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的手是软绵绵的,摸着真舒服。
他精致的唇不由得绽开一点笑来。
像他这样的绝色小少年,不笑的时候如寒玉一般冷不可近,可是一旦笑起来,那真是千树万树梨花开,天地万物黯然失色,让人眼中唯有他的笑颜。
在那么一刻,阿砚甚至觉得自己醉了,眼前出现了无数的星星,而在那璀璨的星光中,小少年含笑向她走来。
她甚至觉得,此情此景,在她的哪一世,在她的某一个梦里,曾经出现过。
她情不自禁地微微张开唇儿,就那么痴傻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阿砚。你呢?”
“我叫阿元。”
“你几岁了啊?”
“我十一岁了。”
“我才六岁呢。”
“……”
“……”
两个小朋友,手拉着手,在这荒凉颓败的郊野里说起了话儿,夏风阵阵扑面而来,带来了远处焚烧尸体时那种难闻的味道,不过两个人都毫无所觉,他们完全沉浸在初遇对方给自己带来的惊喜中。
那是多么美好幸福的时光啊!
阿砚唇边绽开一个笑来,发自内心的笑。
萧铎低下身,小心地要将小丫头放在矮塌上,可是谁知道小丫头的手却紧抓着自己的袖子不放。
她的手白软细嫩,看着很是好看。
也不知道怎么他就好奇心一起,忍不住去握她的手。
这手软绵绵的,柔若无骨,握在手心可真舒服啊。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入一个“咯咯”的笑声,清脆可人,他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却恰好看到小丫头绽开的那甜蜜的笑容。
和往日她对着自己赔笑的样子很不相同,这是打心底发出的笑,唇角微微绽开一点笑,露出若隐若现的小酒窝,纯澈的仿佛路边刚刚抽芽的栀子花。她这什么一笑,仿佛满心都是甜蜜,甜得让人整个人都愉悦起来。
萧铎微皱了下眉,怔怔地看了那笑脸一会儿,竟觉得有些失神。
却就在此时,外面一个声音响起:“回九爷,燕京城来信了。”
这是一个萧瑟到毫无起伏的声音,仿佛从地狱里发出来的。
这个声音一出,阿砚的梦顿时醒了。
她陡然睁大清澈的眼睛,却看到在自己面前,一双犹如深海般的眸子正盯着自己瞧。
“啊——救命啊!”
凄厉的一声叫,是她醒来后送给萧铎的最直接的反应。

第23章 没有天天思那个春

萧铎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看上去这么像鬼吗?
阿砚在猛然醒来受到惊吓后,很快清醒过来,并意识到她当前的处境了。
她给他跪下:“九爷,刚才是我不好!”
萧铎眯眸打量着她,拧眉问道:“刚才你梦到了什么,都一五一十地说说。”
阿砚摇头:“我什么都没梦到啊。”
萧铎显然是不信的,眯起的眸子中透着威胁的味道,声音冷沉:“说。”
阿砚小心肝一颤,低下头,小声道:“我确实做了一个梦。”
萧铎挑眉:“嗯?说!”
阿砚见萧铎分明是一副不逼问出来不罢休的样子,心知今日若是没个交待,必然混不过去的,不免心焦,说点什么呢?自己上上辈子的事儿,总不能说与他啊。
萧铎此时倒是气定神闲,径自坐在一旁的竹椅上,撩起白袍,潇洒从容,一副你不说出话来我就不罢休的样子。
恰此时夏侯皎月来了,轻移莲步走到萧铎身边,屈膝跪下,奉上了一杯茶。
茶是好茶,上等的云龙团子,怕是一般人是喝不到的。
茶香袅袅中,萧铎望向阿砚的眼神让人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阿砚心中已经绝望!
她能够感觉这可怕的男人的固执,他一定要等着自己解释,解释那个梦。
她抬眼看了下旁边的面具宁大人,刚才出声的就是他吧,坏了她的美梦,害得她在这可怕男人面前险些露馅。
艰难地咽下打心眼里泛出来的无奈,她揉了下衣角,小声说:“其实,其实我只是做梦梦到了小时候……”
这个应该不算说谎吧,只不过是上上辈子的小时候而已。
“嗯?”高贵俊美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清冷的一个“嗯”字,显然他还在继续等着下半截故事。
“我,我梦到了邻居家的小哥哥。”阿砚小心翼翼半真半假地说起故事来。
“那是谁?”萧铎略一挑眉,明白了:“是不是你的未婚夫霍启根?”
霍启根?那是哪根葱?
阿砚想了想,才明白这是她未婚夫的名字!
可真是想要下房就有人搬来梯子,她忙点头:“是啊,就是他,我和根哥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现在他出征在外离我而去,我每每想起,心中凄凉,总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夫妻团聚,从此后举案齐眉……”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抹了下眼泪。
正抹着眼泪呢,萧铎便皱眉了:“停!”
阿砚忙停住,抬头小心瞅着萧铎:“九爷,您还有什么要问的?”
萧铎哼一声:“没有。”
阿砚低头乖巧地不再说话。
萧铎虽然嘴里说没有,但面上显然是极为不悦的,他冷下脸,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铁面具宁非。
宁非忙过去,单膝跪地,奉上了一纸信函,那是一个用火漆封印起来的信封。
萧铎接过来,随手扔在桌上,看都不看宁非:“还有事吗?”
宁非恭敬地道:“只有这一封信函。”
萧铎淡道:“出去。”
宁非忙道:“是。”
待到宁非出去了,萧铎再次瞥了眼阿砚,皱眉,半响才道:“你也不必在这里哭哭啼啼,好生伺候爷的膳食,若是爷高兴了,自然放你回家与你家人团聚,甚至将来送你一份嫁妆让你和你的根哥哥早日成亲也是有的。”
根哥哥……真是个乡下土鳖名字啊!
这话听得阿砚却是看到了一线希望,眼中放光芒:“真的吗?”
“真的!”他语气越发不好了。
阿砚却丝毫不在乎他的心情,反正他答应了,这可是万万没想到的,她满心愉快,嘴唇偷偷泛起难以收敛的笑来:“谢谢九爷,阿砚离开前,一定做牛做马好好报答你,每天给您早中晚加宵夜,让爷吃得满意吃得放心!”
萧铎听着她那番言语,不知怎的心中越发不悦了,当下冷声道:“先过来帮我研磨。”
“好!”
阿砚答应得清脆利索,赶紧下了床,跑到了萧铎桌子旁开始帮着研磨。
要说这研墨也是个技术活儿,《翰林要诀》里曾提到,磨墨之法,重按轻推,远行近折,地周而复始地转磨就是说研墨的时候一定要按一个方向均匀地重按轻推,周而复始地转磨,不能用力过大,也不能操之过急,同时要让墨和砚池保持垂直,不能有倾斜,以防止墨粒脱落。
可以说,这是一个看似简单,实则充满了技术含量的事情,要不然一般的文人雅士都还要配备专门的墨童呢。
如今握在阿砚手里的磨,是上等的好墨,阿砚拿在手里,有片刻的犹豫。
她一个乡下丫头,到底是应该会研墨呢还是应该不会研墨呢?
谁知道她才稍微一犹豫,萧铎就下令了:“快点磨,磨不好拿你去喂鹰。”
他这话音刚落,那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死鹰忽而间便发出一声怪叫。
这简直是自带出场配乐!
阿砚在心里恨恨地吐槽了一番后,还是决定好好研磨。
她曾经也当过贵家嫡女和小国公主呢,区区研磨这件事,为了附庸风雅,总是会学的。学好了,陪着夫君,红袖添香,那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阿砚默默地想起了第二世时她那个夫君,挺好的一个人,体贴温柔,可惜竟是个不长命的……
萧铎拆开那个火漆封装的信封,打开里面的信来看,随意看了几行后,忽然抬眸扫向阿砚。
却见正在研墨的阿砚小眉头动啊动的,晶亮的眼睛眨啊眨,一会儿露出甜蜜梦幻的笑来,一会儿却又愁眉不展叹息不已,再一会儿又惆怅满面无限追思……
他挑眉,打量了好半响,才用平缓温和到诡异的声音问道:“阿砚,你在想什么?”
阿砚此时正陷入回忆中,猝不及防被问起,又因这萧铎的语调实在是太过柔和,以至于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来临。
她下意识地竟然回答:“自然是想男人……”
这话刚出口了一半,她顿时醒悟,猛然抬头看向萧铎。
萧铎一双细眸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她忙捂住嘴巴,恨不得将刚才那句话逮在手里再塞进嘴巴,然而——为时已晚。
萧铎审视了她半响后,竟忽然扯起一个略显嘲弄的笑来。
“这才多大,还没及笄呢,就开始思春了。”
阿砚面红耳赤,低下头,硬着头皮说:“也只是偶尔想想而已,没有天天思春……”
萧铎眸中变冷,唇边泛起嘲弄的笑:“研墨!”
说着时,他继续低头看信。
阿砚实在是有点忐忑,一边攥着墨块打转儿,一边偷眼小心地瞅向恶煞,却见他两唇紧抿,眉眼清冷,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
这可真是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架势啊。
阿砚心中暗恨。
她仔细地观察着这个人,却在无意间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那个信函。
从她的角度,是可以看到那封信的,信里的字迹龙飞凤舞的。
阿砚眼尖,一目十行,一下子就看懂了那信里的意思。
看起来这信是他的下属送过来的,里面提起燕京城的一些情景,说是局势紧张,还说是有人对他要下杀手,要他小心提防。
阿砚见到“下杀手”这三个字,顿时小心肝儿狂跳。
太开心了。
有人要杀他?
快点来,快点杀死他吧!
她正开心着,萧铎忽然抬起眸子,探究的目光凉凉地射过来:“你识字?”
阿砚抿了下唇,低下头,心中万千挣扎之后,才小心翼翼地答道:“并没上过私塾,不过家里弟弟上私塾念书,我跟着也些许认得几个字。”
萧铎不置可否,将那封信拿起来扔到一旁,然后看了眼阿砚手底下的墨。
她的手是十分白嫩的,就跟泡在水里的棱角一般,可是如今那小手紧攥着墨块研磨,不多时便见染上了墨痕。因为那手白,墨痕便触目惊心,黑白分明。
萧铎盯着那手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起目光来,起身,淡声道:“继续磨,一直磨。”
说完这个,他径自去了内室榻上歇息了。
阿砚独自在那里研磨墨块,心里却在盘算着刚看到的信函。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杀他?
来自燕京城,他又排行第九,所以他还是那个注定俯瞰天下的九皇子吗?如果这样,那要杀的人就是因为权位之争了?
她该怎么从中把这水搅浑呢?
这个人当了七辈子的帝王了,也该换换别人了吧?
风水轮流转,他不能总是这么春风得意呀!

第24章 香酥蜜汁芝麻鸡

从那天之后,阿砚循规蹈矩地伺候着这位九爷,每天三餐都跑到厨房里煞费苦心变着花样给他做膳食。
他看起来吃得很满意,以至于每次吃完饭后,都要伸手捏一捏她的脸蛋。
她开始的时候很害怕的,总觉得他吃了饭就要吃自己。
不过时候一长,看他并没有吃自己的意思,她也就渐渐放松下来了。
放松下来的她开始留意观察府里的一切,并且开始思考一些比较深刻的问题。
比如府里到底是谁要杀她?
韩大白?看上去不像,大白叔虽然生自己气,不过人还是不错的。
何小起?这个少年就是个小肚鸡肠,不过倒是个有骨气清高的,不至于干这种事。
柴大姑娘?那就是个没脑子被宠坏的。
孟汉?他杀自己?有必要吗?如果他要杀自己,是不是直接来一刀更痛快?
宁非?自己和他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杀自己?
柴大管家?这个人笑眯眯的很慈爱啊。
想了一圈,她没个头绪。
只好暂时不想了,还是盼着燕京城里这九爷的死对头过来吧,若是他们来了,自己定要设法和他们接头,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整死这个可怕的男人,彻底改变人生改变命运!
她没事的时候会偷偷摸摸地观察周围,比如房梁上,比如暗巷里,又比如走廊旁边能够藏人的花圃,总是盼望着找到个蛛丝马迹。
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四天过去了,传说中要对九爷痛下杀手的人还是没出现。
胆小鬼,磨磨唧唧,要来就早点来啊!
阿砚内心对那个传说中的死对手是万分的鄙视。
就这么等了约莫一个月的功夫,院子里的花都谢了,死对手却还没出现,她是有些绝望了。
摸摸自己渐渐丰润起来的小胳膊,她叹息:“不行啊,这男人是不是在养猪,养肥了就拿我去吃肉,或者去喂鹰?”
“我还是自己想个办法吧,总不能坐以待毙。”
她眼珠一转,就想到一个阴损的主意。
她是名厨,亦曾是神医,其实要想悄无声息地在膳食中下手脚,便是有试毒的孟汉和夏侯皎月,他们也未必发现得了。
譬如菊花和三黄鸡,那是不能同食的,要不然必定中毒,这个轻则肠胃不适心如火焚坐立不安,重则头疼眼胀晕厥过去。
又譬如鸡肉和芝麻也是不能同食的,若是配量得当,甚至一招致命,就此呜呼哀哉都是可能的。
当然了,这些事要做的隐秘,万万不能被人发现。
想明白了这个,阿砚先瞅了瞅厨房里没人,便开始行动起来。
先把鸡肉撕去筋膜切成小块,然后放入了盐巴和耗油以及海松油,调料类,她随手挑了椒盐粉和胡辣粉,这样会带一点鲜辣,更能入味,就这么搅拌均匀后,她将这鸡肉块放到一个白兰花瓷盆中,又盖上了木盖子,瞪着它腌制好,这是要等约莫一个时辰的。
阿砚偷偷摸摸看了看四周,这个时候是晌午刚过,厨房里没几个人。她彻底放心了,开始做酱汁,先把酱油放到一个海碗里,又取了整整一木勺子的白芝麻,并一点蒜末和蜂蜜,全都倒进去搅拌,如此这个酱汁就调好了。
她搓了搓手,站在厨房门口,想着若是一个不好,韩大白或者何小起来了,被他们撞到,总归是不好,自己还是要守在这里。这样韩大白何小起来了,也好掩饰一下,他们也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看自己做了什么吧?
谁知道正打着如意算盘,却见不远处,孟汉出现了。
她连忙上前笑着打招呼:“孟大人,有事?”
孟汉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九爷找你。”
找她?
阿砚做贼心虚,总觉得是被识破了,忍不住试探:“找我有事?”
孟汉摇头:“不知道。”
阿砚故意道:“或许他是饿了要吃点心,能不能麻烦孟大人过去回禀下九爷,就说我这边马上做出一个好吃的菜来,他一定会喜欢的。”
孟汉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眼瞅着孟汉走了,阿砚总算松了口气,看看鸡肉也腌制得差不多了,连忙开始做起来。
她先将锅里倒了少许桂皮油,开火烧灶,待到眼看着油热了,便将事先腌制好的鸡块放进去,小火煎起来,待到锅里的油冒着油泡把那鸡肉渐渐地煎得泛出些许焦黄,便将自己事先调配好的酱汁倒进去,常温的酱汁遇到热油锅里煎着的焦黄鸡肉,顿时发出滋滋的声响,浓郁鲜美的酱汁开始在热油的作用下沁入焦黄半熟的鸡肉中,白芝麻也迅速熟了,芝麻的醇香糅合着蜂蜜的甜香之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忍不住流下口水。
阿砚看着差不多了,又忙放入了些许葱花生菜,并用些许菊花和香椿芽来调味搭配。
用木勺子翻炒几下后,一锅香酥蜂蜜芝麻鸡就做好了。
阿砚盛出来后,看着那金黄的色泽,还有那浓郁的香味,满意地点了点头。
知道这九爷是个讲究的,特意找了一个官窑出品的青花苍松盘来盛放,这官窑青花盘只在边缘处点缀于些许青花,盘身细腻柔白,搭配上这金黄又带绿的菜色,是看着最为别致了。
当这盘子香酥蜂蜜芝麻鸡呈现在萧铎面前时,他颇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九爷现在已经习惯了阿砚每天都要拿出新菜式来了。有些膳食,其实他以前在宫里也吃过的,可是那些记忆中平淡无奇到腻歪的菜式,经过她那妙手料理,便仿佛有了别样的滋味。
这段时间他胃口好,每日过得很是滋润,心情也就好,如今和阿砚说话,言辞间就颇为和善。
阿砚一步上前,笑得温柔又体贴:
“九爷,今日恰好庄子上送来几只三黄鸡,我瞧着这鸡肉质细嫩,味道鲜美,若是炖汤,未免可惜了,便干脆用来做了一道菜。”
“哦,做的什么?”九爷眉眼间颇有兴致,唇边也带起了笑。
于是一旁伺候着的夏侯皎月便发现,其实在阿砚进来前,九爷还蹙着眉,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清冷气息,等到阿砚进来了,九爷眉眼间便平缓下来。
如今阿砚一说又给他做了好吃的,他整个人变得舒展开来,仿佛春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
她不免认真地打量了阿砚一眼。
阿砚见九爷面色愉悦,心里也是一个放松,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她便笑着开始介绍自己给他做的点心。
“这是香酥蜜汁芝麻鸡,我把面粉勾芡包裹了里面软嫩的鸡肉,外面裹了一层芝麻,再放到油锅里稍炸了一下,九爷尝尝,可是合你的口味?”
九爷低头看过去,却见阿砚打开上面的盖盘,里面是满满一盘子,盘子底部用一层淡色的菊花做衬,看着鲜嫩柔和,而就在那菊花上面,铺阵着一圈儿的香酥蜜汁芝麻球,看起来应该是鸡肉球,外面蘸了生粉和芝麻的,如今炸得金灿灿的,外面搭配上些许椿芽,越发看着让人食欲大增。
他细长的眸子里越发有了愉悦之色。
其实在膳食上,他确实非常挑剔的,总是要讲究个色香味俱全,而这阿砚做菜,不但在味道上颇得他心,就连这外相都看着让人心旷神怡。
阿砚看他神色,知道成了,便忙用象牙筷夹了一个芝麻鸡肉球来,伺候他吃。
这萧铎只尝了一口,便点头:“还好。”
这香酥蜜汁芝麻球吃起来外面酥香,里面的鸡肉滑嫩柔软,更兼这芝麻的香味融入了鲜美爽滑的鸡肉中,吃起来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阿砚听着这个,自然高兴。虽然没有过多赞誉,但能得他这两个字,已经是极好的了。
当下她笑着对萧铎道:“九爷喜欢就好!”
鸡肉配芝麻,早晚吃死他!
最近韩大白是彻底在九爷面前失宠了,身体好像也不太行,就不怎么在厨房出现了,何小起倒是每天都在旁边捣鼓一些新鲜花样膳食,但是看起来他竟是无意和自己争夺九爷这块领地的。
可能他的志向还是在那个什么白兰会吧?
没有了这两个人,阿砚倒是也不怕被识破了,毕竟这种食物相生相克的道理,一般厨子便是知道,也未必如自己那般精通。芝麻香酥鸡其实也是南方某处的一道美食呢,人家吃了也没见中毒,只不过自己在做这道菜的时候,稍微做了手脚,多加了一些芝麻。
有了这个巧妙的配量,他如果能多吃几顿,中毒那是迟早的,也许哪天就躺床上暴病身亡再也起不来呢!
再说了,她曾为名医,又精通膳食之道,两种技能完美融合,自有十八般武艺可以施展。
那些当大夫的,膳食之道未必比她精通,那些当厨子的,医术必然不如她高明!
看他们怎么斗得过自己!
越想越美滋滋啊!
谁知道她正想得入神呢,忽而间一个香喷喷的鸡球儿塞入了她的嘴巴中。
她顿时惊呆了,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人。
萧铎一边品着这确实口感上佳让人吃了还想再吃的香酥蜜汁芝麻鸡,一边含笑望着阿砚。
阿砚小小的唇儿嫣红,如同雨后尚带着露珠的红樱桃似的,甚至还娇憨地微微张着,如今被自己塞入了一块芝麻鸡,更是傻乎乎地目瞪口呆。
“傻丫头。”他薄唇轻动,吐出了这么三个字。
“九爷……”阿砚苦笑:“九爷,我不吃,你吃,你吃……”
萧铎却不容她拒绝,打量着她那小胳膊小脸儿,最后目光落到她那平铺直叙的小胸脯上:“没几两肉,正好吃了补补,据说吃哪里补哪里。”
吃哪里补哪里……
阿砚脸上唰得红了。
她,她,她取的鸡脯肉来做的这香酥蜜汁芝麻鸡啊!
哼!
她艰难地将萧铎喂给自己的这块芝麻鸡咀嚼了并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咽下,然后才往后挪了下身体,并用手捂住自己胸前。
“我,我是小!因为我还小嘛!”
说完这句让人伤心欲绝的话,她赶紧转身跑了!
她跑回自己房间后,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擦了擦额角紧张的汗后,直接将手指头放到喉咙里抠了下。
她要赶紧吐出来,不能吃下去刚才那块芝麻鸡。
谁知道她的肠胃是如此地健壮,她这么抠了半天,竟然根本没吐出来。
什么时候她身体这么好了?
阿砚急得直跺脚,可是一跺脚,那块鸡肉想必是越发往下滑了吧?
没办法,她只好赶紧找出茶水来,多喝点水。
想来想去,只是一块而已,也应该没事的吧。
谁知道,她大错特错了!
当天晚上,她头晕眼花,恶心呕吐,腹中剧痛,难受得浑身都是冷汗。
这,这分明是食物中毒的迹象啊!
阿砚欲哭无泪,难受得只捶打枕头。
不过她在这难受中,转念一想,自己只吃了一块就成这样了,可见这芝麻鸡竟是非常管用的,那个可恶的男人吃了那么多,是不是已经死了呢?

第25章 两小无猜之续

于是她挣扎着爬起来,忍着腹中剧痛,颤抖着双腿,就在这满身虚汗中,艰难地向着萧铎的房间爬去。
因为现在她是萧铎眼中的第一红人儿了,所住的房间就是萧铎房间旁边的耳房,所以爬去萧铎那里倒是很容易的。
她打着颤儿,终于来到了房门前,艰难地爬起来,打算偷偷听下里面的动静,谁知道这个时候门却开了。
门开了,月凉如水,秋风弄竹影,婆娑萧瑟,萧铎一身白色中衣,纤尘不染地站在门槛前。
萧铎看了眼地上的阿砚,却见她黑发被冷汗打湿黏在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整个人仿佛站都站不稳,就如同暴风雷鸣中的一只可怜小鸡仔般哆嗦着。
“怎么了?”萧铎些许纳闷,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的可怜姑娘。
“你,你肚子疼吗?”仰起脸来,满怀期待地问。
“不。”萧铎薄唇轻动,只说了一个字。
“你难道也不头疼欲裂?”怎么可以这样?!
“不。”萧铎面无表情地回复道。
“你,你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没。”萧铎微微蹙眉。
“喔——”阿砚狼狈地趴在地上,凌乱的头发和着汗水黏在脸上。
她心里是抓心挠肺无可奈何悲愤交加,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吃了一块,被折磨得如此狼狈,而他却依旧一身白衣飘飘犹如谪仙一般!
这都他妈的算是哪门子事!
萧铎不敢苟同地望着地上脏兮兮的阿砚:“请个大夫给她看下,好好洗洗。”
他不喜欢自己的厨子病成这样,谁给他做好吃的?
当然他也不喜欢自己的厨子脏成这样,这让他怎么吃饭呢?
他这话音一落,宁非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悄无声息地冒出来了,他走到阿砚面前,微弯下腰,抬手就要把阿砚提起来。
萧铎原本撩起袍子,潇洒地转身就要进屋。