面的风景。窗子半开着,山风吹着她的头发,她想起刚才的刺激经历, 也觉得舒畅痛快极了!
陈思琪人风风火火,开车也风风火火的,不一会儿就下了盘山公路,驶入了下面的高速。这一天是工作日,过了九点半后路上人少,也不堵车,一路畅行,先来到了童瑶妈妈的墓地。
童瑶买了一些香火纸钱,给妈妈烧了。
望着墓碑上几个大字,她深深地给妈妈拜了一拜。
其实妈妈去世的时候,她和妈妈已经越行越远,彼此之间早没了当初的温情。
可是妈妈到底是妈妈。
妈妈是唯一的亲人,妈妈离开后,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孤零零地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
想到这里,她苦笑了下,不由得喃喃地问:“思琪,你说,会不会这个世界都是假的,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有我自己,我自己陪着妈妈的墓碑站在这里。”
陈思琪一听,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着童瑶:“你,你没事吧?该,该不会是发烧还没好?”
童瑶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瞎想想。”
陈思琪担忧地望了她一眼:“我们要不先回去吧?”
总觉得现在的童瑶忽然变得怪怪的,难道是真得了病?
童瑶笑了下:“顺便带我去一趟我以前的家吧。”
陈思琪点头:“好……那去了你以前的家,我们就赶紧回去吧。”
她也是后知后觉,现在想起来原勋,有些害怕,可别真被发现了。
原勋到时候怕是饶不了她。
当下陈思琪赶紧带着童瑶转战她年少时的那个小区。
时代变迁,周围许多房屋都拆迁了,道路也不是曾经的模样了。童瑶和陈思琪辨认了半天,又问了路,总算来到了这个已经被废弃的小区里。
看样子小区里的人多数已经搬走了,外面墙上画了一个大大的拆字。
童瑶下了车,拿着铲子,直接冲进小区,却恰好见到有一只黄毛狗蔫蔫地从一个门洞里出来,摇着尾巴打量着童瑶。
太阳照在旁边的老柳树下,老柳树比记忆中更加苍老,有些枝桠已经裂开了,唯独上面的绿叶依然浓脆,在阳光下发着墨绿色的光。
童瑶看着此情此景,眼泪几乎落下来。
是了,这就是梦中的场景,这就是她曾经的家,也是她在回到十五岁的那个梦里埋下她亲手制作的“月光宝盒”的地方。
她拿起铲子,直接来到老柳树下,动手挖掘起来。
泥土很是坚硬,中间还混杂了积累多年的树叶杂草腐败物,童瑶奋力地挥舞着铲子。
陈思琪下了车,无语地望着童瑶:“童瑶,你这是?”
她现在开始担心童瑶真得有什么脑袋上的疾病了。之前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可是并没在意,因为她看着童瑶挺正常,可是现在呢,分明是不正常。
该不会是……被原勋关笼子里闷出病来了吧?
童瑶擦了擦汗,笑着对陈思琪说:“我小时候曾经在这里埋了一个宝物呢,现在打开看看。”
陈思琪听到这个,倒是松了口气:“我小时候好像也干过这种傻事,可惜早找不到了。”
说着间,童瑶的铲子仿佛碰到了什么。
她心里咯噔一声,睁大眼睛紧张地看过去,只见仿佛是要腐朽的木头的一角。
她激动地蹲了下来,用手去扒开,只见那里露出的一角上,还印着几个字母。
“这是我当初埋下的!”
那个法国葡萄酒的木盒子。
陈思琪见童瑶果然挖到一个木盒子,当下也来了兴趣,蹲过去帮着童瑶挖,没几下就把这个木盒子抠出来了。
童瑶激动地捧着这个木盒子,看着上面自己亲手缠上去的胶带,几乎要哭了。
“这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她是真的重生了,没有假的。
这是她在重生后亲手埋下的木盒子。
一个原本装着法国葡萄酒的木盒子,来自那个年代的木盒子,上面是童瑶亲手缠下去的胶带。
她颤抖着手,用铲子将胶带铲开,打开盒子,果然见里面是三封信,还有一个蝴蝶结。
三封信因为放在保鲜袋里的缘故,保存尚算完好,不过那个蝴蝶结,却是越发看着破败不堪,老旧的款式和褪去的色泽,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童瑶捧着这蝴蝶结,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这是我爸爸留给我的,那一天爸爸给我买了蝴蝶结,然后他出门了,再也没有回来。”
陈思琪同情地叹了口气:“别哭了,都过去了。”
童瑶点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将蝴蝶结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口袋里,之后又取出那三封信来。
三封信,上面赫然正是自己十五岁时的笔记,上面依次写着:给二十五岁童瑶的第一封信,给二十五岁童瑶的第二封信,给二十五岁童瑶的第三封信。
童瑶拿起那三封信叠到一起后,小心地放回自己的小包里。
“我们回去吧。”
她心里开始盼着,尽快回家,打开那信,回到过去的时间点,试图去改变曾经发生的一切。
“好。”虽然童瑶的行为在陈思琪看来还是有点莫名,不过回去就好啊,她是满心盼着回去的。她想帮助童瑶,却又得罪不起原勋,现在能在不被原勋发现的情况下爱帮助童瑶,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童瑶重新将老柳树下那块给埋好了土,之后便如同捧着宝贝一般抱着自己的小包包,走出了小区。
本来陈思琪的车子就在小区路边停着的,可是现在一出来,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车。
“咦,我的车呢?”陈思琪满脸不解。
“我们刚才就停在这里的吧?”童瑶也疑惑了。
陈思琪东张西望,也没见踪影。
“难道说这里停车违法,我的车被拖走了?可是就算不让停车,也应该给我贴条啊,怎么可以直接把车拖走呢?”
陈思琪是在国外时间太久,她没有意识到还有偷车贼。
倒是童瑶,先想到了,蹙眉道;“该不会被偷了吧?”
陈思琪想想:“有可能,那我们该怎么办?”
童瑶也是无奈,她看了眼陈思琪:“报警吧?”
她其实也不懂,不过约莫觉得这个时候是应该报警了。
陈思琪点头:“不错,我先报警。然后再叫个车,好歹先回家。”
谁知道陈思琪一报警,说明了情况后,对方表示要赶回来,陈思琪又详细说了地点经过。
童瑶默默地从旁等着。
正等着呢,却接到一个电话,拿起来一看,是原勋。
她做贼心虚,猛地一看原勋的电话,顿时有些不敢接。
过了好半天,她才慢吞吞地接了。
“你现在在哪里?”原勋声音严厉地质问。
“我,我……”难道,这就被发现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很危险?是不是陈思琪把你叫出去的?”原勋连珠炮般问起来。
“对不起,可是我实在……”她试图辩解,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什么理由。
“现在到底在哪里,告诉我!”原勋的声音已经不是严厉了,而是仿佛要杀人,冰寒至极。
“我现在在我以前和妈妈住的通明苑小区。”她吓得一叠声地说。
“你站着,别动,我马上派人去接你。”
“好……”她这个时候是再不敢说什么了。
“不要挂电话,我马上——”
谁知道原勋刚说完这话,就听到对面传来一声惊呼。
接着就是咣当一声,那是手机重重跌落地上的声音。
之后,电话那头就成了忙音。

第60章

童瑶竟然被劫持了。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 已经被人捂着嘴巴捉到了一个面包车里,周围一片黑暗, 她只知道有一双手捂着她的嘴巴, 让她根本喊不出来。
面包车外,开始有警笛长鸣,之后那些警笛声, 喧嚣声,渐渐远去。
她本就身体娇弱,体质敏感, 如今被陌生的大手捂住嘴巴, 又在黑暗中颠簸,这车子开得特别快,她没几下就晕头转向。
胸前憋闷难受,腹部好像有什么在翻江倒海, 恶心感一阵一阵地从喉咙往上涌。
她拼命地巴着那个人的手, 盼着他能放开自己, 谁知道自己的力气对于那双手来说几乎是蚂蚁撼树, 没几下后, 她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顿时,污秽的味道在闷热的车厢内弥漫。
那个人终于放开了她的手, 顺便粗暴地骂了一句什么。
她一个人捂着嘴巴干呕,呕得眼泪都落下来了。
之后那个人过来,给自己戴了眼罩并堵住嘴巴,她试图挣扎, 不过很快便明白自己绝对无法和他们对抗的,便不敢再挣扎。
也许是因为她的顺从,对方并没有将她的手绑起来。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将手伸到了自己包里,发现里面的发卡和三封信都在,并没有丢。
这对于她来说,太重要了,比命还要重要。
她有些担心劫匪会将这些东西抢走,可是转念一想,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并不要紧,或许能保留下来。
这么想着,她难免开始去想这些人为什么绑架自己?
自己并不认识他们,难道这些人就是原勋所说的绑架主犯?
如果这些人真的是和原家有仇,那么绑架了自己,是用来威胁原勋吗?
如果这些人和原家没有仇,又确实是七年前的那群劫匪,那么他们又为了什么绑架,为了什么要杀原叔叔?
想起七年前的那个幽冷长廊的尽头,那个被白布覆盖的原叔叔,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颤。
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妈妈的死和这件事有干系,可是在十八岁童瑶的心中,总觉得这两件事冥冥之中是有关联的。
为什么那些警察,还有原家人,都一遍遍地问自己妈妈是不是有其他男人?
以及,曾经自己在妈妈房间里听到的那种奇怪声音。
童瑶想起这些,手指甲几乎生生攥断。
她是相信妈妈的,并且为了自己曾经不相信妈妈而忏悔不已。可是同样的夜晚,她经历过两次,第一次她是明白听到了,第二次却被一个掉落的旧钟表惊到。惊到之后,妈妈的书房里任何声音都没有了。
是她幻觉了吗……
她心中总是有许多矛盾的记忆和印象,这些矛盾的记忆引导着她走向不同的方向,这两种方向割裂着她的大脑,两种主张相互撕扯,时而东风压倒西风,时而西风压倒东风,这让她觉得自己快要分化为两个人格。
所以她会十万分歉疚于自己对妈妈的不信任,可是却又会冷静地分析那一晚的声音。
所以她会对原勋满心满意地依赖,可是却又会在内心挣扎和怀疑。
这个世上,竟没有什么能够让她十万分信服地去相信其真实性,这其中竟然也包括她自己。
毕竟,她自己在以一种冷静的思维分析问题,还是本身这种分析已经带了病态的基因,她无所得知。
这么想着的时候,有人握住她的手腕,粗鲁地命令:“到了,快下来。”
说着,竟是把她一拽。
她被迫往下跳,并不知道下方是高是低。
纵身跳向未知,这是很可怕的一种体验。
因为你不会知道下面到底是深渊还是浅坑,没有任何心理预知的坠落充满了不确定。
不过好在,她被人接住了,对方还算友好地扶了她一把。
“老大吩咐了,不能伤她一根寒毛。”一个听起来极为年轻的声音这么说。
童瑶惊魂未定时,对方直接拉起她往前走,不知道拐了多少弯,走了多少路,最后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